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数日荡然。”
“这般军纪败坏的所谓平贼将军,而今已然到了池州。不知江南士绅见之日近,心中忧愤否?”朱慈烺凝望着张采。
张采闻言,顿时愤怒大叫道:“果真有此事?这般大贼,非极刑不足以平民怨!”
朱慈烺默默地继续听。
果不其然,张采又道:“然则湖广首府危急,左部为唯一就近之强兵。其罪如何,有司应当严查清楚,不能风闻奏事便立刻定罪,未免多有冤枉。还请殿下三司。”
“左部不可靠,唯有新立新军。皇家近卫军团驻守北疆,折损严重,看来只有新募大军与江南了。想要建军,必开财赋。不知东郭先生何以教我?”朱慈烺问。
张采神色一变,声色俱厉:“眼下天下渐乱,江南百姓税赋沉重,殿下,还请慎重加税之语。武昌危急,急切之间唯有以左部可用。还请殿下三思!”
第十四章 :光明与黑暗
“孤领军在北,大败李自成,围歼阿巴泰。难道还在江南建不起一部合用的大军?”朱慈烺目光咄咄。
张采却是更加严肃了。
皇家近卫军团在与阿巴泰的战斗之中的确折损不轻,但这并非意味着这样一支得胜之师就无法再去救援湖广。
甚至,光是朱慈烺麾轻装陆续而来的军团直属部队就依旧保有战斗力。
张采敏锐地发现了朱慈烺的意图。
“财赋!”
朱慈烺做事一向讲究实务,讲究效率。比如眼下,朱慈烺面对江南的局面思路便非常清晰。太子监国应天府,职权辐射江南,想要抓住实权,首要就是财权。
原本的格局是已定的,朱慈烺继承下去问题不大。但朱慈烺想要平定湖广乱局,那自然就不能光想着给富庶的江南输血,而是要想着能够扩大税源。
扩大水源,那么首当其冲的就是江南士绅。
张采很清楚,自古与民争利说的都不是寻常的平头百姓。那些贱民,也算得上与天子对话的民?
这个与民争利,说的从来都是士绅大商人。也唯有这些,才值得朱慈烺去收税。
现在,张采不由佩服起了张溥的眼光。
果不其然,朱慈烺一来就打算破坏缘由格局,新开税源。
想到这里,张采沉声道:“殿下心忧湖广局势,臣下自然苦思以求对策。然则练新军乃是个水磨工夫的事情,非三五月不见功力。眼下湖广危急,还请殿下笼络左部,尽快西进。再者,南人不如北人擅战,还请殿下将练兵之事移驻湖南山东等北地。”
听话听音。听一个人说话。不仅需要听字面意思,还要揣摩其中潜台词。而想要揣摩出其中真正意味,还要猜为何这么说。
“果然是江淮无良兵吗?”朱慈烺心中冷笑:“还不是因为练兵基底驻扎江南。就要在江南新开税源。这不过是委婉而坚定地拒绝了。”
压抑住愤怒,朱慈烺话锋一转:“左部是能用。”
张采愣了。愕然地看着朱慈烺。
但朱慈烺却忽然诡秘地一笑:“平贼将军的封号,是应该给真正用功之将。我已然接到苦主检举,如此军纪败坏之举,岂能不严查?”
“军纪自当整肃……”张采忽然想起了张溥对黄得功密信时的喜悦,心道朱慈烺倒是不怕武将都离心……
心中这么想着,张采又缓缓呼出一口气道:“可左部若是在整肃之中垮塌,则湖广局势再无收拾之力了,武昌一旦陷落。数十万黎民尽入闯贼之手……这责任之大……”
“孤监国应天府,得陛下钦命报江南安危。”朱慈烺缓缓起身,背负着双手凝视着张采道:“这责任再大,孤一样负得起。”
“如此……下官静听殿下的好消息。”张采缓缓躬身。
不欢而散。
池州。
左良玉唉自己的营房之中大大松了一口气。
张溥表达了自己对他的支持。
这无疑是一个很重大的利好消息,这意味着江南的士绅不会站在朱慈烺的一方跟着围剿他这个败军之将。
只要如此,左良玉就有了一点信心可以与朱慈烺周旋下去。
为此,左良玉已然派出一部麾下最后一支能打的兵朝着西边杀出去,试图追着一部占了县城的张献忠部战斗,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终于,当张溥的书信顺着飞鸽传到池州的时候。左良玉安心了。
他召集了麾下大将,聚集在自己的周围,亲兵视为日夜巡视营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左良玉的安全多一点保障。
“眼下。池州大营里面兵马过十万。亲卫营的将士更是有我儿子左梦庚亲自操持,这般稳固的跟脚,谁能奈何得了我?”左良玉扫了一眼营地,欢快地大笑了起来。
营地外。
一个个士兵们巡逻着,作为惯例在军中巡逻的部将张应元此刻也是不断地走在营地之中。
扩军之后的左部兵力大张,从原来的残兵败将万余人瞬间扩充到了强兵十万的地步。
人马上万无边无岸,当数字到了十万的时候,它的复杂程度更是到了一个让人瞠目的地步。
自然,这样一个营地。他的管理也是格外艰难的。
故而,哪怕作为左良玉是手底下的大将。张应元也不得不每天都抽出众多的时间浪费在巡逻营地,维持军纪上面。
也正是因为左良玉好歹还有一批忠诚的军将。终于让这十万大军还是渐渐掌握在了左良玉的手中。
只不过,而今的左良玉显然有些风声鹤唳,将手底下的大将都喝令出去,巡视营地,似乎真的会有人孤身冲入营地一样。
这个想法在张应元的脑海之中升起之后,便让张应元一下子甩脱出去,他看了一眼无边无岸的人群,道:“这些都是将军麾下的士卒,如何会让区区一个小蟊贼进来害了将军?”
这么想着,张应元心中的情绪好歹安心了一点,朝着营地外走去。
他的营地比较倒霉,其实安扎在了靠着营外外围的地方。以眼下左部的丛林法则而言,显然是越靠近左良玉的中心越是受到重要。
就当张应元朝着外围走去的时候,忽然,他看到的一个人影开始缓缓走来。
这天,是天明的清晨,云雾升腾,起来的士卒还稀少,只有张应元勤快地巡视着营地。
而这样一个大清早里,一个清朗俊俏的少年郎朝着营地内走去。
他配着剑,步伐坚定,身姿挺拔,容貌俊俏目光坚定。对视着那样的目光,张应元忽然觉得自己脆弱十分,在这样的面目面前毫无抵抗力。
他认出了来人……
“太……太子殿下……”张应元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朱慈烺朝着张应元点头笑了一下,只带着三五个文弱书生以及亲军将领宁威便朝着营地内一直走过去。
清晨的营地里虽然有十万兵,虽然有无数巡视的队伍。
但当他们看到朱慈烺这么一个身姿挺拔,全然看不出一点鬼祟的身影时,却纷纷都愣了下来。
就仿佛,黑暗遇到了光明,冰雪遭遇了滚烫的火炉。
ps:这一章写得可能不太好……
唉,但没办法。今天表白失败了,好烦躁……
第十五章 :一人对千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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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烺一身白袍如雪,腰中长剑与佩玉相撞叮当作响,悦耳,伴着出尘的俊逸。
此刻,营地里忽然间陷入了一种古怪的静谧之中。
除了朱慈烺以及寥寥数个随从的脚步声,竟是莫名地开始都陷入了一种古怪的紧张之中。
士兵们看着自己的长官,长官们则是焦虑地盯着自己的将领。到了张应元这儿,更是茫然失措,百般情绪交杂。
就这样,张应元竟是呆住了。
看着朱慈烺的到来,张应元的脑海里猛地冒出了许多念头。
朱慈烺为什么突然来了?不是之前还在京师吗,就算来了江南也应该是第一时间去南京啊!
他猛地回想起了左良玉在帐中对朱慈烺的话语,他想到了左良玉对朱慈烺那种刻骨的恨意与忌惮。
他更回想起了在开封一战上,左部的仓皇失落与皇家近卫军团的春风得意。而曾经,左部上下将官无比接近春风得意,而不是现在要被手下败将李自成从襄阳赶到武昌,又被张献忠吓得从武昌逃跑到池州。
一想到接连这么多战败之罪,张应元猛地恐惧了起来,终于鼓起了一点点勇气冲过去,拦住了朱慈烺。
只是,就当他刚刚想要动作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了站在朱慈烺身边一个男子警惕的目光。
他没有认出来,这个名作魏云山的男子有着如何大的能量。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这个人盯着自己那抹目光里奇怪的韵味。
张应元的副将,他的亲侄子张凤山忽然走过来,格外紧张冒着虚汗地盯着张应元:“叔父……不要轻举冒动啊……”
“凤山?”张应元看了一眼张凤山的眼睛,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良久他将目光下滑,看到了张凤山的手中一抹寒光顶在了自己的腰上。
“殿下……早有准备吧……”想到这里,张应元苦笑着。目送朱慈烺俊逸的背影,眼睁睁看着朱慈烺一步一步走入帐内:“可哪里。就是将军的亲军了,左梦庚蝎军可不是能策动的人啊……”
果然,当朱慈烺终于走进核心营地的时候,左梦庚冲了出来。
严格来说,左良玉部上下将官包括左良玉都没有见过朱慈烺。
但很是用心的左良玉却找到了朱慈烺的画像,让一干将官认出来人。
而左梦庚更是一下子认出了来人就是被左良玉叨叨絮絮了半年之久的大明皇太子——朱慈烺。
“你……你……来人,给我拦住他们!”左梦庚也是干脆,当即召唤起了麾下亲兵。
远处。看着这一幕的张应元轻叹了一声,看着身边的张凤山道:“我就说吧……蝎军的亲兵还在,区区十数人怎么能抵挡得住?”
朱慈烺没有开口。
说话的是他身边的一员老将虎大威。
只见虎大威迈步而出,冷冷撇了一眼左右众将,冷哼一声道:“小兔崽子也敢在老夫面前动粗?老夫堂堂大明经制总兵官虎大威在此,那个小儿赶来放肆?”
虎大威一语说罢,却真的让张应元愣神了起来。
一旁,张凤山低声道:“咱们的根底也是出自边镇的,山西的边军老将在这里,那些亲军将士哪里认不出?咱们又不是反贼。见了官军将官,难道还要打打杀杀不成?”
张应元沉默了。
更加沉默的是左梦庚。
出来一个总兵官挡路,其他的士兵也顿时面面相觑。不敢下手。左部本来就接连败局,士气低微,不是什么令行禁止的强兵。经历了这么多败仗,士卒们都忍不住东想西想。
这样一来,左梦庚一句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人如何能让他们有勇气抓一个总兵官?
就当左梦庚坐蜡的时候,朱慈烺终于开腔了:“让左良玉来见我。我既然亲自来了我大明平贼将军的营地,这份诚意,还不足以让左良玉出营?”
帐内,帷幕被嫌弃。左良玉大步前来,看着朱慈烺。微微一拱手:“殿下,末将甲胄在身不便行礼。”
“我看将军军营巡视勤快。在内帐依旧甲胄不解,想来是时刻准备为国作战了。”朱慈烺背负着双手,凝望着这个长相俊俏的神射手,心道侯恂这个外貌协会的坑货也料不到自己会提拔出一个军阀吧。
“贼势猖狂。末将严肃军法,只不过是为防止贼人来袭罢了。”左良玉毫无对皇太子的心理劣势,反而抛出一句玩味的钉子:“寥寥数人的小贼末将倒是不怕,就怕有人势大压人啊。”
朱慈烺看了看身边寥寥数人,笑了:“那孤也就不废话了。就请左将军擂鼓聚将,集聚士兵。孤身为南京监国,正要解决湖广之乱,也会解决左部一直以来悬而未决的问题。当然……孤以监国太子的身份像平贼将军保证,这份圣旨,你一定会满意的。”
说完,朱慈烺拍了拍虎大威的肩膀,让其示意别再坚持。
虎大威闻言,这才气呼呼地冷哼一声退下:“只要某位大将军别怕了我们一行寥寥数人,那自当照办的。”
左良玉一听,的确也是这么个道理。自己营帐之中兵马十万,不说那些强行抓过来的民夫以及费尽力气招揽进来的山贼,就说自己好歹还有几千骨干就在身边随时等着,惹急了自己一把冲上去就能将朱慈烺给抓了,怕什么?
这般想着,左良玉便下令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