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怕过后忘掉,连忙用朱砂笔在记忆中的位置画上一个红点。这样明日面见崇祯帝的时候,也好解说。
众人一分析关山月选址的那些红圈,全都用像怪物一样的目光望向他,尤其是一向目中无人的张天师,他一向把他视作乳臭未干的弄臣,心中说不上鄙夷,但至少不上关山月。
尽管未经实地勘查,可张天师利用平生所学从地图上分析,关山月的这些选址无一不是上风上水,其中有几个还是兵家必守战略要地,这黄口儿的形象在他的心中顿时大为改观。
第一百二十五章 捡了个崂山道士
翌日,关山月起了个大早,还没等他洗漱完,徐光启便送来了连夜临摹好的地图,众人昨天商议的选址全被他用朱砂仔仔细细的标记了出来。?
关山月草草的吃过饭,赵瑞雪和秦蛮亲自伺候他换上朝服,他一抹嘴,背着那宝贝地图跨上玉骢马,在十多个亲兵的护卫下就冲着天宁城光华殿狂奔而去。
距离宫门还有一里地的时候,关山月便下马步行,他是崇祯帝的常客,门籍有名,锦衣卫验过腰牌后便他放进了宫。
常人无召不得进宫,关山月那些亲兵们跟宫门侍卫是熟识,全都被请到了门房里面去喝茶去了。
关山月刚走进天宁城,往里走了不到二百米,就远远的听见光华门外传来一阵阵哀嚎。他今世也没改了那爱热闹的毛病,今日要去的又是光华殿,脚下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走到光华门百步外放眼一瞧,只见一赤眼胡髯,深长面阔的中年道士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太监用水火棍轮流伺候着。
身穿内史蟒衣的王承恩站在一旁,唾液横飞的扯着公鸭嗓子在旁边呼喊着往死里打。
关山月不知道崇祯帝为什么跟一个道士较上了劲,紧走几步来到光华门外咳嗽一声,冲着王承恩上前躬身施礼,问道:“王公公,这天宁城哪里来的道士啊?”
私下里二人虽然称兄道弟,可为了不引起崇祯帝的猜忌,当着众人的面二人可不敢太过亲近。
王承恩适才背对着关山月,他这一说话才瞧见他,连忙还礼,“哎呦,关大人来了,失礼失礼。这牛鼻子老道叫张泽昌,自称是从崂山来的,字号玄妙真人,是给圣上来进献福寿丹的。只是他也出门没黄历,今天是天启帝的忌日,圣上正在宫里焚香祭拜呢,不打他打谁啊?”
说着走到关山月的身旁,附在他的耳边压低嗓音,悄声说道:“老弟我跟你说,先帝驾崩前吃的那‘仙方灵露’就是蒸米汤蒸出来的水,所以除了魏忠贤和客氏,懿安皇后最恨的就是全真教的道士。当然这也都得归功于张天师在旁推波助澜。”
关山月最近忙的是晕头转向,一听熹宗的忌日,这才现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来到了八月二十二日。
只是他这么一点拨,关山月是更糊涂了,忍不把他拉到光华门后的隐秘角落里,疑惑的问道:“圣上不是让张显庸张天师统领天下道事吗?他不拦着点,怎么还煽风点火呢?”
王承恩一脸奸笑,他这几日恰好听崇祯帝说过正一派与全真派之间的恩怨,卖弄道:“老弟,张天师统领天下道事不假,可你也不想想他的封号是什么,正一嗣教清素大真人。而张泽昌是崂山派的,那是全真龙门派的支派。两派千百年来就是势如水火的冤家对头,他们之间的仇恨之深,就是集合九州江河也不可能洗刷掉。张天师这是在替正一派的上清派出头呢。”
关山月恍然大悟,转念想起自己几次恳求张天师帮他提纯朱砂全都被他搪塞过去,心中暗道:“那道士既然敢来皇宫进献丹药,应该有些真才实学。这些道士也可以称作化学的先驱吧,就这么打死了实在有些可惜。”
思及此处,他拿定主意要把这崂山道士救下。从怀里摸出那封揣了足有半个月的五万两银票借着衣袖的遮挡塞到了王承恩的手中,用力的攥了攥他的手,抬起头若无其事的说道:“王老哥,来他们这讲究清静无为的修道之人也不是与世无争嘛。这是京城大成票号送来的上半年的分红,这世道兵荒马乱的,有些少了,老哥多担待一些。要是想用钱的时候,差人拿着这银票去城中的大成票号承兑便是。老哥,圣上是怎么个意思,难道是真就这么给乱棍打死不成?”
大成票号送来的王承恩这五万两分红,他原本想着不声张,昧下用来做筑城的资费,此时就这轻飘飘的送出去,忍不住一阵肉疼。
王承恩抽出那五千两一张的银票,他没想到关山月竟然真的兑现当日的诺言,激动的把那五万两银票贴着胸口塞了进去。他是什么人,整日里伺候皇上干的就是察言观色的差事,一眼便瞧出了关山月的心思,笑眯眯的说道:“关老弟你简直是及时雨啊,上次老哥一时激动把那点家当全都奉献给了万岁爷,眼下手头正紧,这分红老哥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老哥这人最念人恩情,日后必定十倍百倍的回报给老弟。其实万岁爷也没说要他的性命,只是想打他几板子出出气罢了。老弟要是留着有用,我一会便让人把他给你送到府上。”
关山月对此是求之不得,连忙点头,说道:“那就多谢老哥了。”
王承恩摆了摆手,凑到关山月的耳边低声笑道:“送佛送到西,老弟咱们做戏做全套,你得这么配合我一下,那张泽昌必定对你死心塌地。”
二人回到光华门,王承恩指轻咳一声,两脚摆了个内八字。
那两个正在偷懒的青年太监回一,一愣神,不明白王公公怎么把廷杖的那一套用到了这不入流的道事身上。
不过二人旋即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跳起来,挥舞着那水火棍玩命的冲着张泽昌的身上招呼起来。
那水火棍虽然没有倒刺,可带着呼呼的风声,依旧打的张泽昌死去活来。
张泽昌算是倒了八辈血霉了,他本是莱州府道纪司道纪,费尽心机炼成了一炉福寿丹,屁颠屁颠的来进献给崇祯帝。
按说这是一个忠君爱国的好典范,崇祯帝应该大肆褒奖。怀旧坏在他运气太差,献丹的时机选的不对。
张泽昌的屁股刚才还是红肿现在已经皮开肉绽了。他现在特别后悔来到这世上,开始的时候还能用气功撑着,现在丹田处的那口气早就被打散了,只能干挨着。
饶是两个青年太监,来回挥舞着那足有四五斤重的水火棍几十下,一番打下来,胳膊也逐渐的酸痛下来,心中暗暗的叫苦连天起来。
关山月溜溜达达的围着张泽昌转圈,用脚踢了踢正在哀嚎的张泽昌,假装无意问道:“哎,哎,老道,你会不会提炼朱砂啊,我那缺一个提炼朱砂之人。”
张泽昌正被打的死去活来,此言犹如天籁之音,他忍痛翘眯眼一瞧,恰好见那二品大员所用的犀角带板,一把抱住关山月的大腿,忙不迭地说道:“大人救命啊,再打下去人真就没命了。那提炼朱砂是道士炼丹的基本功,人熟练地很。”
王承恩不失时机的“嗯”了一声,一个颜色飞过去,那两个太监见被现偷懒,惊慌失措之下,手上的力气比刚才还要打起来。
张泽昌简直就要痛的晕了过去,哭天抢地的嚎叫道:“哎哟,俺滴个亲娘咧!大人救命,老道愿意为您做牛做马,大人救命呐!”
关山月等的就是这句话,见打的差不多了,生怕戏做过了,再打下去出了人命,冲着王承恩拱手说道:“王公公,关某要这道士确实有用,能不能让关某进去替他像圣上求个人情?”
王承恩假装一脸的为难,说了一堆刁难的话,只到关山月掏出两锭银子塞到他的手中,又掏出一把碎银子塞到那两个太监的手中,他才放他进去。
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太监而已,崇祯帝哪有不从的道理。当下便把张泽昌赐给了关山月。
关山月留在光华殿中跟崇祯帝商量筑城事宜,崇祯帝一那摊开的地图边来了兴致,不肯再放他走。
只得委屈王承恩再次跑一趟光华门,他也生气,反正平日干的就是替崇祯帝跑腿的活儿,今日又平白得了五万两银子,屁颠屁颠的跑去打法张泽昌去了。
光华门口,那两个太监早就停了板子,数着手中的碎银子,正在眉开眼笑的合计着晚上偷偷跑出去,去城中的酒馆买醉。
王承恩假装没有听见,指着趴在板凳上的张泽昌骂道:“你这牛鼻子道士倒是好福气,今日你若不是遇到了关大人,他俩只是普通的太监没受过专业训练,使的都是蛮力气,换成锦衣卫,恐怕你子早就被打死了。”
张泽昌是千恩万谢,能侥幸活命他是在无所求,听到他被当今圣上赐给关山月为奴后,心中虽有不愤,可也没表达出来。
王承恩打那两个青年太监把张泽昌抬去大宁科学院找吴又可医治后,他对那筑城之事也好奇的紧,生怕错过些什么,便一溜跑跑回光华殿。
喧嚣的光华门,重新归于安静,就像什么也没生过一样。
第一百二十六章 增设四省
崇祯帝聚精会神的着眼前摊开的那幅被徐光启修正过的地图,不肯放过一丝细节。?这是他第一次从地图上审视大明的疆域,以前鞑靼和瓦剌的地盘已经被纳入大明的疆域,他从没敢想过大明的疆域会如此的辽阔,上边随便一个指甲大的地方就是一县之境,尽管现在许多州府都控制在福王的手中。
“关爱卿,朕把鞑靼和瓦剌并入我大明疆域后,大明的疆域足足翻了一番儿。为了便于治理,朕觉得至少划分为三省之地方可,爱卿觉得应该如何划分的好?”
关山月崇祯那欣喜的表情知道他是自内心的询问自己,他昨夜也跟徐光启讨论过这个问题,便也不再藏私,想着后世的划分,用手指在地图的上大概把鞑靼和瓦剌的地盘化成了三块,用手指着大概外蒙以里说道:“圣上恕罪,皆是为国,那臣就僭越了。大概原鞑靼地盘(大概包括内蒙和外蒙)连同大宁地盘合二为一,称为大宁省。”
崇祯帝拖着下巴,神情凝重的顺着关山月的手指头望去,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示意关山月继续说下去。
关山月生怕刺痛了崇祯帝的自尊,偷偷的瞧了一下他的脸色,见他并未表示出反对的意思,胆子便打了起来,指着外蒙往北的地方,清了清嗓子,声若洪钟的说道:“启奏圣上,从地图上,瓦剌以北的极北之地有一汪洋大海,常年结有海冰,臣觉得称为北冰洋再为合适不过,咱们姑且称之为北冰洋,事后一切全凭圣意天裁。拟定大宁省以北直至北冰洋,黑山以西,唐麓岭以东为安北省。”
崇祯的眼睛一阵精光闪烁而起,拍手称好,那神情就像一个爱玩的孩子突然收到了心仪已久的玩具一样,兴奋的说道:“这个好,瓦剌的名字是不能用的了,唐朝的时候曾经设置过安北都护府,现在我大明又在此设置安北省,历史是何其相似。朕这也可以说是开拓了我汉家江山,后世子孙给朕追封一个武帝的称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你我君臣二人无论如何,是注定要留名青史的。只是,爱卿为何不把唐麓岭以西的地方也放入安北省呢?”
关山月收起笑意,指着唐麓岭以西的地方,说道:“这是臣跟万岁想的不一样的地方,臣觉得现如今还是把唐麓岭以西的地方单独划分出来,命名为安西省。因为此地邻接叶尔羌。哈萨克和罗刹国三方势力,现在边界未定,以后不了刀兵相向。为了战时在军事上便于迅做出反击,故此在此地单设一省。”
崇祯帝沉思片刻,越想越觉得个中的妙处无穷,用手指了指地图,说道:“那是不是后金以北,这原奴儿干都司的大片疆域,关爱卿打算称之为安东省?”
关山月连忙拱手称赞,“圣上英明,实际上后金的实际控制范围远远没有这么大,圣上的画的圈子可以再大一些,这群野猪皮能牢牢控制的也就是海西女真和建州女真的部分,北山女真并不服从他们的管束,相反在跟大宁血盟的基础上,通过最近几年的融合,他们已经并入大明,故此称之为安东省亦无不可。”
崇祯帝不知其中艰辛,在他来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把大明的疆域北推扩大了一倍不止,顿时喜笑颜开,笑道:“待到荡平四海逆贼,朕的江山也算是旷古烁今。爱卿,只是为了让大明遍地锦绣,咱们君臣还需百尺竿头更进一尺啊!”
着对着地图咧嘴只笑的崇祯帝,见他全然把自己当成了说知心话的兄弟,关山月也便暂时放下了君臣之间的拘束,一脸促狭的说道:“圣上您再仔细,难道您不觉得少些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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