《大明最后一个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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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最后一个太子- 第2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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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一身污垢,浑身汗味的席厚赶了过来。看着眼前景象,顿时急了眼:“诸位街坊邻里还在这堵着做什么?我家儿子都犯了急病了!”

    “他家孩子也犯病了?”

    “我家孩子也犯病了!”

    “大夫,让我家孩子先看吧!”

    “钱大夫……钱大夫……”

    ……

    门前,人声滔滔,众人议论纷纷,都纷纷要让钱大夫优先诊治。

    这般嘈杂,哪怕里面重重阻隔也挡不住声浪。这样的环境里,也自然没办法就诊。白发苍苍的钱大夫走了出来,朝着众人拱手:“诸位,实在不是老朽推脱。实在是近日犯了急病之人太多,老朽……委实一手难敌百人之需……”

    ……

    门前的吵闹之声稍稍安歇。

    这时,街上一人丢了一个眼色出去。三五个豪仆分开人群,两个壮汉冲过去,一人一边,顿时就将钱大夫扛了起来:“钱大夫,您就委屈一下。咱们老爷是个明白人,断不会少了您的诊金……”

    众人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景象,纷纷绝望。

    “那是徽州豪商吴世信的管家,我曾在李锦记的铺子里见过他采买酱醋……没想到富豪家的孩子也病倒了……”人群里,一个穿着稍稍体面一些的汉子沉沉一叹。

    席大财一听,顿时双目一阵眩晕。

    他身边的老妇人更是哀嚎起来:“三娃留下的独苗,就要这么交代在这里了吗?苍天啊,何其不公,一场战乱丢了我的三子,现在又要夺我的孙子……”

    席金文看着这样的景象,也是无可奈何,重重叹气了起来。

    “大财哥!仁济堂不能治也没关系!”席斌忽然道:“去陆军医院!那是圣上新开办的医院,也对百姓诊治。我有相熟的军士也是犯了这病,去了就好了!”

    绝望之中,席大财一咬牙,莫名地想起了新皇在盔甲厂时的自信“走!”

    ……

    从泡子河往西,过崇文门里街往北,绕向西方顺着东长安街一路走去快到安定门大街的时候,席大财一行人终于到了台基厂。

    成祖朱棣定都北京后修建紫禁城,于是在北京城内城外建了很多原材料加工厂,加工宫殿基座的地方就叫做“台基厂”,后来紫禁城建造完成,工厂没有了,地名却一直使用到现在。类似的北京地名还有“琉璃厂”、“神木厂”、“大木厂”,都是当年修建故宫的时候的工厂。

    而今,工厂当然没有了。可新皇朱慈烺却特批了一处地皮,在这内城寸土寸金的地方里头拨给了一个叫做陆军医院的所在。

    陆军医院原本接受的是内廷的房产,名曰公用,实际上就是几个太监自己占着当作私宅。于是装饰得威严而华美,门口几个威武的甲士站立着,让陆军医院门前冷落,人群稀少。时不时几个敢走进去的,也是身着军装的。

    一行人走到了陆军医院,一见门口石狮子立着,又是两个英武笔挺的军士立着,顿时不敢进了。

    还是席斌深呼吸一口气,不愿意看着孩子丢命,大步冲过去,从怀里掏出碎银子递给门前的两名甲士,脸上堆出笑容,道:“两位军爷,小人席斌,近日向来听闻陆军医院妙手回春……今日我家晚辈遭逢大病,还请指路,要如何医治?”

    两个门卫对视一眼,眼中纷纷一脸莫名其妙的神色,看着一老一少两个妇人看着孩子直流泪,缓声道:“要看病,只管进去交了银钱问了号,寻大夫看病就是。”

    说完,两个门卫又是重新化作雕塑,直直站立,看也没看,碰也没碰席斌手中的银子。

    席斌误以为手中银子太少,要不然怎么拿不到一句准话,顿时面色涨红地看着身后老父。

    席金文挤出一点笑容,又拿出约莫一两三钱的碎银子,递过去。

    这时,门内一个士兵走了出来,看着门前景象,笑道:“那位警察同袍,要看病直接进去便是。圣上下了命令,陆军医院亦要医治百姓。若是急症,军医说不定更管用哩。银钱此等旧例,我圣上麾下,是断然不会有的。”

    说完,那汉子大步走去,离开了陆军医院。

    “几位老丈,方才的袍泽说得甚是。我皇家近卫军团身为圣上麾下,岂会做这种鱼肉百姓之事。要看病,的确只管入内。”说着,门卫那门包推了回去,继续站立如松,一眼也不看那银子。

    “还愣着做什么,孩子要紧啊!”老婆子拧了一下席大财,几人一听,纷纷慌乱进了陆军医院。

    入了院内,席大财、席金文以及席斌一行人顿时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这瞧瞧那看看,满脸惊奇的模样。

    这里本来装饰得金碧辉煌,用度皆是奢华上佳,无一不见豪奢。雕梁画栋,假山堆石,亭台曲水,端的是赏心悦目。

    但是,就这么一处地方,却朝着小老百姓开放了。一路上十步一个指示路标,路口屋门都见门牌解释。

    就这么一处天上仙境一般的地方,往来的竟然真的都是些褚衣褐衫的小老百姓。

    更惊奇的还是这里不仅有男大夫,还有女大夫,纷纷都是穿着一身洁白的大褂,头戴口罩,看不出面目如何,但一双眼神看着明显不是达官贵人的几人,亦是透着热切。

    “几位老丈阿婆进来可是要看病?方才大堂挂号,铜钱十文得一号,可以寻一大夫问诊。不过,倒是要先问问是犯了什么病,可要问对了医生。”说话的是苏凤儿,这位陆军医院的护士长很有耐心地介绍着各处科室:“目前咱们医院内呀,分为内科,外伤科,妇科,儿科……”

    “对对,是儿科!咱们孩子这才七岁呢!”老妇人当下扯着席大财,让她急忙过去挂号了。

    老妇人看着苏凤儿,不住地连连称谢,弄得苏凤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席大财手忙脚乱地谢过掏出了十文铜钱,这一回他倒是不敢给银子了。因为里头坐着收钱的竟然是个女子。不仅如此,这医院里头来来往往穿着白大褂的大夫学徒竟然也有许多都是女子。

    “女子看病,这能医好狗子吗?”这般想着,席大财他还是急忙拿了号。

    陆军医院的儿科倒是人少。

    作为跟随皇家近卫军团进驻皇城的辅助部门,陆军医院的知名度其实很低。席大财看着往来的都是百姓,其实许多都是军属。

    故而,虽然陆军医院设立了儿科,但病人稀少,一进去,顿时就有医生坐诊。

    只不过,让前去的席大财、席金文两人心惊心凉的却是……眼前之人,竟是个女大夫。女大夫的桌子上立了个牌子,书写着她的名号:孔洛灵。只是,席金文一见,却是别过脸,也不敢见孔洛灵的脸庞,心中不由缓缓地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孔洛灵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这会儿见了病人,拿了一处本子让他们填写。

    这差事席金文揽了过去,正好让他躲开,没多久,席宏志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写就。其后籍贯、年岁、抵制、形貌一一填好。

    席宏志是狗子的大名,七岁的孩童,正是狗嫌人烦的时候,此刻生了病,也是在老少两妇人的怀里闹腾着,踢踏着,一双小脸煞白,抿着双唇紧锁眉头,不住地喊着:“疼……疼……娘,奶奶,我疼……”

    众人揪心不已,却无可奈何。

    女大夫接过去,将孩子放在床上平躺下来,轻声细语地道:“孩子,来醒醒。让姐姐看看你,哪里不舒服?近日吃了什么,做了什么?”

    席大财的老婆子心中一凉,觉得这大夫这哪里是看病,怎么像是攀家常。

    可女大夫肤色白皙,气质上佳,轻声细语,加上躺在绵软的床上可比在怀里晃悠舒服多了,顿时让熊孩子悄然间多了一丝信任,熊孩子捂着肚子,倒是不闹了:“肚子疼……还有……头疼,晕乎,浑身没力气,还有……拉……拉了……”

    “都五回了!”老妇人接过话,一脸碎碎念:“我们这孩子呀,本来是生龙活虎,精神好极了。可今日这……这……听人说,都是要赶着瘟疫了……这可如何是好哇,三娃就留下这么一个独苗去了,老婆子我却没将孩子带好……过几年一蹬腿,可怎么见三娃啊……”

    孔洛灵不声不语,只是在孩子的肚子上按着,不时地问:“是这里疼?这里……?这里……?”

    又问了几个问题,孔洛灵不再说话了,只是拿着一直鹅毛笔,蘸着墨水就在方才写了席宏志大名的册子上书写了起来:“谁说是闹瘟疫呀?”

    “谁……?”老妇人看着席金文。

    席金文轻咳一声,说道:“瘟疫一向来得急,西城还有琉璃厂那边一向闹得厉害。这些天,警署里也收到细报,说是东城也有迹象。我就担心,孩子这……”

    “只是寻常的腹泻,也不碍事。倒是一天拉了五回还有能耐闹腾,脱水后还这般精力旺盛,哪里像是瘟疫的,倒像个属猴的。几位家长呀,也不必担心了。照着我这芳子兑了盐糖水,再照方抓药,过几日就没事了。倒是这集体犯病……”孔洛灵看着那孩子他妈,道:“近日可是去了明时坊小学?若我没猜错,这几日明时坊小学是给孩子敞开供应了午餐。办这事的是好心,都是些海里的生猛海鲜……”

    说着,孔洛灵的语调有了几分幽怨:“虽然天津卫距离京师也不远,一路舟车急进也不过一日。可近日天热,加上京师这糟糕的卫生情况……也不难解释吃坏肚子了。真是些迂书生……”

    众人纷纷聚焦到少妇身上。

    少妇顿时低着头,道:“的确如大夫所言……”

    众人顿时猛地一阵放松。

    席大财大口喘着粗气:“谢天谢地,祖宗显灵啊……”

    席斌不乐意了:“大财哥,这可不是谢天谢地的时候。医好了,是大军大夫的功劳呢!”

    席大财憨笑了几声,孔洛灵听着,也轻声笑了起来。

    就当气氛一阵欢快的时候,忽然间,一阵急促的哨声响了起来。

    孔洛灵一听,顿时神色一紧,看着几人,歉意道:“军中召唤,失陪了。一会儿,会有轮值的医生进来。”

    席金文几人面面相觑。席大财拿着方子,道:“还是赶紧去拿了药吧……也不知道这方子,准当不准当……”

    席斌想要开口为女大夫说话,却听此刻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一个墨色立领制服的男子大步跑来,一看席金文,顿时大喜过望:“金文兄,你果然在这里!还跟我走,警署紧急集合呢!”

    “紧急集合?”席金文一听,也跟着面色一变。

    果不其然,此刻天空之中,一道杏黄色的烟花升腾起来。席金文接连道了几声抱歉,也跟着冲了出去。

    席斌追过去几步,想要问自己从军之事,走到半路却突然停住了步子。

    陆军医院里,几乎所有的医护人员全部集合就位,陆军医院医正胡波侧身一让,让众人看到了一个身着龙纹黄袍,年轻得不敢让人相信,气质独特得让人不会质疑的男子。

    此人众星拱月一般走出,站在众人身前,朗声道:“各位陆军医院的袍泽们好。朕许久不来了,分外想念得紧呀。就是不知道,兄弟姐妹们,是否还记得当年在临清时打下的那一仗!”

    “记得!”苏凤儿高声道:“圣上带领咱们治了瘟疫打赢了鞑子,咱们陆军医院的名头就是这么挣下来的!”

    “是!”朱慈烺道:“那么今日,朕,还要带领你们,打响另外一场战斗!这一场战斗,不是鞑子,却是这千年以来,所有人类永生的敌人:疾病!我们向它宣战,向大明的子民宣告,这里,有着无数仁人志士与他们同在,为他们的安康守护!”


第二十一章:宣南坊里

    席斌发誓,那一刻起,他热爱上了这个集体。而那一刻起的境况,成了他一生铭记的时刻。西元1644年,大明二七六年的二月二十,陆军医院里一片安静。

    这样的安静少了几分平和,多了几分热情。

    这种热情,缘自台阶之上,高高站立的那个男子。他年轻而朝气蓬勃,富有激情与热切的感染力,他张开了口,说出了这一段传言后世的宣言。

    “朕知道。知道有人会疑惑,疑惑我们是堂堂陆军医院医师。领高达至少二两银子的月俸,受军士尊敬,得皇帝信重。怎么突然间好好的就要走出富丽堂皇的屋舍,离开鲜亮干净的医院,走上街头,深入巷里,去为臭不可闻,污浊满身的泥腿子诊治呢?”

    角落里,席斌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这是他一直以来最深切的惶恐,他不明白,为何这明显造价昂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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