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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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间到底是什么- 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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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深一层你想过没有。”我道:“她随你所欲,同时你也在依赖她的存在,你也是她的奴隶。”
  这句话说完,彭亮似有所悟,他茫然地看着前方。
  “你有改造人间天堂的理想,同时也依赖于这种妄想,所以你才迟迟找不到破妄之路。其实追求完美的意志,本身就是一条不归路。你要的其实不是完美的人,你只是在一步步捏造你心里那个完美的模型。如果说你的那个完美意志是心魔的话,那你最后得到的就是你那个心魔的具象化形象。”我说。
  彭亮一直沉默不语。
  “其实彭亮你完全可以再造一个世界。这个世界什么样呢,就是你心中的完美人间。你可以拿那个世界做社会试验,看看你心目中完美人间究竟会是什么样,是不是符合你对社会改造的初衷。”
  彭亮笑:“刘洋,你这主意真不错。”
  “我想你的破妄之道就在那里。我都可以想象到你的结局,”我说:“只有两个。一个是你总也得不到理想结果,不停地改造,激荡于理想和现实之间,最后累死了气死了;还有一个,就是你得到的是个幻灭,泡沫,一场空。”
  “呵呵,为什么这么悲剧?”彭亮笑。
  “因为这里有个最大的悖论,你本身就不完美,那你怎么会创造出一个完美世界?”
  彭亮哈哈大笑,指着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的话很好笑吗?”我说。
  彭亮摇摇头:“刘洋,你没想过自己成仙?”
  我哑然失笑:“你还不如问我想不想当皇上呢。”
  “我忽然有个问题,”彭亮说:“有时候我在想,人们死后去的那个真正的阴间,和我妄想出来的阴间,到底有什么区别?那个真正的阴间会不会也是某个要破妄的仙人妄想出来的呢?刘洋,既然你说我的想法不通透,那么真正的阎王爷呢?他的境界也不见得高哪去。”
  我有些奇怪:“为什么你非得纠结阎王爷?按我的意思,真正的阴间根本就不存在阎王爷这么个东西!正因为你概念里有了这个世界之主,所以才会落进妄想之道。如果有真正的阴间,我相信那个地方,不是谁谁谁造出来的,而是天道混沌自成。所谓天下无帝,绝圣去智。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谁说的算?道!”
  彭亮哈哈大笑:“好,好,朝闻道,夕死可矣。刘洋,我给你个礼物。”
  说着,他拍拍身后的黑色棺材。
  “这是什么?”
  彭亮笑:“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我一开始也没想明白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后来你来了我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大象之中。既然你的出现是来点化我的,那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送你这么一个礼物。”
  我疑惑走过去,扶住棺材盖,猛地一用力,只听“嘎吱嘎吱”乱响,棺材盖推开一条缝隙。我用手电往里照了照,里面黑森森的,隐隐躺着一具尸体。
  我看看彭亮,彭亮做个手势示意继续。
  我用力推着棺材盖,最终“轰隆”一声推开,棺材盖整个翻落在地上。这口棺材非常深,里面黑气翻卷,像是一层黑雾笼罩在尸体之上。手电照照,光线勉强刺穿烟雾,能看到里面躺着的是一个女人,大约二十多岁的年纪,长得非常清秀,五官精致,此刻紧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看到这个女人,我一下愣住了。看到她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觉得和她好像认识了很长时间。看到她无知无识地躺在那里,我的心都在疼,好像被撕碎一般。
  彭亮说:“看到里面这个女人了吗?”
  我没说话。
  “她叫王晓雨,和你很有些因缘。你的烟呢?”他问。
  我赶紧打着手电,在地上找了一圈,找到那根烟。
  “还记得你超度的那些鬼吧?”彭亮说:“你手里的烟标注着八字,对应一个鬼。可是你看看这最后一根。”
  我拿起来仔细看,惊奇地发现,这根烟上居然没写八字。
  彭亮道:“这根烟可以超度任意一个人,被超度者会离开这个世界回到阳间。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超度眼前的王晓雨,还有一个就是超度井外面的王子童。刘洋,刚才你说得头头是道,现在我也要考验一下你是否知行合一。看看这最后一根烟,你会选择谁?”
  我心怦怦乱跳。
  “啊,”彭亮像想起什么:“这件事外面的王子童也有知情权,让她看看你是怎么选的。”
  说着,他一伸手从棺材里抓起王晓雨,另外一只手直接提溜我的脖领子,一个纵身,居然在井里凭空而起,快速飞升,一转眼就出了井口。
  王子童正焦急地守在井旁,突然一股黑烟直冲而出,她吓了一大跳,连退几步。彭亮把我和王晓雨扔在井外,长笑一声,化作黑烟散去,再无踪影。
  王子童看见我安然无恙地出来,喜极而泣,跑过来一把拉住我的手:“大叔,你没事吧,我好想你。”
  看着女孩纯净的面容,发自内心的关怀,我心里如万针穿过,难受极了。
  
  


☆、第四十七章 再也回不来

  “你在下面发生了什么?咦,这个人是谁?”王子童好奇地问。
  我看看她,又看了看王晓雨,终于做出一个决定。我对王子童说:“我在下面见到了那个神仙。”
  “啊,刚才好大一股黑烟冲上来,就是他弄得?”王子童问。
  我点点头,说:“子童,你想不想离开这里回家?”
  “想啊。”她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那个神仙告诉了我一个送你回家的办法,看到这根烟了吗?”我把最后一根烟拿出来。
  王子童还真是冰雪聪明,“啊”叫了一声:“大叔,你是说……我就是最后那个鬼?你要超度我,我就回家了?”
  “一点不错。”我笑道:“找个地方坐好,我把烟点上,度你回家。”
  王子童开始解衣服,我拉住她:“你干嘛?”
  “我看看身上有没有八字啊,你别超度错了。”她说。
  我呵呵笑:“我说能超度你就是能超度,赶紧的吧,我送你回去。”
  “大叔,那我走了你怎么办?”她眨着眼问我。
  我心里一沉,脸上还是露出笑容:“那个神仙已经把方法告诉了我,我自然可以回去,现在先送你。”
  “这个姐姐是干嘛的?她怎么办啊?”王子童问。
  我皱眉,不禁呵斥道:“你哪来那么多问题,简直十万个为什么。赶紧找地方坐好,我送你回家。”
  “大叔,你是不是骗我?你是不是走不了?”王子童看我。
  “我走不走不该你的事。”我焦躁地说:“别那么多臭毛病,你到底回不回家?”
  “大叔。”王子童深深看我一眼,一字一顿说:“要走,我们一起走!”
  她刚说完这句话,忽然庙堂一阵晃动,“哗啦哗啦”作响,天棚上灰尘纷纷下落。我和王子童站立未稳,全都摔在地上。王子童惊恐地看着周围:“大叔,这里好像要地震了,我们赶紧出去。”
  我背起王晓雨,拉住王子童快速往外逃窜。整个地宫摇晃得越来越厉害,那些蜡像失去平衡摔在地上,砸的粉碎,满地都是残肢碎末。我们几个顺着地宫的楼梯快速往外逃去,到了外面,只见整座古塔都在剧烈摇晃,梁柱壁画,从空中直直落下,砸在地上。
  我们冲到古塔门口,外面居然变了天。天寒地冻,千里乌云,朔风可劲地吹,天空纷纷扬扬下起了鹅毛大雪。狂风里,雪花纷飞,眼前一片黑暗的茫茫,根本不见去路。
  只听“嘎嗞嗞”几声怪响,塔顶连着塔刹从中部开裂,在狂暴的大风中,一点点歪动。只听“咔嚓”一声巨响,王子童吓得钻进我怀里,我眼睁睁看着,塔刹带着塔顶从高处断裂,飞快下坠,重重摔在地上,砸的烟尘四起,搅动雪花乱舞。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塔身上已经布满裂纹,巨大的建筑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摇摇欲坠,大厦将倾。
  我背着王晓雨,抱住王子童,赶紧离开这个危险地方,走进了漫天的大雪之中。
  不光光是古塔,周围一切的建筑都在剧烈的摇晃中坍塌。大地在摇晃,狂风在怒号,眼前雾蒙蒙一片,整个人就像被包裹在厚厚实实的躯壳里,看不见前路,又无法回头,冒着雪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我冻得脸部肌肉僵硬,脑子近乎麻木,凭着最后一点觉识,说:“子童,你现在走还来得及,我……送你回家。”
  “大叔,你不走……我也不走。”王子童冻得颤抖着说。
  “你真是太傻了。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家里爸爸妈妈考虑,他们在等你回去。”我说。
  王子童看看我,低声说:“我如果走了,会内疚一辈子。”
  “你可真是个孩子。”我呵呵笑。
  王子童忽然拉住我,语气里充满了兴奋:“大叔,大叔,你看。”
  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只见在远远的地方,茫茫大雪之中,亮起了红彤彤一片光亮。隐隐地好像有一个巨人雕像站在那里,手里正举着一盏灯。
  我心头燃起了希望。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只要走到那里,我们就能出去了。
  我和王子童互相搀扶,顶着大风雪缓缓前行,走着走着,王子童忽然身子一软,摔在那。女孩脸色苍白,全身哆嗦,嘴里喃喃道:“大叔……我好冷……”
  我扶起她,一步一步挪进旁边一间废墟里,让她靠墙坐着。我把王晓雨放到旁边,慢慢从兜里摸出那根香烟,用打火机点燃。
  王子童已经预料到我要做什么,赶紧摆手:“大叔,不要。”
  现在已经由不得她了,我把烟放到嘴里,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对着王子童,放在她的面前。
  王子童看着我,忽然说:“大叔,你最爱听什么歌?”
  “呵呵,你要唱?”
  王子童虚弱地点点头,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要走了,再为你唱最后一首歌,让你永远……记得我。”
  “那你唱一首《渡情》吧。”
  王子童勉强笑笑:“大叔,你可真是个大叔,这是很老很老的一首歌了。”
  她轻轻唱道:“西湖美景,三月天嘞;春雨如酒,柳如烟嘞;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白首同心在眼前。”这时,我惊讶地看到王晓雨居然醒了。她微笑看我,合着王子童的声音一起唱着。
  “姐姐,你醒了?”王子童惊讶地说。
  我像是认识王晓雨很久了,坐在她的旁边,握住她冰凉的手:“这最后一根烟,我把王子童送走,你不怪我吗?”
  “不怪。”王晓雨轻轻地说。
  “大叔……”一句话没说完,再看时,王子童已经消失不见,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这个世界上。只留下那根香烟,烧成一截尾巴,徐徐飘出渺渺空烟。
  “我们好像认识很久了。”王晓雨调皮地眨眼看我。
  “不陌生,很熟悉。”我笑着说。我蹲下身,示意她上来。王晓雨趴在我的背上,低低地说:“其实你一来到这里,我就知道了,我一直在等着你。”
  “你知道我会来救你?”我说。
  “是啊。我一点都不害怕……有你在,我就不怕。”她轻轻说着。
  我背着她,走出废墟。冒着寒风,盯着暴雪,一步一步往远方那处光明走去。
  越走越冷,哈气成冰,王晓雨伸出双手握在我的耳朵上,低低地说:“冷吗?”
  身上虽然冷,但心里却温暖如春,我笑着说:“不冷,像春天一样温暖。”
  王晓雨嘻嘻笑着,声音越来越弱:“我们要死在这里了吗?”
  “或许吧。”我说。
  王晓雨像小猫一样紧紧贴在我的背上,头拱在我的脖子下面,一呼一吸的,她忽然说了一句话:“你抱着我就好了,我现在只想静静地躲在一个人的怀里。”
  我心里暖洋洋的,正要说什么,忽然一怔,没来由的头皮炸了。这本来很温暖很贴心的一句话,为什么在我听来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呢。
  因为我想起,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一个女孩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我眼皮子狂跳,看不到后背上的王晓雨,突然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背上的王晓雨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了吧?
  “你怎么不说话了?”她问。
  我磕磕巴巴地说:“我觉得自己现在很幸福。”
  王晓雨嘻嘻笑着。
  我模糊的记忆渐渐有了影子,似乎在很久以前的某一个夜晚,宾馆房间里,我和一个女孩有过极为相似的对话。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我呼吸有些困难,如同落入冰窟浑身冰冷。
  宾馆里的那个女孩后来怎么样了,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隐约中感觉,她好象没有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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