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动作轻微如鼠,每走一步都在注意观察那两个人的动作。
“令箭,”骑兵队长的手一招,身旁的士兵掏出背在身后的机弩,对准天空,扳动机括。就在同时,天空中令箭的声音从不同的方向,从不同的地点,密密匝匝地同时响了起来。
“混蛋,”骑兵队长疑惑地把头转向周围,林密树高,他一扭头,拿起弯刀顺势一掷,弯刀准确地穿过那个男孩子的身体,扎在泥土之中。
骑兵队长一楞,急忙上前,伸出手向旁边的女孩子的身体探去,他的手就像弯刀一样,顺利地穿过了女孩子的身体。
骑兵队长颓然地起身,看着身边疑惑的士兵,叹然道:“是秘术呀,”
而在这诺大的林子之间,还有许多等着援兵到来的西魏的士兵,他们看着天空中蜂拥的令箭,不明所以。
而那个时候,两个人、一匹马已经开始在西魏的官道上飞驰了起来。
……
……
当天风城的轮廓在夜色的掩映下,开始出现在楚炎凉和司徒静的眼中。一路上,他们再未遇到西魏的兵马的追杀,可是真正的考验是在通过天风城之后,那里是连接通往倾城山的唯一出路。
“把马丢掉,我们歇息一下,明早混入城中,”楚炎凉从马背上接下疲惫的司徒静,一掌拍在马身上,那马儿嘶鸣一声,扬着马蹄消失在夜色之下。
“炎凉哥哥,我们要怎么通过天风城呀,”司徒静有些悲伤,想起这几天的遭遇,不由低沉着头,将头埋在膝间。
楚炎凉身上的伤势已经几乎痊愈,一是因为倾城山的伤药确实有效,另一点却是因为,获得可以修行的权利后,他的身体已经不同以往。身体强度几乎是之前的一倍有余,甚至更强,在能感受到天地元气之后,楚炎凉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有一股气流在自己的身体中乱窜,这是从未有过的感受。
过了良久,楚炎凉才缓缓开口,看着眼前被夜色笼罩的天风城,说道:“我们可以去找耶律才则,那个天风城真正的主人。”
第44章 :灵魂的归途
“是的,如果你们是在十天之前来的话,”耶律才则看着楚炎凉的眼睛,“我,我还是这里的主人,可是现在,一切都很难说了。”
“难道仅仅十天就能改变很多事情吗?”司徒静疑惑地说道。
“是的,小姑娘,只有短短十天,”耶律才则来回踱着步子,宽大的厅堂,却也仿佛罩不住那宽大的身躯,“有时候,哪怕是一天,也会发生许多的事情。”
耶律才则长叹一声,“比如半个月之前,你们还是西魏的贵宾,半个月后的今天,你们却因为杀了他们的世子,而遭到追杀。”
“我再说一遍,我们没有杀他,”楚炎凉冷冷地说道。
“这都已经不重要了,”耶律才则摆摆手,“西魏的人说是你杀的,你杀没杀,都不重要了,就像我们这些大辽的族人,我们会不会蚕食西魏的土地,这都不重要。这个天下,本来就是强者的天下,他们要你死,那个时候,命运就脆弱地如同这只瓷器,”他随手在桌上一撩,那只产自锦州的青瓷,就这么轻易的碎了。
哐当的声音,瓷器的碎片在地上滚动开来,迅速地来到司徒静的脚下,让她不得不退开一步。
“他们……”楚炎凉的话到了嘴边,却又断了下来。
“那些西魏的人终于按捺不住了,他们借助南蛮十三族的联盟,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边城重新纳入到他们的麾下了,”耶律才则说道,“仅仅不过一个月,我大辽族和南蛮十三族的战斗不下十余场,死伤超过三千人,看来,天风城,真的没有我们大辽族的立足之地了。”
“愚蠢,”楚炎凉的口中吐出这个字眼,“难道他们不明白,一旦你们灭亡了,他们也会随之溃散。”
“哈哈哈,”耶律才则笑了起来,“这个乱世,像小兄弟一般清醒的人已经不多了。”
“你们可以选择离开的,”楚炎凉的眉毛拧了起来。
“离开!”耶律才则的表情猛地变得狰狞起来,“我们大辽族人一直都在选择离开,可是到最后,我们才明白,天下之大,却是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到现在,我们连故土都没有,你能明白,没有根的人,是多么痛苦么?”
“为什么?”司徒静问。
“因为,我们大辽族人,天生就喜欢杀戮和战斗,”他又开始叹息,“天生不受驯服。”
“我想帮你们,”楚炎凉局促说道,“可是……”
“我明白,”耶律才则摆摆手,“很多年以前,我们就明白燮国不是我们的久居之地,所以东迁出一支人马来到西魏,希望能开扩出新的地域,没想到最后还是失败了。现在西去前往倾城山的路已经被封锁了,我现在能掌控的只有西归的路,在那里,我们的族人,正在返回燮国,你们只有从那里,再准备绕道倾城山了。”
“你不和我们一起走么?”司徒静咬着嘴唇,有些悲伤。
“我要等到最后一名族人离开才能走,”耶律才则坐了下来。
“或许,那个时候你就走不了了,”楚炎凉冷冷地说。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耶律才则的神色凄然,“你不明白我和这个城市的感情,这么多年来,我的血肉已经融在了这里面,即使离开,也不过是一个无用的躯壳罢了。”
“我明白了,”楚炎凉叹了一口气,“希望我们还能再见。”
“也许……”耶律才则淡淡地笑了一下,然后他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喝道:“锤子……”
身形高大的锤子,是耶律才则最信赖的侍卫。他刚一走进来,就连外面的阳光也淡去不少。他没有说话,只是单膝跪在墨色的石板上。
“锤子,”耶律才则走了过去,走到锤子身边,轻声说道:“你再帮我做最后一件事情吧,带着这两位客人,离开这个地方,去到燮国,我们的故乡。”
锤子还是没有说话,他的头低下去,埋入一片蒙蒙的黑暗之中。
“难道你没有听清我说的话么?”耶律才则怒吼起来。
“主人,”锤子抬起眼睛的时候,居然布满了血红的丝,他在努力地控制,使自己不要流下泪来。
“锤子,你记住,”耶律才则背着手,眼光飘向远处,“男人是没有眼泪的。”
男人是没有眼泪的。楚炎凉的心跳了起来,很久以前,自己的老师也对自己这样说过。
“是,”锤子闷声说道,然后拿起耶律才则的手,放在胸口,那是大辽武士告别的礼节。
“你们走吧,”说完这句话,耶律才则背过身去,从楚炎凉的眼睛望过去,他的背影巍巍如山岳。
……
……
那是一种庞大空旷的寂静,充斥着街道的每一个角落。很久以前,自己曾经来过这座城市,那个时候,这里的喧嚣还让人久久不能忘怀,可现在,只有残败枯死的建筑矗立在那儿,沉默不语。人们行色匆匆,如他们初来这里一样,木制的车子,轧过纵横的道路,嘎嘣清脆的响声窜进耳朵里,他们终于开始无奈的离去。
锤子带着四五个人,将楚炎凉和司徒静夹在中间,警惕地向前移动。
“用不着这么紧张吧,”司徒静小声地说,好像是怕破坏了这样的气氛。
“这是必须的,”锤子没有回头,“南蛮十三族的人最喜欢做的便是突袭,天风城现在是这个样子,全部都是拜他们所赐。”
司徒静向四周看了看,“你们的实力不是在他们之上么?”
听到这句话,锤子突然停了下来,“是的,如果若论骁勇善战,我们大辽族人绝对不输于任何人,可是在他们的背后,有西魏人的支持,他们是活生生的军队呀。”
“这个乱世,”楚炎凉抬起头,看向天空,一展千里的蓝色高远恬静,“难道就容不下勇敢的灵魂么?”
天空沉默,只有徘徊的风在低绵的呜咽。
天风城的轮廓渐渐地被抛到了身后,锤子勒转马头,和身后的几个骑士一起,默然静立在隆起的小岗之上。
空气干燥而透亮,无数热血结成了城市表面的痂,成为隐匿的无法揭开的伤痕,这个曾经像海绵般吸进他们回忆的城市,可能穷极他们一生也再也回不来了。
他们翻身下马,面向着城市的方向,深深跪拜下去。
司徒静坐在马上,默不作声,呆呆地看着他们,又看看楚炎凉。
楚炎凉的眼睛却飘向了远处,城门之下,一列黑色的轻骑赫然映入眼中。
“他们追来了,”楚炎凉淡淡说着,狠狠地将背上的零落雪拔出。
“我们走,”锤子显然也感受到了马蹄的声音,他们大喝一声,猛的一勒缰绳,,马儿被拉得立了起来,一声悲切的嘶鸣,扯裂这个安然的黄昏。
第45章 :大辽族的生存之道
篝火映红了司徒静的脸,锤子拿着木棍伸进火堆之下拨撩,那火势更旺了。开始还有几个人围坐在篝火之前,最后那几个人忍不住去睡了。楚炎凉走到黑暗之下,在那由树木包围而成的空地之上,开始修习自己的剑术,无双的剑术,本就是日夜不间断的练习,才能取得的成就。
司徒静也想睡,可是睡不着。她看着楚炎凉,看着楚炎凉就在她的身前,舞动着那柄无数次拯救他们的利剑,而锤子就像是一根木头,端坐在那儿,看着轻摇的火苗,一直在发呆。
“唉,你倒是说句话呀,”司徒静歪着头看了看锤子。
锤子木然地抬起头,看了看她,又把头埋下去了。
“真恼人呀,”司徒静摇了摇头,觉得实在是无趣,“你们大辽人难道都是这样吗?”司徒静问着她一直都在想的问题。
“那我也问你,”锤子终于开了口,“你是大衍的公主,为什么却要和这些人在一起呢?”
“为什么?”司徒静看着不时在眼前晃动的楚炎凉,嘴角挂着一丝甜蜜。当自己第一次在倾城山中见到楚炎凉的时候,就像有一根无形的线,将他们的命运连接在了一起,当司徒静见到楚炎凉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不管如何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去任何地方都可以。
“我不知道,”司徒静垂下头来,抚弄着自己的衣角,“或许是皇宫太无聊了吧。”
“你仅仅是因为无聊,”锤子的脸色变得悲哀起来,火光下那张本应该年轻许多的脸,变得沧桑而不可辨认,“我们却是为了生存呀!”
司徒静沉默下来,锤子也沉默下来,夜风无声地穿梭在林子中间,火苗依旧在不停的挣扎着,只有楚炎凉的长剑划破空气,嗤嗤作响。
……
……
面前的山色愈发葱茏,脸面的山峦,仿佛画师笔下洗练的意境。
“真美呵,”司徒静的眼睛贪婪地转动着,生怕不能饱揽所有的景色。
“呵呵,在皇宫看不到吧?”锤子开朗地笑起来。
“我们还在西魏境内吗?”楚炎凉打马问道。
“翻过前面的墨梅山,便是燮国了,”锤子说着,“阿奇,你去打些水来,”他吩咐着随行的那个最沉默的大个子。
阿奇已经去了很长的时间了,林中依旧没有什么动静。锤子焦急地拍拍头,然后翻身下马,“我去看看。”
这时候,幽闭的林间突然躁动起来,一片飞鸟被惊得四散飞起,不远处的草丛被扒开,阿奇的身子现出来。他惊慌地将手中的水囊猛的一掷,“快走,是西魏的追兵。”说完这句话,他扑倒在地上,这才看见他的背上胡乱地插着几支羽箭。
“阿奇,”锤子咬着牙大吼了一声,拾起地上的水囊,急忙翻身上马,“走。”
林间的声音更大了,隆隆的声音仿佛杂乱的鼓点,敲击着地面。一名骑兵突然从林中跃了出来,看着正准备离去的楚炎凉他们,大声喝道:“在这里。”
他大声的叫着,同时张开了手中的弓,对准其中一个也背着弓的小个子射去,只是那个人比他的速度更快,他在前进的马身上双脚勾住马镫,仰面向后躺在马身上,在奔跑中射出一箭。
那支箭突兀迅捷,好像已经在那里等了骑士很长时间,轻骑的盔甲单薄到被那支箭轻易穿透。大队的人马很快越过草丛,来到骑士的尸体面前。
“混蛋,”为首的将军不满地看着眼前的尸体,刚死的年轻的脸依旧栩栩如生。
“将军,”他身旁的人,打马上前,“前面就是墨梅山了,过了那座山,我们便不能追击了。”
“传令给前面的哨卡,一定要堵住他们,”将军注视着前面散乱的马蹄印,“另外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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