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单膝跪地的李信,听到胡亥的话则是明显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驻守黑龙江郡六年,整整六年时间没有觐见过大秦至尊二世皇帝圣天子胡亥。如果说李信心中没有一点担忧的话,那么只能说李信神经太大条脑袋缺根筋了。
大秦虽说是以法治国,但是只要还有大秦皇帝存在的一天,那么就依然还是人治。人治。也就代表着皇帝个人的喜好和好恶,决定着朝中任何一个大臣亦或是大秦任何一个人到底是平步青云还是坠入地狱。
作为手握重兵的一军主将。在大秦十余支军团中,也就李信一人整整六年未曾获召回咸阳觐见。其余即便是驻守在大秦最西端莎车城的白虎军主将也在三年前的赐名“皇家”的争夺战中亲自领军前往的咸阳,只有李信的平夷军是副将甘冒领着一万大军前来参加的排名战。
至于李信本人那个时候正在亲自领军围剿贝加尔湖附近的土著。
此次突然受到胡亥的召见,如果说李信心中没有一点担心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毕竟,李信很清楚自己能够统领一军那完全是胡亥的恩典,如果不是胡亥给他机会,那么他这一辈子做多也只能做一个陇西将军。
正因为如此,此刻胡亥丝毫不做作、完全是发自内心的随和和亲近,则是瞬间就让忐忑的李信安了心。
若是胡亥刻意的对他礼遇或者亲热的话,那么估计李信心中怕是更加忐忑了。
“末将遵旨!”
李信收起心中激荡的思绪,从怀中掏出绘制好的地图,然后递给侍立在一边的龙洪,由龙洪贴在胡亥面前的那副巨型大秦地图上。
不大一会,原本黑龙江郡以上都是空白一片的大秦地图就变得生动起来。
上面清楚的标注了一条条河流以及山脉、湖泊。尤其是胡亥最为关注的贝加尔湖和起源于贝加尔湖西岸耸立的贝加尔大山之中有着多达三条支流最终注入北冰洋的勒拿河。
不过这幅新贴上去的小地图,却是有些不同的地方,就是在某些关键部位都有着星星点点的小点。
那小点胡亥知道,不是河流,而是跟随李信随行的墨家匠师标注的认为适合做为定居点乃至建城点的地方。
“李爱卿,那些土著可都带回来?”
“回陛下,因为先前早就有斥候将各地土著聚居之地标明,所以此次北上大军宫俘获各族土著近五万余人,已经尽皆都带回黑龙江城。”
“很好。此次既然已经归来,李爱卿就陪朕走上一遭吧。咸阳你也有数年未归了。是该回去看看府中亲人了。”
“陛下……老臣,遵旨!”
李信听到胡亥的话心里却是陡然一沉,圣天子这是要撸去自己平夷军主将之位吗?虽然心中担忧,但是李信知道皇帝决定下来的事情基本上是没有任何可能改变的了。
“你想哪去了?”胡亥看着失魂落魄的李信笑着道,“朕是让你回咸阳过年,然后朕有要务交给你平夷军。”
“啊!?老臣谢圣天子陛下恩典!”
李信听到胡亥的话顿时老脸一阵发热,连忙躬身道。
“杜腾那小子在西域呆的时间也够久了,年后你平夷军就西移接替白虎军驻防西域郡吧。至于黑龙江等东北数郡防务,就都交给徐闯的青龙军吧。”
胡亥双眼随着地图流转,口中却是已经替李信解了心中疑惑。
当然,胡亥并没有说出来,平夷军十万大军西进是不错,但是却绝对不是为了代替杜腾的白虎军驻守在西域郡。
……
大秦历五十九年十一月二十,大秦二世皇帝圣天子胡亥在平夷将军李信的随行护卫下,轻车简从的离开邯郸郡,进入巨鹿郡,巨鹿全郡数十万百姓自发的聚集在大道两侧欢迎大秦圣天子。
胡亥在巨鹿停留两天之后,转向取道太原,准备由太原折返上党、河东最后从函谷关回到咸阳。因为百姓太过热情,以至于胡亥每到一地无不成万人空巷之景。无数的百姓为了能够看上圣天子一眼,扶老携幼的甚至不惜跋涉数百里从临近的胡亥不会经过的郡县赶来。
最终为了胡亥的安全考虑,正在上党修筑黄河大堤的建设兵团十万兵卒,放下了手中的工具临时充当了一把皇帝亲军。
这一无奈之举却是意外的让胡亥尽收建设兵团十万当年的楚军降卒军心。这却是胡亥未曾想到的收获,毕竟最初让没有装备兵械的建设军团来维护秩序,只是因为胡亥不想调动临近的朱雀军和玄武军罢了。
大秦历五十九年十二月二十五,在除夕前五天,雪花飘扬之时,胡亥北巡归来进入咸阳城时才蓦然发现,人山人海的咸阳百姓却是不知道何时早就已经冒着凛冽寒风自发的安静等候在街道两侧。只为迎接他归来。
史料有云:人心所向,不外如是也!
第两百五十八章风雪归途
凛冽的寒风带着凄厉的怪啸席卷大地,如雪亮亮的钢刀剐起地上累积起来的厚厚积雪,劈头盖脸的砸向一切有生命迹象的物事。
灰蒙蒙的天,白皑皑的地,厚厚的积雪,高耸入云的雪山。这是大秦西疆昆仑山脚下的白雪寒冰世界。
这里的冬天,天地间唯一能够听到的声音就是那似乎永远不会停歇的凄厉寒风在怒吼。
迷蒙的天地间,一溜长长的马队正在厚厚的积雪中艰难的前行。留下的道道足迹,不过盏茶时间就被裹着雪花的寒风抚平。
漫天的风雪中茫茫的旷野雪原上,这长长的马队,面对这大自然的天威,在这天地间犹如蝼蚁一般渺小。
不高却四肢极其粗壮的数十匹高原马的马背上,都用一圈圈的绳索捆绑着大大小小的箱子,每走一步都会深深陷入厚厚的积雪中,显然箱子中的物事都不轻。
在这些马匹的身躯后,近百余名穿着大秦服饰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人正依靠这些马匹作为屏障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厚厚积雪中前行。一根粗而长的绳索从最前面一直延伸到最后方,缠在这些在雪原上艰难前行的秦人腰间,借此来保持着他们的平衡不至于走失。
至于那些高原马身上,同样也都是用绳索一个个串联在一起的。
寒风愈发的狂放,这撮旅人行走也是愈发的艰难。
蓦然,走在最前方的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粽子男似乎发现了什么,扭身回头对着身后的一名同样包裹成粽子的人大声嚷嚷着什么。
寒风太大,话语刚刚出口就被吹的不见了踪影。最前方的男人说了好几次在他身后距离他不过尺许的同伴才听明白,随即转身有样学样的对着自己身后的同伴转述起来。
如此反复,一个个转述。足足过了盏茶时间也不过是才到人蛇中段而已。
不过这个时候。马队已经在领头之人的带领下开始朝着另一个方向转移。原来在马队前方不过百丈的地方,却是出现了一个凹陷到雪山根部内里去的坑洞。
坑洞不是太大,但是却足够这支仅有百余人数十马匹的旅人进入里面躲避越来越大的暴风雪了。坑洞顶部外面,布满一根根手臂粗细、大腿粗细的冰凌倒挂而下,千奇百状极为壮观。
在传话还没有传到马队的最后一人的时候,马队最前方那个身材壮实的壮汉却是已经到了坑洞内。
这个时候马队后方的人即便用说传话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看到那坑洞,全身上下唯一裸露在外的眸子无不露出欣喜之色。
一个时辰后。坑洞内已经升起了二十余堆不太大的篝火。原本充作屏障的耐寒高原马则是排成一排挨在一起卧倒堵在了坑洞最外面。虽然无法完全遮掩寒风,但是却至少能阻挡不少不是?更重要的是,这坑洞本就是处在背风处。有马墙已经足够了。
“王公,有了这场暴风雪看来商队此次是无法在除夕前到达莎车城了。”
说话的那身材高大的壮汉,赫然正是先前走在马队最前方引路的粽子男。只是此刻,浑身穿裹的如毛熊一般的壮汉已经脱下的护住头脸的装备,露出一张满是胡须的方实脸庞。嘴上说着暴风雪。实则从这壮汉眉宇间却是看不到丝毫的担忧。
壮汉的话语已经点明了这支商队的身份,这是一支来往在大秦和中亚之间的大秦商队。
“有劳鲁兄了。”
坐在壮汉身边的一个中年人听到壮汉的话,担忧的看了一眼坑洞外愈来愈大的暴风雪露出一抹忧色。
“呵呵,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王公不用太多担心。这暴风雪想来也持续不了几日。等到风雪一停,商队就可以启程赶路了。只是这除夕,怕是王公以及诸位兄弟不能到莎车城中快活了。”
鲁姓壮汉的一番话顿时引得坑洞内商队的人齐齐发出一声笑声。原本因为风雪阻路而无法按时而归的商队众人心中的担忧瞬间消散不少。
尤其是一些敞开了胸膛露出一身腱子肉的精壮大汉,听到鲁姓壮汉的话语似乎想起了什么。一个个发出异样的豪放大笑。
这些人,都是鲁姓壮汉的手下,同时也是这商队的护卫。
西域和中亚商路的开通,虽然时间还不长。才不过年余,除了刺激大秦和中亚各国的商贸增长外,同样刺激的还有一样,那就是有点类似后世镖局的组织开始诞生。
不过这个时候自然还没有称作镖局的组织。只是一些个游侠或者早年金盆洗手的绿林中人组织起来的一个个规模不太大、没有统一组织的小团队。
这些小团队,主要接手的活儿就是如王公这些普通的富商富贾们商队护卫。如关中和咸阳的勋贵世家。他们的商队有有着自己的门人食客来护卫,自然不会请如鲁同这样虽然金盆洗手但是底子不太干净的人做为护卫。
如今西域有着十万白虎军精锐驻守,大的沙盗团伙都已经被白虎军剿灭一空,小的沙盗也只能抢掠那些落单或者是没有护卫的商队,当然这也是极少的。毕竟任何一支商队被劫,只要报到白虎军中,马上就要面临白虎军数万大军的清剿。
除了西域郡,大秦各地的巨匪大盗基本上能金盆洗手的早就洗手不干了。还想捞一把的,则是早就被龙卫府给剿灭的差不多了。商队行走,要比西域郡更为的安全。
鲁同他们唯一需要防备的也就是出了莎车城、越过昆仑山圣山口大秦白虎军设立的最后一个边疆哨所之后的不属于大秦国土上的盗匪们。
圣山口,是来往的大秦商律给白虎军用火药开出来的那条道路取的名字。意为,圣天子赐予的道路。
被鲁同称作王公的老者显然是这商队的主事者。
而鲁同安慰王公的话显然不是信口开河。商队此刻停驻的地方,距离天神山口的白虎军哨所仅有不到五十里地了。
这个距离,白虎军骑兵最多只需要两到三个时辰就能够赶到。更何况,从商路开通到如今年余时间,大秦进出国门的数十支商队,还没有发生过一次被劫之事。
第两百五十九章雪夜杀机
鲁同说的王公都清楚。但是现在不是还没有进入大秦境内么?如果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自己这商队还没有进入大秦境内,谁能保证五十里外的白虎军哨所内的大秦兵卒即便收到了自己等人的求救信息就一定会出哨所来救援自己这些商贾?
毕竟,这还不是大秦境内不是?
“唉,话虽如此,这年余来我大秦行商进入那揭职国、梵衍那国内,哪一次没有受过那些异族盘剥?此次商队离开梵衍那国,老夫因为想着让商队能够赶在除夕前到达莎车城,未曾来得及为那梵衍那国将军奉上贺仪,一路行来心中着实有些不安啊。
原想着今日就能进入我大秦境内,那梵衍那国将军再大胆也是不敢领军进入我大秦境内不是?本想着年后商队再归老夫奉上双份贺仪却不曾想被这暴风雪给阻在了此地。”
王公并没有因为鲁同的安慰而安心。商队离开梵衍那城之前,守门兵卒脸上的诡异笑容,实在是让他无法安心。
他们这些商队在大秦境内还好,只要缴纳了应该缴纳的税赋至少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盘剥不是?虽然商税很高,但是同这来往贸易所得的利润比起来,实在是算不得什么的。
可是进入梵衍那国后,没有了大秦圣天子光芒普照的梵衍那国,大秦商贾受到的盘剥和敌视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梵衍那国人以一种敌视的眼神盯着每个来进行商贸的大秦商贾,些许盘剥更是家常便饭。即便是城门小吏,自己这些商贾都要小心翼翼的对待,毕竟处在别国土地上,即便是那些咸阳城内能呼风唤雨的勋贵世家的商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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