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豹,”越青玄突然叫住他,“你可曾见我失误过。”
“末将从未见过,”吕豹沉声拜伏。
“既然汉军冲营,我们就让他冲个痛快,吕豹,命人洞开后营的大门,让汉军好快点冲到衍军的大营中。”
“是,”吕豹急忙的奔走。
发布完命令后,越青玄嘴角一翘,说道:“怕死的人才活的更长呀。”
……
……
“混账,”蒙冲重重地将头盔摔在地上,“我以为越青玄将自己的大营驻扎在最前方,是有了抵抗莽荒骑的方法,难怪他将营盘打成一字长蛇形,原来是只要汉军冲营,他就只需要中门大开,将汉人放入我们的营中。”
昨夜在汉军莽荒骑的冲营中折损最严重的,不是首当其冲的南晋军,更非殿后的燮军,莽荒骑纵深只有五六里,而南晋军的营盘却居然深不过一里,导致夹在中间的衍军损失最大,共损毁了大帐三十余座,死伤千余人。
“蒙将军稍安勿躁,”赵经义不动声色。
“不行,我一定要去找他理论,”蒙冲气不过就要出去。
“站住,”赵经义喝止他,“当时扎营定位,都是蒙将军一手操办,是我们自己选定的地方,现在去怪罪别人,岂非正让人笑话我们大衍无人。”
闻言的蒙冲又不得折身返回,“唉,这口气我一定要出。”
“会的,”赵经义说着,“细作已经将越过阳关的路打探清楚了么?”
“差不多了,”蒙冲点点头,“偷查了南晋人的地图,我还亲自派人勘察,应该没有问题。”
“好,看越青玄的做派,毫无攻打阳关的打算,恐怕是早就已经打定了主意,志在潼关吧。”赵经义说道。
“那我们一定要比他早一步。”
“恩,”赵经义点点头,“等我们先入了宣府,这口气就留着那时候出吧。”
“只是我们处于连营的中间,怎样才能不动声色地把六万大军,悄无声息地搬到那条小路上呢?”蒙冲的头又大了一圈。
“我自有妙计,”赵经义笑了笑,“你去把所有的攻城土工都给我找来,算来应该是刚刚好的,”赵经义胸有成竹地靠在帅椅上,小声道:“越青玄,我们比一比吧。”
第405章 算计
“真是快哉,”吕青阳一脚踏在案桌上,半裸着上身,提起手边的酒爵,转眼已将半杯烈酒浇入口中,清凉的酒水漫过他花白的胡须,他却随手一捋。吕青阳虽然是贵族出身,却是一声草莽之气,堂下的一干三国主将都对武公的习性有所耳闻,可此刻才真正见识到,才真正的自愧弗如。
“武公的风采依旧不减当年呀,”夏朝的大将军耶律洪宗站起来端起酒杯说道。
“哈哈,”吕青阳却没有理会,大声地笑着,突然又神色一凛,对堂下一员西魏的将领喝道:“大战在即,为何还不见唐玄和你西魏大军的主力?”
“啊……”那员西魏将领在西魏也是以勇武著称,可此刻在吕青阳的面前却如雌黄小儿,他连忙赔笑着,“唐老将军说他自由安排,请我辈先行。”
“唐玄,”吕青阳已经有了三分醉意,“莫不是年纪大了,胆子就越来越小了?”吕青阳笑了笑,堂下的武将们也跟着笑,弄得那些西魏的武将尴尬地站在原地。
“这一次虽然挫败了他们的锋芒,可毕竟只是伤其皮毛而已,”在座众人中唯有耶律洪宗有资格和吕青阳讨论战事,“武公还需要从长计议。”
“我知道,”吕青阳将酒爵猛的砸在案桌上,“他们远道而来多有不便,我还是那句话,别人以为我们会坚守,我却要求战,我****战时时战,直到把他们折磨的精疲力竭,再给他们最致命的一击,”他说着,怒目圆睁金刚一样地迈出大营,站在雄关之上,对着辽阔的山河,猛的长喝一声。
……
……
大衍天顺三年,汛期至,黄河水上涨。而诸侯间的对峙已经一月有余,这是一场让后世史学家惶惑的一场战役,作为进攻方的帝国联军龟缩不前,毫无攻势,而另一方的三国联军则在莽荒骑的攻势下频频出击,帝国的那些名将们都一反常态,却有仿佛在火药堆中埋下了最深的引线,一触即发。
二月十七日,这是个应当被铭记的日子,那一日清晨,南晋军的大营之中,白甲的骑士从两翼汇聚,在越青玄的率领下浩浩荡荡地开赴阳关。
“越青玄带上了全部的精锐么?”刚刚洗漱完的南宫问来报的探马,“赵经义呢?”
“赵将军今日早晨就已经领着一部分兵马出发了,至于去了什么地方,还不清楚。”
“点齐人马,”南宫想了想,“我也想会会当世的枭雄吕青阳。”
路过赵经义帅帐的时候,周围却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赵经义到底死哪里去了,难道他不知道现在才是重要的时刻吗?”南宫怒骂一声,纵马而去。
白色的大军迅速的排开,越青玄骑在马上懒洋洋的伸出手,挡住炽热的太阳,抬起眼看向城楼的方向。
“拿我的盔甲来,”吕青阳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我要亲自效验他的成色。”
“国主,”汉国的大将司徒破出列,“才以致用,越青玄就交给末将吧。”
“哦?”吕青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了看司徒破,司徒破的眼神坚毅。
“好,”吕青阳坐了下来,斟了一杯酒,“给你三千人马,等你得胜归来,寡人和你一起畅饮此杯。”
灰暗且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首先出列的却是一面“夏”字王旗,夏朝的精锐骑兵一泻而出,然后才是天下闻名的莽荒骑。
耶律洪宗踱出箭楼,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底的一切。
“鸣金,”越青玄厌烦的摆摆手,南晋的队列突然收缩,然后向身后的大营撤去,不再理会那些刚刚列阵的夏朝骑兵,以及还未从大门中驶出的莽荒骑。这让他们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等莽荒骑彻底展开的时候,就只能看见远处只剩下一个白色的尾巴了。
追击已经来不及,司徒破按剑而立,狠狠地看着,咬着牙吐出两个字,“收兵。”
兴致勃勃的衍军马不停蹄地往阳关的方向奔去,却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了迎面而来的南晋军,南宫策马而前,不解道:“怎么这么快?”
“什么快?”越青玄仿佛有些疑惑。
“这……”南宫指了指他身后的南晋大军。
“这些小崽子们很久没活动了,我只是带他们出来活动活动手脚,”越青玄耸了耸肩膀道。
“继续相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呀,”南宫也不再去阳关那边自找麻烦,而是率领着自己的人马跟着南晋人往回走,“陛下已经给我下达了消息,希望速战速决。”
“我也想速战速决呢,”越青玄说道,“再等等吧,等过些日子或许就有办法了。”
“哦?莫非越兄有了奇计?”南宫扭过头。
“天机,”越青玄狡黠地说着这两个字,便不再搭话,前方的原野之上,突然有一员白骑向这边掠过来,越青玄抬起头。
“怎么了?”南宫不解。
“我的人,”越青玄说着,“怕是出了什么事吧。”
离着还有一丈的距离,白盔的骑士已经迫不及待地翻身下马,“将军,出事了,赵经义将军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原来真的不见了,”南宫托着下巴道。
越青玄听了觉得好笑,打趣道:“亏得你也算是衍军的主将之一,现在赵经义突然消失不见,你这个做主将的倒是看得开,都不觉得奇怪吗。”
“不然还能如何,”南宫一摊手,“他毕竟才是明面上的主帅,对于讨论战事,他到更愿意和和那个五大三粗的蒙冲讨论,我这个副主帅也就是个捞军功的摆设罢了。”
“哼哼,”越青玄皮笑肉不笑,没有理会南宫的牢骚,“我们还是回去看看吧。”
……
……
整个营盘纹丝未动,围绕着赵经义帅帐周围的数十顶帐篷空无一人。
“去赵经义的大帐看看吧,”越青玄想了想,“那里或许有什么蛛丝马迹。”
“是了,”在赵经义的营帐中,只剩下巨大的帅案倒在地上,再别无他物,越青玄手起刀落将帅案劈开,然后那黑漆漆的洞口趴在地上,似乎在嘲弄着他们的愚蠢。
“给我下去看看,”南宫的脸色显然有些不好,就算赵经义再看不起他,他至少还是皇帝认命的边军统领,现在大战在即,他不仅没有将计划全盘托出,甚至打算自己一个人单干。
“不用了,”越青玄要过一根火把扔了下去,却也难窥见地洞的一鳞半爪。
“这么宽敞应该不会挖的太远,他只是想要避开我们罢了,数千的人马和辎重,只怕是从昨天夜里就已经离开了。”
“他要去哪里?”南宫已经猜的**不离十了。
“荒山脚下,”越青玄说道,“那里有一条路。”
“他是想……”南宫欲言又止。
“他是想要直捣潼关呀,却犯了兵家大忌,”越青玄突然笑了,“给你们陛下修书吧,他估计很难再回来了。”
“此言怎讲?”南宫心急如焚,赵经义好歹也是帝国的主帅,如果主帅不明不白身死,他这个做副帅的也难辞其咎。
“南将军何必明知故问,当那天许下先入宣府或是凉州城可独揽全功的誓言后,南将军就没有动过一些歪心思。”越青玄笑了笑。
“我只是没有想到唐玄,”南宫想了想。
“是呀,唐玄,大陆第一的名将,稳重老成,又是倾城山出身,最擅长的就是保存自己的实力。”
“你是说他可能在潼关,”南宫问道。
“不是可能,他一定在潼关,他若是在阳关,便不会有吕青阳的数次夜袭,以他的方式,他肯定在潼关,而且带着西魏全部的主力,”越青玄肯定地说,看着南宫又要问,他伸手制止了他,“南将军不必担心,剩下的事情就只有我们了,赵经义如果死在潼关,南将军不是可以借此机会走上帅位执掌一军吗,”说完,他信步走了出去,留着南宫一干人站在那里发愣。
……
……
“将军,”灯火之下,越青玄的神色越发凝重。
“吕豹,”他抬起头,“按照我的吩咐做了么?”
“已经安排好了,”吕豹低头看了越青玄一眼,欲言又止,“只是……”
“只是什么?”越青玄淡淡问道。
“只是末将不清楚将军的用意。”
“愚蠢,”越青玄有些气恼,他站了起来,“天下危势,大多是些营苟之徒,你以为本将真的只是为了瓜分天下而来,所以才包围帝都的?”
“那将军是……”
“赵经义这一去,并非必死,”越青玄有些忧虑,“只有将夏军和汉军击退了,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钳死了赵经义,然后,就等着他们自取灭亡吧,唯有如此,汉、夏、衍三国必然消弱,可保我南晋数十年的安枕。”
“末将愚昧,”吕豹连忙拜伏,“只是这阳关……”
咔擦的声响,浓重的乌云碰撞,擦除激烈的火花,电自上而下,将天空劈为两半。
第406章 恰如少年
脑海中不时闪现过许多支离破碎的片段,一段段过往的回忆如洪水猛兽一般汹涌而出,独孤启从噩梦中惊醒,帐外已是淅淅沥沥的水花,他用双手捧住脸颊,似乎想要忘却脑海中的一切,可越是想要忘记,回忆却埋植地更加深厚。
“少主,出什么事了?”一个同样年轻的脑袋探了进来,独孤启认得这个人,年轻人叫钱文渊,是闻沧海临行前安排到自己身边的亲卫,两人因为年纪相近的缘故,很快就聊到了一起,从流火城一路行来,钱文渊都陪伴在自己身边,自己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也会不避嫌地讲给他听,在得知他的身份后,钱文渊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敬而远之,而是很认真地听清独孤启的诉求,并说些自己的道理。
“没事,”独孤启摇了摇头,后襟已经被冷汗浸湿。
钱文渊不愧是亲信,只是一眼就知道如何,他踱步走了进来,将独孤启旁边的火烛点亮,映照在火光中,烛火左右摇曳,将两个人的影子拖拽出很长的一段。
“少主又在为皇宫中的事情烦恼吗?”钱文渊端坐在独孤启身边,安静问道。
“文渊,你觉得我的才能真及的上我那几个哥哥吗?”独孤启痛苦道,“自从我被父王立为储君以来,我越发感到那个寂寞的皇城越发冷清,似乎除了你,除了闻将军就再也没有人愿意搭理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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