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麒麟在秦皇陵最后的战斗英姿,让他印象太深刻了。她那样毫不畏惧的迭加多层禁咒,几乎打倒秦皇…让他打从心里敬佩。
只是没多久…他后悔了。自从他去探望堂哥回来,他就大大的后悔了。
「妳妳妳…」他气得口齿不清,「妳老实讲,妳有没有玩过网络游戏?!」
麒麟懒在沙发上,正在看「棋灵王」,「有啊,之前在日本出任务的时候无聊,玩过半年吧?」
「…该不会是「信长之野望」吧?」求求妳,一定要否认…
「你怎么知道?」麒麟放下漫画,「你也想玩?台湾不是有了吗?你如果想练阴阳道,我倒是有经验的…」
明峰只觉得阵阵发晕…「急急如律令奉导誓愿何不成就乎?真太极?」他的声音渐渐提高,老天啊…他曾经为了麒麟的凛然感动过,觉得她到底不是胡搅瞎搞,还是有些真才实学的…
要不是堂哥也正在迷这个,让他瞧见了游戏画面,不知道他还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动漫画当咒也就算了,你连游戏里面的咒语和招式都拿来现实用,会不会太离谱啊?!
「哎呀…」麒麟咬了口蕙娘做的小饼干,「你不懂啦,能力够的人,什么样的材料都能当作咒啦。」
「甄麒麟!」明峰吼了起来,「让我回红十字会!我绝对要离了妳这祸害!我再也不相信妳了~」
明峰大跳大骂,麒麟懒懒得躺回沙发上,「早就跟你说过,一切都来不及了。」
(第二部完)
楔子
「我听说,你好像请假在家準备养老。」明峰的声音低沉,却在这狭小的空间引起阵阵迴音。
「你小声点行不行?」麒麟不太耐烦,她的声音细微却清晰,运用内力直达听觉神经,功力果然不同凡响。
不过你认為普通人有办法到达这种死妖怪的境界吗?!
明峰还想开口,却被一本便条纸正击脸孔,没好气的他在纸上刷刷的写:「那為什麼我们会在这裡?!挤在这个该死的大楼通风管道?!」
在连手电筒都不准带的漆黑中,我是写给鬼看?我连自己写了什麼都看不到了!
哪知道麒麟眼睛窜出两簇精光,虽然一闪即逝…「就跟你讲了,我接受了委託,要来清除一个「爆裂物」。」
「…你当你是汤姆克鲁斯?」他刷刷的在便条纸上写,他知道那隻跟妖怪没两样的该死禁咒师看得到,「拜託你醒醒,你是抓妖的,不是他妈的特种部队…」
「阴天打孩子,閒著也是閒著。」麒麟忧鬱的嘆了口气,「最近你又限制我喝酒的量,我很无聊…」
「你的肝…」明峰暴怒了,拖麒麟去医院检查简直是场灾难…结果在医院引起莫大的骚动,好几个大夫奔相走告,通通涌进来看这个肝指数简直是天文数字居然活蹦乱跳的「少女」。
「你是想弄到被抓去医院解剖研究才甘心吗?你的肝指数可以杀死一打活人了!」他无意间也用了内力传声,但是却让麒麟的耳朵一阵嗡嗡响。
她捂著耳朵,蜷缩在走道好一会儿,「…我快被你的魔音穿脑杀死了。」
黑暗中,两个人怒目相对,很一致的朝对方比了愤怒的中指。
这个深沉的夜裡,他们趁著夜风,坐在英俊宽大的背上,悄悄的降落在这栋大楼的屋顶。然后麒麟像是小偷一样拆了人家的警报装置,还找到大楼的通风管道,非法侵入人家的產业。
「就算有再正当的理由,也不可以做这种强盗般的行為…」明峰掌握到要诀,将便条纸一扔,开始往麒麟的耳朵嘮嘮叨叨。
麒麟翻了翻白眼,就是因為这种该死的囉唆…所以她一直不想教明峰内力传声。
该说幸还是不幸…她这笨蛋小徒临阵就忘掉背得烂熟的咒,但是什麼琐碎小技真是一看就会。
到底是天才还是白痴…她只能说两者只有一线之隔。
「正常的人家有阻隔式神和妖魔的绝灵咒吗?」麒麟没好气的反问,「我拆除防御护咒的时候你没看到?」
真的很好搞,她就把那个绝灵咒拆了,但是她没时间,明峰又不能独立作业。反正她也需要人把风。
这栋大楼是崇家產业。崇家乃是大神重在人家的后代。这批谨守骄傲的半神人虽然血缘稀薄到接近无,倒是很仔细的保存了许多古老却强力的法术和咒,人类曖昧的血缘经过通婚,又往往在后代出现神媒或术士。
不管对人类或眾生来说,崇家都是个棘手的存在。不过,她不是其他的什麼。
「我可是甄麒麟。」她冷笑一声,又顺手拆了一个佈置在通风口拐弯处的禁咒。
然后打开一个通风铁网,下面是个纯白的房间。
明峰凑上去看,好一会儿才知道自己看见什麼。他大概是马上觉得心都冷掉了。
一个穿著白袍的小女孩,脸上罩著一个皮製面罩…他在「空中监狱」那部电影看过,那是拿来拘禁杀人狂用的。
她还在呼吸,但也只剩下呼吸而已。她带著面罩,全身缠著管线,四肢被皮带绑著,固定在诊疗椅。旁边的仪器滴滴答答的发出轻响。
原本闭著的眼睛突然睁开,朝上望著麒麟…或者说,一隻眼睛望著麒麟,另一隻,却望著明峰。
明峰看著她,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惧夹杂著怜悯。虽然她很奇怪,望著人的眼神令人毛骨悚然,但就算是杀人犯,也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垂下绳索,麒麟像是马戏团的女郎,倒掛著垂到那女孩的上方。面面相覷著,互相凝视了好一会儿。
「遗传真是件麻烦的事情呀。」麒麟轻轻嘆了口气。
她依旧倒掛著,友善的对那小女孩笑笑。小女孩不领情,双眼直视著她,露出强烈敌视的眼神。
「哎唷,别这样咩。」麒麟哄著,「我是来救你的。」
小女孩的眼神出现更强烈的敌视和不相信。
「真麻烦啊…」麒麟无奈的耸耸肩,「你愿意乖乖跟我走吗?你的奶奶在等你喔。」
小女孩将眼睛一闭,拒绝相信她的话。
搔了搔头,麒麟其实是有点无奈的。「欸,明峰,你下来吧…小心不要碰到地板,有警铃。我只会打人不会哄人,哄女生是你的强项…」
「不要把我讲得跟色胚一样好吗?!」明峰真的火了,他谨慎的拉了拉掛环,确定强度够才毛手毛脚的垂下去,「呃…妹妹,我帮你解开好不好?被这样绑,不会痛吗?」
一定很痛。就算她是妖怪也不该这样折磨她…他深深的不忍起来,伸出手,费力的摸了摸她的头髮。
她突然张开眼睛,如电的眸子闪出奇特的光芒。怔怔的看著明峰好一会儿,很轻很轻的,她点了点头。
「…不能踩在地板上怎麼拆?」明峰没好气的问。
「把她面罩拆掉就好啦。」麒麟笑了笑,很甜美,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有点邪恶。
拆掉面罩…讲得很轻鬆的样子。明峰嘀咕著,费力的倒掛在绳索上,空出两隻手,设法解开小女孩脑后的皮带扣。
将她脸上的面罩一拿下,小女孩流出眼泪,大大的喘了一口气,然后…咳嗽了一声。
这一声咳嗽,却引起剧烈的闪光和爆炸,明峰只觉得眼前一阵白花花的,耳朵隆隆巨响,等他看得到四周时,整个房间已经成了废墟…硝烟瀰漫,四面墙炸穿了三面,天花板也塌了一半下来。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顶楼,所以望得到美丽的星空。
警铃大作,天花板残存的消防器不断的喷洒水柱,到处都听得到急促的脚步声。
「果然是爆裂物。」麒麟笑得很大声,「不过爆裂物已拆除,闪人了。」
「…你居然什麼也不跟我说~」明峰怒吼著,七手八脚的将小女孩身上的管线束缚拆乾净,一把抱起来。一大群人嚷著衝过来,眼见要逃不掉了…小女孩又是一声咳嗽,再次引起剧烈的爆炸…
抱著她的明峰觉得很不可思议,这麼大范围的爆炸,抱著她的自己和麒麟居然没有事情…来不及细想,英俊的蛇颈缠住他,将他掷上背,拍击巨大的翅膀,立刻升空起飞。
攀著英俊脚爪的麒麟,笑咪咪的向著气急败坏大嚷大跳的人群挥手致意。
***
「如约定,我将你的孙女带来了。」
在候机室焦急苦候的老妇人站起来,怔怔望著自己的孙女儿,忍不住大哭,「阿英!奶奶以為永远看不到你了…」
婆孙相拥大哭,小女孩惊惶的眼泪不断的滚下来,带著轻微的硝烟气味。
「这样子是没办法上飞机的喔。崇英。」麒麟正色的对小女孩说,「你这天赋很麻烦,等你长大能够掌控,再来使用这种能力吧。」
崇英看了她好一会儿。虽然她身上有种令人畏惧的气味,宛如将她抓去折磨的本家大人,但是…她却跟他们不一样。
不大放心的看看她,又求救似的看看那位温柔摸她的头髮的大哥哥。
「欸?」明峰对这样坦白信赖的眼神很没抵抗力,「啊啊啊,我是说,你可以相信这个烂酒鬼啦!这个烂酒鬼除了有个硬邦邦的钻石肝,心地是很好的,不会害你啦…」
得到了保证,崇英面对麒麟,闭上眼睛。麒麟在空中虚画,一个闪亮的咒文浮现,打入了崇英的额头。
她狐疑的张开眼睛,忍不住咳了一声…
却什麼事情也没发生。
「你们的飞机要起飞了。」麒麟推著她们,「快快快,快去开啟你们的新人生吧。」
飞机从机场起飞,大批黑衣人愤怒的包围了他们。一个颤巍巍的老者排眾而出,「甄麒麟,别人怕你,崇家可不怕你!你居然从崇家强行掳走我族族女!你非给我个交代不可!」很有气势的顿了顿拐杖。
「唷,从医院掳走别人的孙女儿怎麼说?崇清,别弄出个了不起的架子,我不吃这套。」麒麟懒洋洋的往椅子上一坐。
「这是為她好!她会引起很大的灾祸…」崇清满是皱纹的脸孔抽搐了一下。
「哪有什麼灾祸。」麒麟打了个呵欠,「我把她那该死的本能封印了。放心啦,她将来可以毫无顾忌的打喷嚏咳嗽,也不用怕会震倒一○一大楼…」
崇清的脸孔刷的惨白,旋即大怒。他养著这个桀傲不驯的小鬼就是希望成為崇家的祕密武器,而这个该死不死的禁咒师居然破坏了他的计画!
「何谓咒?」麒麟站了起来,对著崇清冷笑,「不把人当人看,失去了人心,何谓咒?」
她昂然的从人群穿过去,一点畏惧也没有。被她看过的人背上都是冷汗,一一低下了头。
「喂,崇清。」她转过身来,「我示范一个强而有力的咒好了。」
她狠狠地对著崇清伸出了愤怒的中指。
明峰深深嘆了一口气,低下了头。跟了这样的师父…
「我好想念红十字会啊…」他这样想著。
第二章 列姑射之壶
大师兄寄了一个壶过来。
他那个子孙满堂的大师兄不改热爱冒险犯难的本性,农暇之餘喜欢到处乱跑。挖到什麼稀奇古怪的宝贝都会送到师尊这儿来。向来不喜欢积聚的麒麟却一反常态,会把那些破烂慎重的收下来,写封典雅又文情并茂的信寄给大师兄。
毕竟是麒麟第一个弟子,情谊当然更不相同。
有回明峰瞥到麒麟用狼毫小楷写到一半的信,眼睛不禁一扁。她不是办不到啊!!你瞧,这种年代了,谁还可以这样典雅的用文言文写书信?
但是你看,她就是要这样恶整古老的符论…
他真的越来越不想继续跟她混在一起了。
收到这个脏兮兮的壶,他端去给麒麟看。懒躺在沙发上看古文观止的麒麟一骨碌的坐起来,「啊,列姑射之壶!」一把夺了去,又仔细看了看俊英大师兄写来的信。
「真的是宝贝呢!」她兴高采烈,「这得用无根水来洗涤才行。」
「无根水?」明峰想了好一会儿,「还没落地的雨水?」
麒麟还没答话,端著西瓜过来的英俊看到那个壶,也跟著大叫,「啊!列姑射之壶!这要用无根水洗才好喔!」
為什麼大家都知道是列姑射之壶?还有,列姑射这词儿怎麼这麼陌生又熟悉?
「所有的妖怪都知道这是什麼啊!」蕙娘、英俊和麒麟异口同声。
蕙娘和英俊就算了…麒麟你答什麼腔?这证实了他一向的看法:麒麟与其说是人类,还不如说是人变成的妖怪。
不知道有没有烂酒鬼这种妖怪。明峰没好气的想著。
三个女人(?)围著这个壶噰喳喳的谈了好一会儿,英俊兴致勃勃的提议,「我去取无根水吧!这边的雨太脏了,我去接玉山顶飘下来的初雨,如何?」
「阴人取的无根水还是不大妙喔。」麒麟说,「这壶属阴,需要个阳气重的去取水才好…」
二十二隻眼睛一起看著明峰(英俊一个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