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云秦漫不经心点点头,突然问道:“听说了吗,越青玄领大军压逼燮境,独孤圣那条老狗被吓得上蹿下跳,又是赔了五万两黄金才解决了这件事。”
“这件事末将略有耳闻,听说是独孤圣先动的手,派人在南晋的边境烧杀抢掠,皇帝此举并没有做错什么,”司徒破赞许说道,看着面前男人越来越难看的嘴脸,不由觉得好笑,于是他继续说道:“大衍的实力好像越来越如太祖时期一般鼎盛了呢?”
司徒破的话音刚落,就听闻酒杯摔碎的声音,原来不知何时,那只一直摆在司徒云秦手边的酒杯掉在地上,被摔了个粉碎。
“住口,”司徒云秦怒骂道,拍案而起,目光中似乎要喷出火焰,将面前这个一脸嗤笑的男人烧成灰烬。
司徒破连忙摆手,示意对方止住怒气,“好好,既然公子不愉快,那末将便收回之前说的话。”
“听闻公子久居深宫,不知对这天下大势又了解多少?”司徒破没有任何征兆,突然问道。
“哼,”司徒云秦不屑冷哼,重新从一边堆放整齐的众多瓷杯中抽出一支,为自己斟满。
“天下大势,西北有你大汉,汉王自不用多说,雄韬伟略,满腹经纶,当为一代雄主,北有大夏环伺其间,且有红莲寺在暗中支持,西魏已经臣服与大衍的残势,宪公冉青山不过草包一个,南晋越青玄不过是皇帝的走狗,也不足为俱,至于燮公独孤圣,”司徒云秦话语突然一顿,“他还是先把七十二蛮族解决再来谈争天下的事情吧。”
“佩服,实在是佩服,”司徒破鼓着掌说道,“想不到公子久居深宫,竟然对天下大事了如指掌,末将自愧不如。”
“知道这些有何用,我依然是个王侯,这天下与我又有何干系。”司徒云秦复又举起杯中酒,仰起头喝尽。
“嘿嘿,”司徒破的嘴角浮起一抹莫名的笑意,也不知他在笑什么,他凑近司徒云秦,压底声音小声说道:“末将此次前来,自然是为了满足公子的愿望的。”
“愿望,”司徒云秦迷茫,旋即想到了一些什么,瞳孔睁得大大的,“你的意思是……”
“没错,只要公子同意,自有汉王为您将大道铺平,您自然平步青云,再也不用一个人在这间偏僻的酒馆喝着闷酒了。”
“汉王真有这么大的权势?”司徒云秦不信,汉王就算有滔天的能力,也不可能决定一个国家的储君归属。
“这您就放心吧,只要您一个口令,末将这就赶回宣府城,将公子的口信禀报汉王,”司徒破嘿嘿一笑。
司徒云秦的喉结不时颤动,本来只是相约这名同姓之人喝上一杯小酒,谁知道对方竟然带来这么冲击的消息。司徒云秦低垂着头,仔细地思考着,他不清楚自己该不该相信对方的话,如果这只是一个圈套,那么自己将永无回头路。
“公子难道想永远在这洛阳城中当着一名普通至极的王侯吗?”司徒破极富诱惑力的声音传到司徒云秦耳中,司徒云秦红着眼睛抬起头,目光中满是贪婪。
看到这种眼神出现在司徒云秦身上,司徒破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从很多人身上见过这种眼神,这种对权利、对金钱的贪婪**。
“我,我当然不甘心,”司徒云秦一拳锤在黄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震动,他红着眼睛,眼神中充满渴望,充满不甘,“我不甘心,不甘心只能一辈子屈居于那个人的脚下,明明只比我早出生三天,为何他才是皇帝,我只能一无所有。”
“是呀,”司徒破魔鬼般的声音响起,他凑到司徒云秦的耳畔,柔声说道:“不甘心对吧,那么就答应汉王的计划,你能得到你想拥有的一切。”
“好,我答应你们,”司徒云秦沉声道,紧紧盯着面前的男人,“但是让我知道汉王是骗我的话……”
“没有这种可能,”司徒破微微一笑,眉宇间满是自信,“因为汉王是无所不能的。”
“好吧,”司徒云秦瘫倒在椅子上,似乎用光了全身的力气,“我信你一次,希望汉王真的可以完成我的愿望。”
“会的,”司徒破从酒桌上站起,整了整身上的轻甲,回身笑道,“公子静候消息便可,至于汉王的行动何时开始,到时公子自然会知道的。”
当司徒破走后,酒馆又一次沉寂下来,司徒云秦看着桌上的那瓶醉三仙,呢喃自语,“青云上,青云上,扶摇直上九万里,一剑斩断英雄泪,鲜血染红君王殿,枯骨埋葬是深渊,青云上,青云上,帝王本是凡身,九泉之下永恒。”
司徒云秦红着眼眶,像一匹孤狼。
第17章 :房梁上的“猫”
阑珊城的第二日,因为已经临近西魏国都大明州后,周文轩统领以及公孙温行老人领着两百名西魏戍边铁骑告别了楚炎凉一行人,踏上返回西魏边境的路程。
在驿馆的大门前,楚炎凉看着那个连告别都来不及的身影,微微感到一抹悲伤,对于这些将士们来说,守卫祖国才是自己的本分,在国家的荣耀下,一切个人的情感都是应该舍弃的东西。
离别的时刻,公孙温行老人回头看了一眼犹在门旁守候的楚炎凉,露出一个慈祥的笑脸。那笑脸中包含许多的东西,有刚刚认识的依依不舍,也包含着老人对少年的喜爱,但这些,楚炎凉再也看不到了,他不知道下一次自己还会什么时候来到西魏,可能这是最后一次见到这么多有血有肉的汉子了。
“好了,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没必要这么难过,”凌无双不知何时出现在楚炎凉的身后,抚着他的后背说道。
手边的这个少年,毕竟还是一个孩子,没有见惯太多离别的场面,也是自然。凌无双摇了摇头,在心底叹息。
“周统领走后,我们收拾一下也该上路了,毕竟今日午时也就该到大明州了。”凌无双说道。
楚炎凉淡淡点头,他知道,他必须尽快学会这些东西,才不会让自己的心触动太深。
在经过简单地准备后,车队又一次踏上了前往大明州的官道,楚炎凉还是和往日一样,趴在辕车的前沿,谁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才刚到午时,一座比阑珊城更加雄伟的高大城墙矗立在楚炎凉的面前,楚炎凉抬眼看去,原来西魏的国都,大明州已经到了。
在大明州城门前,西魏的王公贵族、文武百官整齐地站在城门前,恭迎着他们的世子,以及大衍的静公主殿下。
“恭迎世子归国,恭迎静公主,”在王公贵族、文武百官的身前,一名身着黑底云纹袍的年轻男子低垂着头,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这架辕车。
“皇兄辛苦了,”冉成从辕车中走下,早有侍从为他换上漆黑的皇袍,威态毕露,原来这接驾之人是冉成的亲哥哥冉炎。
“世子说笑了,能为世子接驾,是臣莫大的荣幸,”冉炎听了弟弟的话,将头埋得更低了,显得越发谦恭。
“想必世子和公主殿下这十几日也是十分劳累了,请先前往宫内简单梳洗,之后请移步正和宫,自有接风筵席。”
……
……
“公主,请上座,”司徒静恢复大衍公主的身份,便成为在场之中最为尊贵的存在。楚炎凉就像被人冷落的小丑坐在堂下,看着司徒静满身的珠玉和翩然的缕衣,他才发觉这个平日里和自己嬉笑打闹,不时会撒娇的姑娘,此刻竟然离自己如此遥远。
“世子也请上座,”站在大堂中央的冉炎说道。
他话音刚落,冉成穿着宽大的黑底绣着金色虬龙的袍子,缓步走了进来,他先是对着司徒静长长一揖,然后才端坐在属于自己的御座上,俯视着堂下的西魏大臣们,沉声说道:“从现在开始,直到父王回来的日子,西魏就暂时就给我冉成了。”
“君上,”冉成的哥哥在他的身后跪伏,接着堂上的所有重臣都跪拜在地。
“君上,”他们齐声长呼。
“权利,”楚炎凉冷眼看着面前这一幕,这两字开始不知不觉间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接风的筵席一直从午时开到傍晚,就在西魏的君臣们为了世子承国的消息而欢呼不已时,在西魏皇宫后花园一处假山群中,谁都不知道,就在假山群之中,有一处秘密的通道。
“他终于回来了,”冉炎将手撑在案上,“他终于回来了,”他重复着这句话,掩饰不止脸上兴奋的神色。
“听说,公子的父王从十余天前就从洛阳出发了,”秘密小屋内的黑衣人兀自坐在榻上。
“父王?”冉炎在听到这两个字后,脸色阴晴不定,“从他废长立幼的那天起,他已经不是我的父王了,你告诉我,我有哪一点比不过冉成。”
“世人皆知,公子的母亲乃是庶出,”黑衣人嘴角微微翘起,淡淡说道。
“母亲,”冉炎的脸色骤然一变,想起那个在冷宫中凄惨死去的母亲。
“公子的父亲已经拒绝了和汉王的合作,而答应了皇帝的条件,”黑衣人起身。
“那么你来是为了……”冉炎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
“我来,就是代表汉王传达,如果我们能帮助公主登上君位,公子能否与汉王合力争夺天下?”
“天下?”冉炎的眼睛骤然亮起,“你们都安排好了么?”
“公子完全可以放心。”
“好,”冉炎拔出腰间的佩剑,用力将几案的一角斩落,“我以我母亲的名义起誓,必不背弃盟约。”
“我要将我失去的全部亲手夺回来。”
……
……
筵席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了,带着一天的疲惫,楚炎凉早早找了个借口从筵席的会场走出。身处大明州的宫城之中,你才能体会到那种皇室的威严。
楚炎凉抬眼望去,黑压压一片的宫殿楼宇近在眼前,压地人心悸,让人喘不过气来。
“被关在这里面,真的很好吗,”楚炎凉呢喃自语,不知是对自己说还是说给谁听。
“炎凉,不在里面呆着,跑这外面来做什么?”
楚炎凉侧身望去,竟然是凌无双统领。
“凌统领才是,难道回都的第一天,就要工作么?”楚炎凉咧嘴一笑。
“可不是呢,”凌无双露出一个郁闷的神情,和楚炎凉并肩坐在一起,听着身后正和宫内的喧哗,倾听着正和宫外的幽静,这是一种截然不同的体验。
“我从小到大一直都呆在倾城山中,从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么的,这十几天来,我真的见识到太多太多,我不喜欢的东西。凌统领,我问你,难道你不觉得这宫墙之内的氛围压抑地可怕吗?”
“没有办法呀,”凌无双叹了口气,面上满是疲累,“宫墙之中是大臣与大臣之间的尔虞我诈,边境之外,又是国家与国家的互相杀伐,生在这个乱世,这是不可避免的,唯有习惯这一切的人才能在乱世中杀出一片自己的世界。”
“可能是吧,这些老师都没有和我说过呢!”
看着楚炎凉那张稚嫩且俊美的脸庞,凌无双突然问道:“炎凉,你是喜欢静公主吗?”
楚炎凉听了,脸上顿时染上一大片红晕,“凌统领怎么知道的。”
“哈哈,你小子,”凌统领大笑着,大手一拍楚炎凉的后背,“我又不是瞎子,静公主对你好不好,我又不是瞧不出来。我也是过来人了,看得出来,静公主对你是真心的,所以你也不能辜负她。”
“可是,静儿是一国的公主殿下,我不过一介布衣。”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存在真正的差距,”凌无双认真说道,“我们都是这个世界的独一无二的存在,既然喜欢一个人,那就不要轻易放弃。”
“恩,”楚炎凉重重点头,再一次看向这重重宫墙。
天下之人本是孤独的,但是在人海茫茫中,有一个爱你和你爱的人,这无疑是最大的幸福。
……
……
夜,漆黑而且寂寥,幽冷地月色洒在大明州的宫墙上,谱写一首凄美的离殇。
刺客的脚步轻快地掠过一座座宫殿屋顶,在宫顶之上如履平地,最后,那个鬼魅一般的身影在一处别致的院落前停了下来。
刺客伏下身子,掏出随身携带匕首,轻轻在瓦片上揭起一块,伸手小心捏起被揭开的瓦片,刺客俯下身子,向着屋中窥去。
大衍司徒静公主已经熟睡,正安静地睡在一张宽大的华贵大床上,在大床的四周,几盏火炉正兀自燃烧着,映照着室内红彤彤的。因为这些火炉的缘故,司徒静身上穿的并不是很多,仅仅穿着一件细腻轻柔的浣沙。
趁着巡夜的卫兵离开院落的空隙,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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