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黑布遮蔽的中军大帐中灯火通明,坐在下首的刘文秀三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起身恭敬的递给了关山月,“关大人,从实际情况,除了一些细枝末叶外斥候所绘地图上的情报大部分是对的,但有一点新情况,作为游牧部落,科尔沁四旗在皇太极的授意和支援下竟然建设了一道不宽不窄的城墙。”
关山月眉头一皱,这点着实让他始料未及,他原本得到的情报是科尔沁部所谓的城池都是由勒勒车组成的,并且会随着时节的变幻而在一定的范围内移动,“这点我有些大意了,来咱们在建设城池敌人也没有闲着。”
刘文秀倒是胸有成竹,他完全没有把科尔沁部的城池放在眼里,“关大人多虑了,他们的城池只用砖石围了一圈,城内虽然的出是规划过的,但并未建设一所房屋,人们依旧是居住在蒙古包之内。属下倒是觉得他们这是作茧自缚,因为一旦斩首失败,我们完全可以火烧连营。混乱之中,我们一定可以取得大胜。”
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关山月对此早有准备,他稍作思虑心中便拿定了主意,“斩首要尽量成功,城中那些台吉们全部杀掉一个也别留,一定要当着科尔沁部百姓的面全部杀掉,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将那些百姓震慑住,然后才有机会收归我用。因为现在制约大宁都司向前发展的不是土地问题,主要是人口问题。”
刘文秀没想到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少年竟然问题如此深刻,“关大人宅心仁厚杀人是为了救人,属下佩服,定当不辜负大人的厚爱责令天狼营倾力而为,请您敬候佳音!”
关山月知道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点了点头,“静候诸位将士佳音,待到得胜归去后关某在朵颜城为诸位庆功!”
夜半时分,刘文秀手握令箭走出中军大帐,他的心中感慨万千。他本是x延县人,本想习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岂料屡试不中,唯独自己年迈的高堂毫不动摇的支持自己的梦想。想着当年家乡的亲友们都耻笑于他,说他一个清苦人家的孩子读就是不务正业,就连跟他一起长大的朋友也是时常讥笑于他,说他心比天高命比纸薄。高堂双亡后,家境贫寒的他迫于生计只得落草为寇。适逢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他从延县的牢狱之中被放了出来。因为有了为寇的污点,仕途已经彻底跟他绝缘。心灰意冷的他便自愿去官府报名,跟随迁徙的百姓来到大宁都司。
着手中的令箭,刘文秀心潮澎湃,眼角竟然不自觉的湿润了起来,“哎,有的人认识了一辈子却形同陌路。而我跟关大人只有数面之缘,他便把我引为知己,还力排众议委我重任,这一战我一定不能辜负他的厚望,那些贬低我的人,走着瞧吧!”
刘文秀大手一挥,两千天狼营的士兵们纷纷从囊中掏出了一枚早就准备好的竹片,熟练的咬在了口中,就连胯下以耐力见长善于长途奔袭的蒙古马也被套上了笼套和嚼子,防止他们在接下来行军的路上发出声响,惊动了科尔沁右旗中的敌军。
一路上除了呼呼的北风和马蹄踩在草地上的轻响再也没有一丝声音,天狼营冲着夜幕中的科尔沁右翼后旗疾驰而去。
寅时是各营约定的进攻时间,在寅时的前一刻,天狼营终于抵达了五十华里外奥巴所在的城池之下。在五百米开外的地方,二百多身着黑色棉甲身手矫健的锐士飞身下马,从军需官的手中心翼翼的接过一枚瓷瓶,瓶内装满了关山月专程让弗朗基从y买了的箭毒木汁液。这种剧毒是见血封喉,中者虽然意识清醒却口不能言,数秒之内便会暴毙而死。
城头的敌军抱着手中的武器在漫无目的的走动着,大部分都集中在城头温暖你的篝火旁。这群冻得瑟瑟发抖的士兵们心中直骂娘,觉得现在部落首领奥爆的架子是越来越大了,在这科尔沁部的大后方还不让人在温暖的蒙古包内睡个安稳觉,这么冷的天竟然让他们在这寒冷的户外巡逻,真特么是毫无人性。
二百名锐士压低头颅,紧贴草皮匍匐着来到了城池之下。他们各自选定目标后,贴着城墙根掏出箭头涂满箭毒木汁液的强弩,借着城头的火光瞄准了敌军的喉部。
领队的王姓百总见各自准备完毕,发出一声婉转的夜枭叫声,一阵阵弩箭发射的声音不绝于耳,只听一阵密集箭矢射入肉中的沉闷传来,城头的敌军竟然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示警便命丧黄泉。
此时多一秒的等待便意味着暴露的可能性增大万倍,为首的王姓百户当机立断,从背后掏出带着铁钩的绳索冲着城头便是用力一抛,便顺着绳索往城头爬去,确认城头安全后他冲着城下翘首以盼的锐士们又发出一阵夜枭的叫声。
借助绳索攀爬城墙是锐士们的必备技能之一,他们早就练习的熟练的不能再熟练了。其他的锐士们紧随其后抛出手中绳索,手脚并用不一会便攀爬到了城墙之上。
不一会,科尔沁右翼后旗的城门打开。刘文秀大手一挥,早就下马准备多时的锐士们鱼贯而入。先头三百多人一马当先分别去控制城中的马匹和武器,剩下的锐士们按照混入城内侦查的mz弟兄们绘制的地图按图索骥的抓捕起城中的权贵们来。
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这简直是一场古代教科般的斩首行动。奥巴一直认为在科尔沁部和后金的双重护卫下,此地固若金汤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要不他也不会把老巢安在这个地方。按理说,科尔沁左右四旗互为犄角,占尽了天时地利,确实一处安全之地。因为只要攻击其中的任一旗,其它三旗之兵就会前去支援,即使打不过撑到后金援兵来后便可高枕无忧。
只是他们这次遇到的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关山月,只能说该着的他们倒霉。因为有时候力量并不能解决问题,比如锋利的苗刀架在你细嫩的脖子上的时候。
巴马是被从睡梦中惊醒的,他着脖子上冰凉的钢刀,刚想叫骂呵斥,那向禾苗一样的弯刀往里轻轻一推一道红线便出现在了他的脖子上,他识趣的停止了挣扎,乖乖的从床上站了起来,义正言辞的用蒙语呵斥道:“你们是谁?竟敢如此对待土谢图汗,难道不想活命了吗?现在放了我,我还可以给你们留个全尸。否则,科尔沁部的勇士们的刀剑可是无情的。”
刘文秀不知道他叽里呱啦的在说些什么,但他知道此时这老子肯定说的不会是好话。
身后的喀尔喀部的蒙族锐士一边用绳索绑缚巴马,一边把巴马刚才的话翻译给刘文秀听。
刘文秀听后着巴马轻蔑的一笑,要不是顾忌形象他早上去给他一个窝心脚当见面礼了,“你这厮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现如今都成了阶下囚了还在这大放厥词。还留全尸,一会天一亮老子就把你给斩首了,拉出去。”说完又冲着身后的一位锐士说道:“你带几个人去通知关大人行动成功了,可以进行下一步,顺便让城外的弟兄们进城!”
第六十五章 枭首立威
犹如天降神兵的天狼营士兵按图索骥将城中各个台吉们控制住的时候,科尔沁的百姓们终于拿着武器跟天狼营士兵厮杀了起来。Δ.『『.
只是科尔沁右翼后旗的百姓们并没有像奥巴殷切期望的那样奋勇反抗,他们就像漏气的气球稍作抵抗便举手投降了。倒不是那彪悍的民风突然之间消失的一干二净了,而是眼前的明军太过强悍了。就连城里大汗平日最喜欢的、最勇猛的勇士们也不是他们的一合之敌,还没清怎么回事便纷纷被他们用秀长的钢刀割断了头颅,身首异处。成群成片的勇士们倒下后,他们终于知道了自己是在以卵击石,弓箭射的再准也得拉开距离啊,更何况他们本来擅长的是马上作战。
每一个人都可以心安理得的说自己不怕死,嘲笑那些贪生怕死的人为什不杀身成仁,只是这话只有在生命没有受到威胁的时候才能说的坦然。一旦真正处在危险的绝境,在有的选择生死的情况下,他们顿时明觉得自己的生命是多么的弥足珍贵了,像绝大多数人都会低下头缩在人群里选择苟且起来。
临行前关山月特意嘱咐过刘文秀一定要当着城中百姓们的面诛戮城中的台吉们,他判断大明不劳而获的地主们通过压榨百姓过上奢靡的生活,想必这群台吉们坏事也少做不了多少,只有杀掉他们城中的百姓们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归顺大宁。
天亮的时候,科尔沁右翼后旗的百姓们被粗实的麻绳绑成一串串的被集中到了南城门外宽阔的地带。这里是刘文秀选定的行刑场,今天他要在此杀伐立威,顺便借此笼络科尔沁右翼后旗的民心。
平日科尔沁部那些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台吉们被五花大绑着早就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他们身上散发出一阵阵刺鼻的味道,从他们的惶惶不可终日的神情和瑟瑟发抖的身子,可以的出他们正遭受着巨大的惊吓。他们跪在地上想破头皮也想不明白,明明昨夜还是鱼肉百姓的贵族,怎么一夜之隔怎么就境况逆转成了任人宰割的阶下囚徒了呢?
人群的四周沾满了身穿棉甲手握强弩的神机营战士,他们是得到关山月的调令连夜赶到的科尔沁右翼后旗负责警戒林丹汗浑水摸鱼和维护城中治安的。
嘈杂的人群不可思议的着场中惶惶犹如丧家之犬的台吉们,对着他们交头接耳,要是往日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当面议论这群台吉们,否则大不敬的罪名足以让他们倾家荡产,要是台吉么咬着不放,轻易便会要了他们的贱命。
最惨的是他们的奥巴首领,他正被两勇武强壮的士兵牢牢的摁着跪在地上,一次次倔强的抬起头,用喷火的双眼愤怒的望着温顺的犹如绵羊的部众们,只是他满嘴的血沫呜咽着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一丝的声响。
奥巴生的威武雄壮,他的勇武冠绝科尔沁部,即使放眼整个蒙古诸部他也是一等一的勇士。
科尔沁部的台吉和部众们对他是信心满满,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都希望在他的率领下重塑大元的辉煌,他们甚至觉得在他的带领下重塑成吉思汗的荣光也不是不可能。当年他力排众议脱离林丹汗是何等的英气勃发,被后金努尔哈赤授予和硕额驸,封土谢图汗的时候又是何等的踌躇满志。
这高贵的博尔济特氏可是黄金家族的后裔,他冬天的时候还跟后金的可汗皇太极商量着两家发兵,这次一定要将大宁都司连根拔起,报答他们去年的“不杀之恩”。岂料乐极生悲,自己反倒先成了阶下囚。命运就是这么捉摸不透,这真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一队威武的天狼营士兵扛着明晃晃的钢刀,踏着整齐的步伐来到了那群台吉们身后。围观的科尔沁部部众们刚才还担心奥巴的安危,现在顿时担心起自己的生死存亡来。
他们中有些人没少跟着奥巴掳掠虐杀大明的子民,他们一直把擅长农耕的大明百姓视作任意宰割的会两条腿走路的牲畜,并以虐杀他们取乐。他们还曾经耻笑过大明的长城是一个大明懦弱的笑话,说长城修的在坚固也包不住汉人那懦弱的心。只是他们没想他们这群高贵的游牧民族今天竟然成了农耕民族踩在脚下的牲畜,一想到往昔的所作所为,心中顿时惶恐不安起来。
这里毕竟是在奥巴的老巢,他积威已久,刘文秀早就料到他不会乖乖的坐以待毙,他现在虽然成了自己的阶下囚可余威犹存,还是有那么些鼓动的能力的。而自己又需要当着百姓们的面杀他立威,为了不让他乱说,所以早早的就让军医割下了他的舌头。
尽管军医是头一次做这种事情,可他的手法拿捏的很好,一时半刻不会要了奥巴的命。
刘文秀清了清嗓子,觉得对这群蛮夷又何必讲究辞藻华丽,拿出昨夜连夜写就的文稿,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向在场的科尔沁部部众们宣读起奥巴和一众台吉们的罪状。
他宣读一句,身后担任翻译的内喀尔喀部的天狼营战士便翻译一句。当念到屡犯大宁,掳掠虐杀大宁百姓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揪到了嗓子眼,因为这关系到所有人的生死安危。
刘文秀在这节骨眼上故意顿了一顿,抬头着等待审判的科尔沁部众们全都在伸着脖子翘首以盼,他很满意。
当听到除了匪首和虐杀过大明子民人的斩立决外,其他的罪责可以戴罪立功,将功折过后,在场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众人是唱出一口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不受控制的涌上了心头。那些新近参加劫掠的青年们热泪盈眶,庆幸长生天眷顾自己,让他还没来得及去参加那所谓的“狂欢”。有几个大胆的还幸灾乐祸的冲着往昔打骂过自己的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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