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治好我们当然会全力以赴的治,不过收治在地下室里的病人说好听点叫治疗效果收效甚微,说难听点那是病入膏肓,精神病是先天基因引发的病变,打针吃药能治好才怪了,何况还真不要小看了地下室里面那些病人,大多智商都高于我们,而且很多在某些领域还是出类拔萃的人物,若不是因为患病现在他们的名字怕是家喻户晓,说直白点不是不治,是一点用都没有。”
华冠文还真是性情中人,一点都不像摸爬滚打几十年才爬到这个位置上的老学究,在他身上看不见一点油滑和官腔,句句都是实在话。
“那也不至于给他们注射这些镇静剂啊?”我还是有些担心的问。
“不是我……”
华冠文刚开口坐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那三个饭盒,他连忙停了下来,神情专注的把每一个饭盒都摆放整齐。
“不是我要给他们注射。”
华冠文又只说了一半停了下来,反复看了好几眼那三个饭盒,他本来就肥胖动一下都会喘气的人,居然不惜半蹲下身体去仔细看那三个饭盒,然后再伸出手小心翼翼把其中一个饭盒重新移动了丝毫,他怪异的动作让我有些好奇,观察了好半天,才明白他是想把三个饭盒丝毫不差的摆放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看样子华冠文有很严重的强迫症,等到他多次确定后注意力才重新回到之前的问题。
“不是我要给他们注射,这些病人无时无刻不是想方设法逃出去,而且他们极具攻击性,多次趁着医务人员不备发动袭击。”华冠文一边说一边把他的右耳翻下来。“你们看看,这就是我之前在治疗其中一个病人的时候,稍微不留神就被从身后袭击,幸好我反应快只咬到耳朵,否则我的颈总动脉就被咬破了。”
我们的目光落在华冠文的耳朵上,上面的确有一块残缺,从伤口愈合的程度应该是很多年前留下的。
“为什么要在地下室加固一道铁门,就是蒋院长担心有疏忽,让这些危险的病人逃脱危及社会,所以她才要求除了我和她之外,任何医务人员不得擅自接近这些病人,原因就是为了避免再出现像我这样的类似情况发生。”
我们若有所思的点头,再看看华冠文那肥硕的身体,要给这些病人治疗注射本身就是一件很费力和危险的事,想到这里多少对华冠文还有蒋馨予有些钦佩。
“华院,今天我们想勘查一下地下室的病房,如果有可能我还想接触一下里面关押的病人。”我很客气的看着华冠文说。“能不能请你暂时先不给病人注视镇静剂,我想在他们完全清醒的状态下接触他们。”
“这个……”华冠文面有难色,很为难的说。“不是我不配合你们,就怕万一出什么事这责任……”
有口腹之欲的人多胆小怕事,看来这华冠文也是这类人。
“你放心,我们是查案一切责任我们会自己承担。”我理直气壮的说。
第十三章血色壁画
华冠文考虑了半天,我猜毕竟学校接连发生五起命案,如果案件不尽早侦破,问责下来他这个副院长也难辞其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答应我们的要求。
华冠文把我们带到十九号大楼,在去地下室的台阶处再次遇到管理员文继科,见我们再次出现在这里文继科似乎有些抗拒的意思,不过华冠文吩咐他把紧锁的铁门打开,等我们进入后,文继科寸步不离的跟了进来,在他身后是行动迟缓的华冠文。
“对不起,这次调查我们希望能单独进行,如果不介意的话,还请你们两位回避。”我拦在门口很客气的说。
呜,呜,呜。
文继科口中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表情很紧张和慌乱,看着华冠文忧心忡忡的指着病房里面,我们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可我总感觉他是刻意不想我们接触到这些病人。
华冠文沉思了片刻,估计也知道事关重大,最终还是对文继科摇了摇头。
“蒋院长特别交代过,务必全力配合调查,你担心这些病人没注射镇静剂会病情反复,不过不是还有两道玻璃门嘛,相信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文继科听华冠文这么说口中也慢慢没有了声音,华冠文让文继科把病房里所有的钥匙都拿出来,然后递给我时郑重其事的加重语气说。
“我配合你们查案是分内之事,可是我再次提醒你们,这病房之所以是医学院的禁区,就是因为收治在这里面的人都是重症精神病患者,他们的情绪极度不稳定而且还具备极强的攻击性,所以你们务必要小心谨慎,我就不妨碍你们工作,钥匙交给你们,我让文继科留在外面,有什么事你们大声喊他,遇到突发情况他知道如何应对和处理。”
我很感激的接过华冠文交给我们的钥匙,等他和文继科出去后我把那扇铁门重新闭合上,沉重的关门声在安静的病房中响起,精神病患者对外界的刺激和陌生的环境尤为敏感,我们三张陌生的面孔出现在加上那厚重的关门撞击声瞬间就引发了这病房中的骚乱。
因为由两道玻璃门阻隔我们能清楚的看见每一个病人的情况,我猜想之所以用厚实的玻璃门主要就是能及时了解这些病人的精神状态和病情发展的程度,我环顾四周每一个病人我们都一目了然。
他们不断冲击着玻璃门,拼命的撞击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像是想要从里面挣脱出来把我们撕成碎末,每一个病人的表情都是狰狞可怖,他们敲击这玻璃门发出的声响每一下都如同撞击在我的心房上,站在这幽暗的地下室里莫名的压抑,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光线对精神病患者的刺激很明显,所以这地下室病房只有几盏昏暗的小灯,华冠文离开的时候很细心的让文继科把备用手电交给我们以防万一。
我们借助这微弱的灯光往前走,每走一步我都来回看两边收治关押的病人,很明显他们的眼中充满的敌意和狂暴,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
我开始有些理解为什么华冠文要给这些人注射镇静剂,这样抓狂的状态长时间延续会让病人心力交瘁以至于猝死,我一边翻看带来的病人档案一边对比这些病人,最短收治关押在这里的也有三十多年,很难想象在这暗无天日的病房中这些人是怎么度过的,但有一点我很确定,他们的治疗效果正如同华冠文说的那样,几乎没有任何效果。
从档案和病历上看,这些人不但是精神病患者也是穷凶极恶的凶犯,每一个人身上都背负着好几条人命,而且手段都极其残忍令人发指,比起普通的凶犯这些人更加危险和不可预知性。
我每翻看一份档案都看的心惊胆战,他们所犯下的罪行足以处以极刑,可是他们在我眼中更多的却是病人,先天的基因决定了他们的命运,失控的状态下连他们自己也不清楚到底都干了什么,或许他们也会有暂时的清醒,我相信面对他们自己犯下的罪行也会震惊和茫然。
你们都是恶鬼!
哈哈哈,终于有人来陪我了。
你有病,来我给你看看。
你们才是精神病,放我出去,我没病!
……
我们耳边此起彼伏的都是这些病人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充盈在我的耳朵里变成无力的抗争,越是往里面走我慢慢越发有些同情这些人。
直到我走到病房的最后,那是一间比其他病房大很多的房间,但和其他病房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如果真有那就是我在正中的墙上看见了一副油画,可惜光线太暗画的是什么看不清。
这病房没有喧闹也没有挣扎,我甚至都以为这病房没有人,直到我看见黑暗阴影中蠕动的背影,一个人蹲在墙角抬着手在墙上画着什么。
徐婉君,女,五十七岁,反社会人格,重症精神分裂,一级攻击性精神病变……
我翻看档案得知那画画的是一个五十七岁的女人,而她的病历和档案和其他病人截然不同,都是用很醒目的红色,这是特级监护的病人,我不明白一个五十七岁的女人为什么在这群异常危险的病人中脱颖而出,受到如此高级别的监护。
更让我好奇的是她的举动,和其他病人的抓狂和暴戾截然相反,她很安静一点也没被我们刺激到,我们靠近玻璃门试图想看清她到底在干什么,可惜光线太昏暗我只能看见她的背影以及她画画的动作,其他的完全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应该是好奇驱使我把华冠文交给我的钥匙拿了出来。
“你干什么?这些病人极具攻击性,而且这个还是特级监护的精神病患者。”韩煜按住我的手很吃惊的说。“你没看华冠文那残缺的耳朵,你是不是也想在这里留下点什么。”
“没事,我好歹也是医生,对病人我有分寸,我只想看看她到底在画什么,真发生什么事。”我淡淡一笑回头看看太子和韩煜。“不是还有你们在嘛,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相信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韩煜见我态度坚定,太子也默默点点头,他才把手松开,我小心翼翼打开那两道玻璃门,尽量让自己脚步轻一点免得惊动刺激了那蹲在墙角的女人,韩煜和太子本来打算跟进来被我制止,精神病患者对外界刺激很敏感,陌生面孔的出现在病人眼里是具有敌意的,我让他们在外面等着。
病房很干净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凌乱,我特意去看了墙上的那幅油画,是抽象派的画风,画的应该是一个动物,可我分不清到底是什么,隐约能看见很多动物的轮廓,但又不能确定,似乎是很多形态组合在一起的,一时半会不明白代表什么意思,而在油画的右下角我看见一个模糊的签名,也没太留意一晃而过,注意力完全在徐婉君的身上。
我小心翼翼的向她靠近,听见她手中在用什么东西摩擦墙体,发出吱吱的声音,我走到她的身后试图去看清她画的东西,可惜光线太暗我打开了手中的手电,明亮的光线瞬间照亮了墙壁,徐婉君明显对光线很敏感猛然转过头来。
灯光下我看见一张焦烂的脸,卷曲的皮肤触目惊心的贴在她脸上,扭曲变形的五官杂乱无章的拼凑在一起,我突然想到了蒋馨予,她的脸也是这样,只不过在光线下徐婉君更让人毛骨悚然。
我着实被吓了一跳,手中的手电险些掉落在地上,我低头的时候留意到徐婉君另一只衣袖空荡荡的,没有手掌只有一截手臂,已经完全愈合的伤口参差不齐想必她曾经左手受到过严重的创伤,以至于断掌残疾。
她忽然向我面前走了一步,嘴慢慢张开,在手电的光线下我惊恐的发现她嘴里的牙齿大部分掉落,还有丝丝鲜血从她嘴角流淌出来,而她的牙床受损情况极其严重,我正在思索是什么原因造成她这样,突然看见她转身时抬起的右手。
一颗血淋淋的牙齿被她捏在手指中,那颗牙齿的前端被磨平,我突然意识到她是用什么在墙体上画画,徐婉君活生生拔掉自己的牙齿,而且从她牙床上残留的牙齿看,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
我正想开口说什么,徐婉君突然狂暴的一把箍住我脖子,精神病患者一旦发病,潜意识中爆发的力量是难以想象的,我又是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她袭击,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感觉一把铁钳快要捏断我的脖子连呼吸都变的困难,我想应该是我某个动作或者就是灯光刺激诱发了徐婉君的病情。
她用力把我推到墙上,她虽然只有一只手可我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徐婉君突然抓住我的头发,猛然像墙上撞去,我只感觉剧烈的撞击让我差一点昏厥过去,然后感觉到后背有潮湿的热流在涌动,徐婉君反复把我的头撞击在墙上,若不是太子和韩煜及时冲进来,我想今天怕是只会死在这里。
太子一掌推开徐婉君,我被韩煜一把拉了回来,头剧烈的疼痛半跪在地上,本能的用手去摸后脑,发现满手都是鲜血。
徐婉君的注意力似乎并没有在我们的身上,而是全神贯注把我流淌在墙壁上的鲜血恣意的均匀涂抹在墙体上,太子搀扶我的时候不小心踢到我掉落在地上的手电,光线不偏不倚照亮了那面墙壁。
我顿时忘记了剧烈的疼痛,嘴慢慢的张开,旁边的韩煜和太子表情也和我差不多,都瞠目结舌的看着那面被我鲜血染红的墙面。
徐婉君用牙齿在墙面上画画,我一直想知道她画的是什么,可是牙齿终究不能画出太深的线条,所以我始终没看出她画的是什么,但当我的鲜血被涂抹在墙上,那些顺着墙面缓缓往下流淌的血液充盈进浅浅的线条中,在灯光下那副画终于慢慢呈现在我们的眼前。
一群人手牵着手从一处台阶往下走,而在台阶的尽头是一个偌大的血池,里面是无数张牙舞爪的手,从台阶上掉落进血池的人,都被这些手撕成支离破碎的碎片,这用鲜血才能呈现出的画像让我后背隐隐发凉,一片寒凉由内而外的充斥着我整个身体。
韩煜目瞪口呆的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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