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越感的那种感觉。
温德有这种感觉,但一时里又很难彻底弄清她的心态,就装作没察觉,只是点头应道:“是的。”
“您有这样的谨慎是好的。”露易丝平淡的应道,跟着就话锋一转,“可您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只是波塞冬那个古神,出于玩弄心态所编造出来的故事?就只因为他信口开河,您就如此慎重,会不会有点……”
露易丝没有把话说完,可温德却也能够查到她这话尾留白的绝不是什么好话。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这样说来,您是不相信我所说的事情了?”
“不是不相信,只是您所所处的角度,照我看来并不客观……”露易丝答道:“仅仅只是这没有证据的猜测,我是很难为此惊动教皇猊下的。更别说,想要达成两位的目的,所需要的权限也远远不是我能够决定的。”
这就是拒绝了,在温德讲了这么半天之后,露易丝依旧作出了这样的决定,多少让人有些泄气的。好在温德本来就没有抱有太多的希望,所以也不觉得有失望。
但贞德却又是不同了,在波塞冬提到印记之后,少女心中就隐隐产生了一丝危机感。她的领域能力,让她在毫无理由以及证据之下,相信了波塞冬的说辞。出于对温德安危的着想,就不愿让这件事情继续拖延下去,免得发生什么意外。
所以哪怕听见露易丝这么说,她还是看着对面那位女子的双眼,很陈恳的说道:“其实我们并不需要教皇大人,乃至诸位具体为我们做什么。我们只是想征求您的同意,然后允许我们借用存在于此的神圣之力就好……”
“借用于此的神圣之力?”露易丝有点狐疑的看了贞德一眼,刚刚温德光顾着说事,倒是忘了介绍少女的真正身份,所以呢,露易丝就有点弄不清她的用意。稍微想了一下,她还是没有问来由,就摇头拒绝了,“存在于此的神圣之力,是居住在梵蒂冈的所有恶魔依赖的基础,就是你是守夜人,我也不可能把它交到你的手中。”
“您可以派人来观察我们的行动,我只是想借助神圣之力,来施展一个神术而已。”
“神术?”露易丝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难不成传奇性的……”她居然猜到了贞德的用意,可看向少女的目光,反倒变得惊讶不定。
注意到露易丝狐疑的神色,温德终于意识到那里发生了问题,他轻咳了一声,有点尴尬的道:“抱歉,刚刚一直忘了介绍我这位同伴的身份了……她是……恩……”想了下该怎么措辞,温德还是决定开门见山的直说就好,“贞德。”
大概是他说的太过于简单了,倒让露易丝怔了一怔,方才明白了话里的意思。可她的反应,又不像温德想象中的欣喜,“你是说法英百年战争时期的那位圣女?别开玩笑了啊!”露易丝脸上怒意很浓,看着温德、贞德气势汹汹的道:“两位请不要侮辱我的信仰!如果她——”她指着贞德道:“真的是那位大人的话,怎么可能坐视波塞冬又安然离去?又怎么可能跟你这样毫无信仰的中国人在一起?那位圣女大人,可是上帝之剑,她是绝不可能像你们所经历的那样……对古神、邪神无动于衷的!”
温德真的好想吐槽:“你对贞德认知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啊……”可心中又觉得,露易丝的表现还是挺符合他对天主教,或者狂信徒的认知的,忽然间就又有点想笑,忍不住在心里对贞德说道:“有没有觉得……她比你更像是贞德啊?”
贞德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回道:“原来你希望我是这个样子啊……”
“不……”
抛开这样的苦中作乐不说,温德跟贞德其实还是有点为难的。露易丝的态度太过于坚决了,倒让他们有点苦恼,不知该怎么才能够证明贞德的身份。
用特殊状态短暂交流了一下,贞德开口说道:“虽然不知道您是怎么看我的,但我确实就是……通常意义上提到的,那个贞德……”
少女说着,力量终于不再约束的释放了出来。高阶恶魔的气息顿时震慑了露易丝,贞德又将传奇宝物奥尔良战旗召唤了出来,递到了露易丝的面前,“如果是您的话,想必是认得这面旗帜的吧?”
露易丝面上神色惊疑不定,盯着面前那面三色旗迟迟没有说话。倒是门外圣殿骑士们被贞德的骑士所惊动,纷纷闯入了进来,“格赛大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约十余位骑士隐约将温德、贞德围了起来。大约数秒过后,露易丝的副官又从门外匆匆走入了进来。他贴在露易丝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温德只发现露易丝看向他们的目光更加的闪烁不定。
又是十数秒的沉默。
露易丝再次开口说话了,“温德先生,还有这位女士。两位的身份以及来意暂且不论,看来两位是得在我们这里逗留一段时间了——我们刚刚得到消息,里斯本那边的活力组织,在两位离开前后,遭到了不明敌人的袭击,据称损失严重!”
第一百零九章变生肘腋(下)
能在梵蒂冈城国中留宿,据说是一种了不得荣耀。作为一个公民人口尚还不到千人的小国,能够被接待居住在梵蒂冈中而不是罗马的,无不是各国的达官贵人。
从这点来说,温德也许应该觉得荣幸才对。可偏偏的,眼下他的心情,那叫一个不爽莫名。
掀开窗帘往外看去,门外那四位守卫依然在尽职的站着,毫无离去的打算,温德不由地撇了撇嘴,悻悻地说道:“他们对我们的安全还真关心啊。”
对面贞德听出温德的不快,张了张嘴,可还没等说话,温德手中的卫星电话倒是先响了。是总部那边的工作人员打来的,温德对着话筒嗯嗯唔唔了一阵子,当通讯解释后,将电话随手放到一边,温德在椅子上坐下后,对贞德说道:“情况被证实了,活力那个组织确实是遭到了不明人员的袭击。时间也确实是挺巧的,就在我们从里世界回来,自里斯本离开那段期间内……”
温德从海底回来后,并没有在里斯本逗留,把游艇还给了那个组织买了到罗马车票后就离开了。前前后后也没用去半个小时,所以从这点而言,时间根本没有太大的参考意义。
贞德也明白这点,只是问道:“伤亡呢,严不严重?”
“这方面的消息很乱,真真假假的混在一起。刚刚总部给我的那个,是留守在活力据点中的十四位召唤师及四十多位工作人员全部重伤,另有两人——包括跟我们谈生意的那个老头迭戈在内,受到了某种程度的酷刑似是被逼问过,至今还昏迷不醒。死亡人数……却是没有打听出来。”温德想了想补充道:“这个消息是葡萄牙那边的外交官询问出来的,应该是蛮准确的吧。”
“……那就是全灭了啊……”
“对。”温德点了点头。
“这也太巧了啊……”
对于葡萄牙那个召唤师组织,温德仅仅只是跟他们过合作一次而已,谈不上有什么好感——他们前身就是黑社会不说,在他租赁游艇时,那帮人见他势单力孤就想趁火打劫、提高报价,只是最后没有成功罢了。
从这点来讲,如果不是活力受创,对里斯本乃至葡萄牙的影响都很糟糕,温德对于他们这样的下场甚至是很想幸灾乐祸来着的。
他本来就跟这个组织没什么关系,可偏偏的,就因为那边出事的时机跟他离开里斯本的时间有着不小的重叠,以及他是最近跟活力有所关联的唯一一位外来召唤师……倒让温德因此而背上了不小的嫌疑。
至少……那个叫做露易丝的女人,应该是这样看的。
所以他才会被虽客套但又“不容拒绝”的留宿在了梵蒂冈,门外也多了好几队美名其曰“保护安全”的守卫。
哪怕人身自由还没遭到限制,可这样的处境也让温德感到相当不爽。然而,最叫他愤慨的,其实又不是这个。
心中虽是有些愤怒,可温德还是能够想到。他作为素未蒙面的陌生人,既有身份为假冒的可能,与里斯本出事时间又过于巧合,身上有所嫌疑,会被人提防实属正常。就算易地而处,温德大概也会做出类似这样的判断。
但这,又有着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
那就是,在此之前,温德没有标明贞德的身份的话!
贞德可是法兰西的圣女,由天主教亲自所承认的。依照天主教内部的关系,这些封圣的杰出人物以及那些知名的天使们,是可以类似于多神系中的从神的。
按照这点来说,贞德在天主教中的地位,可是绝对不低!不是区区一个骑士团的副团长,可以相提并论的;哪怕是那些骑士团中传说里的骑士团长,也是同样不行!
可偏偏的,露易丝以及其他一些人就是无视了这点,那就由不得温德如此生气了。哪怕他先前没有立即发作,也仅仅只是顾忌贞德的感受而已——这里不管怎么说终究是梵蒂冈,是贞德所信仰的天主教的核心之所。
但也不说就此放弃了,就算不为自己,温德也不会让别人轻悔贞德。
再抬头看了贞德一眼,她虽是神色如初,可温德跟她相处的久了,又哪里会察觉不到她心中的那份沮丧?
所以呢,他就在心中盘算起来,刚刚请总部调查时一并所说的要求,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发挥出它应有的作用?
……
温德实际上也并没有等多久,哪怕从露易丝得到活力组织遭袭的那一秒开始算起,满打满算着也不过两个小时不到而已。等到这位年轻的副团长再度登门拜访时,态度就有了天壤之别的变化。
“温德先生,还有贞德大人,请原谅我先前的冒犯。”
她很陈恳的道歉道,神态完全看不出有一丝作假。少女就很开心,连忙表示道:“不要紧的,你们这样谨慎也是应该的。”
温德在一边沉默着没有说话,但心里倒是颇有点恶意的在腹诽着:看她这个样子,总部那边的压力看上去是确实的传达到了啊。
梵蒂冈在现实的天主教派中,虽是有着异常强大的影响力。可对于新兴出现的里世界、恶魔这些对人类既陌生,又有可能造成很大影响的新鲜事物上,它跟总部相比却又完全不值得一提。
哪怕梵蒂冈的力量,在欧洲这边以及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了。但跟总部这个最大召唤师一做对比,那就真是……
哈哈哈哈,今天天气很好嘛!
要知道,梵蒂冈对总部的需求是远远大过总部对梵蒂冈的需求的。
在这样的前提下,别说温德作为总部核心组织里仅有的十多位A级召唤师之一,本来就由不得他人轻悔怠慢。更别提,温德想要证明印记存在这件事情,更还不是他一人的事情,而是有可能牵扯到足足六位A级召唤师的安危!
总部那边又怎么可能会不重视?
就算温德顾忌着贞德不好发作,总部那边也会把局面打破,尽快推动起来的。
而这件事情,露易丝心中显然也很明白。她倒完谦就抬头看了温德一眼,见他神色平淡完全没什么表示,知道温德还在对先前的事情感到不满。只得叹了口气,再道:“这件事情全是我的责任,我也愿意为此进行道歉,请两位能够原谅。”再顿了一下,露易丝轻咳了一声后,声音忽然放小了许多,“接下来的事情,还请两位在事后不要对他人声张。”
她说得神神秘秘的,温德还没弄明白呢,贞德倒是反应过来。她连忙站起身来,见温德无动于衷悄悄伸手拉了一下,温德纳闷的问道:“怎么了?”
门外就有笑声响了起来,“呵呵呵,不必这么见外,这不过是次很平常的见面罢了。”
话声中,一个老头出现在了门口。他头发胡子都花白了,样貌也挺普通的,就是所穿的长袍有点不大寻常——他跟温德所见过的红衣主教的服饰有点相像,但装饰却又豪华、隆重了许多。
所以温德愣了一下,倒也反应了过来:原来是“传说中”的教皇偷偷跑过来了啦。
教皇是梵蒂冈的最高领袖,对比的话,也能够相当于主席、总统这些的。
能跟觐见教皇,对于普通人来说大概能算称赞许久的荣耀了。
可老实说,温德在见到他时也没怎么激动,还忍不住在心中想道:“他就是现任的教皇?看起来也蛮普通的嘛。”
正想间,这老头已经笑呵呵的走了进来。他先是对贞德郑重的行了一礼,说了些“见到您很高兴”“您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一样,真是英气逼人啊”之类客套话,然后就又转向了温德,上下打量了一番,赞道:“温先生真是年少有为啊。”
温德不冷不淡的答道:“您客气了。”
老头居然也能听出不满来,微微一笑,正式解释道:“我知道先前的一些事情是很失礼的。这责任在我,谁让我们这里还保持着现实的架构呢?跟活力蓬勃的总部比起来,自然是显得官僚了许多。一些很简单的事情,也让程序给拖的复杂了……”
老头倒是不怕自曝起短。作为教皇,他本来就是像政客多过像神棍的。这些事情早就轻车熟路了,而且还能说的相当的风趣——就算温德不愿意承认,也能感觉到心里不快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