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帝不可置信地重复,“催产药?”
既然想用药物隐瞒,又何必来御书房求他?难道是有人同她说了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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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臂,轻轻将上官泠置于榻上,方转过身来视太医。
“为何之前同朕说泠贤妃是几月前有孕的?”
一种内疚的心情混杂着一丝莫名的痛楚充塞在他胸中,驱之不散。
段念顿时冷汗直冒,赶忙跪下,“微臣该死,望皇上开恩!”
云帝叹气,若不是为了瞒着自己,泠儿又怎会如此?
“罢了,你快些退下准备安胎药,务必保住泠贤妃和。。。肚子里的孩子。”
段念暗暗的松了一口气,“遵旨,微臣这就去准备。”
云帝等太医走后,爱怜地轻抚着上官泠的脸颊。他眼中柔情似水,却又蕴藏着万般伤痛。
继俯身,不顾其已昏厥,在其耳边自言自语地说着:“衣食住行,朕一样都不会少了你的,但你永远也不要再妄想朕会爱你,永远。。。”
语毕,自欺欺人地一笑。
云帝走至殿门前,唤来小六子,正色言道:“传朕旨意,朕惟五典慎徽、妫汭重嫔虞之化。二南正始、关雎资佐姒之贤。遐稽历代之彝章。式进宸闱之位序。咨尔贤妃上官氏。协辅中闺。端良著德。凛芳规于图史、夙夜维勤。兹仰其孕育皇嗣有功,进封尔为皇贵妃。加赐封号‘倾’,着六宫拟旨,次日及宣。”
总管小六子道了声是,复又嘻笑着提意,“皇上,新妃入宫也有一段时间了,要不,恩泽瞻仰皇贵妃娘娘之光,也一并晋封?”
云帝视小六子,微颔首。
“也好,再宣一道旨。小上官氏、简氏懿范于珩璜、言容有度,晋封正三品昭仪与昭容。竺氏毓生名阀,晋正四品充仪。冉氏、齐氏温惠宅心,晋封正五品才人,分赐居腾凉、旭烟二宫。艽长使亦晋正七品荣华,赐居珞璎宫次阁。”
小六子连忙称是,领命退下。
云帝忽地又忆及一事,唤回小六子。他取了御案上的凤印,交到小六子手上。
“你且拿了送到栖凰宫去。”
小六子微微一愣,随及反应过来,双手接过,退下。
皇后娘娘也可说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第四十七?章 小城之女入宫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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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泠幽幽转醒,入眼是明黄的纱锦,她用白玉的手臂支撑起身子,勉强坐起。
这里是乾阳宫吧?她怎么会在云帝的寝宫里?她不是在御书房么?
空气中飘荡着馥香浓郁,把她从混乱的思绪中拉扯出来。
上官泠嗅了嗅,原是桂花之香。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梅定妒,菊应羞,画栏开处冠中秋。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
秋月桂花齐飘香,惆然间竟是已至仲秋。
她看了看身上覆盖的白兽毯。那是云帝恐秋风微凉伤及佳人,叫内务府一早送的狐衾。
“陛下呢?”上官泠唤了一声宫人,问道。
“皇上和齐侯在慕阁议事。”
上官泠将青丝拢到脑后,“替本宫更衣,本宫要面见皇上。”
她要问清楚他究竟想如何。
宫人虽知后妃不得参政,但昨夜云帝居然将皇贵妃抱回寝宫,足见其宠。故乾阳宫的宫婢也未阻拦她。
西南判军被镇压,其数座城池收复入大颜版图。西南一小城城主为感激皇军之恩,将独女献于大颜云帝。
云帝下令封锁消息,不让此言传入倾泠皇贵妃之耳。
钟离墨叹气,他吩咐宫中人不可在贵妃面前提起此事。纵使皇贵妃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负于皇上,皇上仍旧事事为她优先考虑。
皇贵妃有孕期间,凤印及后宫大权均交到了皇后手中。夜里风大,小六子染了风寒,只得由钟离墨把凤印送到栖凰宫。
那名被送进宫的小城女子正巧也在栖凰宫等待册封。钟离墨看了她一眼,只见女子粉黛扑面,一身青翠宝裙,齐整刘海下掩不住一双水灵的眼睛,长发即腰,随风舞动。
钟离墨微微摇头,光鲜外表下不知是怎样一颗心。皇贵妃国色天香,骨子里不还是淫荡不堪?
他不愿多待,放下凤印后行礼便离开了。
皇后笑着恭送了钟离云,回身眯眼,冷言那女子:“你见到本宫未经本宫同就起身,你好大的胆子!你是没有学过《宫规》《女戒》吗?”
谢珞川心里一惊,顿时有点不知所措。她不过是看那送凤印的男子起身了,所以才跟着起身的。谢珞川只好抬起头来,面带微笑,向娘娘请罪:“娘娘,小女子不是有意冒犯您,您大人大量,不要计较小女子不懂规矩,想必娘娘您这样的美貌,应该也是配得上您的气度的吧?小女子以后定会注意礼节的,还望娘娘恕罪。”
皇后眼中一丝精光,如此聪明之人,若收为己用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随及绽开淡笑,“罢,看你是新进的秀女本宫便不为难你了。不过若以后仍旧如此,保不准你这张如花似玉的小脸还在不在。”
皇后靠坐椅背,泯茶,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呈上你的绣品罢!”
她倒是要看看,这如此聪明之人手脚利索不利索。
谢珞川心中虽稍稍松了一口气,却是不敢放松。只是笑容更加的灿烂,丫鬟看到此情形,立即将绣品交付她手中。其上绣的是莲花,没有特别艳丽,只是淡淡的粉配上水的翠绿,显得更加灵动。她将绣品交给皇后娘娘的婢女,便退了回来。
皇后接过绣品,细细端详了下。看来此女不可留,绣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绣的清水,翠绿不含杂色。这精绣的女红,竟与自己抗衡。这聪慧,这心机,这婉转,这美貌,这精巧的女红,难保以后不但没帮助自己还将自己推下水。
她撇了眼谢珞川身后的小丫头,“谢秀女进宫怎的还带着宫外的丫鬟!”
谢珞川傻了。小纯是自幼跟在她身边的,她也知道宫中规矩诸多,故一早前打听到云帝宠妃大上官氏身旁有一婢子水皎月,也是从宫外带的。所以,她才会把小纯也带进宫。
“娘娘恕罪。可倾泠皇贵妃身边的水姑娘不也是由宫外带来的么?”
皇后拍案怒起。本来她只是想给谢氏一个下马威,可一听她提起上官泠,顿时是一肚子火。
“皇贵妃目无宫规,怎么?秀女也想效仿么!”皇后恶狠狠地盯着跪倒在地的谢珞川。
“小女不敢!”谢珞川连忙道。
第四十八章 高位相争殃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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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泠正提步,却听得一身刻薄的女声传来。
“倾泠皇贵妃如今可是风光无限呐!”
她抬眸,见正方宫人扶着韵味尤存的妇人
朝她这般行来,妇人媚眼微醉,青丝微白,便正是太妃黎氏。
上官泠此刻内心很是复杂。黎太妃是颜忴的母妃,也就是她的婆婆咯?生怕自己做出什么惹得她生厌,上官泠难得放低了身段,实打实地行了个福身礼。
黎太妃嗤笑一声,“而今你有‘龙嗣’在身,我可受不起这礼!”她将“龙嗣”二字咬得极重,讽刺一般。
上官泠一愣,随及回神绽笑:“太妃说笑了!百善孝为先,臣媳自当孝敬您。”
黎太妃讽然扫了一眼上官泠,“借一步说话。”
二人摒退了乾阳宫的宫人后,黎太妃方言道:“事已成定局,本宫也不想再说些什么。可你也该看清如今的局面,皇上将凤印归于皇后处,虽宫中人人皆以为不过是贵妃有孕期间,皇后暂代凤印。但你我知皇上如此之做的实情,还不知这凤印何时才能转于你之手。你若不能将宫中大权总揽于一身,又要如何助我的皇儿?”
“如太妃所言,‘事已成定局’,臣媳又能如何?”上官泠无奈。
黎太妃冷哼一声,“你若聪明,现在就应该去一趟栖凰宫。齐氏得了凤印,气焰嚣张,你正好可以挫一挫她的锐气!”
上官泠含笑,她盈然福身,“母妃说的是,臣媳遵母妃之命。”
黎太妃不屑。这便连“母妃”都叫上口了!
上官泠别了黎太妃,往栖凰宫方向行去。她本不想再同齐皇后作对,可既是忴儿之母妃有命,她又岂能不从?
不待宫人通报,她便闯入栖凰宫。还没入殿,便听到拍案之声。她停下脚步,听到皇后之声传来。
“皇贵妃目无宫规,怎么?秀女也想效仿么!”
上官泠蹙眉。
“小女不敢!”接着另一道尖细的女声入耳。
上官泠寻思了会儿,听着不像是宫中新妃的声音。她
提了长裙步入大殿,见一陌生女子跪在殿中,虽疑惑却不言。上官泠张扬一笑,“皇后娘娘倒是难得想起臣妾。”
齐后见人来,眉头皱成井字。
“臣妾有孕在身,也就不给娘娘行礼了,望娘娘莫要怪罪才好。”上官泠又道。
皇后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意,“妹妹说的哪里话!妹妹孕育皇嗣有功,姐姐还没到妹妹宫里去看妹妹,妹妹倒来给姐姐请安了,姐姐真是受宠若惊!”她压低了声音,“来人,快给皇贵妃准备椅子。”
上官泠不客气地坐下,宫女端来茶水。她故意将滚烫茶水打翻。
皇后袖子中的玉拳紧握,面上却不露烦然。她先是训斥了那名宫女,继而笑望上官泠,“姐姐宫里的婢子不懂事。”
上官泠让婢子换上热茶。她勾唇,“姐姐,妹妹先前做了许多‘目无宫规’之事,在这里给姐姐赔不是了。”
她笑容越深,“妹妹以茶代酒,敬姐姐一杯。”
那热茶滚烫,还冒着滚滚的白烟。若饮下,嗓子也就毁了大半。
上官泠不依不饶,复言:“这茶可是妹妹的‘一番好意’,要是姐姐拒绝妹妹,妹妹可是会伤心的。!”
谢珞川见二人口舌之斗,心下越发惶恐。皇后与贵妃之争,遭殃的恐怕还是她自己。心生一谋,谢珞川猛然起身,接过皇贵妃桌上的热茶,一饮而尽。
齐后不言,犹豫再三。却见跪在下首的谢秀女此番动作,她很是惊讶。
上官泠也是一惊,她盯着那女子将茶饮完,竟是一滴不留。
“这位是?”上官泠问言。
皇后很快整理好情绪,作出有力反击。
“妹妹还不知道吧?这位谢姑娘,是边城城主献给陛下的。”
上官泠的心不自觉地一抽,她也不知心中滋味是何。
皇后喝着晋贡的普洱,眯眼享受。“今日谢秀女表现尚可,着封从五品良人。但其对于宫规不是太熟悉,故罚抄《宫规》五十遍。”
谢珞川忍着喉咙处的灼烧之感,开口谢了恩。
第四十九章 贵妃分娩帝亲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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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有了身子的缘故,寒冬一至,入夜更觉寒凉,上官泠拿起榻上薄衾披于肩上。她走至窗棂旁,抬头,望月光皓白如水,双手抚上已隆起的小腹。
不知不觉已然过了这么久了,这些时日皎月也不知去了哪里。皎月性子豪迈,若不是为了在宫中帮衬她,定是能名扬江湖,成为一代侠女。
上官泠仍就有些不敢相信云帝所下的旨意。他非但没有责罚于她,反倒晋升她为皇贵妃。想到此处上官泠更是惴惴不安,冷汗连连。
她正欲于茶案上自湛一杯,平静平静,却忽觉小腹一阵刺痛,手中瓷杯滑落地上。
茶蛊碎裂之声响彻寂静的大殿。
她想喊叫,唤宫婢入殿,奈何小腹剧痛,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正闭目忍痛,忽见一灰衣女子飞身至身边。
“皎月。。。。。。”上官泠欣喜地呼喊她。
水皎月点头,“对不起,主子,皎月来晚了。”
水皎月半个时辰前便回宫了,她本倚在殿外朱红的石柱上犹豫,欲不作打扰,想着明日再向主子请罪。但她听得殿内瓷杯碰地的声响,恐主子有异,推开殿门。她见上官泠痛苦地扶小腹,一时慌张,便提气运轻功飞了过去。
水皎月见主子面色痛苦,想来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