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节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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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节度- 第3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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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便是二十棍子,别看你铁塔般的身子,一顿棍子下来也让你成烂泥。”说到这里,那老者回过头又训斥骂人那人:“刘五,便是弄污你那衣服,洗洗便是,又值得什么,惹出事来,于都头那杀威棍你可吃得消?”

    老者看来颇有威望,刘五讪笑了两声道:“既然老丈替这厮说话,今日便放过他了。”罢便唱了个肥喏,到一边去了。

    烧炭汉子赶紧对那老者拜了一拜,道:“方才若非老丈指点,小子险些惹来祸事,这里先谢则个。”

    那老者让到一旁,却不受那烧炭汉子的礼,沉声道:“你一个山里人,到杭州来便要小心点,如今与往日不同,那吕相公法度森严的很,稍有触犯,便是亲近之人也不宽贷,莫要白白挨了打,再后悔便来不及了。”

    烧炭汉子赶紧点头称是,心下暗自害怕,自己方才若是出手,只怕已经稀里糊涂的挨了一顿打,他见那老者和善,便又问那粥铺的事情。那老者笑道:“这事倒也与那吕相公相关,听说他爱妾刚刚产下一子,他欢喜的很,便下令在四门施粥,你若是腹饥,也可去吃上些,不用钱的。”

    那烧炭汉子却摇头道:“我有手有脚,凭力气吃饭,若要吃,待我将车上炭买了,有了钱买他十碗八碗吃便是,何必像乞儿一般吃这不要钱的粥。”

为王前驱 第457章 族人(1)

    第457章 族人(1)

    老汉听了这烧炭汉子答话,不由得颇为讶异。要知道古时在山间伐薪烧炭,乃是最为辛苦低贱的工作,但凡是家中有两亩薄田能够糊口的,决计不会选择这个行当,眼前这烧炭汉子满头都是被炭火熏烤的焦卷的枯发,手足皮肤也满是伤口,全身上下除了一双眼睛外,几乎全是黑的,也不知是炭火熏烤的还是木炭灰染的,便跟传说中的昆仑奴一般,显然是穷苦到了极点,可却拒绝去吃那不要钱的施粥,倒是有骨气的很。

    “好汉子,也罢,你这木炭要换什么?”老汉从那驴车上捡了两块木炭敲了两下,木炭发出清脆的砰击声,断裂的缺口露出银灰色的纹路来。“不错,上好的栎木炭。”老汉的脸上现出满意的神色来。

    “粮食还有盐,山里都快断顿了,还要买点布,我要换身衣服了,还要新斧头。”烧炭汉子板着指头说道,显然他很少进城,这次要购买的各种货物颇多。

    “你这木炭便买于我吧,粮食,盐还有布到了府上便可以直接换给你,其余的直接用钱,你也可以少受一层市场上那些奸商的盘剥。”老者看来对这烧炭汉子印象颇好,索性便将事情包揽在自己身上。

    烧炭汉子见状,赶紧躬身***,那老汉也施施然的受了他一礼,也不排队,自顾便带了那烧炭汉子往城门去了,守门士卒上前盘问,那老汉从腰间取出一面铁牌,守兵看了赶紧让其入城,连本来那烧炭汉子要缴纳的入城税都无人敢要。

    两人进得城来,便沿着大道一路行来,只见道路两旁满植杨柳,行人摩踵擦肩,坊间叫卖之声交闻,好一幅繁荣景象。那烧炭汉子在山中时经常一日也未尝见过一个生人,哪里见过这般景象,不由得瞠目结舌,惊叹道:“老丈,想不到天下竟有这等繁荣所在,只怕长安天子所居之处也不过如此了吧!”

    那老汉笑道:“这又算得什么?待会你到了我家主人所在,才知道什么叫做繁荣呢?不过也难怪你了,黄巢之乱后,两京残破,这杭州如今也算的天下间一等一的所在了。”

    烧炭汉子听了,赶紧询问老汉姓氏,老汉却是笑而不答,这时,两人眼前的道路拐了个弯,行人立刻少了许多,显得僻静了起来,只是坊墙之后的建筑更是高大华丽,显然已经是富贵人家的所在。烧炭汉子也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不一会儿,两人便到了一处宅院门口,门前站着数名扶刀守卫的精壮汉子,好不森严,门匾上写着大大两个字“吕府”。

    那老汉笑着指着那两个字道:“这便是我家主人府,我与主人同姓,族中排行十七,你便叫我吕十七吧。”

    烧炭汉子连说不敢,只以吕公相称,他也道了自己姓名,姓屠名武。

    那几个持刀汉子看到老汉,赶紧笑着上来打招呼,吕姓老汉应答了两句,便唤来一人领屠武到侧门卸炭,免得弄污了地面,正当此时,大门里侧传来一阵通传声,守卫们赶紧分两厢跪倒,不一会儿,从门内走出两人来,皆披绯色官袍,体型魁梧,正是吕方部将吕雄与徐二。

    吕雄看到那吕姓老汉拜倒,赶紧上前将其扶起道:“十七叔你这是作甚,当真是屈杀小侄了。”

    老汉却是坚持拜了一拜方才起身,笑道:“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你已经是徽州刺史,四品大员,受我一拜有何不可?吕家后辈中,除了相公外,你是第一个当上刺史的,老叔可是拜的高兴的很啦!”

    原来随着与威远军结盟后,陈五也逐渐压服了浙东、浙南诸州的反叛,于是吕方便将陈五召回杭州,继续担任镇海军行军司马之职,以吕雄为徽州刺史,徐二为判官,在范尼僧、王佛儿、罗仁琼之后,吕雄总算出外独领一州了,这让他又是兴奋又是忐忑。

    “我要去主公府上议事,晚上军中兄弟们要来我府上庆贺,十七叔你让府中准备一下,多准备些淮上的口味,都是些旧日兄弟。”吕雄随口叮嘱了两句,便跳上马与徐十五一同去了。

    “雄哥儿你就放心吧!”吕十七高声答道,望着吕雄与徐二并骑离去的背影,脸上满是喜色。

    待到两人的背影去远,吕十七便转过神来,指挥着府中男女动手准备,这府邸乃是吕方升了吕雄官后才刚刚赏给他的,仆役婢女根本都不齐,大半都是吕雄的亲兵充任,这帮汉子粗手粗脚,舞刀弄枪也就罢了,去做这伺候人的事情可就差得远了,让吕十七看的不住摇头,只是苦了屠武,他被人带到侧院卸下木炭,便无人过来称量付钱,便是有路过的,上前询问,也只说不知,便急匆匆的走开了。他腹中饿了,也只能舀了勺清水灌下硬撑,一直过了晚饭时分,还是没有人来处理木炭的事,他那驴车上的两头大叫驴可再也熬不得,不住口的大声嘶鸣。

    屠武看这般等下去也不是办法,用料袋里的套了驴口,便出了侧院,想要去找个主事的人,可一路行来,都没看到人。他本是个山里人,哪里见过这等府邸,只觉得楼台水榭,重重院落,竟好似没有尽头,走了七八重后便迷了路,再也走不回去了。

    正没奈何间,屠武突然听到一阵乐声传来,他虽然不懂韵律,也只觉得说不出的好听,便随着乐声行去,过了两重院落,便看到数十步外一座精舍,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远远看出不时有人出入,手中还托着什么物件,好似是送进送出一般。他暗想这府中主事的人定然便在那精舍之中,便快步往那边行去,刚走了几步,便看到拐角处人影闪动,走过一个人来,屠武赶紧往旁边的树丛一闪,只见一名婢女走过,手中捧着什么物件。

    屠武赶紧蜷缩起身子,免得被那婢女发现,可那婢女却停下脚步,将手中的物件放到一旁,蹲下***着脚根,好像被什么东西硌疼了似地。

    屠武躲在树丛后,只是祈祷那婢女赶快离开,他白天也听那吕十七说了,这府中主人是个什么刺史,他虽然不太明白“刺史”是个什么官,可看这府邸的架势,也小不到哪里去,自己这般模样若是被人发现,定然被当做贼子,一顿军棍是免不了的。可那婢女在那儿***了一会脚,不但不走,反而一屁股在路旁的木栏杆上坐下了,低声抱怨道:“府中就这么几个人,却要伺候那么多大爷,这般下去是要累死人了。”

    屠武腹中不由得叫苦不迭,他此时也不敢乱动,怕惊动了那婢女,只能强忍住不动,正当此时,一阵诱人的香气传来,屠武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只觉得更是腹饥难忍,他低头一看,一个瓦曾放在自己面前,伸手便可触及,想必香气便是从这瓦曾中的东西传出来的。屠武清早出门,一路上除了两块干粮,一罐清水,什么都没有入肚,再闻到这香气,只觉得有一只小手在胃里抓挠,实在是熬不住了。他小心翼翼的伸出双手,将那瓦曾拿了过来,又蹑手蹑脚的离开树丛,跑到远处,伸手在里面一摸,却是几块油腻腻,滑润润的东西,好像是肉块一般,赶紧抓出来往嘴里一塞,只觉得滑腻鲜美,说不出的好吃。他此时饿得紧了,三下五除二,便将那些瓦曾中的东西尽数吃个干净,又将瓦曾的汤汁倒入嘴中,最后连手指间的汤汁都***个干净,方才惬意的叹了口气,暗想道:“只怕是天上的神仙吃的东西,也不过是这般滋味吧,这府中主人能日日吃上这等东西,当真是没白来人世一趟了。”

    “依我看,夫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心善了,才会让那个贱婢这么嚣张。”

    屠武正坐在地上感叹,猛然听到有***声说道,他抬头一看,原来自己方才拿了瓦曾,只想着尽量离那婢女远些,不辨方向,却跑到精舍旁来了,方才那声音却是从精舍中传出来的。

    “你作死吗?这等话能乱说的吗?若是让旁人听到,只一个诽谤主上之罪便能砍了你的脑袋。”精舍中立刻传出一个浑厚的男声,随即屠刚便听到头顶上传来门窗的开启声,他赶紧将身体尽量贴近墙壁,窗中探出一个人来,左右看看无人,才缩了回去。

    “怕甚么,这里的都是淮上兄弟,不是吕家的,也是七家庄中的旧日兄弟,难道还有谁会跑到那个沈姓贱婢那里出卖兄弟不成?”一开始的那个声音并没有收敛,反而继续忼声道。

    “不错,不错!六房的可没有出卖兄弟的孬种,这里谁敢多嘴的,可别怪老子的刀子没长眼睛。”接着便是一声闷响,想必是方才说话那人拔刀砍几案示警的声音。接着屋内便传来一阵叫好声,那个浑厚的男声虽然出言劝解,可此时势头已成,又哪里劝解的住,眼见得越发不可收拾了。

    “主上虽然英武无双,可能到今日,也是夫人辅佐的功劳,更不要说若不是族中兄弟死力奋战,哪能有今日的局面?那沈姓贱婢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迷住了主上,又产下一子,这般下去,只怕几十年后,这基业都是人家得了。”那人说的兴起,声音越发大了,连在屋外的屠武斗听得一清二楚,只是他不知道“主上”、“夫人”、“沈姓贱婢”到底指的是何人,只觉得有些像听说的乡间财主争夺家产,心里还是稀里糊涂的。

为王前驱 第458章 族人(2)

    第458章 族人(2)

    屋中本来都是些武人,又多半是吕氏族人,平日里在杭州,旁人也容让两三分,此时也多半有了五六分醉意,那个先前出言煽动的索性将衣衫扯下半边,袒露出右半边身子来,挥刀叫嚣道:“某家这便去将那贱婢砍了,若是主公责怪下来,我一人承担便是。”

    “好汉子!我也与你同去。”“主公便是怪罪下来,大伙儿一起跪下求情,拼将功劳抵去了,也要保住九郎这条性命。”众人立刻爆发出一阵叫好声,有几个不知轻重的年轻人也扯下衣衫,也随那吕九郎一同去杀沈丽娘,先前出言劝解的刚刚站起身,也不知道旁边哪个拉扯了一把,便跌倒在地,眼看要来不及了。

    “还有没有王法了,来人,都给我拿下了!”人丛后面突然爆发出一声爆喝,那几条醉汉还没有反应过来,从屋外便冲进十几名士卒,两三人伺候一个,三下五除二便将那几人夺下佩刀,按到在地,原来这这宅邸乃是吕方刚刚赐给吕雄的,婢女仆役少的可怜,所以今夜饮宴时侍应送菜的不是妙龄婢女,都是腰圆膀粗的军汉,那几人虽然也有些勇力,可此时早已喝得多了,十成本领也拿不出一成来,刚一动手便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屋中其余人刚才还在叫好助威,可转眼之间,那几条“好汉”已经被按到在地,除了几个没脑子的还在那边叫嚣,其余稍微有点颜色都已经闭住了嘴。只见一个锦衣汉子猛冲了过来,正是吕雄,他从旁人手中抢过一个刀鞘,劈头盖脑的对为首那人一顿猛抽,接着又对着旁边几人狠狠抽打,那几人看清了打他们的人乃是吕雄,莫说是躲闪,连大声***呼痛都不敢。吕雄打发了性,猛的一下抽在那九郎的右臂上,只听得咔嚓一声,竟然将那枣木制成的刀鞘给劈折了。

    吕雄将手中断鞘往地上一掷,抢过亲兵手中的长枪抡起还要再打,突然看到那吕九郎臂膀奇怪的扭曲了,原来是被自己方才那用力的一劈给打折了,可是这吕九郎却只是跪伏在地上,只是咬牙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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