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还是用的老一套,先让无甲无兵的乱民大军蜂涌而上,等耗的上蔡差不多了才打算让这些带甲精兵一鼓作气攻下陈县。
当听到蜂拥而上的周文兵卒呼喊着“破城即屠城”的口号时,更是激起了整个上蔡百姓守城的勇气,尽然接二连三的打退了数次已经登上城墙的周文大军。
但是此刻上蔡城墙上已经是没有多少还能厮杀战斗是百姓和卫卒了,而重新发动攻击的周文军已经又冲了上来。
看着城墙之上越来越多的乱兵和一个个倒地毙命的百姓,李辟目龇欲裂,他知道上蔡这次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幸免了,大吼一声抽出腰中长剑带着身边的几个卫卒扑了上去。
“呜”
一声苍凉的号角声压过了城墙上下震天的喊杀声,让所有人的动作不由自主一顿。
骑在马上脸上带着胜利者微笑的周文听到这声号角顿时脸色一变,“哪来的大军?王上可曾来信说派大军来支援我等了吗?”
不等旁边的小校回答,一抹黑色的线条出现在了距上蔡县城不到五里的北方大道上。
一杆皂底大旗高高飘扬,斗大的黑色“秦”字遥遥可见。
正是兼程赶来的赵贲前军两万大军。
“是秦兵!”
周文等乱军将领看到那个大大秦字顿时脸色大变,周文大吼道,“鸣金收兵!快鸣金收兵!”
如此同时,城墙上的李辟等人也都看到了那高高飘扬的“秦”字大旗,顿时情不自禁的高呼起来。城墙上守城的百姓和卫卒顿时士气大涨。
“梆”
听到鸣金声,已经登上城墙的乱军顿时潮水般退下,来不及溜的几十个乱兵顿时被士气大涨的上蔡百姓乱刀分尸。
此刻赵贲就在那杆秦字大旗下。
“将军,我们是让兵卒们稍作休息还是趁乱军退兵一鼓作气剿灭此股乱军!”旁边的一个校尉问道。
赵贲看着一窝蜂狼狈往周文大营奔去的乱军,淡淡的道:“此等手中无兵身上无甲之乱民,当作我军大吉之首战!击鼓,让一万骑军趁乱掩杀而上,步卒随后直取乱军大营!”
赵贲的先锋前军有一万骑兵和一万步卒组成,长途兼程而来的大秦兵卒已经是疲惫不堪,但是对军令的执行仍然是丝毫不打折扣。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鼓声,大批黑甲骑兵整齐的出现在赵贲步兵中军的两边。
“呜!”
苍凉的号角再此响起。
静立不动的一万大秦骑兵陡然像离弦的长箭对着拥挤在一起急着回营的周文大军直扑而来。
没有喊杀声,除了如雷的马蹄轰鸣声,整个大秦万余骑兵都是默不作声的策马狂奔,更增添了几分肃杀和威势。
原本分作两块的骑兵,在奔驰了百米之后逐渐合拢,形成一股黑色的浪潮对着混乱的周文大军狠狠的拍了过去。
紧随着骑兵,一万步卒排着整齐的队列分三行,疾步跟在骑兵身后压了上来。
五里的距离在骑兵的马蹄下转瞬即逝。
眼看已经离周文大营不到两百米的距离,一根响箭带着尖利的呼啸从一个冲在最前方的骑兵将领模样手中的弩弓中冲天而起。
响箭尖利的呼啸声再闷雷般的马蹄声中格外清晰。
“嘣”一阵整齐的弩机开弦声。
“嗡”
一蓬黑色的箭雨顿时覆盖了天上的阳光,形成一片黑色的乌云带着呼啸直扑还散布在周文大营门口没有进营的数千乱军而去。
第七十四章乱
当拥挤在乱军大营门前的数千乱军看到如惊涛骇浪般蜂涌而来的大秦骑兵时,顿时更加混乱,谁都想先进到大营里,虽然那道木栅栏看起来并不坚固,但是总比在旷野中被大秦的骑兵生生踏成肉泥要好。
数百人挤在大营门口,人挤人,越想进去就挤的越紧,就越进不去,很快大营门口就有几人被挤倒在地,还没等起身就被后面涌上来的乱军生生踩死。
一时间,大营门口混乱不堪。
周文等将领在大营中看的清楚,但是却毫无办法,就算有办法周文此刻也不会冒着被大秦骑兵冲破营寨的风险去救这些人。
很快就有还在旷野中的乱军想出了办法,数十人合力想要拉倒一部分营寨的栅栏从而回到大营中。
周文看到如此情况面色一变,指着正在拉扯栅栏的乱军大声对自己的亲卫命令道:“用弓箭射杀那些想要拉倒栅栏的乱民!快!”
听到周文命令的亲卫顿时一愣。
“尔等还在作甚?一定要这些乱民把营寨打开让暴秦的骑军破寨而入吗?”周文恶狠狠的道。
数百亲卫们踌躇的取出弓箭,却始终没有一个人下的去手。
“听我号令,违令者斩!”周文说着抢过身边一个亲卫的强弓对着一个在旁边乱军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攀爬上栅栏的小个子乱军射去。
那小个子刚刚爬上栅栏,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箭正中胸口,看来周文的箭法还是很准的。
他茫然的看了看插在自己胸膛上的长箭,又看了看满脸狰狞持弓而立的周文,眼中露出浓浓的不解和困惑,一头从栅栏上栽下。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还在栅栏外拼命挣扎的乱民们同时一愣。
“放箭!”
周文射倒一人,马上大声吼道。
旁边的张弓搭箭的亲卫听到周文的命令顿时手一颤,羽箭三三两两的射了出去。
“啊”还在拼命拉扯栅栏的乱民措手不及之下,顿时好几人中箭,躺在地上惨号挣扎着。
“将军,救救我们吧!”“将军饶命啊!”……
“放箭!”周文再次吼道,丝毫不理会栅栏外苦苦哀求的乱军,瞪着血红的双眼看着刚刚没有射箭的几人。
有了第一次,那么第二次的心理障碍就会少许多。
周文的话音刚落,数百亲卫顿时齐齐射出了手中的弓箭。
很快,除了少数几个见势不妙提早跑开的乱民,剩下的数十个乱民就被生生射杀在当场。
此刻万余大秦骑兵齐齐射出的弩箭乌云已经到了还没有进营寨的乱军头上。
随着弩箭入体的“噗噗”声,黑色的箭雨眨眼之间已经落在了还没有退进大营的数千乱军身上。
“啊!”
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第一波弩箭雨下来,拥挤在大营门口的乱军顿时少了一大半,剩下的乱民也大多带伤挨了那么一两箭。
弩箭只有八寸长,所以死去的乱军身上大多都至少挨了五六箭,一些倒霉的更是挨了十数箭,成了人形刺猬。
看到大秦骑兵的一次齐射造成的杀伤,让矗立在大营之中的周文顿时脸色苍白,作为大秦以前的都尉,他比谁都清楚在大秦兵卒中,步卒的强弩才是最令人恐惧的。
眼看万余大秦骑兵已经离大营不足百步,周文看了看还在大营外挣扎惨号的数千乱军,咬了咬牙道:“传令,关上寨门。击鼓,让中军精兵列队,一定不能让暴秦骑兵冲破营寨。”
“将军!营寨外还有数千兵卒并未进营啊,是不是再等等?”旁边的周市犹豫了一下劝道。
“再等等?再等等暴秦的骑兵就可以直接冲进大营了。”周文铁青着脸道。
既然能被张耳当作头号大将,周文其实还是有几把刷子的。但是一直以来在陈郡的所向披靡,让周文忘记了警惕,根本就没有派出斥候对上蔡周围进行警戒,更是丝毫没有在大营前设置拒马桩和陷马坑之类克制骑兵的防御措施。
所以此刻突然出现的大秦骑兵顿时让周文有措手不及之感。
周市听到周文的话,脸色黯然,默不作声的转过头,不再看营寨外哭喊求饶的数千兵卒。
“关上寨门!盾兵上前!”周文大声命令道。
“喏!”
亲卫这次坚决的执行了周文的命令,刚刚都亲手射杀了数十个自己人,此刻关上寨门的负罪感就要少了许多。
大营外此刻还有行动能力的乱军至少还有一两千人,看到周文身边的亲卫拉着寨门想要关闭,顿时一个个大急。不断的哀求着,但是没有周文的命令,亲卫们丝毫不为所动。
“周文那厮想要我等兄弟的命啊!兄弟们,营门一关我等只有死路一条,攻城我等拼命厮杀,如今周文这厮还如此对待我等。要死大家一起死啊,打进去!”
眼看大秦骑兵越来越近,有人吼道。
“对!打进去,要死也要拉着周文这厮一起死!”
“杀啊!”
……
拥挤在营寨门前拼命挡住周文亲卫的乱军顿时拔出刀剑对着周文的亲卫砍了下去。措手不及的周文亲卫顿时纷纷被砍到在地。
原本即将关上的营门顿时大开。
“杀啊!死也要拉着周文那厮给兄弟们一起陪葬!”
这数千被周文抛弃的乱军呼喊着朝周文等乱军将领冲杀过来,一个个目光凶狠,尽欲择人而噬,不分敌我见人就杀。乱军大营中顿时混乱一片。
周文、周市等人谁都没想到这些乱军竟然会冲自己人下刀,慌忙逃窜。
好在这个时候中军的两万带甲精兵刚好赶来,“杀了这些作乱的贱民!”周文边逃边大声吼道。两万带甲精兵听到周文的命令迎着冲进来的两千多本是自己人的乱军厮杀起来。
乱军大营中突然产生的混乱让奔驰而来的秦军兵卒同时一愣,谁也想不明白乱军这是玩的哪一出,怎么自己人跟自己人干起来了。
领头的骑兵校尉一声呼啸,冲锋在最前的千余骑骑兵顿时快马而出,纷纷朝着营寨栅栏甩出套绳,然后朝着反方向疾驰而去。
“咔嚓!”
原本乱军的大营搭建的就是草草了事,此刻被千余大秦骑兵一拉,顿时整整一段百丈长的木制营寨断裂倒地。
没有了护营的栅栏,乱军的大营此刻就像脱光了衣服的美女,等待着大秦万余骑兵的蹂躏!
第七十五章江东乱(一)
就在王离大军刚刚到达陈郡的时候,大秦最南部同样有一场混乱正在徐徐展开。
会稽郡,战国时期吴、越两国故地,大秦划分郡县之后设立会稽郡,以吴县(苏州市姑苏区)为郡治,大致所辖今南京市、浙江西北一隅及安徽东南之地。
故楚后期世族项氏一族的族人如今正潜藏在吴中之地。
如今项家的族长是故楚大将军项燕的儿子项梁。项梁作为故楚大将军项燕的儿子,也曾经是楚国的年青大将,始皇帝三十年,项梁和项羽叔侄两人因杀人被缉拿狱中。
也许是命中注定,项梁叔侄两人贿赂了当时的狱监从而逃出生天。
项梁自逃回江东故地就完全改变了对大秦的方略,不再试图谋划暗杀复仇之类的惹眼事件,而是隐姓埋名带领项氏一族置买田产在吴中住了下来,扎扎实实地暗结人力。
项氏作为楚国后期大族,有两处封地,一个封在淮北项地,一个封在江东吴中。项梁认为淮北故地过于靠近中原,不利隐身,因此,他将项氏一族的隐身之地选择在了会稽郡的吴中老封地。
项梁曾是楚军的年青大将,流窜天下数年,对天下大势的认知已经清醒了许多:只要始皇帝这一代君臣在,任谁也休想颠倒乾坤做复辟梦,身为亡国世族后裔,只能等待时机。
可以说项梁的认知还是很正确的。当然,与其说项梁的等待忍耐有一种预料,不如说他的这种等待忍耐全然是无奈之举绝望之举。
在项梁逃亡的岁月里,始皇帝针对六国遗族暗中图谋复辟的行动的打击犹如排山倒海强势异常,贤良信义的皇长子扶苏又是天下公认的储君,谁也看不到大秦崩溃的迹象。
从事复辟密谋的六国世族及其后裔,惶惶不可终日地忙于流窜逃命,唯一能做的便是散布几则流言或时而策动一次暗杀,如此而已。
项梁不是韩国世族公子张良,一味地痴心于暗杀始皇帝,一味地四海流窜散布流言。
项梁曾身为统兵大将,天下大局还是有一定的见识的,一旦碰壁立即明白了其中根本:杀几个仇人杀一个皇帝,非但于事无补,反而逼得自己四海流窜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结果只能是适得其反;而坐待时机积蓄力量,则是一种更为长远的方略,一旦时机来临,便能立即大举起事。
当然如果终生没有时机,天亡我也,也只能认了。这便是始皇帝后期历经逃亡之后的项梁最清醒的认识。
只是项梁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梦寐以求的时机来得如此之快。
去年九月,骤然传来始皇帝暴死于沙丘而少皇子胡亥即位的消息,项梁亢奋得几乎要跳了起来。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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