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剑锋若有所思,忽然目光一凝,天空中飞扑的蛟祖忽然双翅收拢,‘轰’的一声落在了沼泽之中,一双血目死死盯着不远处的紫衣老者。
“飞不动了?哈哈,别急,很快了!”紫衣老者得意一笑,吞食了近十名修士,而且是活着的修士,这蛟祖体内毒丸很快便可趋于完美,而毒丸成就完美之时,也是蛟祖最为脆弱的时刻,这种脆弱,近乎到了毒蛇蜕皮时的脆弱。
那紫衣老者虽然不断的拖,但术法毕竟需要灵力才能施展,哪怕是这种并无多大杀伤力的术法,同样也需要消耗灵力,蛟祖在渐渐的萎靡,紫衣老者施放术法的速度也在缓缓减慢,但从他颇有点急促的呼吸便可看出,长时间施放各种术法,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蛟祖终究是三级妖兽,一人一兽从月升之时一直斗到日出,整整一夜时间,又过了一早上的时间,到了中午时分,蛟祖拨动四肢的速度早已慢到了极致,那紫衣老者同样脸色惨白,正不断的从储物袋中摸出丹药吞食。
到了这个时候,紫衣老者心中也是暗暗后悔自己托大,他知道三级妖兽难缠,以他还没突破到橙级的修为,势必斗起来极为勉强,不过他始终认为蛟祖吞食了这么多修士之后,体内毒丸的变动才是他最大的帮手。
熟料这蛟祖的强悍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整整一夜时间,每次眼看着蛟祖就要彻底无力再战,可它又一次挥出短小的四肢,又一次施放出一个个术法。
终于……终于这大家伙倒下了,紫衣老者满脸狞笑,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走上前去,蛟祖双眼无神,若在平日,紫衣老者这种级别的修士,它根本用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便可击杀吞食,但今天却不同,他体内毒丸陡然得到近十名修士灵力的滋润,开始疯狂成长。
这一次成长,却将自己的命搭了进去。
紫衣老者双目闪动着兴奋的光芒,他的神情甚至有些癫狂,快步走到蛟祖身边,右手一拍储物袋,一柄飞剑跳在掌心,冷冷一笑,便要彻底击杀再无反抗之力的蛟祖。
然而就在他手中飞剑斩下的同时,原本瘫软在地看起来浑身无力的蛟祖忽然甩动巨尾,尖利如针般的尾巴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后背刺入紫衣老者体内。
与此同时,紫衣老者手中飞剑也倏忽间贯穿蛟祖头上的鳞甲,瞬间没入脑袋之中。
这一变故突起,远处大树后的樊剑锋也是大吃一惊,这蛟祖竟然临死反击?
“吼……”无力而痛楚的惨叫声响彻沼泽地,蛟祖头颅边上,紫衣老者满脸难以置信的缓缓低下头,一截小指粗细的蛟龙尾巴尖从自己胸口此处,上面正有一滴滴殷红的鲜血不断滴落。
随着蛟祖脑府被摧毁,刺入紫衣老者体内的尾巴也无力的跌落,从紫衣老者体内抽出。
“啊!”
直至此刻,紫衣老者才大吼一声,状若疯狂,手中飞剑狠狠劈落,斩断蛟祖的尾巴,似是想起了什么,全身猛地打了个激灵,直接盘膝坐在地上,从储物袋中摸出丹药便要吞服下去。
“吃了有用吗?丹田被毁,基珠奔溃,就算捡一条命回来,修为也彻底废了,你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紫衣老者喂到嘴边的丹药忽然被一只手夺走,而后他耳边响起一个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
第一百一十九章 九舍
紫衣老者大吃一惊,回头一眼便看到了樊剑锋,嘶声道:“你是谁!”
樊剑锋默然不语,看着死去的蛟祖,半晌后忽然说道:“一个高高在上的修士,像凡人一样活着,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话音落下,樊剑锋抬手一指,已是强弩之末的紫衣老者脑门顿时现出一个血洞,身子一歪,就此死去。
然而就在这时,那紫衣老者腰间的储物袋中陡然窜出一物,赫然是一枚丹药,雪白的丹药丹芒一闪,刺眼的白光射向樊剑锋眼睛。
这道白光来的迅速且又毫无征兆,樊剑锋本能的一闭眼睛,再次睁眼时,那丹药早已化作一道白光,闪电般消失在远处。
“不好,是丹影之术!”樊剑锋神色微变,看着远遁而去的丹药,脸色阴沉下来。
丹影之术,并非是某种术法,而是丹药所具备的能力,据传这种丹药类似于修士的本命牌,本命牌爆裂,则证明其主人已经生死道消,而丹影之术的神奇之处,则是在主人临死前的一刹那摄取部分当时的影像,进而传递给主人最亲近的人,从而其最亲近的人或者宗门便可知道敌人是谁。
刚才白光闪过,眼前这一幕肯定被丹影之术记载,一旦讯息传回万药宗,樊剑锋势必被万药宗追杀。
他初来艮维荒,一时不慎,被这万药宗盯上,可谓是出师未捷,本来想着从小宗门入手,然后再图抱木宗的计划,目前看起来也彻底泡汤了。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想这些,而是吃掉蝉和螳螂。
紫衣老者恐怕到死也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将蛟祖击杀,自己也受了重伤,却在最后一刻……
“此人口中的毒丸究竟有何作用?可惜十三天印最后一印逍遥大手印以我目前的修为还不能施展,否则便可炼化此人精血,从中窥探到一些端倪,眼下只能看运气了。”
苦笑一声,樊剑锋拿起紫衣老者的飞剑,劈开蛟祖脑袋,摸索半晌,从中挑出两枚同样大小的丹丸。
“赤红色的乃是蛟祖的内丹,三级妖兽的内丹,正是我所需要的!这一枚……”樊剑锋双眼微眯,看向手中的另外一枚淡绿色的圆丹。
“想必这就是毒丸了!”
收起毒丸,此刻显然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樊剑锋忽然一拍脑门,暗骂一声,闪电般窜到紫衣老者尸体边上,快速蹲下身子,双掌贴向紫衣老者两鬓,修为翻滚之时,灵力席卷而出,半晌之后,从紫衣老者脑门逼出了一滴精血。
指尖挑起这滴精血,樊剑锋毫不犹如,直接塞进了口中,而后也不理会拳靶系统吸收了什么术法,快速收起紫衣老者的储物袋,起身便要离开。
“这大家伙吞食了那么多修士,骨肉被嚼碎了,储物袋应该还没有吧!”
心中一动,樊剑锋回过身,缓缓走到蛟祖身边,沉吟片刻,手中飞剑激射而出,“嗤嗤”连响数声,便已破开了蛟祖的肚皮,顿时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扑鼻而来。
樊剑锋眉头一皱,屏住呼吸,以手中长剑拨弄胃中之物,半晌之后,挑出十只储物袋。
望着不成原样的储物袋,樊剑锋直接抬起右手,掌心向下,一道虚幻的掌影出现,在那掌影之中,赫然有一片海。
“堂堂覆海印,被我拿来洗东西……糟蹋了,糟蹋了!”摇头苦笑,掌心中一道淡蓝色的海水凭空出现,瞬间将十只储物袋冲洗的干干净净。
将储物袋扔进怀中,樊剑锋不再停留,祭出万壑松风扇,向着东北方向急速滑翔而去。
樊剑锋离去片刻,三道人影从远处激射而至。
这三人为首一人身穿一件画有一只巨大丹炉的长袍,其余两人跟死去的紫衣老者一样,皆是紫衣。
“宗主,致命伤是脑门这一击,后背的伤似乎是蛟祖造成的,看来便是丹影中那人下的手。”
“宗主,蛟祖内丹消失,而且有浓郁的毒丸气息,看来毒丸已经成就完美,不过两者皆被人取走了。”
两名紫衣老者查探片刻,阴沉着脸低声说道。
“烙下此人虚影,阖宗全力追杀,大长老,你着人四处打听,看看此人是哪个宗门的人,敲闷棍敲到我万药宗头上,本宗主要将他挫骨扬灰!”
长袍老者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恨声说道。
三人又查看了一阵四周,这才带上那紫衣老者的尸体,联袂而去。
樊剑锋迷路了。
确切的说,是他闯入一座浓雾密布的大山,彻底迷失其中了。
拳靶系统同步给他的世界信息中并没有这个地方,初时樊剑锋以为只是浮云遮望眼而已,于是一路往东北方向行进,可到了傍晚时分,他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出发的地点。
而且,或许是天色将晚的原因,山中的浓雾更加浓郁,可见度不到一丈,不到一丈的可见度,几乎寸步难行,直到樊剑锋释放灵识赶路时,这才明白,自己应该是落在某个阵法之中了。
因为这浓雾之中,灵识根本外放不了。
“这个阵法有趣,可又是何人在这里摆了个阵法呢?而且这困阵的威力,显然不是一般人能够布置的,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有这等本事!”眼望着周围翻翻滚滚的浓雾,樊剑锋心中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
略一沉吟,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修为涌散,破缚印悄无声息的运用而出,在破缚印一出的刹那,浓雾虽然没有散去,但樊剑锋眼前却顿时豁然开朗,头顶月明星稀,附近山石林立,明明能看得见的浓雾,在这一刻就像是摆设。
“果然当得起破除天下阵法的融于,破缚印,一强如斯!”饶是破缚印是被自己施展而出,樊剑锋还是在心中大赞一声。
这座山并不大,甚至可以说很小,徒步而行,一天的时间足可以轻松穿越,樊剑锋苦笑一声,看来今天白天困在阵法之中,绕了一天的圈子啊!
就在樊剑锋准备寻找阵眼之时,随着他体内一股莫名其妙的悸动,眼前的一切竟然开始变化起来,原本矗立的山石消失,竟然化作了一座小木屋,樊剑锋目光每看过一处,那里便会多出一座木屋。
直到出现了九座小木屋之后,便再也不出现了。
樊剑锋脸色忽然大变,因为他施展破缚印之后,发现这一切竟然没有任何变化。
“吱呀…”随着一座小木屋屋门被打开,零零散散坐落的小木屋中,竟然缓缓升起了炊烟,紧接着狗吠声、鸡鸣声,倦鸟的低鸣声……
此时此刻,这里俨然是一座小小的村落。
“九舍?是这个村子的名字?”樊剑锋目光所及之处,两棵参天巨树之间,横搭着一块牌匾,匾额上书‘九舍’二字。
离他最近的一座小木屋中似乎无人,樊剑锋轻轻走了过去,抬手一拍木门,却发现自己的手从木门中穿了过去,但却并没有发出敲门之声。
这一切,就像是镜花水月。
樊剑锋心中惊涛骇浪翻滚,缓缓走进木屋之中。
屋中有一座小小的土炕,炕上睡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婴儿呼吸绵长,是不是蹬动着小脚丫,樊剑锋不禁抬起了手,想要抚摸一下那可爱的小脸,但手指从婴儿身体中穿过。
他依旧触摸不到。
第二座小木屋中住着一对夫妇,他们似是新婚不久,两人彼此喂饭,显得极为恩爱。
樊剑锋脸上露出温暖的笑意,他忽然想起了凤飞飞。
缓缓走到第三座小木屋前,樊剑锋忽然脸色大变。
第一百二十章 势如破竹
第三座小木屋前有一道篱笆,篱笆上站着一只血红色的小鸟,他穿过篱笆,走进小屋,顿时呆住了。
小屋中,两人正在下棋,一人身穿黑衣,一人身穿白衣,黑衣男子手提黑色棋子,满脸沉思,不时挠挠头顶,似乎正在考虑往何处落子,白衣男子则在一旁抚须微笑。
眼前的情景,这一幕,让樊剑锋整个人都变得痴呆起来,这是何等熟悉的一幕,他脖子上的淡绿色玉佩、凤飞飞眉心处的那枚血色玉佩,这两块玉佩上刻画的,不正是眼前的这一幕吗?
樊剑锋忽然觉得有点荒诞,他心中更是怀疑这是境由心生的某种高级幻境。
可随之,他发现,那黑衣男子举棋的模样似乎凝固了,白衣男子抚须而笑,笑容也在这一刻定格。
他转头看去,却见其他小木屋中,婴儿尚在酣睡,新婚夫妇正在彼此喂饭,一切并没有发生变化。
“一子落,天地改;赋藩篱,换苍穹;托赤鸟,乾坤定;三舍传承……九舍无空,九屋……”
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在樊剑锋脑中响起,一开始颇为清晰,可仅仅数句之后,声音渐渐远去,直至消失。
“一子落,天地改……”
樊剑锋低吟一声,不禁低头看向黑白两名男子所下的棋。
黑棋败像已现,但樊剑锋曾在北冥宗珍珑棋分坛研究过一段时日的棋术,翻看过很过上古残局棋谱,虽说棋艺并不算精深,但眼界却足够宽广,此刻一看之下,便知这是三子自残局,三子落下,整盘局中,黑棋会被自己彻底被封死,白棋势必围剿,无论白棋如何落子,这一大块的黑棋必被吃掉。
然而真正的生机却正在这里,自杀一大片,以求回旋余地,这盘棋将会是另外一番局面。
“落这里!”樊剑锋大叫一声,抬手去抓黑衣男子手中的黑棋。
可当他喊出口动手的刹那,天地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