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陈建明是老太太的亲侄子，老太太也是决计不会对陈家的人说舒家后院的事情的。
陈华良的话，倒是让白婉婉猛的将最近的一件事情和舒曼瑶联系起来了——许氏的死。怎么就那么凑巧呢？许氏在舒家可不是两三年，有儿有女，嫁到舒家有十来年了，怎么可能就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好吧，就算是许氏耐不住寂寞真做了那样的事情，怎么早没被发现，晚没被发现，就在她被老太太和舒成业厌恶的时候发现了呢？
“娘，我和你说，我真不觉得表妹是良配，她这人，在没人的时候，总让人感觉的，有些阴沉沉的。”陈华良继续说道：“我偶尔看见过一次，那会儿曼瑾表妹和曼瑜表妹不知道在花园里做什么，曼瑶在不远处，那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要将曼瑾和曼瑜给杀了一样。”
“你当真不喜欢你曼瑶表妹？”白婉婉再次问道，陈华良立即摇头：“真不喜欢，娘，这事情就再放放吧，反正曼瑶表妹也得守孝。”
白婉婉叹口气：“好吧，既然你不喜欢，这事情就先不提了。”
她就是心疼舒曼瑶，也得放在自己儿子后面。儿子没说她还想不起来，舒曼瑶能在舒家过的这么好，肯定不会像她面上显示的那么简单。
陈家人丁稀少，她的小儿子还年幼，将来长大了还得靠大儿子拉扯，若是那长嫂是个心思不正的，挑的两兄弟不和，那可就遭殃了。
她还是再看看吧，曼瑶若真是个好的，那过了热孝，她再和老太太商量。若不是个好的……
到了七月底的时候，老太太才算是彻底病愈，陈家也在这会儿提出了告辞，舒成业这段时间太忙，所以陈家买房子的事情，是白家帮的忙。
老太太颇有些内疚：“倒是没帮上什么忙……”
“姑母您可千万不能这么说，”白婉婉忙笑着说道：“您这么说，倒是让我们无地自容了，我们刚到京城那会儿，若非是姑母您安排我们吃住，怕是我们要挨饿几天呢，这些天，我们住在舒家，也给姑母带来了不少麻烦，姑母可不能嫌弃我们。”
“就是搬出去了，你们可不许和我们生分了。”老太太依依不舍的拉着白婉婉的手：“你也时常带着雪蓉过来看我才是。”
“姑母放心吧，我必定时常过来的，都说皆有一老如有一宝，若非是……”白婉婉轻叹了一声：“我就求了妹夫，将您请过去住几天，也好在人情往来上指点我一番。”
想到许氏，老太太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心绪也复杂的很。只是，人到底是死了，活人的日子还是要照常过下去的。老太太就将这话题岔了过去：“曼瑶年纪也不小了，下个月就要及笄了，她娘亲过世的早，到时候，你若是有空，就过来给她当个正宾。”
女孩子的及笄礼上，一般都是请的有德才的女性长辈，但也有的是订了婚，然后请的未来的婆婆，这样一来，就是两家心照不宣的公布亲事消息了。
舒家的女性长辈就老太太一个，所以当天，老太太得承担起主人的责任，这正宾，就得另外请人。白婉婉应下来，那就是应了两家的亲事。
老太太眼含期待的看白婉婉，白婉婉想到儿子的态度，就迟疑了：“这个，我怕是会做不好……”
“哎，没事儿，你是曼瑶的舅母，论身份，论品性，论资格，哪样不行？”老太太摆摆手，白婉婉忙说道：“姑母，这个我真说不准，给曼瑶当正宾，我也是很愿意的。只是，这么大的事情，我从没做过，就怕到时候有个失误，那岂不是一辈子都对不住曼瑶了吗？”
“谁能没个第一次？”老太太笑着说道：“再说，到时候会有妈妈在身边指导你的，你只要跟着妈妈说的做就行了，就是出现一点儿差池什么的也不要紧……”
“真不行，我紧张。”白婉婉还是拒绝了，老太太说了两三次，见她不像是客气，就忍不住皱了皱眉，白婉婉赶忙起身告辞：“时候不早了，我还得回去让她们收拾行李，这会儿就不打扰姑母了，姑母这身子刚好，也早些歇息才好。”
老太太点点头，让人送了白婉婉出去，脸上才露出几分疲惫——白婉婉刚才的表现，难不成是对这门婚事不满意了？
“祖母！”正想着，就听外面传来曼瑶的声音，兴高采烈的，老太太赶忙将脸上的神色遮掩过去，笑着看进门的舒曼瑶：“怎么这么高兴？可是遇上了什么好事儿？”
“祖母一猜就中！”舒曼瑶笑嘻嘻的凑到老太太跟前，一边给老太太揉捏肩膀，一边笑道：“我今儿画的画，得了苗先生的赞扬，苗先生说，我已经能出师了，她能教我的我都已经学会了，我不会的，以她的能力，也教不了了。”
自打许氏死了，舒曼瑶就觉得自己心里压着的沉甸甸的石头被搬走了，那份儿轻松是藏都藏不住，不仅仅是整个人心情好了，就是长久没有进步的字画也有了突破。
听着舒曼瑶笑盈盈的说苗先生对她的夸奖，看着孙女儿那明媚的笑脸，老太太心里又酸又气——这么好的女孩子，白婉婉到底是在嫌弃她那点儿？这不愿意结亲的事情，是白婉婉一个人的主意，还是建明也这么想？或者，是华良那小子的主意？
若是陈华良的主意，这门亲事，还真只能是作罢了。可是，曼瑶再守孝三年，到时候还能嫁什么样的好人家？
她的这个乖孙女儿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呢？
☆、第91章
因着白婉婉百般推辞；老太太没办法；就另外请了人当正宾，舒家现在的情况；就算是请不来太妃王妃，也能请个一品诰命夫人，更何况；老太太还有不少手帕交，被请来的卫国公夫人还是超品呢。
王淑敏不在京城；本来这赞者的身份应当是落在舒曼瑾或者舒曼瑜身上的；只是许氏过世；这姐妹俩又和舒曼瑶关系不和；老太太就只好请了卫国公府的李姑娘。
而有司请的则是白家的姑娘；以及陈雪蓉。
临近吉时的时候；卫国公夫人到了，老太太和舒成业忙迎上去，相互行礼之后，就将卫国公夫人请到了正宾的位置上。两边是观礼的位置，白婉婉这个当舅母的，怎么说也得出点儿力气，所以这边就由她照看着。
“令月吉日……”人都到齐之后，陈雪蓉和白婷婷端着托盘站在舒曼瑶左侧，卫国公夫人一边给舒曼瑶梳头，一边高声赞道，说的都是些祝福的吉祥话。
及笄礼总共加冠三次，舒曼瑶中途换了两身衣服，在老太太的带领下向观礼的众人行礼，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
及笄礼耗时大半个时辰，完了之后宾客就需要老太太和舒成业招呼了，舒曼瑶只要将同龄的未婚的女孩子们照看好就行了。
“舒姐姐，你今天可真漂亮。”李宝颖笑嘻嘻的拉着舒曼瑶的衣袖说道：“这及笄礼的衣服，做的也很好看，舒姐姐的针线真好，我以前就很羡慕，今天更羡慕了。”
舒曼瑶笑着捏了捏她手心：“你要是喜欢，回头我送你个荷包，我自己做的，很普通的，你可不能嫌弃。”
“不会不会，只要是舒姐姐做的，哪怕上面绣的是个虫子我都喜欢。”李宝颖忙笑道，陈雪蓉凑过来挤开李宝颖，坐在舒曼瑶身边：“表姐，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人了，等我长大了，举办及笄礼的时候，也这样打扮。”
白婷婷笑嘻嘻的戳了戳陈雪蓉的脸颊：“你年纪还小呢，这会儿就盼着举办及笄礼了？”
和白婷婷比起来，陈雪蓉和舒曼瑶是更亲近的，白家是白婉婉的娘家，和陈雪蓉可没有半分关系。嘟着嘴避开了白婷婷的动作，陈雪蓉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伸手指另外一边：“这会儿桂花开的正好，白姐姐，你不是最喜欢桂花的吗？”
“谁说我最喜欢桂花？我最喜欢的是牡丹花。”白婷婷说道，转头看了一眼，见舒曼瑾和舒曼瑜正在树下坐着，不知道凑在一起说什么，就拎了裙摆打算过去：“不过，桂花我也是不讨厌的，我去摘点儿桂花回来，等会儿装荷包里。”
等人走了，李宝颖才笑嘻嘻的捏了捏陈雪蓉的脸颊：“你个小机灵鬼，说吧，将人支开有什么话要说？是不是想和你表姐说悄悄话，连我也要支开？”
陈雪蓉咬着唇看她，李宝颖了然：“真的要我避开啊？那好吧，我刚好口渴了，去那边端杯茶过来，你们慢慢说。”
“李姐姐，才没有。”陈雪蓉犹豫了一会儿，忙拽住了李宝颖的衣袖：“李姐姐也不是外人，这些听听也可以的。”
说着，转头看舒曼瑶，脸上有些迟疑，又有些担忧：“表姐，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舒曼瑶有些疑惑的摸了摸她脑袋：“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可是你在陈家受了什么欺负？”
“我是陈家唯一的女孩子，大伯母对我好着呢。”陈雪蓉拉下她的手，又仔细瞧她神色，迟疑了好大一会儿才说道：“前两天不是中秋吗？大哥应朋友之邀去游园。”
舒家姐妹要守孝，类似于游园这样的事情，自是不知道的，就是知道也不可能参加的。
“男人女人都有，不过中间隔着一条溪水。”陈雪蓉皱眉说道，她也是跟着去了的，伸手比划了一下：“就是这样，男人在这边吟诗作画，女人在那边弹琴说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有人落水了。”
舒曼瑶微微挑眉：“表哥跳下去救人了？”
陈雪蓉瞪大眼睛，一脸惊讶：“表姐你怎么知道？”
“表哥那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心软和善的，出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不下去救人？”舒曼瑶笑着捏了捏陈雪蓉的脸颊：“那女孩子是哪一家的？身份上，可配得上表哥？》”
“表姐你不伤心？”陈雪蓉眼睛瞪的更大了，她就是聪明，也不过是十来岁，对于舒曼瑶和陈华良的事情，也不过是听了几耳朵。对她来说，大哥对她是很好的，表姐她也是喜欢的，这样两个人成亲了，她以后又能找大哥问功课，又能和表姐在一起做针线说话什么的，日子再美好不过了。
小孩子一厢情愿的觉得，大哥和表姐就是天生一对，他们自然是感情很好的。
这会儿见舒曼瑶对此事没半点儿不高兴，就有些吃惊了：“表姐，你不担心那女孩子会嫁给表哥吗？”
“担心什么？男未婚女未嫁，若是成了，也是一桩美事，英雄救美可是佳话呢。”舒曼瑶捏着陈雪蓉的头发笑道：“你还没说，那女孩子是谁家的，身份上，可表哥可般配？舅母同不同意这桩婚事？”
“她是祭酒蔡大人家的女儿。”陈雪蓉皱着眉说道，看出舒曼瑶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并不是很在意，陈雪蓉原本想说的那些话，就说不出口了。
舒曼瑶点了点头：“蔡祭酒家的千金啊，那从身份上来看，也算是般配了，那女孩子长的如何？”
“长相也就普通吧，不过听说是颇有才名。”陈雪蓉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说道：“不过，我倒是觉得，更像是沽名钓誉，女孩子能吟上一首诗就是才女，这世上的才女多了去了。”
“蔡家姑娘？”旁听的李宝颖忽然问道，陈雪蓉点点头：“嗯，蔡家的大姑娘，今年十五岁了，和我大哥就差一岁，李姐姐听过这位蔡姑娘？”
李宝颖笑着点头：“听过，这位蔡姑娘，还真不是沽名钓誉，而是真有才华。不过，她家里的情况比较复杂，那天的落水，必定不是意外。我问你，蔡家的姑娘，是不是去了两个？蔡姑娘还有个姐姐，蔡大姑娘，也一起去了？”
陈雪蓉到底是小孩子，一听不是意外，立马就来了精神：“是啊，是有一位蔡大姑娘，不过看着一脸骄纵之气，不太好接触的样子。李姐姐，蔡家是什么情况？是姐妹不和？还是蔡家和人有仇？”
要知道，游园会上，男孩子多了去了，良莠不齐，各种好的不好的，只看表面是看不出来的。又像是陈华良这样学识很好人品不错家世不错的，也有想浑水摸鱼趁机搏名巴结谄媚的，更有家世很好人品很好堪称绝世好男人的。
落水这种事情，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是走上不同的道路。一般来说，家世好的，尤其是出身特别高的那种，是绝对不会下水救人的。当然，也不排除其中一部分真有那种侠义心肠。
而且，这八月份的天气，虽然不冷，溪水却也不热，女孩子若是泡的时间长了，难免会出事情，
正常的女孩子，是不会去赌这特别小的可能性的。除非是走到了绝路上，不得不拼一把的。蔡家姑娘既然是颇有才名，那就不可能是自己跳下水的了。
“这位蔡姑娘家里的情况吧，和舒姐姐家的，正好是相反的。”李宝颖看了一眼舒曼瑶，小心的思量着措辞：“蔡姑娘是蔡大人继妻的女儿，蔡大人的原配，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