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今天,站在这里的依露看上去比平时文静了许多,静静凝视了屋中的朝门而立的身影,尽管她很清楚,她根本看不清楚他,心上添了不少的惆怅。
屋内和尚显然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那原本是张扬了风采、妩媚了青春的气息,如今被冷风吹去无踪,剩下了一身的淡淡迷离,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恍惚。
“你想去哪里?”
看着帘后的人影,依露难得很清雅地笑了,“我不曾记得和你说过‘我要走’。”
和尚笑道:“可以从你的气息里判断,我感觉到了你身上的黯然。”
依露也不隐瞒什么,叹了一声,“是么?我觉得会有很麻烦的事情要发生,而我本身不可能逃离这种事情,因为,我觉得这些事情一定和我的朋友关系密切。”
和尚问道:“所以你要在事情发生之前,去做一件和自身密切关联的事情?”
依露嘿嘿一笑,“你这个和尚也不是正经修行的,居然会去揣摩他人的心思。”
和尚悠然叹道:“修身不修心,修一百年也是枉然。制香也是如此,若不能感受别人的心情,如何能制出调理身心的香呢?光是好闻只算是下乘了。”
依露心头一动,问道:“修心之说,不是指让自己平和么?”
和尚没了言语,沉吟起来。依露也不去催促,静等着他的回答。
片刻后和尚开口,“每天念经修不到平和之心的,我的感悟也许怪了些,可我还是认为,经历了各种复杂思绪还能保持平和才算是修心。”
“我怕是一辈子也修不了心的。”
依露若有所思地抬起头,看着蓝色的夜幕,良久不能言语。
屋内之人也不再说话,随了她一起沉默。
“我要回一趟西洲,去见我姐姐,也不知道她的身体好些了没?”
“以你的医术,还不能治好她的伤?”
依露心里一阵痛苦,眼睛里泛起迷蒙,似有水花闪动,“是我害了她,我害她伤了元气,毁了她二十多年的修炼成果,她的身体再也没办法负荷一丝半点的魔法元素了。”
屋内又没了声音,依露看到那个人影蹲了地上,好象还在用手在地上画着什么。她没去催问他,她知道,这是他的习惯,是他思考问题的习惯。只是这习惯一直让她觉得很好笑,因为,她无数次研究过他的这个动作,貌似在地上画的是圈圈……
当依露根据他的动作数到第四十七个圈圈时,和尚终于站了起来,声音里有些沮丧,“品香人久等了,请后天再来一次,我会为你姐姐制一只香。”
依露听到这话,欣喜万分,竟没听出他声音里的不稳定,急切地问:“那香可以治好姐姐的身体吗?”
“不是不能,但时间毕竟是很长,如果能每三天燃一只,至少要十年才能固本培元吧。”和尚不无泄气地说:“而且,西洲那边也不见得有东洲的原料吧。”
依露长呼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紧张情绪,“我已经很感激了。后天我仍是这时候来,和尚要加油了。”
“品香人好走,和尚不送了。”
依露看到屋内人影欠身施着礼,嘴角一撇,“貌似和尚你从来没送过。”
娇笑声起,依露转身背起了双手,晃悠悠出了小屋。
听到她的笑声里没了起初时的落魄,和尚觉得心里突然舒畅了不少,可转瞬间心里莫名地多了点点滴滴的失落,渐渐变成了洪水猛兽,冲击着他的胸膛,撕咬着他的心灵,他颓然地坐在桌边。
风把竹帘吹得摇摇摆摆,在门框上磕碰着,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的眼睛落在了小院中,仿佛在看着那品香人留下的虚影。镜花水月,扑朔迷离,这感觉朦胧又清晰,搅动了他的心思。修行的路竟是这般艰难么?
他常想着自己是天空里流荡的云朵,飘忽间离了尘世,有朝一日像雨水一样回归到自然,不留痕迹,现在发现自己倒是更像了云朵旁边的风筝,飞来飞去却总有根长可及天的丝线在扯了他,让他有了轨迹,并最终降落到人间。
叩动了心弦的手同时打开了他的另一扇门,只要花儿灿烂开过,便是凋零也不觉凄凉,毕竟来的终须来,去的终须去,勉强了心思去压抑,反失去了原本的纯朴。
他终于长叹出声,以很虔诚的心去祈祷,“神爱世人,请多爱我一点吧。唔……这好象是西洲的圣经语言……我得纠正我的信仰……”
第三卷 乱世奋武情 第193章 大闹阿斯卡村
“您老能不能换个地方坐着?”岑岑抬头仰望,脖子累得发酸。'}
阿斯卡村驻军一千,包括晕死在内,全都仰望上空,看他们流着口水、眼睛迷离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是不在乎自己的脖子酸不酸的。
“为什么要换呢?这里不错,视野辽阔,很想就这么飞上天去哈。”
性感而雌性的声音在天空上飘荡着,悠然中带了向往的意味,可听在岑岑耳朵里,怎么都觉得那像是恶魔的呼唤
红杏看到这炎龙的正规军队,心里很是恼火,上辈子没见过女人么?依露也是的,一天到晚那么爱显摆,没事坐那么高干吗?腹诽之声在胸膛内冲击着,却始终没能冲破心灵的枷锁,红杏觉得自己越来越堕落了,因为他经常很自然地把这腹诽给埋藏在枷锁里,坚定地绝对不说来。
从正常男人的审美来看待的话,一个金发碧眼,脸蛋俏丽而且身材火爆的娉婷女子的确是可以吸引众多眼球和口水的,何况这女子还是坐在离地四丈高的箭楼之上,晃荡着两条修长健美的腿。从正常男人的心理来看待的话,欣赏美女需要理由么?这根本就是份内的事,但是如果把口水擦一擦是不是会更有理性些?
秋风卷起一片金丝,在柔和的阳光里闪烁出耀眼的光泽,金色华衣衬了太阳的光辉更加逼人双目。从下往上看,依露竟像是坐在了云端上,太阳都仿佛成了她的随从。于是,这些驻军都得到了一个很深刻的真理:原来美女是可以灼伤眼睛的。
按照岑岑的说法,“这个女人很喜欢穿得一身灿烂,让别人去看,然后给那些看她的人留下心理阴影。”
按照依露本人的说法,“他们看我是很正常的,可以理解,但我不喜欢被人看,因为我很低调。”
这就发生了接下来的恐怖场面。
依露眯起了眼睛,笑如百合般无邪甜美,引得驻军们更加兴致高涨,口哨声大作,连绵起伏。一道黑色火焰从她的指尖蹿出,在风里扭动着。她用一种看宠物的眼光欣赏着指尖火焰,笑得更加开心。
红杏大惊,这“依露的微笑”于他来说再熟悉不过,哪还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擦干口水快闪啊”他猛然大喊一声。
可是对于那些正沉浸在幸福幻想中的人们来说,真理的声音总是很微弱的,甚至可以忽略不计。他们好死不死地还在翘首仰望那神仙一般的人儿。多耀眼的女人,莫不是仙女姐姐下凡了?你看她的笑容,多么的温暖。你看她的眼睛,多么的明亮。你看她的身材,多么的妩媚。你看她的手指,多么的纤细,唔唔,那是什么东西,火?哦哦,你看那条火焰,多么的……黑……
迎了风而长,那玉笋般的手指上,黑色火焰看上去独特非凡,竟在转眼间化作一条长达十数丈的软鞭。依露右手狂舞,火焰长鞭朝着下方的驻军一顿乱抽,娇笑连连。
“叫我女王!叫我女王!叫我女王!”
金发女子的声音里全是骄横,连她的表情都是那么的骄横,听得红杏满头大汗,除了目瞪口呆实在做不出别的反应来。
就像是牧羊人在草原上赶着羊群似的,依露兴奋地甩起长鞭,将一众驻军抽地狼奔豕突,抱着脑袋连滚带爬,场面立刻混乱开来,在她看来,这些驻军和羊群没什么差别,如果硬要说出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羊毛变成了盔甲。
这果然是一个很恐怖的场面,在一连串带着磁性音频的“叫我女王”的吆喝声中,一条黑色长鞭在阳光下如蛇一般盘卷,所过之处,哀号不止,其间还有些让人心悸的笑声飘荡。
红杏更加郁闷,怎么说这也是全东洲最坚强的部队吧,在一代“军神”剪爱的带领下,这部队的纪律、意志、战斗力都可列为四洲翘楚,如今却被一个西洲祭祀搅得乱成了一锅粥,这要是传出去……整个炎龙的军界的耻辱啊……
岑岑早已见怪不怪了,用手按着脖子,左右转动,好活络一下血液的运行,仰着头说话让她的脖子有些抽筋了。对于那些迷惑于美色的驻军,她可没工夫去管,有时间管他们的死活,还不如好好休息一下脖子是正经。
在剪爱麾下成为偏将军不是件容易的事,晕死在这时候充分展露了自己临危不乱的品质,在长鞭肆意纵横之时,双眼射出凌厉目光,他的身体往前一倾,踏出右脚猛蹬地面,整个人立时……朝后方射去……倒退着蹿回了自己的官邸。拉着一扇门板,他探出半个脑袋来,紧张地看着自己的手下们的惨状。
好险哪!这女人果然是长满刺的玫瑰!暗抹了一把冷汗,他又不由得有些高兴,嗯嗯,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嘿嘿,这帮小子,平日不好好训练,现在有苦头吃了吧。
似乎背上有些发热,晕死茫然回头看去,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咧了嘴,“你们……”
“那什么……天气不错……”
龙颜、库库玛路、情街和龙头猪猪已经赶在他之前跑了进来,那动作之快连晕死都没看清楚。五个人的眼神都是这么的熟悉啊,是一种叫做“惺惺相惜”的东西。他们尴尬地互相看着,同时抹了冷汗,嘿嘿笑着。“啪”,长鞭在门板上打了一下,五个人训练有素地远离了大门,更加尴尬地抹着冷汗,然后继续嘿嘿笑着。
没人敢还手,且不说依露本人有着强势的西洲法术,光是“红酒夫人的‘宝贝’”这一身份就已足够让依露在玄月关里横着走路。驻军不还手的主因却不是这些,而是依露那神秘莫测的医疗术。作为玄月关的前哨站,阿斯卡村里的士兵们经常要出动巡边,很多时候都免不了和黑蛮的人碰上大打出手,受伤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更多的时候是到附近林子里山里找野食,伤在野兽爪牙之下亦是无日无之,单靠军医治疗,复原速度着实不快。现在依露隔三岔五就跑来找红杏和老鬼,倒是便宜了那些伤兵,在享受美女治疗的同时,还能经常听到时人称为“天籁”的岑岑唱歌,真是几生修来的福分了。有了这个缘故,依露在这里竟是有了很高的人气,虽然还总是恶劣地搞出很多恶作剧。
多年之后的阿斯卡村,再没了治病救人的绝色,再没了歌声如莺的美女,这短短几年的时期,一代“光明祭祀”依露和“天下第一歌姬”岑岑给这边境哨所留下了一段艳丽的传奇。
红杏觉得天空一下子就阴了,抬眼望去,一片金色遮了阳光,依露大张了四肢竟是从高高的箭楼上飞了下来。他立刻想起一个形容词,“章鱼精”,并且很自然地没有宣之于口。
“小心接住我啊!”依露满面春风,从高处往下跳,扑面的风扬起了衣衫,她感觉自己有了飞一般的感觉。
红杏刚伸出手要去接,就被一股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气势给吓住了。身边一个白衣女子正斜了眼睛看着他,此刻的阳光依然明媚,可她脸上的笑容到底显得很诡异了。
岑岑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凌厉,眼睛开始启动说话程序,“你接个试试!”
伸出的手硬生生收了回来,红杏很是明智地再后退了两步,把手背在身后,头也转到一边去,就像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然后他听到了叫嚷声。
那声音很是动听,莺声燕语般软脆,余音袅袅不绝,似能绕着风旋转,若不是这声音的内容很是煞风景,这可让沉鱼出听的声音必是美妙无比的。
岑岑一个劲抱怨着,“死依露,你想压死我啊,哎哟。”
依露不屑地哼了哼,“谁叫你不让红杏接着我的?臭丫头。”
岑岑怒道:“我就知道你想红杏的豆腐,我都还没吃着呢。”
红杏转回头来,笑得牙都要软了。
依露不知怎么弄的,在半空中转了方向,竟是一下子撞上了岑岑。两个美女就这么在滚滚红尘里翻闹起来,灰头土脸,没了以往的端庄娴雅,只像两只顽皮的猫儿。周围登时又聚了一大群人来,刚刚还狼狈不堪的驻军们笑成了一片,美女是不常见的,美女打架更是千载难逢,谁肯错过这场好戏?
一股超越了众神的气势席卷开来,空气了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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