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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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沧海- 第2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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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队”的时候,潘崇彻第一反应居然是给自家大王打上了一个“纸上谈兵”的印象。最后还是钱惟昱看出了潘崇彻心中对这种构想的不屑之后,与潘崇彻坐下来好生耐心讲解、兵棋推演,外加分析对比了“新时代下象兵兵种的主要威胁在于火药和猛火油兵器的逐渐普及”等等因素,最后让潘崇彻接受了这种几乎相当于坦克的新式兵种。

钱惟昱之所以敢这么指挥,当然不是什么“多铆蒸刚的男人浪漫”发作导致的,而是因为他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上,再过百年之后,在中原的西北方,会有一个叫做西夏的政权崛起。而西夏人靠着如此瘠薄的土地,立足于宋辽之间,数百年不亡,全靠着两大强军支撑——第一支,叫做铁鹞子,第二支,叫做泼喜军。

铁鹞子的存在还算比较符合常理,无非是重装骑兵而已,在同时期乃至后来稍晚一些的历史时代,人们还可以找到拜占庭人的“cataphract”或者金国的“铁浮屠”来与西夏的铁鹞子相提并论。与铁鹞子那种“还能找的到同类”的存在相比,西夏人的泼喜军那就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普天之下,仅此一家了。

那么,历史上西夏人的泼喜军是什么呢?那就是一种使用名为“旋风炮”的兵器进行作战的骆驼骑兵。而“旋风炮”细细究之,便是小型单人操作的人力掷石器——西夏人利用骆驼的负重能力可以达到战马的两到三倍这一优势,给骆驼骑兵以更重的装备,即一架用皮弹袋投掷一把把碎石或者单颗拳头大小石头的掷石器,来取代传统马弓骑兵使用的骑弓。如此一来,一种火力密度远胜于马弓骑兵的强大兵种便产生了,它们和马弓骑兵相比唯一的缺点或许只是机动性上比马弓骑兵略逊一些,但是因为西夏人历史上和宋军的交战,往往以西夏骑兵占优势为基调,宋军自然没有能耐以轻骑兵劫杀泼喜军了。

历史上泼喜军的成功,启发了钱惟昱对于吴越国象兵建设的思考——南汉式的象兵,在火药和火油兵器的时代已经注定落伍了,会被惊吓致疯的战象,注定不适合一开始就冲锋陷阵,而利用战象的负重,作为一种重型兵器的载具使用,才是最好的出路——正如腓特烈大帝在七年战争中发现的那般,大炮也是要有机动力的;有时候为了获取火炮的机动性,甚至牺牲一些火炮的吨位和磅数、射程也是值得的。1750年代腓特烈大帝的这个认识在欧洲战场上率先引领了骑兵炮这个概念,并且为普鲁士的崛起奠定了最初的基础。

因为泼喜军的装备昂贵,对于工程学和机械技术落后的西夏人就更是一个沉重的负担,这一切,导致历史上的西夏泼喜军始终仅有数百骑的规模。钱惟昱洋为中用之后,自然是把这种贵精不贵多的兵种移植到了战象上,这才有了今日猝出奇兵,大杀四方的一幕——火力,防御,机动性,完美合一。追得上床弩战象的人射不穿战象的铠甲,能够炸疯战象的敌人射程不如战象背上的人远,而且速度也追不上;远近适当追求最大火力投放密度的象载弩炮威力惊人,简单粗暴。

……

穿梭的战象,摧垮了一群又一群大理军的士气,如剪草机的剃刀修剪草坪一样把一层层的人命摞成了尸山血海。偶尔有战象跑得慢的,便有两翼的铁骑都骑兵策应厮杀,截击在冲锋中阵型变得散乱的大理先锋,打扁出头鸟。极少数战象终究是被追上了,也遭到了火油罐子的攻击,变得狂躁失控起来,但是大理人愕然地发现,当战象狂躁起来的时候,距离他们自己的军阵也已经不远了——本来要想用手投掷的办法把火油罐砸到战象身上,也就意味着战象距离已经很近了,而吴越人己方步军与象兵、骑兵之间拉开的安全距离、松散队列,反而丝毫不受这种偶发情况的威胁。

每一头发狂的战象,都可以顺势激起一团团血肉践踏的残骸,每一股出头鸟的大理步军都会被集中多方向绞杀。一个时辰过去了,又一个时辰过去了,到了黄昏时分,当吴越军队松散的阵线全面围裹冲杀上来、发起总攻的时候,杨宗栋彻底傻眼地看着对面不过万余人的兵马把自己的五万大军打得屁滚尿流,有组织的抵抗力量几乎渣都没剩。

“此天亡我,非战之罪也!”

。。。

。。。

第397章逼良为娼

直接死于象群践踏和如同霰弹一般密集的碎石、铁渣、“一窝蜂”的人数,或许也就不过万人而已,只占到杨宗栋麾下大理军队总数的两成也就顶天了。但是世界上最打击士气的事情,莫过于被捆住双手吊打无法还手,历史上英国人正是基于这种打击士气的需求发明了战巡,而德国人也是基于这种需求发明了无限制潜艇战。这种趋势深入人心之后,根本不用把敌人杀光,只要让敌人认识到,多抵抗也不过是多送经验值,那么敌人就会全面崩盘。

刘彦琛和杨继业各自率领两千骑兵在崩盘的大理军队身后疯狂掩杀,专挑刚刚有疯象踩出来的血路、刁钻地穿凿到大理人背后,一排排倭刀长枪如嗜血的毒牙收割着人命。拿着短刀藤牌的交趾兵、苗刀吹箭的侬壮兵,也终于找到了撒欢狂屠的机会,在这种打顺风仗的场合疯狂捞取一坨坨经验值和战利品——交趾人和广西侬壮族的士兵参战,除了吴越朝廷拨给粮食之外,是没有额外的军饷银钱的,全靠计件制付费,拿到一个大理士兵的人头,可以到吴越朝廷那里换取十贯钱的赏赐,这种绝好的刷钱刷经验机会,他们又怎么会放过呢?

看着自己的军阵被切割成一片片如同鱼鳞一样细碎的小块,绝大多数士卒都在其中哀嚎挣命,杨宗栋心中滴血,几乎想要拔刀自刎,免得被俘受辱。可惜的是,吴越人的毒计显然不止于此,眼见着大理兵还在做着最后的抵抗,冲杀的吴越军开始齐声高呼一个口号:

“多谢杨将军内应!帮着咱家都护设局把红河蛮部的杂碎们引出来!咱家都护说到做到,今日事毕,定然许你永镇滇东!”

“汉人不杀汉人!你家杨将军和咱家都护说好了,他早就知道我军今日有能耐全歼洞蛮,设局让你们出来厮杀的!凡是汉兵缴械不杀,速速反正!”

“汉人不杀汉人!一起杀洞蛮啊!”

听着这样的声响如潮而来,杨宗栋顿时色变,赶紧回顾周遭那些红河七部的酋长洞主,想要开口解释些什么,不过已经来不及了——他今日出兵的决策错误,与吴越人的毒计几乎是配合得丝丝入扣,以至于不明真相的人倒果为因一看,完全就是杨宗栋配合吴越人把原本躲在深山老林里割据为王的蛮族武装引出来、到鄯善府这边的盆地平原地区,好让吴越人多快好省地屠杀嘛!

“呔!原来今日是姓杨的你这杂皮骗俺们这些人从山里出来送死!吃爷爷一斧!”在几个洞主带着亲兵攻杀之下,杨宗栋身边的亲卫没能抵敌住,连着杨宗栋本人被乱刀分尸了。到了如此这般大理军指挥层内讧、同室操戈之后,剩下的屠杀速度也就如水银泻地一般更加快速了。大理军中的汉兵和蛮兵彻底陷入了混乱的自相残杀,以每分钟杀死数百人的速度狂飙失血。

……

五六万大理军,就这样在半天之内,彻底风流云散,化作乌有,被只有己方四分之一兵力的敌人包围全歼了,仅有数千人的红河七部蛮兵从吴越人没能合围的缺口中突围了出去。

杨宗栋在乱军中被杀,大理军中的汉人兵约摸万余人,全部选择了弃械投降或者和身边那些原本还是袍泽的蛮兵互相杀戮,直到分出胜负,剩下的则是在一开始的战斗中战死了。七部蛮兵除了突围出去的三四千人,其余全部被歼灭,连蛮洞酋长都死了4个——相当于云南东南部地区、与广西、交趾接壤的山区部族,几乎丧失了全部战斗力和相当一部分的指挥层人物。

所有大理军高层人物里面,只有一个杨远波逃出了战死的命运——因为七部蛮洞的族长大多是跟在杨宗栋身边的,所以蛮兵和汉兵之间反戈的时候,杨远波身边的亲兵还能扛住反乱者,没有死在自己人的刀下。战后,杨远波昏迷着被打扫战场的吴越兵从一匹战马的尸体下面挖了出来,可见当时杨远波是战马中箭后连人一起倒地,因为摔伤和被马压住昏了过去。

吴越人知道这是一条大鱼,马上让随军的病儿检校官调治抢救。

同时,吴越军队一边驱赶着投降的大理军中汉兵,一边绑着杨远波疾进攻打鄯善府城,这座滇池边的春城,因为主帅被杀、副帅被擒、主力在野战中被歼灭,根本没有抵抗多久,象征性地死伤了千余人之后,知道大势已去的鄯善府便投降了,吴越大军立刻入城控制各处要害,同时探马捷报飞报回东川郡,让钱仁俊亲自处断。钱仁俊次日一早接报,立刻点起三千护军赶来,两日便到了鄯善府。

杨远波作为杨氏罪将的代表,被软禁在府邸内治伤,钱仁俊赶到鄯善的时候,杨远波的伤情也刚刚好转到可以保持清醒的程度,所以杨远波立刻被人架着丢到原本的布燮府大堂,接受钱仁俊的讯问。

钱仁俊坐在原本杨宗栋身前该坐的位子上,好整以暇地训斥说:“某可是给过你们杨氏一次机会的,奈何杨宗栋居然如此不识抬举,今日之事,还有何话可说。”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便是族兄应允了尔等越贼的要求,还不是落得我杨氏为人驱使,帮你们奔走杀人,耗尽族中儿郎膏血!今日是以至此,有死而已。”

“怎么,这么急着去死?便不想知道我军的新进展么——不想听?没关系,不想听就更要说给你听,昨日来报,威楚府城也已经降顺了我吴越,各处城防要隘都已接管。至于统矢那边的战况,你当我军是真个无力进取?如此重兵压迫、重炮轰击、你当段思聪的人马真能凭借不算坚固的统矢城撑住?咱稳扎稳打,不过是引诱野心家暴露本来面目而已。”

“那便是说,统矢府也已经拿下了?甚好,甚好……我杨氏族灭在即,既然如此,能够看到段氏覆灭,也是一桩快事了,对了,还有高家!要是可以晚死几个月,看到仇人结局下场,……可惜了。”

杨远波瞑目暗恨,似乎是有了一丝求生之念。钱仁俊看在眼里,冷哼着继续打击对方的自尊心:“若是只留你性命几个月、仅仅为了让你可以看到段思聪的下场,那某何必费那么多事?若是如此,不如便即刻给你个痛快!而后将滇东杨氏尽数族诛!全族性命,便是坏在你这厮手上的,到了地下,可要记得向列祖列宗谢罪!”

“贼子!尔更待怎样!”

“很简单——当初给过杨宗栋一次机会,杨宗栋虽然不识抬举,不过今日某还愿意给你一次集会。”

杨远波震惊不已,瞠目结舌:吴越人这是脑抽了么?明明知道杨氏在云南不会屈居人下,居然还不肯斩草除根?心中这样想着,杨远波口中还不服软,抗声说道:“如此,尔等便不怕吴越大军撤走之后,滇地再生波澜么?”

“不怕,因为你们杨氏已经和滇东南的红河七部蛮洞结下了死仇——在那些人眼中,是杨宗栋设局,把他们七部蛮兵从山里引出来,到这里让我们吴越军围攻歼杀的。现在杨宗栋虽然死了,若是你这家伙能够暂居高位,在我吴越大军灭了大理之后继续镇守一方,那么他们心中的这个念头便会更加坚定。

当然了,你也有可能和红河七部再去解释、澄清误会。虽然某不信他们会听你的,但是为了避免这种问题,只要你杨氏这次真的降顺了,便会让你们多纳几个‘投名状’,与蛮部结下百世不解地死仇——如此,杨氏便可免去族诛之祸。”

钱仁俊心中还有几句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在他的谋划中,将来控制云南地区的方法,可不尽然与广西、交趾相若。交趾太过靠南,气候炎热的问题更加严重;而广西地区邕州以东以南的地盘汉人基本上控制的差不多了,邕州以西也就邕江流域到百色之间的那一段适合农耕文明渗透,所以移民的潜力不大。

而云南则不同,作为一个内流河甚多的地区,这里有五百里滇池,也有大理城的苍山洱海,局部盆地平原还是不少的,这些地区的气候条件对于汉人的水土适应能力来说也要比广西西部和交趾容易接受一些。若要长久控制云南,光靠改土归流的归化和派驻流官是不够的,更要朝廷组织汉人移民,把这些盆地平原控制起来,把山区留给蛮族慢慢归化。

这个思路,在出征之前,钱仁俊也上表奏请大王钱惟昱讨论过,钱惟昱对此也是非常赞同——当然了,钱惟昱的赞同,更多是因为钱惟昱知道历史的走向,知道历史上朱元璋才是第一个吧云南地区汉化成功的君主。历史上在洪武末年,朱元璋移民了三十万汉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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