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森和一众高级军官连忙上了城墙。
师长们拿起望远镜一看,立即就有人哭了起来:“我爹、我爹在里面啊。”
刘森的家眷逃到了离成都百里外的崇县老家,也被革命军抓了过来,现在刘森的一个小老婆带着小儿子在城下。战战兢兢,可怜无比。刘森在望远镜里看得清清楚楚。
“卑鄙!卑鄙!”
刘森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看到城上的人不开火,混在百姓中的革命军士兵驱赶着这些家眷继续前进。走到两百米外才停下。
有革命军士兵拿起喇叭高喊:“城上的人都听好了,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我们革命军谢军长说了,‘中华人不打中华人’,所以,谢军长是不会不给大家活路的。”
“你们放下武器,连以上的军官,可以马上回家;连以下的,愿意参加革命军的。我们举双手欢迎,不愿意参军的,发给路费回家。”
“如果负隅顽抗,继续和革命军作对,那就是反革命分子,谢军长说了,死硬到底的,诛灭九族!”
“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不出城投降。我们就杀光反革命军人的家属,所有家产一律充公,然后攻城!”
说完这些话,城下的老人、妇女、孩子。也先后拿起话筒喊话。
“儿啊,投降了吧,革命军说话算话。在成都那边是秋毫无犯啊。”
“爸爸、爸爸,快回家吧……”
“爷。就听革命军的吧,呜呜呜……”
城下是哭声、喊声响成一片。
谁无父母妻儿?
城上的军官们个个默然。没有一个下令向城外开火。
刘森第一个下了城。
回到司令部的军官们,看着脸色铁青的刘森,没人敢开口。
中华人最重孝道,现在自己的父母在人家手里,谁敢说打出去,难道不要父母的性命了?
终于有人开口了:“革命军应该不会滥杀无辜吧?不如我们晚上从南门突围杀出去找刘武光?”
“你是革命军的人?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杀人?”
“投靠刘武光?西康那么穷,兄弟们去了吃什么?”
出头鸟被同僚们一顿抢白,讪讪不语。
如果不是革命军招降的条件实在苛刻,军官们早开口投降了。
刘森想来想去,决定和革命军谈判,看能不能争取好点儿的条件。
城北门打开,刘森的弟弟刘林举着白旗,往革命军阵地走去。
前沿阵地的人接到刘林后直接送到了军部。
诧异于谢念诚的年轻,刘林鞠了个躬:“谢军长,我是刘帅的弟弟刘林,前来商谈议和事宜。”
谢念诚道:“条件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放下武器,保证你们和家人的人身安全,保证你们在成都、在老家的财产完整……难道这个条件还不够吗?”
刘林道:“若放下武器,贵军要是翻脸,我们找谁说理去?再者说了,我部军官都是军人出身,要是离开军队,就没了活路啊。”
谢念诚不想浪费时间:“刘林,你要知道,我给你们投降的机会,是因为我不想沾同胞的鲜血……我以革命军的信誉担保,只要你们放下武器,一定保障你们的人身和财产安全。至于说以后的出路,你们这些军官都有家产,怎么会没有活路?你回去吧,我的条件,一个字也不会变。”
“你们三天后不投降,诛灭九族、没收全部财产,我说到做到,送客!”
听到刘林带回来的杀气腾腾的话,刘森和军官们也真是有些无可奈何。
“那姓谢的算什么东西,给汪中正、给江卫发报,说我们愿意参加革命,请他们给我们番号!”
刘森下令。
社会党几个大佬的回电措辞不一,但意思都一样:四川的事,谢念诚全权处理,想要改编,找谢念诚。社会党的人也不是傻子,没人会给川内几个军阀番号。
收到这样的回电,刘森和部下无可奈何。
十月二十九日,刘森按革命军的要求,把队伍集合,赤手空拳走出了北门。
三万多刘森部队,十七军收编了其中二万六千,其余吸大烟或者是身体状况不佳的都发给路费,遣散回家。
十七军全军集中到成都附近,开始整编。
在革命军强大武力的震慑下,原刘森和田歌尧地盘上的地方政权都表示服从革命军的领导,各地旧官僚都自动离职,到成都接受审查或者是举家逃离,而各地的警察局和武装部都在最短的时间顺利建立,掌握了地方的治安。
刘武光等人的特使,也放弃观望,准备求见谢念诚。
第一三五章整军
十月三十日,刘武光、杨鄂和邓东侯几个人,分别代表各部通电参加革命军。
在此之前,他们几个的特使在成都见到了谢念诚,但谢念诚给他们的答复和给刘森的几乎一模一样。
这几个军阀的家小可不在谢念诚手里,自然不肯放弃自己的地盘和军队。
思来想去,这几个军阀便使出了这一招。
“烽烟四起、山河破碎,同种残杀,尤足痛心!吾等军人,宁死外敌,不伤同胞;今革命军兴,中华复兴有望,吾等改旗易帜,愿为革命军马前卒……”
看着杨雨薇递给自己的电报,谢念诚露出轻蔑的笑容。
这几个家伙怎么想的,通电说自己是革命军,那你就是革命军了吗?
“拟电:中华革命军第十七军告天下书,刘武光、杨鄂、邓东侯等旧军阀,残害乡里,鱼肉百姓,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罪行可谓罄竹难书。革命军起,革的就是这班为非作歹的旧军阀的命,望几部将士早日认清旧军阀假革命、真军阀之丑陋面目,弃暗投明。”
“谢氏小儿,假托革命,进川以来,民不聊生;吾等真革命军誓与其血战到底!”
……
今天你一封通电,明天我一封通电,倒是热闹。
谁都明白,川事的解决,最后还是要用枪炮说话。
云、贵两地的革命军,见四川这边形势非常微妙,整军转向去了两湖方向。
汪中正通电支持第十七军消灭旧军阀。江卫那边则是态度**,没有明确表态。这也让谢念诚从心底恨上了江卫。
十一月整月,第十七军都在忙着整编部队。到十一月底,部队编成如下:
第一师徐庚、第二师彭德、第三师粟怀玉,每师八千人,由一个满编德械团、两个简编团和一个炮营组成,其中简编团使用的是旧川军的装备;
第四师苏祥志、第五师张承岳、第六师吴永强,每师六千人,各辖三个简编团和少量炮兵。
另军部直属炮兵团,装备105毫米榴弹炮、85毫米野战加农炮和120毫米迫击炮,团长文德云。
特务团团长莽子。
全军近五万人。
这一个月。几个军阀也是纷纷拉壮丁扩军,刘武光所部一口气扩编到了八个师、二十六个团接近六万人;杨鄂部扩军到五个师十六个团,三万八千人;邓东侯三个师十个团,二万四千人。
三路人马合计十二万多人。
从兵力上看,第十七军落了下风。
在外人看来,十七军恐怕是凶多吉少。原因看起来也很简单,十七军五万人马里面,就有四万是新降之兵,一支军队里八成的士兵是投降过来的。还能有战斗力吗?
谢念诚的军官们没有这个担忧,因为他们的统帅,又一次拿出了让人震撼的办法,迅速地收拢了军心。
请看时任六师一团一营营长黄石对部队整编的描述吧:“从眉山回成都。我被任命为营长,我可高兴坏了,虽然我们这个营是简编营。没法儿和老营相比。”
“我这个营有四百多人,到部队后。我和教导员就和三个连长见了面,教导员是四川本地人。年纪轻轻,很有文化,是救国会派到部队中来的。三个连长中,一个是以前我手下的班长,一个是从苏家部队过来的,一个是华兴过来的。大家出身不同,但见面下来,互相都很对脾气,这也让我对未来的工作充满信心。”
“干部差不多都是靠得住的自己人,战士里面那就是新参加革命军的多了。刚和这些战士接触的时候,感觉他们参军没有明确的目的,用教导员的话来说,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而战。我们几个军事干部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只是带着战士训练军事技能。”
“军里对如何提高战士的革命觉悟有一整套办法,我们营在教导员的组织下,也按照军里交代的开展了相应的活动。”
“战士们的文化素质都不高,所以我们最先进行的,就是诉苦运动。”
“诉苦运动以排为单位,把战士们集结起来以后,我们的排长、班长首先发言,一个个讲自己的出身、讲自己小时候的遭遇。我们的战士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在听排长、班长们讲述参军之前如何被地主老财、军阀盘剥的经历时,个个都感同身受,经常是听着听着就哭成一片。”
“战士们在听班长、排长讲完之后,就开始轮流发言,我听了都差点儿掉下泪来:有些战士实在是太惨了。有家里人被活活饿死的,有兄弟姐妹因为穷,被爹妈卖掉的,有在旧军队里被官长当众羞辱的……”
“诉苦完了后,营教导员、连指导员就开始给战士们讲课,宣传我们革命军官兵一致、官兵平等的军队作风,宣传革命军要像对待自己父母一样对待老百姓的生活纪律,宣传革命军军官带头冲锋的战场纪律,宣传革命军是为了全天下的百姓过好日子而战的战斗目的。”
“诉苦会开下来,不少基层官兵纷纷找到教导员、指导员,要求参加救国会。”
“整编中思想工作的最后的活动是参观荣军农场和大黑山烈士陵园,当看到过去重伤的弟兄都能够有安稳的生活,牺牲的烈士们也能够有个好的归宿后,战士们心里最后一点担心都没有了。”
“为革命军打仗,就是为了自己的爹娘打仗,就算是死了,也光宗耀祖。这话不光是大家口头说说,我自己本人,也是坚信这一点的。”
“政治教育搞的好,军事训练我们也没拉下。”
“军部发下来‘六大战术原则’:一点两面、三三制、三猛、三种情况三种打法、四快一慢、四组一队,通通需要掌握。我们营是个轻装营。练的最多的就是三三制和三猛。”
“这一个月练下来,我们营猛打、猛冲、猛追的气势够了。在全师大比武中,我们营可算是露了回脸。军长亲口表扬,‘这个营不错,有点儿猛虎下山的样子’。听了军长的话,我们全营官兵兴奋激动之余都在心里憋了口气,一定要在战场上打出威风,争取拿个‘猛虎营’的称号。”
“为了激励战士们的士气,我经常给部队讲,‘看看我,黄石。现在是营长,可我这个营长,是一刀一枪干出来的……之前我为什么能当排长?是因为在西山我参加白刃战、挑死了五个敌人,立了特等功!我为什么能当营长?是因为在德阳,我带队抓了两百多个俘虏,又立下特等功。’”
“在咱们革命军里,想升官不难,只要你在战场上立功,立一次特等功。就升一级;立三次一等功,就相当于一次特等功;想升官,就在战场上去立功吧!”
“短短一个月,我这个营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知道几个军阀不肯投降,战士们是天天来请战,其实我心里也着急啊。我还想当团长呢!”
最能感受到部队变化的,还是苏祥志几个。
在苏家家宴上。苏祥志道:“以前,我以为我们苏家军战斗力算强的了。就算是看到谢军长从广东带来的兵,也以为只是武器好些,现在看到我们自己带的兵,我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些兵会是才参加革命军一个月的兵。”
苏朝明对谢念诚佩服得五体投地:“谢军长这脑袋真不知道怎么长的,他这些带兵的法子,让我做梦也想不到。”
身为谢念诚的女人,苏晚云对谢念诚更多了一份特殊的感情:“我早说吧,跟着谢军长干,没错的。”
苏夫人有些担心:“可部队这么搞,咱们都是有钱人,士兵们能听咱们的吗?会不会造咱们的反啊?”
苏晚云笑道:“娘,部队宣传打倒的,都是那些土豪劣绅和黑心老财,可没说有钱人都是坏人啊……您想想,整个四川,有谁能比军长家里有钱啊?也没听哪个士兵说要去分军长的家财嘛。”
苏夫人拍拍心口,“那就好、那就好。”
谢念诚自然不会给士兵们灌输“有钱人都不是好东西的概念”,否则,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军部里,徐文长很是得意:“军长,怎么样?我干得还好吧。”
这一个月的政治教育,大的概念是谢念诚提出来的,可具体怎么搞,这徐文长和他的救国会起到了最大的作用。
“不错,老徐,你干的非常好。”
“军长,我有个事儿要和你提。”
“你说。”
“这救国会的会长,您可一定要当。”
这个问题,谢念诚考虑过,在未来的政治架构中,自己也需要有一个组织,既然现在救国会已经成立,自己当个会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