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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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沧海-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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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大笔一挥,哪笔军粮被敌袭的时候烧毁了,哪笔物资运输途中超耗了,那些军械武器作战的时候损坏了,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前世的钱惟昱对于这种喝兵血的渣滓那是痛恨非常,不过如今自己做了一任统帅,为了“集中力量办大事”,倒也少不得让水丘昭券帮自己谋划好,上下其手地挪用。反正,作为一个马基雅维利主义者,“只要动机正确,可以不择手段。”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也是为了增强国力么?

盖好了木屋蓄水池,留足了生产工具和种子口粮之后,钱惟昱从水师中拨出了两个营的人马,也就是两百名士兵,留在这里卫戍;由两名都头率领,担任这个殖民点的长官。至于船舶,则给他们留下了3条四百料的福船,好让他们万一物资短缺的时候可以去大琉球或者福建补给报信。

另外留下一百户此前战斗中从建州逃亡来的流民,在水师士卒的管束下垦荒殖民。至于那些水师士兵,都是原来从顾长风他老爹的明州团练里面拖的人,钱惟昱可舍不得把他自己嫡系内牙水师当中的精锐战士留在这儿拓荒呢。

……

从平湖出航,再往东去,只有一百里海路就可以到大琉球西岸。钱惟昱的船队正月十四重新,十五那天也就到了,一路上因为已经是浅水近海了,也没甚风浪,一路无话。

正月十五这天早上,陆地就出现在了船队望手的视野当中,大琉球岛西岸是宽阔的沿海平原,土地肥沃,植被丰茂。钱惟昱深知这种间杂着热带雨林的地方热带疾病厉害,倒也不敢让士兵马上登陆,而是沿着海岸缓缓行驶,很快找到了一条宽阔过百米的大河。

钱惟昱前世来台湾旅游过,还被******高管请去台中住仿古民宿体验“华夏正统文化”。所以知道这十有**就是后世台中、彰化一带的浊水溪了,浊水溪是台湾第一大河,以台湾岛的弹丸尺寸,等闲找不到别的河有这么宽阔。

钱惟昱算了一下纬度,几十公里的误差还不容易定夺,因此他也没有贸然就下定论,船队往北开了一个白天,天色昏暗的时候又看到一条略逊几十米宽度的大河,钱惟昱就知道应该错不了了。

这第二条河应该就是后世彰化县北部边界的乌溪,而南面这条则是彰化的南界浊水溪。两河之间的冲积平原,就非常适合作为初次建立殖民点的根据地,这块地皮的沿海宽度大约是在70里地,沿海往内陆的纵深应该是50里左右整片地方都是肥沃宜居的所在。

钱惟昱让几艘福船的水兵满载引火之物,上岸去放火烧林,大琉球的雨水比平湖充沛,气候也相对潮润,冬季本是最干燥的季节,吴越水兵也着实费了一番手脚才把森林大火放了起来,随后赶紧撒丫子划着小舢板上船,远远驶离海岸。

吴越人下了碇石,在海湾里睡了一夜,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岸上烧了一夜的大火也渐渐看不见了,只有千丝万缕的黑烟还没散去,火头应该还没完全熄灭,但是已经往内陆深处烧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烧死散居在此的土人。

如果放在后世,这种行径得造成多少pm2。5数值的超标啊,不被环保分子打死就算不错了吧。钱惟昱恶趣味地想到,随后指挥着众人开船靠岸。

因为有了此前在平湖的铺垫,蒋衮和伍丁这些大豪商对于殖民计划的了解也比较充分了,没有再对可行性提出什么质疑。大军上岸之后,依然是圈了一块地皮,把殖民点的范围划了一下,然后两个指挥的人马去砍树伐木,剩下的挖土筑墙,填坑修路,忙得不亦乐乎。

唯一省力的是不用再和平湖的时候那样挖蓄水池储藏淡水,让许多工作轻松了不少因为大琉球完全不缺淡水资源,全年都雨量均衡;甚至在这里种地都省去了人工灌溉的活儿,全靠天上自然降雨就可以把一整年的灌溉都完成。

与蒋衮相比,到了彰化之后,亚伯拉罕伍丁对于此前钱惟昱口中提到过的商人当总包方、代替朝廷出面“以工代赈”的殖民计划更感兴趣,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作为一个阿拉伯人,此前在平湖的时候,因为伍丁对食盐贸易在中国的利润不是很了解,所以不如蒋衮热心。

但是同时又因为是漂洋过海来的商户,阿拉伯人对于靠近远东的补给中转地非常热心,因为他们每次远航需要的补给,都是大价钱从中国本地的商人手里买来的,他们平时也没有机会自己拥有万顷良田,不得不受一重利润的盘剥,如果可以在汉人的国家附近大量种粮而不用外购,对于他们返航的消耗肯定要减少不少,甚至……伍丁都已经盘算开了未来自己弄到茶种然后在大琉球种茶叶,不必再从汉人手里进货……

各怀鬼胎之下,伍丁非常热心的出重筹认下了第一期“彰化南区浊水溪殖民点总承包商”圈下了直径五十里地的一大块土地,表示这里的基础设施建设全部包给他,而且还负责此后每年来该区域移民屯垦的流民的徭役报酬。蒋衮因为大部分本钱被拖在了造船、传统贸易和平湖项目上,筹不出那么多资金,也就认下了“彰化北区乌溪殖民点”的项目,只不过占地面积只有伍丁的一小半。

另外浊水溪以南和乌溪以北的土地,就不在此次规划中了,以后如果大琉球岛渐渐有人气了,才会逐步考虑,而且说不定那些地区的土著人也会越来越多,反而不适合这样一揽子的运作了。

……

在钱惟昱的计划中,留在彰化的人至少要比平湖的多一个数量级,因为平湖毕竟原住民只有几百户汉人移民,实力不强,危险性不大;大琉球岛上,据说按照此前的估计,有将近两万户的山民野人(高山族),而汉人只有几千户,自己这股势力突然出现,难保不会有野人袭击,所以军力是不能少的。

对于需要多少士兵才能确保2万户规模的野人不至于对彰化形成威胁,钱惟昱和顾长风、诸温、马先进商议了一番,认为至少也要一千人马。所以钱惟昱就给当地人留下了两个指挥的原明州团练水兵,剩下的全部三百多户泉州流民、十条福船、几十艘渔船,以及剩余的生产物资。

全部人马在彰化滞留了七八天,建起了足够一千多人居住的木屋,修好了土路和水渠,蒋衮和伍丁也各自留下了几个管事儿的头目照看,钱惟昱就带着剩下的一千五百多名正牌的内牙水师嫡系战兵,起帆回航了。

船队沿着大琉球岛的西岸往北贴岸航行,一直到淡水一带(如今的台北)又略作停靠,在淡江里补足了淡水水源,随后直接转向正北行驶。船队开了六天,驶出了七百多里海路,终于再一次看到了陆地,正是在台州和明州之间。

从十一月份南下福州,到如今回来,钱惟昱也算是离开浙江三个月了;三个月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吴越国的版图,也比一开始增长了大约三成;不过这一切都不能抵消钱惟昱心中此刻那浓浓的乡情带来的慰藉,毕竟两世为人,他都是在这块土地上生长的,都是在这片土地上追求自己的学业事业。

在大军在明州港入港歇宿,大部分内牙水师的部队都就地休假,数日之后他们就会重新住回明州水师的军营,马先进、诸温将会留在明州节制这些军马的日常整训。而钱惟昱则计划带着顾长风和五百亲兵,稍过几日就换船回杭州一趟,向父王复命毕竟这大半年来在外面奔波,无论是在明州还是福建,本意都是父王给自己机会镀;战争结束之后,也就没有理由不去复命的。

不过,很可惜的是,钱惟昱想在明州稍微歇息几日也做不到了。因为就在他靠岸的第一天,接到他的船队入港消息后仅仅一个时辰,明州刺史就派人火急火燎地前来拜见,说是大王有令,一旦小王爷回来,让他即刻回杭州面君。

至于原因,父王钱弘佐没有说,明州刺史这个档次的官儿也不知道,不过钱惟昱在得到消息之后,立刻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毕竟当初父王的病情他是知道的,难道如今有什么不测?

带着这种焦急地犹疑,钱惟昱不得不快船兼程,直接带着五百亲兵星夜赶回杭州。

。。。

。。。

第37章为人作嫁

怀着对父王状况的担忧,钱惟昱仅仅两天就从明州赶回了杭州。一路上也没有任何人可以给他一个准信,说明父王的具体近况。

就在忐忑不安之中,二月初四这天一大早,钱惟昱从候潮门外下了船,随后马上有轿辇在码头上伺候,拉着他一路奔向城南的王宫,大部分亲兵都留在了子城外面,只有几个亲随起骑跟随。轿子进了子城,通报之后就直奔咸宁殿,一路没有任何阻碍。

……

随着宫女打起了咸宁殿偏殿的珠帘,一张略显苍白、枯瘦,又比实际年龄苍老十几岁的面庞远远出现在钱惟昱的面前。

当然,在看到钱惟昱出现的时候,那张病容密布的脸上也出现了难得释然的欣慰。

时隔大半年,钱惟昱再次看到了病重的父王。

钱弘佐的肺炎和其他并发症已经越来越严重了。众所周知,冬日逐渐寒冷的天气对于重度肺炎病人的打击是非常严重的,保暖措施不好的话,病情会恶化地很快。

如果想要采取保暖措施的话,如果仅仅靠加强服饰被褥的保温性,不考虑环境气温的升温,那么只要寒冷空气直接吸入肺部,无疑会让保暖效果失去意义;所以,要养病,只有靠在室内焚烧炭炉保持整个空气温度的温暖。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空气加湿器,也没有吸氧的设备,纵然是王公贵族,炉子里烧的是最名贵的银霜兽炭、绝不起烟,但炭炉带来的空气过度干燥依然无法解决过于干燥的空气,很容易让重度肺炎者的咯血加重。

“父王……儿臣回来了,儿臣在福建,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父王啊……便是留从效授首、陈洪进归降的那一刻,也丝毫没有欣喜之情,实在是心绪纷乱如麻,呜呜呜……”

钱惟昱一边说着,一边快步扑到钱弘佐面前,想要抱着钱弘佐的膝盖抽泣,却又因为见钱弘佐病体支离支撑不住身体,一时手足无措,只要跪伏在他面前低头嚎哭。同时,对于自己拿下福建之后,见缝插针花时间布置平湖和大琉球的殖民事宜深感后怕,这不是父王这次硬撑过了这波病魔袭扰的话,那自己可就大条了。

幸好在钱弘佐身边伺候的妃子仰氏与钱弘佐心有灵犀,虽然一边在垂泣,但是见钱弘佐使了一个眼色,仰妃就一把把钱惟昱搂过来靠在怀中,抚摸着钱惟昱的后背轻声抚慰。

虽然心智成熟了,心理素质也远不是十一岁小孩可比;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这半年来,父王对自己那是没说的,处处都在想着给自己镀金铺路,以便百年大行之后可以传位给自己,如此这般用心,就是铁石心肠的人看到父王这幅枯瘦病怏的样子都要心酸,所以钱惟昱的表情倒是丝毫没有作伪的。

钱弘佐干咳了几下,坐起身子,一阵声嘶气喘的折腾,才算嘘出一口气:“吾儿……为父甚感欣慰,实在是武肃王文穆王在天有灵,让我钱弘佐得子如此,吴越大业,后继有人啊……如今拿下了福建之地,却也不枉我们父子两代拼搏一场。”

如果不是钱弘佐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有可能挂点,他也是横不下这个心让钱惟昱一次性诱击南唐、奇袭泉州的,此战能胜,毕竟也是行险了。

“父王,全仗水丘昭券老将军统筹全局,与马先进、诸温、顾长风等指挥使敢战用命,此外四伯父的陆路人马也起到了与敌决战的中流砥柱作用,我军方才得此大胜,儿臣不过是用了一些细微的巧计,不敢居功。”

“好了,都看过水丘昭券之前回报的奏章了。虽然大军作战不是你指挥的,但是以你的年纪,能有那么多奇思妙想的机谋,已经是非常了得了。只可惜,如今唐国似乎不忿在福建的惨败,听说冯延鲁冯延巳兄弟一直想要怂恿李在北面报仇,为父这身体,怕是……”

钱弘佐说到这里黯然地垂下头去,不愿再说,只是略略挥手示意了一下,仰妃明白他的意思,立刻把钱惟昱抱到一旁,低声细语地把钱弘佐的病情进展说了。

原来,几个月前法相寺的行修大师又来会诊过了,钱弘佐的病,能撑过今年冬天,已经是极限。开春回暖之后,或许可以状态好一点,但是肺部的炎症积水已经越来越严重了,明年冬天肯定是熬不过去了当然,这个年代的人也不知道炎症、肺部积液啥的,用行修大师和太医们得术语说,那叫“邪瘴萌发,肺火上炎。”

这也就是说,父王是活不到明年年关了。

了解清楚父王的病情之后,钱惟昱黯然无声地流下了两行清泪,他是正月里生人,如今也算是满11周岁了,看来上天就是要让他在12岁之前失怙,真是天意弄人啊。顿了一顿,把如今的局势来龙去脉在脑海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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