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以后你发生任何意外都只能感叹这是命中注定。”
拓跋野擦干眼泪,对着楚炎凉深深拜伏,“拓跋野谢恩公收留,从今往后拓跋野的这条命就交给恩公,无怨无悔。”
好一个无怨无悔,楚炎凉在心底感叹一声,看了眼尸骨未寒的妇人,沉声说道:“你不用找个地方葬了你的阿妈吗?”
拓跋野凄然回身,苦笑道:“这天下有哪里有我们的容身之所,”拓跋野说完,用草席将阿妈的尸体裹起来,向着屋外走去。
“天真冷呀,”拓跋野打了个哆嗦,呼出一口凉气。
……
……
告别了熟悉的难民朋友,拓跋野在城外随意挖了一个浅坑,将草席放进去后填好土石,坟头甚至连一块墓碑都没有。
拓跋野跪在坟头,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一下下重重磕在地上,磕出惨淡血痕。
“阿妈,孩儿不孝,无法给你个风光坟地,待以后孩儿还有命活着回来,定要将阿妈的尸骨取出,风光大葬。”
楚炎凉在远处遥遥看着这一切,不禁想起了拓跋野抱着裹着阿妈草席经过魏姓老生身边时,楚炎凉清楚听见魏姓老者一声轻叹,嘴唇动了动,却是“繁花似锦高权贵,天寒地冻叹离别,若要乾坤扭转时,权贵都该杀了去,”一句打油小诗。
“若要乾坤扭转时,权贵都该杀了去,”楚炎凉站在远方轻声说道,这诗并不朗朗上口,可是却明确道尽了心中无奈,如果要所有的惨像都尽数消影无踪,那些当朝的权贵确实都是该死,都应杀了去才大快人心。
当拓跋野祭拜完毕,向着楚炎凉这边走来时,拓跋野分明看见了楚炎凉脸上的寒冷。
“恩人,怎么了?”拓跋野小声询问着。
“把你的佩刀给我,”楚炎凉看着拓跋野沉声说道。
拓跋野心中不解,可还是将腰间把柄锈迹斑斑的小刀交到楚炎凉的手中,同时心中还写细微不舍,毕竟是从小带到大的东西,还是有些感情的。
谁知楚炎凉接过小刀后,随意掷在雪地里,拓跋野刚想去捡起,却被楚炎凉一把叫住。
“别捡,除非你不想跟着我上路,”楚炎凉的话语不容置疑,拓跋野弯腰的动作戛然而止。
楚炎凉说完,解下身上的油布包裹,取出二十三柄剑的其中一柄,将其郑重交到拓跋野的手中,“这是我赠予你的第一柄剑,这柄剑并非什么神兵利器,而是在太白城的兵器铺里买的,向这样的兵器这油布包裹里还有二十二柄,我只是希望你明白,你要彻底和过往斩断关系,唯有如此才能在武道修为上更上一层楼。”
拓跋野手捧长剑心中震撼,武道、修为,这些字眼莫不是在强烈震撼他的心灵,他看见一条破崭新的道路在眼前铺就开来,他回身最后忘了一眼简陋的墓地,或许这就是阿妈希望看见的吧,他心中想道。
“恩人,我们现在做什么?”拓跋野手持长剑,迎雪而立。
楚炎凉满意点头后说道:“我此番目的地是为红莲寺,但在离开瀚海城前,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做。”
第335章 :借头颅一用
大陆历三百四十六年,十一月十八,这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日子,从下午时开始下起倾盆大雪,可雪越下越大,根本止都止不住,此前还热闹的大街霎时变得鸦雀无声,大街周边的店铺也是早早关门闭店,回到家中和媳妇孩子坐在火炉边吃着晚饭,可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惬意。
距离城守府的拐角后,便是那条颀长的街道,雪才不过下了一时三刻,却几乎将地面完整覆盖,周围的高层墙壁如森严囚壁,在墙的里面是热闹非凡,可在墙的另一边,明明是外面的世界,却仿佛是囚室一般,将无数孤寂的灵魂囚禁其中,无法自拔。
漫天茫茫白雪中,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缓缓走着,双脚踩在细碎的绒毛般的幼嫩雪地上,留下一个个清晰粗浅的脚印,最后,两道人影在这条街道的顶头站定。前头一人身躯如苍松般笔直,手中提着把银白色的长剑,背上是一张比人都要高大的长弓,身后一人则瑟瑟发抖,躲在前头那人的身后,手中也提着一柄长剑,身上背着一个巨大的油布包裹。
“恩公,你真的打算去闯城守府吗,这要是被抓住了可是杀头的大罪,”拓跋野轻声细语说道,看了眼犹如地狱深渊的小巷甬道,甬道内里漆黑,仿佛一头深不见底的猛兽张开巨口,将来人纷纷吞噬殆尽。
“为什么不呢,”楚炎凉咧嘴一笑,回身说道:“既然你口口声声斥责朱门官府究竟是如何昏庸,为何不敢亲自来问问你们的城守大人,他那猪脑袋里究竟装了些什么,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祸事。”
“可是,”拓跋野依然有些不敢,“这里毕竟是城守府。”
楚炎凉听罢只是一笑,他拍了拍拓跋野的肩膀,沉声说道:“如果你以后真打算跟着我上路,就要习惯这些东西,修行者不是寻常人,更不应该用常理度之,他们和我们是不一样的。”
楚炎凉说完这句话后陷入沉默,拓跋野口中咀嚼着这句话,他们和我们是不一样的,这几乎是所有修行者上的第一课,当体内出现雪山气海元气后,你便已经脱离了人间的桎梏,转而踏上了一条一往无前的道路,在这条通天大道上没有回头,要么一鼓作气向着天道的门槛越走越近,要么和千年前的仙人那般,被天降神劫化作灰飞。
“你小心跟在我的后面看着就是,今天就当做是你的第一课吧,”楚炎凉回身一笑,那个笑容中是强大的自信,令拓跋野瞧了心驰神往。
楚炎凉说完,手中长剑出鞘,银白色的光芒在小巷中强烈绽放,令人看了目眩神迷。
“瞧好了,”楚炎凉手持零落雪,一步步向着小巷深处走去,他每一步的距离都像是用量尺丈量出来分毫不差,每一步却没有在雪地山留下一个脚印,仿佛他是踏在雪上,这一手对于元气的掌控已经臻于化境,无愧于大修行者的名号。
风雪依旧在狂啸着,身在巷外的拓跋野却感到没来由的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看修行者的战斗,心中紧张之余竟然有些隐隐的兴奋,他既紧张恩公会有闪失,更兴奋再一次看见八剑飞天的壮丽景象。
楚炎凉持剑行走,回应他的是十支破空的羽箭,那十支羽箭从不同角度方向射来,将楚炎凉每一个可以躲避的角度完美封锁,十支羽箭之后,是十名穿着轻甲的城守府暗哨卫士,他们似乎也瞧出了来者的不俗,再藏着掖着无疑是必落下风,还不如正大光明出手来的痛快。
十支羽箭破空袭来,声势并不算大,可是当你独自面对的时候,仍然会感受到彻骨的杀意。
可是楚炎凉毫不在乎,经历的厮杀可以说超乎许多人的预料,自从倾城山出山游历以来,楚炎凉面对过大陆上的铁骑、虎贲军,修行者更是和密宗剑痴、荒原唐煌、南门道天的余魅,其中更是有山主虚影一战,实战经验丰富到不可想象,当他再次面对这种场面时,心中完全是一种心理的优越感。
零落雪横在身前,面对突袭而来的十支羽箭和十名城守府侍卫,楚炎凉不退反进,身躯荡起一层罡气将即将近身的数支羽箭直接震裂,其余分散开来的自然不必去管,在他的眼中,敌人仅仅眼前的十人罢了。
那十名城守府的侍卫见来人举手投足就震碎了十支精铁打造的羽箭,不由心底一惊,他们同样也是见过红莲寺大能者的存在,知道眼前此人定然是大陆上为数不多的大修行者,如果不认真对待,今日血染雪地的就是他们。
明明是在狭窄的甬道中,可是十名城守府侍卫依然进退有序,他们收起手中硬弩,抽出腰间佩刀,长刀出鞘的声音在黑夜雪天里分外刺耳,那十柄银晃晃长刀比之楚炎凉的长剑更加狰狞、更加面目可憎。
“出击,”十人中其中一人沉声喝道,其余人纷纷举起手中长刀,井然有序地向着楚炎凉压迫而来,他们组成刀阵,劈头盖脸。
楚炎凉此时还有心情回身对着拓跋野喊道:“看好了,他们和我们之间是不同的。”
楚炎凉说完,手中零落雪绽放出耀眼的光芒,一张银白色的大网出现在身前,几乎将整个小巷覆盖,十名城守府侍卫当先三人根本躲闪不及,被大网一掠而过,过了三息后不甘的化作一块块血肉倒在地上。
侍卫队长心中一惊,已然明白眼前之人比之己方强大太多,根本无法阻挡,他的额头滑下冷汗,其余七人不住后退。
可是没退几步,他们便明白退无可退,身后就是城守府的大门,侍卫队长想要升起求救烟花,可是看着对方架势,恐怕只要自己稍稍有这个念想,便会横死当场。
“这位朋友,凡事都好商量,何必打打杀杀呢,”侍卫队长瞬间屈服,朱门家养的家狗也不过如此。
“商量,好呀,”楚炎凉坏笑一声,没有继续逼近,这让侍卫队长松了一口气,可是随后楚炎凉的一句话顿时有将他的心提到半空。
“我只要你们城守府大人的项上头颅一用,如何?”楚炎凉狞笑着,此时,他更像是一只恶鬼,一直在巷口待着的拓跋野脊背生寒。
第336章 :强词夺理
天上的雪下的更大了,剩余的七名城守府侍卫齐聚在一起,刀尖对着越来越接近的楚炎凉,在他们眼中,这个模样俊逸的少年已经可以和邪魔划上等号,他们虽然身为城守府的侍卫,可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本就不满足于作为暗哨只能存在于阴影角落之中,可真当他们遇见超乎想象的力量时,他们才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当个侍卫,不然也不会将脑袋别再裤腰带上了。
低头就是三名同伴的破碎尸体,意志力弱一点的已经隐隐有呕吐之感,就连侍卫队长也对少年的残忍手段感到心寒。
当对方说出要借城守大人头颅一用时,侍卫队长就知道今日定然有一方要全部倒在雪地中,而这个结果在现在看来似乎显而易见,光凭己方剩余七人,怕是还不够对方塞牙缝的。
“这位朋友,头颅那可是要命的东西,哪里是说借就能借的呢,”侍卫队长试图用言语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借此拖延时间,一边微不可查对着手下人使了个晦涩眼神,那名侍卫轻轻点头,只等着队长下令。
“我自然知道头颅是宝贵稀罕玩意,可我就是想要你们大人的那颗怎么办呢,”楚炎凉长剑遥遥指向侍卫队长,邪邪笑道。
“那只好得罪了,”侍卫队长突然翻脸,一声厉喝,六人冲出,只留下一人依旧守在城守大门旁。
“放信号弹,我们绝对不能白死在这里,”侍卫队长回身叮嘱道,那唯一的一名侍卫点头,从轻铠中取出一枚信号弹,将信号弹抓在手中准备对着天空放去。
“你们真的很不乖呀,”楚炎凉无奈摇头,身躯飞掠起来,直接越过五人头顶,直扑那名准备释放信号弹的侍卫。
“拦住他,拼死都不能让他过去,”侍卫队长持刀上前,妄图拦截在楚炎凉身前,楚炎凉大手一挥,一阵罡风直接将侍卫队长吹飞三尺狠狠撞在其余四人身上,顿时一阵人仰马翻。
须臾之间,楚炎凉直接来到那名拿着信号弹的侍卫眼前,一剑挥出,直砍那人手臂,“砰,”一声脆响,那名举着信号弹的侍卫的手臂在瞬间炸裂,血肉模糊痛苦倒地,信号弹落在他的脚下,楚炎凉弯腰捡起,回身望着其余六人,眼神中满是冷冷杀意。
“还有谁想要使些小聪明的,这就是你们的下场,”楚炎凉用剑尖指了指在雪地上痛苦哀嚎的侍卫,鲜血顺着零落雪一滴滴落在雪地上,沾染出点点猩红。
“投降,我们投降,”剩余六人将手中兵器抛在地上,等候楚炎凉发落。
巷子口的拓跋野早已看待,眼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几个呼吸间,十名城守府暗哨侍卫死三人,伤一人,其余六人投降,原来这就是修行者的威力,世俗的武者根本不是修行者的对手,拓跋野瞧得心驰神往,恨不得自己就是手持零落雪,潇洒佩剑的楚炎凉,好似唯有如此才称得上是快意恩仇,一了百了。
楚炎凉见六人投降只是笑笑,朝着巷子口的拓跋野招招手,拓跋野立马屁颠屁颠跑来,他经过地上那摊碎肉的时候忍不住小心跨过,样子看了好笑。
“看见了吗?”楚炎凉问道。
拓跋野回过身去,看着跪在雪地之中神色落魄的六名侍卫,回答道:“看见了。”
“看懂了吗?”楚炎凉又问。
“不懂,”拓跋野摇头。
“看不懂就对了,如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