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放在自己面前,道:“走路小心些。 ”那伙计战战兢兢道:“是,客官慢用。 ”金轮法王伸手自筒中取了两双筷子,递给郭芙一双。 郭芙午时进食不多,此时早已是饥肠辘辘。 低头食用。 金轮法王伸筷夹起一丝面条,正要入口。 却见那伙计虽渐渐走远,却不住回,面上露出一丝慌乱。 法王江湖经验丰富,立时觉得不妙,怒喝道:“站住!”那伙计闻言却是足急奔,愈不敢回头。 法王嘿地一声,身形疾闪。 已是拿住那伙计跃回座头,伸手将面前的面灌入了其口。 那伙计满面惊恐之色,手足挣扎,须臾之间,忽地双手扼住喉头,嘶哑数声,双目翻白而亡。
金轮法王道:“好厉害的毒!”转身却见那郭芙吃得津津有味,那碗面却已见底。 法王伸筷将自己碗中面条挑起。 却见一只极大黑色蜘蛛赫然在碗。 法王心自了然,这毒想必是有心人欲救郭芙所放,是以郭芙那碗并未下毒。 适才若是自己拿错了碗,想必那伙计也会措辞纠正。
店中大乱,众人见出了人命,皆是纷纷逃开避难。 金轮法王心知那伙计必是为人胁迫下毒。 此时元凶已经潜逃,当下倒是不急着离开,又命人再去下面,抓了一个伙计尝食后,方行进食。 此处战乱频频,江湖亡命之徒出没,衙门哪里敢遣人来查,法王决意在此住宿,安心住下。
金轮法王乃是出家之人,生平不近女色。 是以他虽行事毒辣。 对郭芙却是毫不逾矩。 是夜二人分房而睡。 郭芙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她虽手足自由,然金轮法王耳目灵敏,二人仅一墙之隔,要想逃走,势难如登天。 夜凉如水,郭芙兀自听到隔壁传来如雷鼾声。 金轮法王内功精湛,睡觉如何会出如此声音,自是故意使然,乃是警示郭芙打消逃走之意。
眼瞧东方鱼腹白,郭芙已是心灰意冷,逃走之念不复存在,蓦地隔壁传来呵斥之声,郭芙心头一动,但闻两下重浊之声,四壁撼动,竟是有人潜入金轮法王房舍之中动手。 郭芙大喜,暗道天助我也,正欲开门逃出,窗口忽有响动。 郭芙骇然回望,却见木窗碎裂,一人托地跃入,红衣红裙,正是那逃走的俏鬼。 郭芙大喜,正欲开口,俏鬼竖指口边,示意噤声。 郭芙愕然,却见窗口复又跳入一人,身形颇矮,不满四尺,颌下胡子却有三尺长,正是西山一窟鬼的老大长须鬼樊一翁。
俏鬼示意郭芙脱下外袍,裹起床上枕头,运力呼地向窗外抛出。 黑夜中但见衣襟飞舞,确似一女子越窗掠出。 郭芙心有所动,俏鬼已是挽住她臂弯,二人挫身避入角落。 这房屋一角因屋中陈设恰好挡住了灯光,而构成了死角。 若是不上前查看,是难以察觉地。
樊一翁向郭芙微笑点头,将床上被褥卷起,夹在胁下,纵身自前门而出。 蓦地院中传来一记沉闷对掌,郭芙清晰听到二人吐气开声,夹杂着一人闷哼之声,显是樊一翁不敌法王,声音迅远去。
须臾间,风声再起,一人破门而入,屋外晨曦微光下,郭芙瞧得分明,正是那金轮法王。 那金轮法王面有怒容,目光四下逡巡,郭芙只唬得心中噗噗乱跳,低目不敢相觑。 值此危境,二人竟是潜力迸,硬是屏住了呼吸,全身气息尽数收敛,那金轮法王低身向床下窥了一眼,二人距他只有数步,却仍是未被其觉。
眼看法王身影越窗而出,片刻后,郭芙终是憋不住,大口喘气,道:“这位姐姐,真是谢谢你了。 ”俏鬼微微一笑,正欲开口,忽地面色一变,低喝道:“噤声!”二人闭口,身影飒然,一人再度掠窗而入,低身向床下窥视,正是金轮法王。 法王面上终是露出失望之色,跺脚道:“我看这小妮子能逃多远!”起身离开。
二人瘫倒在地,浑身汗出如浆。 此计颇是严密,先是不在深夜来袭,而是挑拂晓前人的警觉性最低地一霎那动手,先是数鬼入室突袭,众人知法王厉害,一击即离,为的是吸引其注意力。 接着俏鬼以衣袍罩枕头造成郭芙越窗逃走之相,只是这当然瞒不了法王,法王自然料到郭芙要从前门逃走,是以在门前截住了扮作夹带郭芙逃走地长须鬼。 樊一翁甩出长须袭敌,金轮法王虽曾见过,但与其十六年未曾见面,一时未曾防备,险些吃了小亏。 樊一翁出手占了主动,虽是被法王恼羞成怒的一掌震得吐血,却仍是成功越脊逃走。 金轮法王颇是老辣,如此还是没能骗得了他,他居然放弃不追,入屋查看,若是二人藏在床下,便要事败了。
二人心头砰砰直跳,适才若是一步考虑不到,或是最后没料到他去而复返,现在都是险境,这金轮法王忒难对付。 俏鬼道:“这老贼秃天亮必然还会再来,咱们快走!”
二人急急自后院溜出,郭芙道:“姐姐大恩,小妹永生不忘。 不知其他大哥怎么样了?”俏鬼道:“妹妹不用担心,我那些兄长们滑溜得紧,武功虽然不行,逃命的本事却是一流。 ”郭芙道:“那姐姐先随我回襄阳罢。 ”俏鬼道:“不行,那老贼秃此刻必然守在回襄阳的途中,你我切不可自投罗网。 ”郭芙惊道:“那该如何?”俏鬼道:“这老贼忒厉害,二姐的黑蜘蛛没能制住他,眼下众位哥哥将他往东引,咱们便向西去,老贼绝料不到我们还敢向西去。 ”
忽必烈南大营在西南,二人自然不能去,当下便向西北而行。 沿着汉水上溯,两日后已能看到远处的武当山。 郭芙原本此行目地便是武当山,此时见到,百感交集,想到周志重,心头又是一痛。 俏鬼见她面色有异,讶道:“妹子,你受了什么伤没好么?”郭芙忙道:“没甚么。 ”俏鬼见她面色变幻,忽喜忽悲,自是二女心事,她也曾有过丈夫,自然明白。
二人心事各异,忽听得身后响动,齐齐转身望去,黄尘滚滚,长笑声起,远处一道身影疾驰而至。 郭芙面色忽白,颤声道:“是那金轮法王!”俏鬼大惊道:“快走!”二人心头大震,这金轮法王不知使了甚么法子,摆脱了众人,居然又行追来,这份追踪地功夫极是不凡。
二女逃出数步,笑声已至背后,金轮法王嘿的一声,左手并指点向郭芙,右手却是一掌击至俏鬼颈下“大椎穴”,意欲一掌毙敌。
蓦地劲风拂动,一股凌厉地劲力侧向袭来,其势未至,金轮法王已感刮面生疼,心下暗惊:“又来了甚么高手?”
第五卷 江南烟雨 第七卷 第十章 天罡北斗
更新时间:2011…4…21 13:40:03 本章字数:8627
第七卷 第十章 天罡北斗
金轮法王功至化境,这份劲力虽是凌厉,却难伤他。 只是金轮法王攻向二人的招数却给阻了一下,郭芙与俏鬼二人堪堪逃出生天。 法王这数日连番失手,涵养再深也按捺不住,大怒下,左掌反拍,正与对方再度袭来掌力相对,两股大力相交,金轮法王但觉对方内息源源不断,一浪高过一浪,嘿的一声,又加上两分力道,将来袭掌力尽数推了回去。
但闻数声闷哼,法王侧身望去,却见七名青袍道人摔倒在地。 原来他适才这一掌之力所推倒的竟是七人。 看他七人年岁尚轻,最年长的也不过才三十出头,法王大讶,这七人看其服饰定是全真弟子,然适才合七人之力,竟能抵得上自己三成功力,这也未免忒强了。 记忆中似乎全真教中除了周志重外,并无其他杰出年轻弟子,法王心中甚是奇怪,只是眼看前面二人又逃开了数丈,法王顾不上下杀手,忙拔足急追。
蓦地左右剑芒闪烁,齐取法王太阳穴,法王心头一凛,双掌推出,意欲将双剑震断。 只是双剑刺到一半倏然回转,背后有人喝道:“看剑!”法王忙身子左转避开,但闻“嗤”的一声,背心僧袍被刺了一个小孔。 金轮法王此番神功大成重出江湖,心意高傲,自诩天下无敌,却不料一时大意,在这名不见经传的七人手上险些吃亏,自然是勃然大怒,反手一掌拍出。 “嚓”声轻响,长剑从中断绝。 背后那道人大惊,大喝道:“保持阵形散开!”
金轮法王心中也自讶异,他适才虽然将来人长剑击折,掌心却也被剑上真力震得有些麻,只凭这道人一人之力万万功不及此。 法王此时轻视之意顿去,双掌使了个“盘龙势”护住身子。 就地打了个盘旋,查看四周。 但见七人略略散开。 各出左掌搭在身旁之人肩上,就近四人将自己围在核心,另三人手持长剑散在外围,亦是虎视眈眈。 金轮法王心下大悟,原来七人使的乃是合力之法。
此时郭芙与俏鬼二人也已逃开十丈,上了山梁,遥遥望去。 郭芙看得眼熟,失声道:“这不是天罡北斗阵么?原来是全真派地道人。 ”郭靖精擅天罡北斗阵法,郭芙虽未学过,却也多次见爹爹使过这门功夫,是以认得。 她却不知道,她自己失踪的消息早被襄阳城飞鸽传书四方,江湖上郭靖黄蓉的故交好友四出寻找,消息传到武当山。 掌教尹志平率十四名弟子参与英雄大会未返,在山上主持的王志坦便分遣门下“清”字辈弟子四处寻找。
全真教这十几年来,武道渐盛,英才辈出,当年终南山大劫,清字辈弟子死伤大半。 尹志平、王志坦等人复又收了一批弟子加以调教。 不再为“玄门正宗”的虚名所累,众人潜心武学,进步自然飞快。 周志重自华山论剑归来后,结合自己所学,将全真武功去芜存菁,众弟子受益匪浅。 眼前这七人,正是清字辈弟子中的佼佼者,其中位当“天权”掌控北斗全阵的名叫范清霖,乃是掌教尹志平地弟子,可算四代弟子中第一人。 也是这十年中除了张君宝外。 唯一有缘上紫盖峰得周志重亲自指点道学武功的四代弟子,此时地武功已与“志”字辈弟子相当。 这七人便是全真教未来的希望。 尹志平前赴襄阳时知战事惨烈,只怕会玉石俱焚,未曾舍得带去,却不料这拨人正与法王遇上。
此时七人所布阵法正是天罡北斗,七人合力与金轮法王周旋。 天罡北斗阵乃是全真教中最上乘的玄门功夫,七人之力合为一人,确是威不可当。 金轮法王所属密宗原有连体传功之法,只是藏土武功只能合力为一,天罡北斗阵却能使七人合力远大于七人自身功力之和,从而挫败十倍于己的强敌,其高下不可以里计。 如若不然,七人限于年岁,功力不纯,如何抵得住金轮法王的三成功力?周志重十年来数度坐关,天罡北斗阵更添许多玄妙变化,威力更胜往昔。
金轮法王虽曾在终南山参与蒙古攻打全真一役,却始终未曾正面与天罡北斗阵相敌,此时初遇,一时未明深浅,倒是有些手忙脚乱。 以他今日武功,举世罕逢敌手,世间的武学也大多不入法眼,陡然间见到这等奇妙武学,自然存心瞧个清楚。 看那远处郭芙并未逃远,金轮法王自是不急,这全真除了周志重,其余人只怕还未被他放在眼中,当下便自取守势,以观敌阵。
这范清霖年岁不大,却已得阵法精髓,天罡北斗分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个方位,“天权”位处斗魁与斗柄交接之处,最是冲要,因此由武功最强的范清霖担当,在他调度下,天罡阵诸般变化纷呈,七人进退有矩,一时间竟是与法王斗了个旗鼓相当。
盏茶时分一过,法王已是瞧出阵法端倪,他胸罗万有,聪慧过人,皱眉间已是想出法子,但见精光耀眼,“天枢”、“天玑”双剑齐刺法王腰间,“天璇”正面来袭,“玉衡”背后合围,法王周身皆为剑光所罩。 法王嘿地一声,忽地身形一矮,自剑光中脱围而出,疏忽间已是到了“天权”范清霖身边,一只右手已是搭上了他的肩膀。
范清霖身处“天权”方位,掌控全阵,正要变幻阵式攻敌,却不料给金轮法王给盯上,他手中长剑已断,当下断剑划向法王右臂,足下运力后退,他身集七人内力,法王这一扣竟是没能扣实其肩,但闻剑刺破空之声,身侧“开阳”、“摇光”二人挺剑刺到。 寻常人遇到此景,定然是后趋以避其锋。 或是与二人相抗,法王却是丝毫不理两柄明晃晃刺到的利剑,不退反进,长臂拍向范清霖。 但听“嗤”地一声,法王衣衫后襟为两柄长剑对穿,掌心却已袭到了范清霖小腹。 范清霖无奈,唯有举掌相接。 二人掌力相交,合七人之力仍是挡不住。 噌噌后退,受天权位影响,其余六人也不得不跟着后退数步。
金轮法王早瞧准了,天罡北斗阵中以这断剑之人为主,只要制服了此人,阵法不攻自破。 理虽如此,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