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整个犬戎队伍喧闹无比,混乱不堪,也不知道来了多少敌军,也不知道有多少敌人混入其中,几名其他的犬戎指挥官往往在乱军中想要指挥军队,却猛然被黑色的骑兵撞到面前,这些武士的武道修为竟然都很高,寻常的犬戎战士不过一个照面就被砍翻马下,指挥官竟然也只能过得了几招,近身肉搏几乎不是对手,敌我双方又都黏在了一起,犬戎的弓箭根本施展不开,优势几乎丧失殆尽,只能没命地奔逃。
这样的结果就是整个犬戎军都在发狂地向后逃跑,其中黑色的铁骑纵横绝荡,拼力追杀,也不知溃退了多久,大军溃退了多久才收住阵势,清点兵力时指挥官发现折损了九千多人,再加上之前失踪的一千人,一个晚上的损失竟然已经过万了。
根据他们的判断,北斗王朝的军队绝对不可能在夜晚出战袭击犬戎部队,这样做无异于自取灭亡,所以他们给部队下的命令就是肆意破坏,打击北斗王朝军队的士气,谁知道半路竟然杀出了这样一支队伍,一下子让犬戎军队损失了万人,恐怕其中很大一部分并不是死于北斗王朝军队的刀下,而是被自己人踩踏而死的。
在帐篷里,三个人相对而坐,这三人都是穿着铠甲的,在犬戎军中铁甲是十分稀少的,普通的士兵乃至中下层军官都是用皮甲,不是高级军官是不可能分到铠甲穿的,据说犬戎军中最好的铠甲就是缴获的北斗王朝的禁军铠甲,熔铸之后成为犬戎军中防御力最强的铠甲。
桌上的马奶酒根本没有人去碰,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阴霾。
“几位都护,饭还是要吃的……”一名军中的侍卫捧着一只漆盒走了进来,里面是几盘做好的牛肉和羊肉。
他见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知道自己呆在这里也是自讨没趣,走到坐在中间的一名都护身边小声说道:“狼牙卫的银狼头来了,就在帐子外面,您什么时候有空见他?”
那名都护摇了摇头,看着那侍卫道:“一会我亲自去见他,请他先喝一杯酒吧!”
“遵命。”那名侍卫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待那名侍卫退了出去,三人才相互看了一眼,依旧没有说话。犬戎中的都护相当于北斗王朝军中的统领,在军中的地位也很崇高,都护之上就是翼王了,一共是东南西北中五位翼王,权利比之北斗王朝的军侯有过之而无不及。
“最近这几天,一天的损失都没有昨天一晚上的多……”其中一名年轻的犬戎人说道。
“是啊,北蛮子胆子太大了。”另外一名都护说道:“他们从来都像是草地上的羚羊,被我们吓一下,就龟缩在巢穴里,动弹都不敢动弹一下,这一次居然会主动出击,实在是太奇怪了。”
那最后的一人,盯着眼前盛着马奶酒的酒壶说道:“只有一个北蛮子敢这么做……难道是那个家伙回来了吗?”
“不可能……”旁边的一名都护打断道:“那个北蛮子据说在天京城已经被禁足了,根本不可能到山海关来。”
“难道北蛮子里面又出了一个不怕死的人?”三人面面相觑,彼此竟然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忌惮。
“昨晚的袭击不是澹台若邪的手笔,而是另有其人……这一点,我可以作证!”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帐外传来,随后帐篷被人挑开了,一个身材高挑身披灰色斗篷,面上戴着银色狼牙面具的男子走了进来。
三名都护对那名贸然闯入的男子报以敌视的眼神,既然他能够接上三人的话茬,显然他一直都在帐外偷听,而刚才三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的窘态自然也都被那人看在了眼中。坐在桌子中间的都护用眼神看了看那名男子身后的侍卫,显然是责怪他竟然任由此人在帐篷外偷听,那名侍卫哪里还跟辩解,急忙跪在了地上,出声道:“都护饶命,都护饶命!”
虽然犬戎并不像北斗王朝那样认可礼仪道德,对于婚嫁丧娶也没有什么繁文缛节,却对于个人的**有着近乎偏执的忌讳,倘若是一个寻常士兵躲在帐篷后面偷听了这么久的谈话,恐怕当场就要被这三名都护杀掉了。
但那名男子戴着银白色的狼牙面具,遮住额头在内的整个半边脸,一身如雪的白袍,披风遮住整个身体,这样的装束至少代表了他的身份——狼牙卫。这些来无影,去无踪的刺客是直属于犬戎王的精锐部队,而且狼牙卫中的阶级又分为金银铜铁,此人估计是银狼头,在狼牙卫中的地位怕也不低,否则也不敢窥伺三名都护的对话。
在那一身白袍之下,毫无疑问是狼牙卫凭借夺命的利刃,可不要以为这些刺客们会有佩剑或者像北斗王朝的贵族子弟一样带上几卷在身边。
感受到三名都护并不太欢迎的目光,那名银狼头并没有感觉到奇怪,转而对着三人不屑地说道:“你们遭遇如此巨大的损失,还敢说,不要我们狼牙卫的帮助也能够轻易取胜吗?”
“狼牙卫愿意帮助我们,我们感到十分荣幸……”三人中一名年长的都护说道:“但是战场不是一两个强大的刺客就可以左右的,狼牙卫的数量又太少,损一人如损千军,还是不要轻易出动为好……”
右手边的那名最年轻的都护抢着说道:“而且我们的对手是澹台若邪,你应该知道这个北蛮子有多可怕,这个家伙的用兵极其机动,而且可以不要命地亲自带兵穿过冰原长途奔袭四百里去突击我们的王庭,又有星杰实力,在这种家伙面前,狼牙卫的作用简直不值一提!”
那名银狼头冷冷地笑了一下,“我再说一遍,昨天带兵袭击你们的根本不是澹台若邪,而是另外一个人……”
“另有其人?”三个人几乎同时惊叫了起来:“是谁?”
“至于是谁嘛……”银狼头嘲弄地看了看三人道:“我不知道是你们的运气太差,还是北蛮子的运气太好了……镇压苍原的平原侯,你们都是知道的吧……”
“什么!平原侯调到焱天军来了?”三名都护同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露出如遭晴天霹雳一般的表情。“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银狼头再次轻蔑地笑了起来,似乎是对三人失态的嘲讽:“还好情况没有坏到你们想的地步,平原侯是没有来,但是他的儿子来了……昨天的夜袭就是他的手笔……”陡然,他停顿了一下,伸出自己的右手,摩擦着中指与拇指,玩味道:“至于澹台若邪嘛,据说是他的手下败将……”
第二百六十九节:与虎谋皮
刚刚才在三名犬戎都护的脸上舒展开来的笑容,顿时僵硬了起来,银狼头说这样的话,无异于是把三名都护戏弄于股掌之间,但倘若银狼头说的是真的,无异于北方的焱天军又出了一位平原侯级别的人物,实在不是犬戎之福。
“你可不要说笑……”坐在中间的都护从表情的僵硬的脸上拼命挤出了一丝笑容说道。
“军中无戏言!”银狼头冷笑道:“你可以问那些到我们这里来做生意的北蛮商人,任谁都会告诉你,澹台若邪在天京城的八部演武中被人打败了,为此还遭到了北蛮皇帝的处罚。”
“什么!”三人顿时悚然。
“不过三位也不要太过忧虑……”银狼头似乎是很欣赏这些军中都护惊慌失措的表情,这些军中的都护大多都是翼王直接提拔,并仗着手中有兵权,平时对犬戎王的命令有时都抱着轻慢的态度,更别说对狼牙卫了,看到他们像霜打的茄子,银狼头心中也感觉到无比地快慰。
“阁下,此话怎讲?”那名最中间的都护此时说话的语气已经变了,用毕恭毕敬来形容都丝毫不为过。
“我带一个人给你们看一下,你们就知道,那个打败澹台若邪的人,不仅在北疆活跃不了多久了。”银狼头的眼中掠过一丝寒芒,继续说道:“甚至可以说,他连活都不能活太久了……”
”难道……是北蛮子当中有人要对付他?”其中的一名都护猜测道。虽然犬戎人对于暗中使绊子,陷害他人也十分不齿,但兵者本是诡道,只要取胜,一切手段都可以动用。
“不错。”银狼头点了点头说道:“他是被我的部下擒住的,身上带了密函和代表他身份的信物,我觉得应该是一个信使。”
“但北蛮子一向叵信,更是以背信弃义为常事,我们还要留几分小心才可以。”那名年长的都护分析道。
另外两人也纷纷点头。银狼头见三人愿意见这位使者,便转过身,拍了拍手。两名身穿白袍的狼牙卫押解着一名穿着皮质大衣的中年人来到了帐内,虽然穿的是犬戎人的服饰,戴着貂皮帽子,但面相却是北斗王朝人的面相,所以很容易就被辨认了出来。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见你们的翼王!”那人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声喊道。但怎奈他说的是北斗王朝的话,犬戎人根本听不懂,自然也就不会理睬。
当他被押解到帐篷内时,兀自大叫着,陡然那名银狼头用流利的北斗王朝语言说道:“不要吵了,我们不可能带你去见翼王!”
那人闻言,顿时一愣,随后接着问道:“为什么?”
银狼头冷笑道:“我知道你的身份,可是谁知道你会不会是一名刺客?相信你,这样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他伸出手指着面前的三人说道:“这是北翼王座下的三位都护,掌握着前线的三十万大军,你跟他们说便是了!”
由于银狼头一直都是用北斗王朝的话在与那人交谈,所以帐内其他的人都没有听懂,只见那名被俘虏的北蛮子脸上先是狐疑的表情,带着些许的愤怒,后来转而变得镇定起来,似乎是妥协了,缓缓地点了点头。
那人抬起头看了看银狼头一眼,说道:“乞退左右,我有话想要说!”
银狼头点了点头,对着周围的犬戎人肃然道:“都退下!”
在营帐内的两名狼牙卫立时垂下头,快步退了出去,其他几名侍卫只得抬起眼看着坐在桌上的三名都护,坐在最中间的一名都护伸出手摆了一摆,做出了一个“罢了”的手势,这些侍卫才都纷纷退了下去。
那名北斗王朝的人见所有闲杂人等都已经退了下去,便向着面前的三名都护说道:“我是北斗王朝北宿侯的信使,澹台炽。”
银狼头看了看那名信使,又看了看三名都护,不徐不疾地说道:“他说他是澹台若邪的家臣,叫做澹台炽。”
当提到“澹台若邪”四个字时,三名都护的表情同时僵硬了起来,确切地说更像是猎物看到了天敌的表情。这些号称是冰原之狼的犬戎将领,在听到那个名字时,就好像是看到死亡一般地在颤抖着。
“你来有什么事情?”整个帐篷里只有银狼头还保持着镇定,继续问道。“你要知道,澹台若邪与我们可是死敌,你不要命了吗?”
澹台炽镇定自若道:“我既然敢来,便不怕你们将我怎么样,只是你们既然无法接受昨日之敌,成为今日之友,那就是你们自己的损失了。”他看了看旁边的银狼头,示意他翻译。
银狼头带着面具的脸上,肌肉微微抖动了一下,似乎也是感觉到了一丝惊讶,但很快用犬戎话转述道:”我既然敢来,就做好了不回去的准备,如果你们不愿意接受以前的敌人变成现在的盟友,后果自负!”
三名犬戎都护的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诧,其中一人说道:“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何而来?”
银狼头用熟练的北斗王朝言语说道:“你为何而来?”
澹台炽解释道:“在我来的路上,听说你们吃了大败仗,对不对?”
银狼头闻言,冷冷一笑说道:“你们刚刚吃了大败仗,对不对?”
“放肆!”旁边一名年纪最轻的都护暴跳起来,伸出就要去拔腰间的弯刀,却被坐在中间的那名都护用手按住,冷冷地问道:“是又如何?你这是在幸灾乐祸吗?我军不过是暂时的退却,你们这些北蛮子不过侥幸而已。”他毕竟是三位都护之中地位最高的一人,说话的度量也比那名年纪最轻的都护要大得多。其实在昨天的溃败之中,损失的一万人倒有四千多是那名最年轻都护的部队,也无怪他闻言要暴起了。
银狼头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直接无视了之前那名都卫的话,用北斗王朝的语言翻译道:“你们的军队不过侥幸得胜,你有什么可以高兴的呢?”
澹台炽笑着摇了摇头道:“此人一天不离开北疆,你们一天就得不到胜利。”
银狼头翻译道:”此人一日不除,你们永远都不会再有胜利。”
未等银狼头转述,澹台炽就继续说道:“此人曾经在紫离沼泽以一万人守住三十万大军,仅这份机智果敢,你犬戎之中有几人能够比肩?所以昨天你们的失败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三名都护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