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世界元年- 第5部分

　　“你怎么啦？”严为兵发现她的状况有点奇怪。

　　“没什么。”杨柳依不知道怎么和人解释这一些事情。

　　严为兵看了看她，就走开了。

　　今天有太多奇怪的事情，每个人的表现都不一样。像他们一样，能够马上振作起来，挺身而出的人并不多。

　　*

　　“我们还是准备充份点，多带点纸，现在洗手都不放便，还要带吃的，搞不清要花多少时间，还要带柴油，女同志们再做些小衣服，不知道孩子们现在穿什么……”

　　刘远军办公楼前细致地安排着。刚才他顺利地和儿子班主任通了电话，小孩子已经全部集中到学校传达室，只要他们能开到开发区，就能顺利找到孩子。

　　不过听老师讲，开发区现在情况也不太好，学校附近有一栋房子起火了。

　　“刹车不太好，”胡仁财说：

　　“我看看能不能固定一根加力杆”。

　　他也是要去接孩子的，他两个孩子都在上小学。

　　“那赶紧弄吧！”刘远军回答。

　　*

　　“谁有吃的？我肚子饿了！”肖胖子肚子饿得快，今天一早上爬上爬下，够他受的。

　　厨房的李文才出来，回答说：“冰箱里还有馒头。”

　　“我抽屉里有蛋糕！”经营部的小姑娘钟钦钦突然说，她抽屉里的零食不少呢！

　　忙了一上午，其实大家也饿了。

　　大伙儿立刻跑到钟钦钦的办公桌前，拉开了抽屉，拿出蛋糕直接吃。林飞滚来了矿泉水，又在瓶上割了个口子，大家可以洗手了。就着矿泉水，中午餐算是对付过去了。

　　“这么多人一个蛋糕吃不下？”肖三万看着剩下的蛋糕吃惊地说。

　　看来接下来一段时间，吃饱饭还不是个问题。

　　“哎！就是以后再也吃不到宫保鸡丁，鱼香肉丝，糖醋排骨，椒盐虾……，甚至西红柿抄蛋！”胖子默默地念着各种菜名，暗自神伤。

　　*****

　　叉车小组还在忙着。

　　严为兵他们叉了一块钢板，这是以前他们搬桶用的。又用抓钩吊了一桶柴油放上去。他们打开了桶盖，还找来了手摇油抽。

　　把油抽插进桶里费了很多工夫，最后是用另一个叉车把油抽立直才弄进去的。他们又找了段塑料管，路上加油就不是问题了。

　　胡仁财想办法用弯管机弯了一根钢筋，再用抱箍固定在了刹车板上。人站在坐位上就可以通过顶钢筋来刹车。刹车效果好了很多。

　　他还抽空用粗铁线焊了个楼梯。

　　刚才很多人回宿舍却苦于开不了门，也有人还锁在房里出不来。大家纷纷来找他。

　　*

　　万事俱备！

　　叉车又开到了办公楼前。

　　叉车小队所有人抓紧吃了中午饭，又爬上叉车。

　　严为兵在高处站着指挥。肖三万还按了喇叭。

　　正式出发！

　　嘉兰营救小队！

　　“你前方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林飞想起了这句话。

　　顿时热血沸腾！


第五章　走向绝望

　　此时在整个世界上，无数的角落里，都上演着各种版本的抢救大戏，有的人正在开车，有的人火没有关，有的人还在游泳，有的人还在做手术，突然失去意识后，各种问题都无可避免地冒出来。

　　在清醒过来以后，大部分人都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危险，但是总有不少事故已经发生，而且愈演愈烈。

　　工业文明发展到今天，不是随时刹车就能停下来的，但要维持运转，必须保证电的供应，没有电就没有自来水，没有煤气，没有柴油，没有电视，没有通讯，没有互联网……。

　　现在的电力系统已经一片混乱，虽然在很多人的努力下，热电厂还在运行着，但是煤总会烧完的，还有煤渣的问题，总要往外运吧？就算解决了运输问题，但是设备总是要坏的，要保养，要更换零件，要买零件……，这些都是问题。

　　所以虽然电负荷在急剧下降，但是热电厂停止发电已不可避免，电厂的人仍然在坚持，他们开始逐步停掉锅炉，并且用能想到的任何方式通知人们，停电已不避免，请大家赶紧准备。

　　秋玲玲就在朋友圈看到了这样一条消息，她此时正坐在叉车的叉板上，大家找来一大张破布，可以舒服地坐在钢板上，众人都在不停地使用手机。

　　她把消息告诉了大家，所有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现在的人，哪怕吃得差点，没法上网可不行。

　　车子刚刚走到大门口，没有人开门，大家此时才发觉，一上午没有人见到过门卫老周。

　　林飞跳下叉车，走进门卫房间，看到椅子上一套保安服，却不见老周，在叫了几声之后，没有人回答，刘远军也跟了进来。

　　“你爬上去看看，”刘远军有种不好的预感。

　　林飞一爬进衣服，就看到老周赤身裸体地躺在那里，他爬过去摇他，却感觉到身体已经冰凉……。

　　“怎么样？有人吗？”刘远军在下面着急地问。

　　“死了……”林飞从衣服里钻了出来，站在椅子上，神色木然。

　　从来没有经过死亡情况的他，此时完全不知所措，他是应该嚎啕大哭？还是要表现得勇敢坚强？如果什么都不表示，会不会让人觉得他冷漠？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说“死”这个事情。

　　以前看小说，看电影，看到主角大杀四方，觉得理所当然，甚至会幻想自己也能杀人如麻。但是真正与“死亡”面对时，才觉得自己以前有多可笑，不要说“杀人”，就是“死人”他都无法面对。

　　“他死了，怎么办？”林飞尽力地想掩饰住心里的恐惧，但是他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

　　“老婆，你给老叶打电话吧，”刘远军拦住了正要走进来的秋玲玲，吩咐她。

　　“我们还是要赶到开发区的。”刘远军又补充了一句。

　　秋玲玲看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林飞，林飞，你找一下遥控器！”

　　在刘远军的催促声中，林飞清醒过来，他在保安裤子口袋中找到了遥控器，跳下椅子前，他忍不住又看了眼老周的位置。

　　走出门卫，林飞开了门，刘远军叫他上车，他却犹豫了，老周的死让他真正面对了灾难，感觉到了灾难的恐怖。

　　“我不想去了。”其实他完全不需要去开发区，他老家离这里将近900公里，他跟着去纯脆是凑个热闹。

　　“走吧！我到开发区就回家了，你要负责开回来。”肖三万知道这个兄弟的脾气，虽然贪玩，但还是负责任的。

　　“好吧。”林飞想了想，又跳上了叉车。

　　秋玲玲和叶凯联系上了，告诉他老周的死讯，也告诉了可能大停电的消息。

　　叶凯听了后，半天没回话，最后只回了句“知道了。”

　　大门已经打开，叉车缓缓地开出去……。

　　门口是一片开阔地，迎接们的是一幅未日景像：天空灰蒙蒙的，正午的太阳只是依稀能看到的白色圆盘，一点风都没有，到处是一缕缕的黑烟，都笔直地翻腾向上，仿佛要和天融合在一起，燃烧不完全的灰烬又落下来，飘得到处都是，染得整个大地也灰蒙蒙了……

　　“这就是世界未日吧？”肖三万说，他拍了拍林飞。“没事的，老弟，人总要死的，你想想，今天早上如果不是我们这么拚命，恐怕死得比老周还难看。”

　　“明天要弄些油回去。”刘远军眼下更担心大停电的问题，“还要去超市多买点东西。”

　　“还买个屁！”胡仁财接口说，“直接抢吧！现在你给人家钱谁要啊？”

　　是的，在这样一个世界，所有原来的秩序，原来的原则，原来的规律都要重新受到检验，很可能最大的危险不是来自天灾，而是人自己！

　　为了生存，人的本性将集体爆发！

　　“你们看！”有人大叫，叉车刚拐到大路，这条大路一直通向长江边，大家这时候看到一艘巨轮在江边搁浅了，整个船倾斜了。

　　“应该是空船。”刘远军说到，“继续走吧！”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救孩子，可以救一些人，但肯定不能救所有人。

　　“看！那个车里有人！”林飞叫起来。

　　路边一辆斜停着的车上，有个人在拼命拍着窗子，大声叫着。

　　“救不救他？”肖三万问刘远军。

　　“救吧，”刘远军想想回答说，“把他的玻璃顶破了就行。”

　　“大家坐稳了！”严为兵大叫了一声，就把整块钢板升起，叉车慢慢地朝小车的车门玻璃撞去。

　　“哗啦……”因为贴了膜，玻璃虽然碎了，却没有掉下来，叉车又往前进了一些，然后退回来，一个人从破洞里跳了出来。

　　“你们还有衣服吗？”那人一跳上来就问。

　　“没有，”刘远军回答，他们只带了几件衣服，都是准备给小孩们穿的。“我们可以给你一些纸。”

　　“啊，那就不用了，多谢了！”那人身上穿的就是纸。“我是前面船厂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我姓赵，你们就说找赵厂长就行了。”

　　“好的，我们是嘉兰油脂的？”刘远军回答，“我们要去开发区，你要一起去吗？”

　　“不了，我要赶回厂里。”那人又说：“啊，我忘了，手机还在车里。”说着他又跳进车里。

　　等他出来后，和刘远军互相交换了电话，道完谢，就急冲冲扛着手机走了。

　　叉车继续向前开着，一路上碰见的车越来越多，有不少已经着火，估计里面的人没有救了。

　　也有不少人求救，好在都不麻烦，叉车顶破玻璃就行，救了不少人，救出来的人就上车了，还有人从路边跑出来要求上车的，叉板上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在讲自己的遭遇，很多人在哭，有的人在借手机，乱成一片……。

　　“唉，我突然觉得，我们这个是诺亚方舟。”肖三万对林飞说，颇有点自豪。

　　“还没有上高架呢！”回答他的是刘远军，他不无担心地说：“到了开发区，不知道要救多少人？”

　　好在出事的时候是刚上班不久，路上的车不多，地面上车速也不快，而且大部分人不是直接晕过去，还来得及打一把方向盘，刹住车。那些车都停得歪七扭八的。

　　在快上高架的十字路口遇到了点麻烦，有个装煤的车翻了，煤洒了一地，又有几辆车撞在了一起，完全走不过去了，好在逆行道是通的，大家绕了点路，总算走到了高架前。

　　“加油门！冲！”严为兵高叫着，叉车发动机轰鸣着，一阵加速，但是越到上面越慢，大家拼命地加油门，好不容易，终于冲上了高架！

　　“还好，我还担心冲不上来，”

　　刘远军刚松了口气，眼前的场景立刻又让他心情跌入谷底。

　　前面不远处一个大巴翻倒在地，十几辆小车胡乱地挤在前面，有的侧翻，有的甚至爬在另一辆的车上，所幸并没有着火。

　　从高架桥上往四周看，到处都是浓烟滚滚，一片未日景象，大家都呆了……。

　　“走底下吧！”刘远军下定决心。

　　“快看！098！”秋玲玲突然叫起来。

　　XX098是个大家熟悉的车号，这辆车通常是厂里经营部人员使用的，不知道是谁今天早上把车开出来。

　　此时098正被一辆越野车压在底下，前面又顶在一辆车上面，一早上出来办事，大家的车速都不会太慢，就这样挤成了一堆，还好，没有着火！

　　“人都下来，把叉板卸下！”刘远军叫道，不管是谁开的车，肯定是要救的，他心里想，希望那个人命大，不要死了。

　　卸掉叉板后，叉车操作轻快了起来，经过一路的磨合，众人的配合也逐渐熟练，叉车先把越野车后部叉起，拖到后面，再来到098后面，把它拖了出来。

　　后窗已经破了，林飞敏捷地跳了进去，从后排朝前一看，心头一紧。

　　是曹海洋！看到衣服林飞马上认出是谁，昨天和他通宵玩游戏的，这个混蛋！通宵玩还一大早开车出来，真不要命了！

　　骂归骂，林飞心里不断地祈祷，这个好朋友千万别挂了。

　　他从车座底下爬了过去，一边大叫：“曹海洋！曹海洋！”

　　终于，他听到了微弱的哭声，紧接着，他看到曹海洋光溜溜蜷缩在皮鞋边上，一脸的血。

　　曹海洋看到林飞，他第一句话是哭着说：

　　“我撞车了！林飞！我穿越了！”

　　林飞上去就是一巴掌，“靠！你又没死，怕什么啊！”

　　拉着曹海洋出来，找了套衣服给他穿，再给他检查了一下，只是头顶碰破了，脚也受了点伤，不影响走路，大家松了口气。

　　“赶紧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