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相持的人和山魈们都沉默无语。
“杨开,我们继续赶路吧!”不知何时,老教授华伯涛已经走到了杨开的身边。
“可它们……”九筒的手紧握着散弹枪,自己都能感到枪在微微发抖。
“华教授说的没错,在它们的身上,我已经看不到敌意了。”杨开放下了自己的枪口,说道。
“动物的世界就是这样,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同类的竞争和残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支山魈的族群里,只有少数几只雌性,只有首领才可以拥有雌性。现在山魈王死了,这只可怜的雌性也沦为了其他雄性山魈竞争的目标,它们必将进行一场血腥的内战,从新定夺下一任的王。现在,在它们的眼里,我们已经无足轻重了。只要我们不先开枪,它们是不会再和我们为敌的。”华伯涛解释道。
听了他的话,杨开点点头,拍拍九筒的肩膀:“走吧,伙计!”
“走!”九筒跨上了散弹枪,小跑着去帮石头他们收拾零散的弹药和行李箱去了。接二连三的战斗,已经让大家带来的弹药损失了大半,后面的路上,不节省是不行的了,毕竟,补给还在大兴安岭之后的祥瑞镇。不过有弊也有利,大幅度的消耗,使得行李箱的重量减轻了许多,这也意味着,行动速度将会比原来快得多。
众人怀着复杂的情绪最后看了眼山魈母子一眼,说了声再见,随后顺着山坳,艰难的踏着积雪向远处走去。
正如华伯涛所说,一路上,山魈们再没发起进攻。
第七十章 喇叭口惊变(1)
气压越来越重,山林间布起雪幔。周围的尖峰,像冰山一样,在黑色的天空底版边上,划刻成锯齿形。过膝的雪层,填满了沟谷,铺遮了岭颠,换来了一幅幽静悦目的图画。
可这图画立马被从山口刮来的大风撕毁了,它冲锋似的怒吼着,雪团像冰坨子一样兜头砸下来,把人砸得踉踉跄跄。
几棵高大的落叶松,凄厉地摇摆着它们模模糊糊的枝干,仿佛在风雪的淫威下胆怯地诉说着自己的不幸。
在距离山魈们大概有几百米远的地方,杨开挥了挥手,他决定停一停,先缓上一口气再说。
从包裹里取出美制望远镜,调节了一下焦距,喇叭口已经可以的收入视野。
的确如陈天顶所言,这个地方的地理条件很是怪异,就像是杨开家乡的冲积平原,不过是缩放版的那种。上山的路很窄,粗略估计,只能容纳三个人并肩,而路的尽头,却是空旷异常,仿若几个拼接在一起的篮球场,便真如一个旋转过来的喇叭一般。
这让杨开想起了一首诗: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在山口处,他定格住了动作,然后飞快的拨动旋钮,希望可以看清上面的情况。但遗憾的是,山上的瘴气太大,模模糊糊。杨开虽奋力捕捉,却并未发现有任何活着,或者走动的东西,哪怕是一只鸟。
难道那群猛兽此刻正缩在角落里,躲避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山风?
沉吟片刻,杨开决定不去再计较这个问题,而是将重心放在吩咐大家搭建帐篷上。
虽说原本计划是杀过喇叭口后,走出猎人坟,然后再宿营。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和山魈的战斗,已经让众人阵脚大乱,后勤物资损失的一塌糊涂,有几位成员身上还挂了彩。如果再不休整,喇叭口这一趟孰胜孰负,就真的很难说了。
不一会儿,几个建议帐篷就支好了。杨开大方的每个帐篷派发了一块固体燃料,有了帐篷抵御寒风,再加上火种的烘烤,精疲力竭的众人顿时感到了浓浓的暖意。
而此刻,刘雨薇的单人帐篷,俨然成了一个私人诊所。赵勇德,九筒,张鹤生,杨开,华伯涛五个大男人挤在里面,一会儿望望这,一会儿看看那,不住的用咳嗽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伤势最重的莫过于赵勇德了,那个跟头,直接把他胳膊弄断了,一张本来就不太好看的胡子脸,更是青一块紫一块。
轻轻掸一下身子,就不住的咻咻抽着冷气,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往外冒。
看到他这幅窘态,刘雨薇笑了笑,取出了自己的急救箱,箱子里的东西可谓五花八门,针头,注射器,还有许许多多排成一列的小玻璃瓶。
“胳膊脱臼了?”刘雨薇瞥了他一眼,拿出一瓶药膏,在手心挤了点,揉了揉。
“折了。”赵勇德闷闷不乐的说道。
“没事儿,我现在就给你接上。”刘雨薇说着就要捋起赵勇德袖子,但赵勇德却后怕的缩了缩。
“疼不?”他悄悄地问了句。
“不疼。”刘雨薇摇摇头,听到这句话,赵勇德这才摘下护目镜,麻利的解开防寒装,然后将袖子卷了起来。
脱臼的地方已经发黑了,而且肿的跟馒头似的。
刘雨薇皱了皱秀眉,一只小手按住了赵勇德的肩膀,另一只手捏在了那个臃肿的地方。
赵勇德全神贯注的盯着这个医生,咽了口唾沫。
就在这时,刘雨薇突然说了句:“咦,帐篷外谁来了。”
她的这句话,顿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大家纷纷转过头来,盯着刘雨薇指的地方,可这一看才发现,帐篷的门帘紧紧的掩着,跟本就没人进来。
“丫头你怎么说胡话呢,人,哪里有人来着?”赵勇德瞪着铜铃大得眼睛,脑袋还没转过弯来。
咔嚓,与此同时,他的肩膀处传来一阵骨骼的脆响,等赵勇德刚感觉到一丝不对的时候,刘雨薇已经收回了手。
“抱歉,知道你怕疼,所以刚才那一嗓子,是为了转移你的注意力。所幸,现在给你接好了。”
“啊,这就接好了?”赵勇德满脸的不信,在他的记忆里,接骨是非常疼痛的,那种感觉记忆犹新。
但现在,他还没感觉出个啥来,人家就告诉自己解决了。这就像闹洞房的时候,新娘刚感觉到快感,新郎忽然从她身上爬起来,老婆,完事儿。
“不信,你活动下试试。”刘雨薇翘了翘嘴角:“别活动的太厉害,刚接上去,还没恢复好,防止再次脱臼。”
赵勇德依言转了下肩窝,果然那条毫无知觉的胳膊,能动了。就连肿起的地方也消了许多,而且还有些冰冰凉凉的感觉,那是刘雨薇事先涂抹在手心的药膏。
“丫头,你他娘的太神了。”赵勇德翘起了大拇指,他觉得,自己算是长见识了。
“怎么说话的,没礼貌。”刘雨薇白了他一眼:“下一个!”
“嘿嘿,咱乡下人,没文化,动不动就说漏了嘴。不像华教授他们文绉绉的,绑个大红花,都能充状元了。”赵勇德不好意思的在那喋喋不休。
张鹤生的伤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在对付三只山魈合围的时候,胸口被结结实实的撞了一下,要是在平时,就算不死,肋骨也要断几根。不过当时他的八门遁甲开到了第二道门,身体的防御力自然非同日而语,所以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只是胸口淤青了一大块,吐了几口血而已。
“道长,你是内伤?”刘雨薇看了看张鹤生的脸色,猜测道。
“是的,内伤,这几天我呼吸调理下就行了。”张鹤生毫不在意的说道。
“嗯,那你吃点三七片吧,你会气功,这个配合气功,会更好的化开淤血。”刘雨薇说着,也不管张鹤生要不要,就从一个玻璃瓶里倒出几粒鲜红色的药丸,放在了他的手里。
“分两次吃完。”刘雨薇叮嘱道。
“好!”张鹤生点点头,将药塞进怀里,自顾自的出帐篷,盘膝打坐去了。八门遁甲虽然厉害非凡,但所消耗的体力,也是相当惊人的,他现在迫切需要休息一会儿。
帐篷外风声呼啸,张鹤生打了个寒噤,快步走向属于自己的帐篷。
第七十一章 喇叭口惊变(2)
“你们俩,怎么回事?”刘雨薇歪着小脑袋盯着杨开,眼神似笑非笑。
“只是刮破点皮而已。”杨开不知为什么,刀山火海都不眨眼的人,却对一个小姑娘的眼神,难以招架。
“我看看。”刘雨薇凑了过来,当那如兰般的吐气吹拂在杨开的脸上时,杨开整张脸都红了。
“这么重的伤,还叫挂破点皮?”刘雨薇嘟了嘟嘴,随即转身从急救箱中取出些东西来。
“把衣服脱了。”刘雨薇用消毒过的棉花蘸了点酒精,用镊子夹紧了。
“脱……脱衣服?”杨开脸颊上的肌肉,明显的颤抖了一下。
“阿,怎么了。”刘雨薇淡淡的说道:“你的伤口在肩膀,不脱掉衣服怎么上药包扎,难道直接把防寒衣撕开?除非后面的路,你想冻死。”
“不是……我……”杨开语噎。
“呵呵,我一个女孩子都不在乎,你一男的在乎什么?”刘雨薇终于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在顾虑什么了。
“再说,也不是第一次给你治伤了,不就是个上半身吗?在军统给你取子弹的时候,还不是我亲自动手的。”说到这,刘雨薇非但没生气,反倒是笑了起来。
这一路上,杨开给他的感觉,都是一个冷酷的军人形象。但出乎她意料的是,这样一个人,竟会和小孩子一样,害起羞来。
看到杨开还在犹豫不决的样子,刘雨薇干脆丢下镊子,去给他解扣子。
“喂……你……”杨开条件反射般的出手阻拦。
“好啦,赶紧脱掉上衣吧,就你毛病多,别忘了后面还有一个病人。你的伤口如果不包扎,很快能会形成冻伤,造成表皮肌肉坏死,到时候就不好办了。自己考虑吧!”刘雨薇耸了耸肩。
考虑再三后,杨开终于选择了妥协。
去掉两件外衣的他,肩膀宽阔,胸膛厚实,古铜色的皮肤搭配上六块腹肌,具有一种成熟男人的韵味,再加上那张颇为英俊的面颊,使得刘雨薇原地呆了片刻。
这次的感觉完全和上一次不同,上一次被送进军统紧急清创的他,面颊煞白,衣衫佝偻,浑身都湿透了,甚至于抬上担架车的时候,雨水,顺着裤管流了一个走廊的距离。
但这一次,想到这,刘雨薇赶忙侧过脸,一抹红晕在脸上泛开,像极了初开的桃花,羞涩可人。
“能不能快点,这种温度,我光着膀子,伤没治好,人就冻死了。”杨开牙齿颤抖的说道。
刘雨薇这才想起了正事,赶忙拿起酒精棉,凑到杨开的肩膀旁,小心翼翼的替他擦拭着伤口上的血污。即便如此,当闻到杨开身上的男人气息时,她的一颗心还是犹如小鹿乱撞,全然不知所措。
伤口上,几块皮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翻了上来。除了划痕之外,还有两个深深的孔洞,这还只是被山魈的血红色指甲擦过的结果,万一给抓实了,恐怕半个肩膀都被撕开了。
看到这一幕,刘雨薇皱紧了眉头。
“这么重,你还说刮破点皮?你有痛觉神经吗?”
“呵呵”杨开淡淡的笑了笑:“这些年,我也不知道和死亡有过多少次亲密接触了。几乎每次任务都是带伤而回的,这点伤,不算什么。”
“你真的不可理解。”刘雨薇摇摇头,继续清理着伤口。
整个过程,杨开确实没有吭出一声,包括刘雨薇用剪刀剪掉死皮的时候。
片刻,清创手术终于完成了,刘雨薇松了口气,将药粉一点点的洒在了杨开的肌肤上,最后绑上了纱布,打了个结。
“一天换一次,需要一个礼拜才能痊愈。”
“嗯,谢谢。”杨开点点头,穿上了衣服。
“不用,职责而已。”刘雨薇擦了擦手。
“那个,刘医生,我这胳膊什么时候治呀,不带偏心的,我都痛死了。”九筒龇着牙,直抽冷气。
“来了。”刘雨薇不耐烦的将九筒那满是鲜血的袖子向上拽了拽,顿时因为对方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你就不能安静点吗?”刘雨薇瞪了他一眼。
“我痛呀……”九筒哆嗦着说道,随即一只手伸到领子上,就要解扣子。
“你做什么?”刘雨薇面无表情。
“我……脱衣服呀?!”九筒不明就里。
“嗯哼”刘雨薇冷冷一笑:“我有让你脱吗?”
她这话一说完,九筒连哭的心都有了:“那杨开他不也脱了吗?我顺便连裤子一块脱了,你给我瞧瞧,腿上有伤吗?”
“不用了。”刘雨薇抿起嘴,要是在平时,以她军统要员的身份,早一剪刀插死这个混蛋了。
“为什么不用,我也是伤员呀!不公平,不公平……”
“这年头,还真古怪。重伤的说自己只是被刮破点皮。只是被刮破点皮的,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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