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场战役下来,只有两万多农民军还能站在这个世上。此时,唯有“惨胜”才能描述李自成现在的心情。
他张了张嘴,哽咽道:“士为知己者死,贺大人您身后站着的是朝廷,能得到大人的认可,相信弟兄们泉下有知,一定死而无憾了。”
宋献策眉关紧锁,他凑到贺文龙的面前,为了身后两万多弟兄的性命,毫不犹豫的挺身问道:“贺大人这般身份说出话来自然是一言九鼎的,我们这十多万弟兄们当初同意舍命相救就是冲着关山月关大人的仁义来的。
他老人家收留了几十万的陕甘孤儿,这里边就有弟兄们的儿女,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作为父亲,他们是来报恩的。
宋某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去留悉听尊便。只是刚听才大人言说要修书一封于关大人,让他出面向圣上求情,赦免我这两万多弟兄。此事事关重大,宋某斗胆问一句,不知大人有几成把握?”
贺文龙紧咬下唇,左手扶剑右手握拳,来回踱了几步后,斩钉截铁地说道:“如若众位接受整编,贺某敢打包票,关大人能有八成的把握求圣上降下圣恩来。”
李自成闻言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抚掌笑道:“当初落草为寇,也是迫不得已。能为国尽忠,也不枉费了老天爷给的这幅好皮囊。只是若真能保全李某这两万多弟兄的性命,还请贺大人给他们一个去留的自由。”
贺文龙点了点头,抬头看着远处天空中盘桓的乌鸦,朗声说道:“那是自然,贺某可匀一些粮草给诸位弟兄们,南大营中的军医也会对受伤的弟兄提供救治。将军可随我入城,只是在圣旨未来之前,还得委屈弟兄们在城外安营扎寨。”
李自成觉得并无不妥,在赦免的圣旨下来之前他们还得背负一段时间民贼的名声,他长叹一口气说道:“也罢!只是这一来一回恐怕颇费时日,大人可否知会李某一声,大概是多长时间?”
贺文龙一拍脑门,笑道:“都怪本官疏忽了,关大人现在就在高丽半岛,我这就差一条快艇前去禀报,圣上也在辽东。这个时日估摸着已经没有后金的存在了,想必关大人已经跟圣上完成了会师,用不了多少时日的。一来一回,多说五日,足矣。”
宋献策明知贺文龙让李自成入城是当人质,可并未说破。既然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又何必节外生枝。如若真能保全身后两万多弟兄的性命,让他们重新做回食能果腹,耕有其田的日子,别说是做人质,就是立马身死也是功德一件。
他恭敬的冲着贺文龙深施一礼,不亢不卑的说道:“那劳烦大人了,罪民恰好利用这段休整的时日做一番梳理,整理出名册后,到时候那些弟兄愿走愿留,大人一阅便知。”
贺文龙是爽快人,拉着宋献策的手说了一番感激的话后,当即便命令军需官调拨出一批粮食,供这两万多农民军用度。
登州城的百姓们听闻官军打了大胜仗,全歼来犯敌军,他们高兴的箪壶食浆连夜前来犒劳南大营的官兵。当得知此役的胜利,乃是昔日的“民贼”牺牲八万多人才换取来的后,他们是涕泪满面,悲痛难掩。
没有给养的农民军接受完粮食便和衣而睡,当第二天他们醒来后发现远处的登州城中竟然变成了一片白色的海洋,就跟昨夜下了一场大雪一样。
眼尖的人,跑到近处细看之下才发现那是一面面白旗,登州城中的百姓们家家户户挂起了白旗,不明所以的他们跑到城中一问才知道百姓们是在为那些战死的农民军们招魂。
以前他们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他们那曾获得过这般殊荣,两万多西北汉子感动的哇哇直哭,哭的就像个纯真的孩子一样。
他们擦干眼泪投桃报李,没用人招呼便加入到打扫和清理战场的行列之中,帮着南大营的官兵们打扫起战场来。什么脏活累活都是抢着干,他们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孔武有力过,他们要报答登州城中的百姓们。
至于敌军的尸体,贺文龙依照关山月定下的规矩,为了避免疫情的发生,挖了数千个大坑后,全部火化。把他们的骨灰撒上石灰粉草草的埋入土中,也算是仁至义尽,只是贺文龙没有给他们留坟头,他们到死来连个名姓也没落下也算是罪有应得。
辽东战事果然如同贺文龙卡预测的那样,此时辽东已无战事。只是关山月要按照以前的誓言将沈阳城中的十多万野猪皮和数十万高丽棒子们赶尽杀绝的时候,杨嗣昌这个圣母婊不失时机的蹦跶了出来。
这货前几日阻挠崇祯帝赦免农民军不成,今日他竟然跟窜稀一样当着众位将领们的面发表了一番长篇大论,说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死活不让关山月将他们坑杀掉。
杨嗣昌自以为这次摸准了崇祯帝的脉搏,仗着自己是老资格,见关山月根本不尿他这一壶后,竟然不知死活的拉着关山月闹到了正在沈阳城中休整的崇祯帝的面前。
崇祯帝本来正在跟折磨大明数十年的后金政权首脑皇太极进行“友好”的交流,听着门外如丧考批的杨嗣昌发出阵阵撕心拉肺的啼哭,心中怒火横生,忍不住的大喝道:“王承恩,宣杨嗣昌觐见,今日他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朕定将他千刀万剐!”
第一百九十八章 借刀杀人反被揍
王承恩来到关山月和杨嗣昌面前深施一礼,做足了礼数后,毕恭毕敬的说道:“杨大人、关大人,圣上宣二位觐见。”
人老成精的杨嗣昌试图从王承恩的脸上看出崇祯帝喜悦与否,可老于世故的王承恩一直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愣是让他是一无所获。
杨嗣昌深知他同关山月已然势同水火,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两人已是断无和好如初的可能,所以他才行此险招。
表面上看他是替那几十万后金俘虏之生死奔波,行之正大光明。暗中却是行借刀杀人之实,着实龌龊。
只有乱世才需要英雄,深谙为官之道的杨嗣昌眼见大明的心腹大患后金已经化作乌有,山东和高丽半岛的战事,更是捷报频传。他认为崇祯帝只要不是傻子,定能意会到他深藏其中的意图,现在到了兔死狗烹的时候了,再不下手就是养虎为患。
关山月不知道其中的凶险,他身后的那帮大明的土著可知伴君如伴虎,与其共事不亚于刀剑跳舞。开始的时候他是不放在心上的,可在刘文秀等人三番五次的提醒下,也由不得他不防备。
现在的俘虏那都是后金的死硬分子,除了罪大恶极的就是拒不投降的,杀他们是有言在先的。杨嗣昌之所以如此明目张胆的大脑中军帐,他就是吃准了崇祯帝会卸磨杀驴。他要接着崇祯帝的手,除掉关山月的这个死对头,不但能暗中重获帝宠,还能捞个好生的好名声,世间再也没有比这更稳赚不赔的生意了。
二人一先一后进入后金的宫殿之中,崇祯帝正满脸怒容居中而坐,他并未如同往常一般赐座,一挥衣袖,语气冰冷的叱道:“杨爱卿,杀俘虏是有言在先的,并非关爱卿滥杀,那些先期投降的朕已经给他们活路,这是天下人尽皆知的事情。不知你今日为何大闹关爱卿的中军帐?既然你想阻拦,为何不早作阻拦,偏偏在关爱卿行刑过半的之时阻拦?”
杨嗣昌多年在官场摸爬滚打早就练就了一副刀枪不入的厚脸皮,看着满脸怒容的崇祯帝他是毫不慌乱。他认为自己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虽心怀不轨却也是在为大明的国祚而进言,料想崇祯帝听了他的话定会觉得迎合了圣意而转怒为喜。
思及此处,他仿佛看到了关山月在刑场上被千刀万剐,心中一阵暗爽,满脸堆笑的拱手说道:“圣上,上天有好生之德,臣觉得关山月关大人有些滥杀无辜了,这有损于万岁圣德。臣还闻听关山月手下兵卒洗劫城中百姓良马以资军用,期间难免难免有中饱私囊等龌龊事情。臣还听闻,大明将士战场所得之物俱是交由关山月一人处置,可上溯至太祖,并无先例。”
他抬头一看崇祯帝全然不为所动,并未出现他想象之中那勃然大怒的画面,索性把心一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看也不看关山月一眼,毫不避讳的说道:“圣上,关山月蒙圣恩为北四省都督,在内为奸,在外为宄。手握五十万雄兵擅权不说,这竖子还骄纵部下,未经准许,任人唯亲,四处安插亲信,拉帮结派,俨然视朝廷爵禄为私物。致使世人皆知有关山月,却不知有圣上,其祸远甚于当年魏阉一党,其罪当诛,其心当诛!
圣上无需忌惮关山月,臣已在城中埋伏下数千忠君爱国精锐甲兵,为了除去关山月这祸国殃民之辈,他们甘愿以身殉国。圣上别犹豫了,您只需一声令下,臣前去赴汤蹈火!”
杨嗣昌知道当今的皇帝崇祯帝是最恨人拉帮结派的,凡是拉帮结派的全都没有好下场,他不相信这拉帮结派的大帽子给关山月一扣上,关山月还能逃出生天。
关山月都懵逼了,他觉得这真他娘的人是一张嘴,咋说咋有理,经杨嗣昌绘声绘色一描绘,这眨眼之间他就从世人眼中力挽狂澜的大英雄变成了祸国殃民的大权奸,去他娘的哪里说理去。
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换作旁人早就惊骇的汗流如瀑,他怒极反笑,一脸无奈的抬起头望向崇祯帝,双眼不卑不亢直视帝目,问心无愧的说道:“圣上,杨嗣昌说的这些,您信吗?”
崇祯帝有一刹那是动了杀心的,那就是听到杨嗣昌悄然之中已经在城中布下了数千死士。帝王的心是最狠的,谁让他们爱的是江山。
不过听闻关山月的反问,崇祯帝立刻意识到没有关山月就没有除却后金的今日,就连那此起彼伏让人焦头烂额的民贼也多亏他从中奔波。谁能保得住大明的江山自此就固若金汤,更何况那几十万的兵卒除了关山月还有谁能镇的住,杀了他恐怕北四省会登时大乱,就连那秦良玉恐怕也会高举义旗揭竿而起。
他心中暗道一声:“杨嗣昌啊,杨嗣昌,你总算是揣摩到朕意了,不过你的提议太不合时宜了,这不是陷朕于两难之地吗?罪该当诛,不过朕留你有用……”
王承恩见崇祯帝心中思绪万千,久久不语,看着自己的盟弟关山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忍不住轻轻的扯了扯崇祯的衣襟。
关山月的心中一阵失望,他与崇祯帝之间的患难真情终究是没有权利与**。
崇祯帝登时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眉头一皱,怒视着杨嗣昌,勃然大怒道:“杨嗣昌,休要提拔朕与关爱卿的君臣关系。你身为吏部尚书,却口口皆是污蔑之言。
方才你所提之事,关爱卿皆跟朕商议过,全出自朕意。朕不但不惩罚关爱卿,朕还要重用关爱卿,还师京城之日,便是乐安公主与关爱卿大婚之日。
杨嗣昌,朕谅你不知,日后休要捕风捉影,自行去领一百廷杖去吧。如若再犯,可莫怪朕不念及旧情之意。”
杨嗣昌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他心中暗暗叫苦,今日除不去关山月,明日必回招致关山月的疯狂报复,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崇祯帝为什么不趁机出去关山月,这等一劳永逸的时机不用,日后恐怕也难觅万全之策。
他一脸惶恐的望向崇祯帝,心中却是满满的不甘,急忙匍匐在地,犹如丧家犬一般爬行到崇祯帝的面前,嚎啕大哭道:“圣上,您这是养虎为患啊,不可啊,万万不可啊!老臣一片忠心,日月可鉴,圣上,请您速夺!”
崇祯帝见杨嗣昌竟然如此不上道,有他一国之君的庇护就是关山月日后再打击报复他,他也不会有性命之虞,这人一慌了神志竟然这般不堪,日后是担不得大任的。
看着涕泪横流的杨嗣昌,崇祯帝心中一阵心烦意乱,怒斥道:“成何体统,古未有之。来人啊,廷杖二百,拉出去!”
当下便有四名锦衣校官从门外鱼贯而入,分抬杨嗣昌四肢,不有分说的便把他给抬了出去,接着便是“噗”的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这四名锦衣校官虽然是底层军官,可关山月并无轻视之意,对他们礼待有加不说,平日里更没有少给他们好处。禁一尾中有许多人都将关山月视为知己,军中之人都喜欢这个乐善好施,赏罚分明的年轻都督。他们这群武职最恨的就是杨嗣昌这种满口仁义道德,却欺上瞒下挑弄是非的权臣。
这四名锦衣校官将刚才的谈话一句不落的听在耳中,早就愤愤不平。一把把杨嗣昌的裤子褪下,抄起廷杖对着他雪白的屁股就狠狠的抡了过去。
关山月虽然明知崇祯帝有意留杨嗣昌一命,听着门外杨嗣昌阵阵哀嚎,他心中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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