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连忙指着营帐外面,低声叫唤道:“将军,慎言!”
章邯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缓缓地拿起了桌上的竹简,副将也适时地退了出去,营帐中只留下章邯一人在安静地看着竹简。
……
却说联盟大军杀至武关城下,闹闹穰穰,叫唤着要去攻城,拿下首功。项梁作为盟主自然不会阻拦这些人的士气,他也十分清楚,这些人都只是嘴上叫唤,真正要他们上阵了,一个个都会变成怂包。
“我军长途奔袭而来,不宜立刻出战,待得诸位休息之后,再做攻城如何?”深通项梁心意的范增及时建议道。
项梁立刻接上,面色严肃地说道:“军师言之有理,不知诸位将军意下如何?”
这些投奔项梁的起义军,符合着叫喊:“单凭盟主做主!”
“好!”项梁意气风发地说道:“既然如此,诸位兄弟回去稍作休憩,午后攻城。”
群雄自然是没有意见,谁会愿意做第一个攻城之人,皆是应声叫好,夸赞盟主的英明。沙破军皱了皱眉,这些乌合之众真的可以对抗得了章邯吗?他深表怀疑。
“主公,我们的这个联盟怕是走不长啊!”蒯彻站在沙破军的身后,低声地说了一句丧气的话。
沙破军没有反驳,而是挥手示意,带着自己的麾下到达指定的地点安营扎寨。
路上沙破军回答了蒯彻的问题:“军师莫要担忧,我们来这里,见一见起义军中的俊杰项梁是一个目的,而在天下群雄面前露脸,宣扬梁山的威武才是更重要目的。至于,凭借这些三教九流的乌合之众,想要击败兵锋正盛的章邯,怕是不可能。”
“主公此言不虚,但主公忘了,我们也是盟军之一,届时是不可能不出力的。”蒯彻补充道。
沙破军笑了笑,并没有作出答复,在蒯彻看来这就是默认了梁山军要加入这场,胜算不高的战斗。蒯彻有些郁闷,在他看来,主公所说的见一见天下群雄,根本就没有必要,只要实力强大,这些趋炎附势的小人,最终还不是归降梁山。
项梁军帐中,项羽坐在项梁的对面,看着细细品味茶水的项梁,默不作声。
“羽儿,你可是在埋怨叔父,没有下达攻城的指令?”
项羽不善隐藏情绪,苦着脸摇头,那表情就像是说,你说的没错。
“不攻城的原因,我在之前已经说了,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我需要将这个首功给你。”
项羽欣喜地抬起头看着项梁,似乎在说,真的吗?
项梁放下茶水,认真地说道:“羽儿,你是我们项家的希望,但你的表现必不能让我放心地将大权交付给你。你需要更多的磨炼,这一次是个很好的机会。”
没等项梁说完,项羽就打断道:“叔父,项家有你在就行了,我只想做叔父麾下冲锋陷阵的大将。”
项梁恨铁不成钢地怒拍桌子,一时间茶水四溅,气的咳了几声,愤愤地看着项羽:“我若是不幸战死了,那该如何?你个不成器的混小子。”
项羽紧张地叫道:“叔父,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我还等着叔父带着我去看那一统天下的盛世呢!”
项梁回想起以前在吴中的时候和项羽开的玩笑,说若是叔父打了天下,将来的皇位也是羽儿的,那个时候的音容画面依然历历在目。项梁长叹一声:“罢了!羽儿你还是做好你自己吧!”
第三百一十五章 首战遇挫
冬日的阳光是那么的温暖,联盟大军懒懒散散地集结在武关城前。项梁骑在高俊的战马上意气风发,后面跟着的各势力将领,好似项梁的麾下一般,不敢超越项梁半步。
而梁山军的沙破军此时也低调地混在人群中,他这一次仅仅是抱着打酱油的心态来参加武关城攻略战。
行至城下不远处,项梁挥手示意止步,一时间人马混乱,前面的停下了脚步,后面的人却撞到了前面的人,跌倒在地的,武器脱手的,甚至坠马的比比皆是。城楼上的守军看见不远处联军的情况,捧腹大笑,有人笑得都直不起腰,更有甚者,有士卒向正在赶往城楼的章邯汇报了这里的情况。
项梁满脸黑线,这样的军队真的可以战斗吗?确定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吗?
联军中的其他将领脸色也很不好,因为他们的麾下也闹出了这等笑话。当然沙破军却是一脸淡然,他为了掩藏锋芒,向项梁讨了一个后勤的职位,所以梁山军并没有出现在首次出战的序列中。但出于看戏的心态,沙破军还是带着几名护卫来到了战场。
“主公,这个时候要保持冷静,迅速下令各军整顿列阵才是上策。”项梁军的谋士范增发现项梁有暴走的冲动,及时劝慰道。
按耐住心中怒火的项梁,对着左右传令兵吩咐道:“速速传令各军,列阵备战。”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联盟大军这才有了初始的阵型,项梁眉头跳了跳,他此时的心情无法描述,好像被人灌了一杯苦酒一样,十分难受。
待得联盟大军已经备战完毕,章邯领着他的几名副将也姗姗来迟。上了城楼的章邯看向联盟大军,他的第一印象是乱,就好像他第一次接受邢徒军那种感觉。
“看来我们的对手是一群东拉西凑的流民大军,对付这样的军队,可笑的高层还在担心。”章邯不无自嘲地笑骂道,看来他对秦皇几次派遣监军的举动很是不满。
副将听见章邯的低语,吓得连忙上前劝说:“慎言啊!人多口杂。”
章邯撇过头看着自己的心腹副将,点头回应。他也不想抱怨,只是他的性格使得他不得不抱怨,要不然一个学兵法出身的他也不会沦落到去做一个税官了。经过这些时日的征战,章邯也有了自己心腹的部将,长史司马欣、都尉董翳,前军将军宣义,护军将军章平,中军将军司马仁,各营将领周类、姚昂、盗巴、苏驵等。可以说现在的章邯大军是人才济济,能文能武样样不少。在征战方面,章邯可是信心满满,大大小小百十场战斗,少有败绩。
半柱香之后,整顿完毕的联盟大军发起了对武关城的叫战。章邯撇了撇嘴,一群乌合之众,居然也敢抚虎须,简直不知死活,厉声叫道:“何人替我去搓一搓敌军的士气。”
话音刚落,一员白袍小将健步上前,拱手应道:“将军,末将愿往。”章邯转头看去,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胞弟章平,章邯有些恼火,冷冷地回道:“你的武艺还未修习到家,领军作战尚可,但论到单打独斗,还是欠缺不少,莫要损了我军的士气。”
正欲辩说的章平,被一只大手按住肩膀,身后传来雄浑的声音:“小将军,这个机会还是让给老宣我吧!我和这群叛军熟悉,知晓他们的招式,不会误了将军的大事。”
章平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见章邯的回应:“由宣义将军出马,我就放心了。”章平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默默地退回了后面。章邯只是略微地瞥了一眼,心中也是有些苦涩,不是他不想让章平出战,混取战功,而是对面虽然是乌合之众,但武艺不凡的游侠却是不少,章平根本应付不了这等局面。章家虽有三兄弟,但章豨英年早逝,只剩下他和章平二人,如今他又是秦军主将,若是战败,他将会面对必死的局面,章家的传承势必要靠着自己的胞弟,换句话说,章平的性命甚至要重于自己这个主将,当然这一切章邯只是想一想,章平并不知晓。
宣义备好他的战刀,骑着枣红战马,如同战神一般冲出了武关城门,杀到了武关城下,朗声叫喊:“你家宣爷爷来了,对面的还不速来送死。”
项梁一看秦军居然不依靠天险城池守城,反而应战出城,立时一惊。不过项梁也是久经征战,对付这等局面还是手到擒来的,直盯盯着秦军将领宣义,大声问候己方可有人愿意应战。
躁动许久的联军众将,可是忍不住了,皆想取下这个送来的首功,纷纷回言道,愿意出战。可是老道的项梁岂会如他们所愿,自然是安排最亲近自己,又颇具实力的义军势力前去。番军吴芮自然出现在项梁的眼中,吴芮派遣了心腹干将无摇。
无摇乃是无诸的堂弟,姓驺氏,是越王勾践的后裔。身材魁梧,臂力过人,可开五担之弓,善使一杆镔铁长枪,在番地鲜有敌手。
得到命令的无摇策马而出,带着一股嗜血的气势压向宣义。宣义舔了舔嘴唇,也感觉到了对手的不凡,摆出了马战起手式,迎着对方的要害冲锋而去。战刀和长枪猛烈的撞击,发出呲呲的刺耳声,围观战斗的众人只觉得耳朵里传来嗡嗡的响声。战斗中的二人却是毫无影响,一个回合交身而过,无摇只觉得虎口有些发麻,他自觉自己的力气已经不小了,没想到对面的这个壮汉力气还在自己之上,心中必胜满满的信心,有些动摇。
宣义可没有想那么多,挥舞着战刀,调转马头再次对敌将发起了冲锋,无摇仓促迎战,被宣义的巨力一击击落下马。吴芮惊慌失措,连忙吩咐手下几名将领策马上前,准备救回无摇。
可是宣义没有给无摇喘息的机会,操起长刀,直奔落马挣扎的无摇而去,一个银色的刀光闪过,无摇的头颅滚出了好远。宣义回转马头,盯着不远处前来救援的敌军将领,大声喝道:“还有谁!”
第三百一十六章 接连受挫
吴芮麾下前往救援的将领,被宣义霸气的宣言吓到了,互相对视了一眼,调转马头返回了阵中。吴芮看见这些无能的将领顿时怒不可遏,大声呵斥道:“无摇虽死,但他的尸体尚有余温,你们这些懦夫,居然畏战,不将其的尸骨抢回,真是丢了我们蕃军的脸面。”
众将皆是低头不敢言语,一时间联盟军中陷入一片骚乱。项梁撇过头看着吴芮,劝慰道:“吴将军,人死不能复生,当下需寻一个实力过硬的将军,取了敌将的首级,也好报了无摇将军的仇。”
吴芮和项梁素来交好,也知道对方的话是出于好意,只得颔首应声道:“盟主有心了,可惜无摇的哥哥无诸没来,否则岂会让这厮耀武扬威。”说着吴芮恶狠狠地看着秦将宣义,恨不得将宣义生吞活剥。
“何人可为我除去敌将!”项梁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叫唤道。
有了无摇的前车之鉴,想要出战的群雄收敛了很多,现在还愿意出战的,都是对自己武艺有着无比的信心。少将军项羽,东阳陈婴,骑军校尉龙且,齐地田横,楚地魏缭等人纷纷请战。
项梁扫视着众人,冷声说道:“盟军经受不起再次失败,我想你们都是明白人。”
“自然,盟主此战就交给我吧!”活跃在魏地反抗暴秦的田横叫喊道,项梁知道田横这个人,原为齐国贵族,在陈胜吴广大泽乡起义后,田横与兄田儋、田荣也反秦自立,可惜他们遇到了沙破军的梁山军,不得已之下背井离乡前往魏地,他的兄长田儋为救魏王魏咎,和章邯大军鏖战,不幸战死。所以田横于守武关的秦军是有着血海深仇的,积极要求参战也是情有可原的。而且听闻田横武艺不凡,曾拜农家大师田光为师,在齐魏两地颇具声望。
想到此处,项梁同意了田横的请求,再三叮嘱道:“打不过就退回来,田儋的期望还要你们兄弟来继承。”
田横听到盟主提及了兄长,眼中擒着泪花,拱手拜道:“多谢盟主关心,田横一定不负使命。”说完,田横起身跨上了战马,一拍马身就冲向了战场。没人注意,项梁嘴角出现了一瞬间的微笑。
“好一招以退为进,这样这个田横只怕不杀死宣义就退不出战场了。”沙破军似乎在夸赞项梁,但熟悉的人都知道沙破军这是将项梁的威胁又提高了一个层次。
“主公,这样下去武关城怕是拿不下啊!”蒯彻在沙破军耳边低语道。
“军师莫急,好戏才刚开场!”沙破军下意识地朝着项羽方向看去,他很是期待项羽登场的场景。
蒯彻点了点头,若说领兵打仗,盟军中或许没有多少能人,但单打独斗,盟军还是能找出不少可以和敌将抗衡的人。
就在沙破军和蒯彻闲聊的时候,田横已经杀到了战场,直面秦军将领宣义,朗声叫道:“敌将通名,我不斩无名之辈。”
宣义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提起战刀,大叫道:“这话从你这个贼寇嘴里说出来,怎么感觉这么怪异,听好了,杀你的人,乃是大秦平叛大军,前军将军宣义。”
田横被宣义几句给惹火了,大骂道:“直娘贼,看我田横取你狗命。”说着,田横提着长刀劈向宣义,宣义策马加速,侧身躲开了田横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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