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在城守府宴会的时候,楚炎凉就在喝酒上赢了自己,自己只不过喝了十三坛,可是眼前的这个家伙,竟然豪饮了三十六坛,而且神色清醒。似乎红颜和兰若语都对他有十足的好感,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没有,剑痴愤怒了。
一剑在身前化分万柄,围绕在他的身周。
“为什么,”剑痴撕心裂肺地喊叫,“为什么所有人都羡慕你,无论是红颜还是兰若语都愿意在你身边待着,为什么我只能被你们当做垫脚石,这究竟是为什么?”
远处兰若语看着状若疯癫的剑痴,顿时心生不忍,心中暗暗叹息,楚炎凉、剑痴、唐煌,绝对是当世年轻修行一辈中最杰出的三个人。唐煌自然不必多说,一直占据榜首的位置,剑痴一直都被拿来和唐煌比较,可是现在,就连楚炎凉的修为都已经超越了他,剑痴如何不怒,如何不恼。
“是你一直都活在比较之中,所以才会如此,”楚炎凉说道,就像在阐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我活在比较之中,”剑痴突然呵呵笑了起来,“我如果不和唐煌,不和所有人去比,他们凭什么觉得我是强大的,凭什么认定我是密宗未来的掌教,凭什么。”
“人不就是这样吗,人和人之间是有差距的,如果没有比较,也就没有这种所谓的差距,也就没有了人和人之前的不平等,你说这样公平吗?”楚炎凉继续说着,距离剑痴还有十步的距离。
“公平,你竟然和我说公平,”剑痴手指着楚炎凉哈哈大笑,“我是密宗宗主的弟子,你也是倾城山山主的弟子,你可以随意决定他人生死,只是因为你身上的那块山主令牌,难道不是吗?”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人生来就是不公平的,”楚炎凉说,“但是人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改变这种既定的不公平。”
“放屁,如果努力可以改变公平,这个世界已经全部都是修行者了。”
“努力不一定会成功,但是不努力,便一定无法成功,”楚炎凉说完,已经冲到剑痴身边,那些阻挡在他们之间的万千长剑没有起到任何阻挡的作用,便被楚炎凉轻而易举突破。
剑痴大骇,楚炎凉已经一拳轰击上剑痴的胸口。
剑痴抛飞,他身上的衣衫浮现一丝金光,楚炎凉眼睛一颤,似乎就是这件衣服挡住了自己的攻击。
剑痴靠着这股力道开始全力向林外跑去,也不在乎自己究竟会不会走火入魔了,此时,能活下去才有无限的可能。
看着剑痴距离自己越来越遥远,看着那个仓皇逃窜的背影,楚炎凉的脸上浮现一丝神秘的微笑。
“真是愚蠢,竟然背对着我逃跑,”楚炎凉从背上取下追月弓,一只铁箭搭在长弓之上。弯弓满月,楚炎凉瞄准剑痴的背影,然后一箭而出。
“嗖,”铁箭上夹杂着楚炎凉身体内的魔气,一箭迅猛而出,连周围的树林都是一阵震颤,草木席卷,天地变色。
第174章 :行尸走肉
一箭自追月弓上射出,一蹴而就。
在这个时候,楚炎凉似乎又回到了当初,一箭射穿青衣修行者防御的那个楚炎凉,唯有弓箭,是他永远的伙伴,弓箭也是他最早练至化境的武器。
直到今天,楚炎凉才真正明白,自己似乎把这张弓搁置太久了。
那一箭,夹杂着许多东西,有楚炎凉浑身的黑气,自然也有他体内的磅礴元气,无论是哪一种,都足以令人色变。当这一箭射出去的时候,似乎连周围的高大密林也在呼啸,强大的气压自铁箭上散发而出,压得周围的树叶都纷纷低头,仿佛也承受不住这股巨大的压力。
在这一箭射出之后,剑痴自然也感应到了来自背后的变化,可是他的身体已经无法动弹,唯有将头转过来,故而看见了这毁灭的一箭。
在那支箭上,剑痴看见了恐惧,看见了残忍,看见了许多他从所未见的东西,可是那些东西剑痴不想看见,因为那其中的每一样,都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不”剑痴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然后那支长箭便撞击在了他的后心,将他钉在了一棵大树上。
鲜血在林间喷洒,逐渐染红了那棵大树,颜色暗红的血液顺着剑痴的脊背,缓缓留下,将整棵大树染成了暗红色。
楚炎凉走进那个被钉在树上的男人,突然捂着自己的额头,痛苦倒地,那些黑气也消失在他的身体表面。
兰若语来那名跑到楚炎凉身边,却发现他已经昏迷过去了。
看着昏迷的楚炎凉,以及失血过多的剑痴,兰若语茫然四顾,这样的情景第一次出现在她的眼前。兰若语抬起头,看着那个被长箭牢牢钉住的剑痴。
他应该已经死了吧,兰若语心想。
她咬着嘴唇,也没有去查看剑痴的身死,就已经扶起了楚炎凉的身躯,费力地将他的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可怜的男人,头也没有回,终于离开了。
……
……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天空开始下起雨来的时候,那个被钉在树干上的男人终于缓缓动了动。
先是手指,然后是眼皮,最后,是全身,那个男人浑身颤抖着,用力地咳嗽着,可是他每咳一声,都会有黑色的血液,从他的嘴里喷溅出来。
咳到最后,男人似乎也咳不动了了,大手慢慢的移动,握住了自己背上的那根铁箭。
是的,剑痴并没有死,修行者强大的生命力,令他活了过来,并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不过如此继续下去,没有任何医疗措施的话,他也是会死的。
手轻轻抚摸上铁箭的箭杆,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疼痛,那股疼痛钻心一般,不过剑痴咬牙挺住了。
剑痴长呼一口气,觉得每一次呼吸都是一种奢求,每一次呼吸,都是一种撕心裂肺。铁箭很顺利地穿过了他的肺叶,和左肋骨,距离心脏不过咫尺距离。
剑痴又一次和死神擦肩而过,进入荒原以来,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和死神如此接近,连他自己都感叹自己的好运气。
感叹完毕,现在的情况是如何取下背上的铁箭。
铁箭完全将自己的身体洞穿,正常的取箭方法已经不可取了,冰冷而狰狞的箭头死死钉在树干里,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
雨水打湿了剑痴的面颊,令他的眼瞳模糊,他知道,继续如此下去,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一念及此,剑痴一咬牙,伸手从腰间取下一柄小巧的匕首,那匕首的鞘身,竟然完全是由黄金打造。这种匕首一般都是贵族用作炫耀的装饰品,并没有多少可用性,剑痴手中的这柄匕首,是寒南烟在他十八岁时,从给他的礼物,想不到竟然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因为是被钉在树干上的原因,剑痴根本无处借力,所以剑痴只能小心且缓慢地磨着铁箭的箭簇,唯有先把箭簇砍断,才能将身体完全拔出来。
好在匕首实在是锋利,那根木质的箭杆很快就被砍断,露出整齐的断口。
现在是最重要的一步,把自己的身体从箭身上褪出来。
这是最折磨人的一步,也是无法避免的一步。
剑痴深吸口气,双手撑着坚固的树干,开始一点点地向外磨蹭。
“啊,”只是褪出一点点,就已经疼痛地令人想去死,剑痴可以清晰看见,箭杆上,自己的血肉涂抹在上面,看着那些东西从身体里,一点点地挤出来。
可是管不了那么多了,长痛不如短痛,如果还不想死,那么只有这样一个方法。
剑痴用尽全身的力气,在他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滑落。终于,他终于把自己的身体拔了出来,然后重重摔落到树下,只是这一下,险些震得又将一口血喷出来。
剑痴无力地瘫倒在地上,任凭雨水倾斜在他的身上,打湿他全身的衣衫。
活着,就是最好的。
从怀中掏出早有准备的疗伤丹药,合着雨水服食入口,一股清亮从舌尖绽放,剑痴的精神顿时好了些许。
剑痴盘膝坐在地上,准备将药力逼向全身的每一寸,可是,当他坐下来之后,脸色突然变了。
剑痴惊慌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平日里最简单不过的聚气,可是他的体内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怎么可能,”剑痴惊讶着,难道自己的丹田被那一箭破了,自己是个废人了。
事实确实摆在那里,无论剑痴如何努力,铁箭,加上剑痴突破一手太阴,一手太阳的后遗症,所有的东西强加在一起,导致了目前的这个状况。
剑痴现在欲哭无泪,失去了所有的修为,自己成为了一个废人,如果这件事情被密宗的那些人知道,被宗主知道,自己还能活下去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就算他们允许剑痴活下去,骄傲的剑痴也不允许,曾几何时,剑痴从未想过,这种事情竟然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剑痴呆呆地站了起来,身躯晃晃荡荡,眼神空洞,目光无神,他已经迷茫了,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开始在密林内漫步目的地行走。
第175章 :沉沦,苏醒
剑痴如行尸走肉般,在密林中四处游弋着。
哪怕是连最基础的内视功法,他也无法施展出来,那把银白色的长剑搁置在他的手边,可是他连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剑痴已经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失去了全身的修为,从云端掉入地狱,从天子骄子沦为普通凡人,这种心理落差,是他所无法接受的。
他伸出手,抚摸着自己丹田所在的位置,那个曾经带给他无限激情、无限骄傲的部位,现在如死寂般沉默,就像在无声地嘲笑着他,嘲笑于他的无能,嘲笑他连楚炎凉都打不过。
他步履蹒跚,一步步向前走着,每走几步就要靠在大树旁,大口地喘气,毕竟他的身上还有那几乎要了他命的创口。
他的双眼是无神的,没有任何的希望,他怨恨自己的无能,却也惊叹于楚炎凉的突然强大,可是这些东西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价值,再去追溯没有任何意义。
可是剑痴迷茫,自己的未来究竟在何方,没有了修为,宗主还能让他担任未来的掌教吗;没有了修为,那些平日里被自己欺压的师弟师妹们,还会对着自己毕恭毕敬吗;没有了修为,寒南烟还会爱着自己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密宗肯定是无法回去了,漠北城也回不去了,自己现在的状况,也绝对走不出荒原,为今之计,只有继续前行,或许在前方,有拯救他的希望。
于是,剑痴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向着密林的深处走去,在那里,他渴望重获新生。
……
……
楚炎凉觉得自己正处于一片混沌之中,他蓦然睁开眼睛,看见的正是那个梦魇一般魔种,此时,那个魔种正看着自己,即便他的脸上没有五官,可楚炎凉觉得他是在笑着的,是在嘲弄自己的无能,竟然还要他来解决所有的问题。
楚炎凉静静地看着他,体内的各种不适已经缓解了许多,看来身体的所有权已经归属自己,而自己现在所处的空间,正是自己的体内世界。
一丝光亮穿透混沌,将唯一的光明降临尘间。楚炎凉抬头看去,那是自己修炼出来的无数根剑骨,那本是用来围困魔气的剑骨,那如玉质的剑骨,此时已经有近半数被拦腰轰断,看上去触目惊心。
正是因为剑痴的一掌,所以剑骨才会粉碎,才会致使魔气从牢笼中被解放,并化身成全新的姿态,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然后将自己打入黑暗的深渊,并且夺取自己的身体,最终击败了剑痴。
楚炎凉看着魔种,内心复杂,如果不是他,自己也断然无法击败剑痴,可是如果依赖他,难道让魔种肆意强占自己的身体吗?
“很复杂,不是吗?”魔种突然嘿嘿笑了起来,他看向楚炎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的位置随时可以交换。”
“你到底想要什么?”楚炎凉努力压抑自己心中的愤怒,沉声问道。
“这个问题应该问问你自己,”魔种突然骂道,一把揪起楚炎凉的衣领,把自己的脸贴在楚炎凉的面前,那诡异的脸庞,与楚炎凉近距离相触在一起。
“当初你修炼出剑骨,竟然毫不犹豫就将我囚禁,还妄图将我炼化,可我哪是那么容易就屈服的。楚炎凉,我是你心中的另外一面,你懦弱,我就坚强;你弱小,我就强大;我是你的基石,是你的对应面,我敢做你不敢做的事,敢杀你不敢杀的人,而这些,都是因为你的软弱无能,”魔种说着,每一句都字字刺在楚炎凉的软肋上。
“你以为修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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