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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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变-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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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说的,这个大陆上,年轻一辈哪里是我的对手,就算是那倾城山中的教习,我也有一战的勇气,所以,师傅您也别考虑了,那个天煞孤星,我去帮您杀了他,这样未然师叔也就安心了。”

    红颜说着,已经从蒲团上起身,向着佛堂门外走去,一席红袍自然跟随在她的身后,飘舞。

    “唉,”枯融大师长叹,也不伸手阻止,看着那抹火红地像莲花一样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去吧,去大陆上闯荡吧,站的越高摔的越狠,红颜,你从来没有和寺庙之外的人接触,你根本不了解这个大陆,我只希望在你受伤的时候,你还记得回来。”枯融大师望着眼前的那放池塘,入定一般。

 第26章 :荒芜地行走

    狂风依旧在耳边呼啸,漫天的风沙在风中跳起愉快的舞蹈,锁住行人的脚步,将楚炎凉他们牢牢困住,发丝之间,衣服的缝隙处,耳朵里、鼻息间全部都是风沙的痕迹。

    风暴已经持续了半天,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迹象,看着眼前漫无目的的黄色土地,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

    骑在马上,甚至连最倔强的军马都开始委顿,发出低切的嘶鸣,即便是像楚炎凉这样,倾城山的武者,也开始怀疑,他们选择进入荒芜戈壁,是不是正确的选择,楚炎凉甚至能感受到,胯下的马在四肢打颤,可是当时,他们再也没有别的去处。

    唐玄的骑兵补给充足,一路追杀,不给他们一点喘息的机会。

    看着怀中已经虚脱的司徒静,楚炎凉的脸上写满了担忧,他们已经一天没有喝水了,也已经一天没有进食,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死在戈壁之中。

    突然,司徒静再也支持不住了,顺着马脊颓然滑落,重重跌在土地上,沿着一个不小的斜坡面滚落。楚炎凉急忙跳下马来,艰难地迈开步伐,一把将司徒静的身躯抓住,揽在怀中。

    “静儿,”楚炎凉伸手理了一下她凌乱的发丝,司徒静的嘴巴已经干裂,张开的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神不再是那么灵巧,越来越黯淡。

    “静儿,”楚炎凉再次大叫起来,却发觉并没有什么用。

    可恶,楚炎凉在心底骂道,看着头顶炽热的烈阳,炙烤着大地。

    “静儿,我不会把你留在这里的,我们走,”楚炎凉将司徒静的娇躯扛在肩上,他的脊梁挺的笔直。

    阳光依旧,炽烈耀眼。

    ……

    ……

    在倾城山的藏书楼中,楚炎凉最偏爱的便是游记一类的书籍,但即便翻遍藏书楼的每一本书,问及最博学的倾城山教习,对荒芜戈壁的描述也不过寥寥几笔。

    在行进的第三天夜里,楚炎凉杀死了那匹驮着他们逃离追杀的军马,用掉了身上最后一个火折子。楚炎凉看向四周,好像只要他们移动,周围的一切都会跟随着他们,一起移动,仿佛没有尽头,无穷无尽。

    楚炎凉缓慢地移动身子,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开始沉陷。现在他最希望的事情,就是能立马死在这片一望无际的戈壁上,那样就没有任何的烦恼和苦闷了,那样,至少比暴露在炽热的阳光下晒成人干好。

    司徒静完全是被楚炎凉搀扶着前进的,楚炎凉低下头,看到司徒静迷茫的眼神,仿佛在问着一个问题,“我们会死吗?”

    “不会的,”楚炎凉抱住她的头,“我们还没有走出戈壁,还没有回到倾城山中,我还没有向你的父皇提亲,我们不会死的。”

    风和沙如此有耐心地陪伴在他们左右,一点点蚕食他们的体力,楚炎凉舔了舔干枯的嘴唇,看着怀中的司徒静,又抬头看着天空。

    天空就像一顶圆形的帐篷,笼罩在黄色死寂的戈壁上空。

    “你后悔么?”楚炎凉突然问道。

    “呵呵,炎凉哥哥说什么傻话呢,”司徒静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完美侧脸,“静儿在见到炎凉哥哥第一面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了所有,炎凉哥哥去哪里,做什么事情,只要我能陪伴在身边,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是吗,”楚炎凉呢喃道。

    蓦然低头,发觉司徒静又一次在他的怀中沉睡,失去知觉。

    楚炎凉深深叹息一声,将司徒静背在身后,那一刻,他虚弱的身影似乎高大起来,恍惚之间,楚炎凉似乎顿悟了一些东西。

    在这个大陆上,他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

    ……

    稀薄的夜色渐渐开始笼罩大地,第五夜的时候,楚炎凉已经身处荒芜戈壁的腹地。白色的月,在清亮透彻的空气中显得明朗皎洁。

    巨大的线形土丘又开始活动,仿佛一条蜿蜒的巨龙,不安地扭动着身躯。一只蜥蜴自土丘之下探出脑袋,沿着夜风吹来的腥气爬行。

    细碎的脚步慢慢靠近,蜥蜴迅速将身子再次埋了起来。

    楚炎凉已经不吃不喝两天了,他知道,无论是自己还是司徒静,都绝对熬不到明天,看着蜥蜴逃跑的身影,楚炎凉都想将这个小小的土丘掀起,将那只蜥蜴生吞活剥了。

    这里怎么会有蜥蜴呢?楚炎凉的脑中还能思考。

    只见他顺着不远处看去,一头死去的骆驼映入他的眼帘,楚炎凉急忙走过去,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那头骆驼的躯体。

    “还没有完全冷却呢,”楚炎凉干渴的嘴唇艰难说道。

    “这么说附近有人了?”司徒静吊在楚炎凉的后背,气若游丝。

    “当然有了,”楚炎凉用脚点了点土地,司徒静看到,在他们的脚下,一连串杂乱的脚印在地上,如花一般绽放,一直延伸到前方一个巨大的土丘,在月光下,那巨大的土丘显得是那么耀眼。

    “这是什么,”无论是楚炎凉还是司徒静,也从来没有见过,面前的东西。在沿着脚印翻过那座巨大的土丘之后,那样东西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两个人呆在那里,仿佛本来就存在于戈壁中的石头,一任风沙侵蚀多年。

    仿佛是行走在戈壁中的怪兽,深深刻进戈壁之中,戈壁在它的出现之后被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浓稠的黑暗,另一部分是辉煌如死亡的光芒。数千匹骏马如蝼蚁般匍匐在它的脚下,通过蜿蜒的缆绳牵引着它前进,数十丈高的大旗伫立在那之上,这是一座能够移动的堡垒。

    楚炎凉和司徒静的嘴角张开,似是看见神迹一般。

    “你们是什么人?”一列轻骑兵突然横在他们的眼前,巨大的惊喜裹着伤痛和劳累一瞬间发作,居然让司徒静直接昏迷过去,楚炎凉还想再挣扎几下,只觉得眼皮仿若千斤,拖着他的身躯倒下。

    能在荒芜戈壁中,再一次见到人的踪迹,喜悦莫大于斯。

 第27章 :赌斗

    即便睁开眼睛,也只有茫茫不可辨别的黑,即使眼睛已经睁开了很长时间了,却还是只有深邃的侵略似的暗。

    那黑暗仿佛不是静止的,而是流动的。它伸出触手,慢慢地把你拥在怀中。

    楚炎凉伸出手,抚摸到一排冰凉的铁栅栏,他的手顺着其中的一根向上蜿蜒,良久也能达到它的顶端,四面是铁栅栏,一个囚笼,它高大却狭窄。楚炎凉的心沉静下来,他盘腿坐在地上,仿佛陷入了冥思。

    昏黄的亮点在黑暗中挣扎着升腾起来,它看起来是如此的弱小可怜,却轻易地敲碎着黑暗。

    楚炎凉抬起眼睛,栅栏将光整齐的分开,在他的脸上勾勒出层次,那盏灯放在栅栏的前面,掌灯的人和他一样盘腿坐着。

    “你是谁?”楚炎凉觉得虚弱不堪,但说话的力气还是有的。

    “我是这个笼子的主人,”那人将连隐匿在光的触手不能达到的地方,只能看见他身上的衣服柔软地逶迤,显然是极好的材质。

    “哦,”楚炎凉点了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然后又是沉默。

    “唉……”那人似乎经不起这样宁静的考验,叹息一声,说道:“你不问我为什么将你关起来吗?”

    楚炎凉把眼睛睁开,看向那人,问道:“为什么?”

    “哈哈哈哈,”那个人笑了起来,“我只是想知道,这个东西是不是你的?”他说话的时候,银白色的长剑握在他的手中,一圈银亮的光芒顿时照亮了一方小小的世界,将天与地分离开来。

    “我认得这把剑,”那个人伸手在零落雪上抚摸起来,仿佛抚摸少女的肌肤一般爱惜温柔。突然,他的声音徒然增高,变得激动,“在很多年前,我就见过它和它的主人。”

    “那又如何?”楚炎凉冷冷说道,他的眼睛眯起,将目光都聚集在那把长剑上。

    “唉,”那个人突然站起来,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叫万三千。”

    “万三千,万三千,”楚炎凉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又抬头看看那人,似乎在某本传记中记载着这么一个名字。

    然后,他想了起来。

    万三千始终不过是一介布衣,名声却已经冠绝天下。据说他的富有,已经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关于万三千的来历,有很多种说法,不过都是虚妄的,历史总是躲在无限接近真相的背后。在大衍昭武元年的时候,那个叫万三千的人,驾着一辆马车,自西而来,带着一车皮货,开始书写自己的传奇。

    “我听说过你的名字,”楚炎凉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却不知道富不可攀的万三千先生,为何要囚禁我这一介武者。”

    “你不是普通的武者,你是倾城山的门人,”万三千昂着头,“年轻的时候,我也曾经幻想过成为一名武者,可是这个理想,却最终消逝了,”他的语调低沉嘶哑,仿佛已经沉湎于过往的岁月,不愿再抽出身子来。

    “理想,”这个字眼扣住了楚炎凉的心口,让他也不禁深陷其中。

    良久,万三千才再次开口,“我的卫队救下了你们。”

    “那座堡垒是你的?”楚炎凉这时才想起,那座在戈壁中神迹一般的堡垒。

    “是的,而你们现在所处的是这荒芜戈壁中唯一的绿洲,也是我的杰作,德拉米亚。”

    “德拉米亚?”

    “不错,她是一个绿洲,是我一手建立的绿洲,你不必奇怪她的名字,这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很久之前,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可我一直记得她,”万三千说着。

    “那么……”楚炎凉看着那个影子,欲言又止。

    “这个地方应该是戈壁走私的枢纽,没有她,通道根本不可能畅通。”

    楚炎凉惊讶,“原来那个关于戈壁之路的传说并不是假的。”

    “是的,”万三千低下头来,“这里是我一生的心血之一,而现在,有人要从我的手中夺走她,”他的语气又低了下来,仿佛这个地方的一切已经和那个女人,那个曾经的女人折叠在一起,无法分割。

    “我明白了,”楚炎凉站起身来,“可是我想先见见和我一起来的人,我想知道她好不好?”

    “你答应了?‘万三千喜悦起来,像个孩子一样拍起手来,然后灯火突然炽烈起来,一时间刺得楚炎凉的眼睛微微刺痛。四根巨大的墨玉石柱撑起高大的穹顶,宽阔的屋子,那里的灯火少说也有上百盏之多,每一盏中都有一根碧玉蜡烛,却还不足以照亮这个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万三千就立于眼前,传说中的人物,此刻不过是一名温文尔雅的中年人,他的发缕整齐,灰黑色的绸衣,随意披在身上。隔在他和楚炎凉之间的铁栅栏和黑暗一起消失了,他的身后是一面近乎透明的祖母绿屏风制成的隔间,透过屏风,可以依稀分辨出里面的人,此时,在那里,只躺着一个人,司徒静。

    “她很好,”万三千长身而立,儒雅的气度令人不禁为之折服,“不过现在你还不能见她,”他的话娓娓道来,却像命令一般不庸置疑。

    可是楚炎凉的腰确实笔直的,尽管经过无数的饥饿疲累,“好了,现在告诉我一切吧。”

    经过几场浴血的争斗,他已经拥有了倾城山武者该具备的心智。

    “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说吧,”万三千说着,十几名素衣的少女已经端着银质的托盘,缓缓向着大厅的中央走来。

    ……

    ……

    “这个世界,有人追逐权势,有人追逐女人,可我追求的是财富。我年轻的时候曾为之孜孜不倦,终于在我三十五岁的时候,已经拥有别人难以得到的金钱。年轻的时候不懂得什么,以为得到了无上的财富之后,就会得到所有的东西。可是有什么用呢,我连我最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你知道那种感觉么,你明白我除了空虚寂寞什么都没有的感受么,你明白人生再无追求的痛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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