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白的火球被剑光撕的粉碎,而城堡也随着剑光被撕裂成两半,魂魄妖忌右手握剑站在王座的旁边,左手举着木伞替王座之上遮住雨水。
“母上!”
苜蓿朝着长华的方向大喊道。
魂魄妖忌抬头望向了苜蓿:“与外人勾结,谋杀亲母,不孝之极。”
“魂魄先生,不是的,我不想伤害母上,我想救母上。”苜蓿立刻解释道,她怎么可能想去伤害自己的母上呢,她只是不想要那个没有母上的世界。
“苜蓿小姐,你想救你的母上?”魂魄妖忌低下了头,握紧了手中的剑。左手的雨伞渐渐移开。
当把雨伞拿开,苜蓿看见了长华的身影。白色的长发洒了一地,逐渐被雨水染湿,全身满是裂痕的身体濒临崩溃,而整个双腿已经全部破碎,金色的眸子没有一点神色,魂魄妖忌丢开了雨伞:“苜蓿小姐,告诉在下,你要怎样拯救你的母上?告诉我!”
面对着这幅场景,苜蓿紧紧捂住脑袋,她无法相信母上变成了那副模样:“我,我……”
“告诉我!即使付出一切,我也想拯救长华小姐。”眨眼,魂魄妖忌出现在苜蓿的身前:“但是,你要如何拯救你的母上!在她濒临崩溃的时候,亲手送她死亡吗?”
“不,不,不是这样的。”
“冷静一点。即使死亡也能再生。”藤原妹红立刻挡在了苜蓿的身前,没有苜蓿的力量她很难对付下去:“我们所为之坚持的理由,就算死亡也在所不惜。”
“被污秽缠绕,满身诅咒的人类。即使死亡也无法清洗掉你的罪孽,连与之触碰都会被你的一身污秽所侵蚀。”魂魄妖忌淡淡地望着藤原妹红,平静地诉说。
“你想说什么?”
“在下只是想说明,从未出生之前就被诅咒的人类,你会给你周围的所有人都带来诅咒,你周围的所有不幸都因你而起。”
“这话不是应该对我的师傅说更合适吗?你知道他带来多少不幸吗?”
“你的出生就是诅咒,连你的父亲甚至你的母亲也这么觉得,藤原妹红小姐,你是不被希望出生的人类,你的出生便是罪孽。”魂魄妖忌这般告诫着藤原妹红。
“片面之词,我为何要为之动摇吗?”藤原妹红如此问道。
“你头上的发带应该是你的父母送给你的,现在取下来看看那究竟是什么?”
不需要取下来了,藤原妹红也明白了那究竟是什么,红白色的蝴蝶结上面有着奇怪的纹路,或许藤原妹红早就应该面对,那根本不是什么发带,那是符咒从一出生就绑在藤原妹红头上的符咒,正如她身上的诅咒一般。
“即使是这样,我也会坚持下去。”
“那藤原小姐究竟想要什么?”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魂魄妖忌,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外人。是看中我那所谓的师傅的美色吗?但他实际上是个男人。他永远也只是把你当成一颗棋子而已。”
短暂的沉默,就如这冰凉的雨水,初冬的雨水就是寒冷到骨子里的冰冷。
“如果仅仅因为他不爱我,我就不爱他,那我这爱未免也太过廉价。在下,魂魄妖忌只是想守护着长华小姐而已。”
“现在拔出你的剑,让在下见识一下您妄图挑战的力量。”
'(第五十四章 什么是命)'
第五十四章什么是命
“妖忌,妖忌明明不是答应过我要保护我一辈子吗?”
突兀的声音在天空之城响起,这是西行寺幽幽子的声音,不知何时身穿一身和服的西行寺幽幽子站在了魂魄妖忌的身前,粉红的长发诉说樱花的绚烂。
魂魄妖忌轻轻地低下了头,手中的长剑却握得更紧:“幽幽子小姐,真的不希望你变成这样啊,从来没想到我魂魄妖忌居然会有一天和幽幽子小姐站在对立面。”
“妖忌你在说什么呢?我们怎么可能对立呢,是不是长华姐姐逼你的,一定是她**你的,对吧?”
粉红的长发随风摆动,使得看不清西行寺幽幽子的脸庞,死亡的气息正不停地从西行寺幽幽子的身上释放出来,外界所有的生都逐渐被吞噬。
魂魄妖忌望着西行寺幽幽子微微皱眉,严肃地说道:“幽幽子小姐,您的性格我最为了解。究竟是谁对你做了什么?”
“那不重要,那个女人八云紫已经死了哦。”
听闻这话藤原妹红和苜蓿都为之一震,苜蓿小心翼翼地望着西行寺幽幽子:“是母亲干的吗?”
“是的哦,就是苜蓿的母亲做的。”然后西行寺幽幽子转头对着魂魄妖忌伸出了手:“呐,妖忌。我们把蓬莱药抢过来,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永远。”
“幽幽子小姐,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蓬莱药了。”
“我记得长华姐姐还有一颗蓬莱药的。”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让人不老不死的蓬莱药了,就算长华小姐也濒临死亡了,幽幽子小姐。”
黑漆漆的天空,冬日的雨水并不温柔,下方传来金戈交错之声,西行寺幽幽子的身旁却死一般的寂静:“不会的,不会的。妖忌,告诉我,我们怎样才能在一起?”
魂魄妖忌轻轻搂住西行寺幽幽子,冰凉的雨水从他的身上滑落:“幽幽子小姐,我们终究是有缘无分。”
“告诉我,妖忌,求你了。”她只能依赖在魂魄妖忌的怀里,死亡就是终点,她的出生就会带来死亡,或许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是西行寺幽幽子的终点。
藤原妹红这时握紧了拳头,将手中所谓的蝴蝶结烧成了灰烬:“据说真王能够否定世界上的所有东西,包括生与死。”
依靠在魂魄妖忌怀里的西行寺幽幽子,渐渐抬起头望着魂魄妖忌,雨水在她的脸庞分不清是泪还是水,然后她猛地推开魂魄妖忌朝着长华地方向冲去。
黑色的樱花伴随着雨水洒落,黑色光芒寸寸割断樱花,朝着长华的方向,那是分割生与死的界线。什么是生,什么是死?
魂魄妖忌挡在了那黑色光芒前面,他记得幽幽子小姐小时候这么问过他。在那棵西行妖还绽放的时候,他说,生就是他们这样在一起。死就是他们不能在一起了。
那,在生和死之间的是什么?他说,生死永远相伴,不生就是死,不死就是生,生的终点就算死。
那,我们是不是最终还是要分开啊?他愣了愣,才说道,是啊不管谁都逃不过死亡,但是我们的心在一起,死亡就无法将我们分开。
但此时此刻魂魄妖忌明白他负了西行寺幽幽子,也不能再放下长华。只是那个撞入他怀中的不是分割生与死的光,而是那个他终究负了的人。
西行寺幽幽子紧紧搂住魂魄妖忌,靠在魂魄妖忌的胸前,仿佛回到了那个满天樱花的白玉楼。魂魄妖忌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地将西行寺幽幽子搂在怀里。
寂静的天空除了刷刷地雨声,什么也听不见。两人只是静静地抱在一起,很久很久。然后魂魄妖忌将西行寺幽幽子公主抱起来,雨水打湿了她的脸庞,打碎了容颜。
魂魄妖忌抱着西行寺幽幽子走到了长华的身边,让幽幽子躺在了王座之下,然后一手持剑,一手持胁差,望着藤原妹红。
“满身污秽的不详之人,我将为你斩断灵魂。”
“不详的是身后的那个人,不是我!”
说完藤原妹红就朝着魂魄妖忌冲去,白色的长发在空中舞动,无止境的火焰涌向魂魄妖忌,却被魂魄妖忌一提手破碎:“你的出生就是罪。”
“你的一切,西行寺幽幽子的死,西行妖的死,这一切甚至你会爱上他都是被他导演的。”
魂魄妖忌放下了手中的剑,两人的攻势停了下来,魂魄妖忌慢慢问道:“那你想要做什么?”
藤原妹红低头望了望自己,及地的白色长发,鲜红的长袍如血一般,这是当年长华替她穿上的:“我啊,我想要的,不过是救他而已。”
“你连自己都拯救不了,怎么能拯救长华小姐?”
“那你呢?你能守护的了谁?西行寺幽幽子?还是我的师傅?”藤原妹红歇斯底里地喊道。
魂魄妖忌将手中的剑插入地面,回头望了一眼再也不会醒来的西行寺幽幽子:“你知道幽幽子小姐为何替我去死吗?”
“这就是命,从一开始就注定的命。幽幽子小姐的出生她就比任何人更懂得死亡,命让幽幽子小姐将把死亡带给我,无论如何也逃不了。但刚刚幽幽子小姐才明白她逃不出去,所以她选择了死亡。”
“这只是你的狡辩。”藤原妹红摇头道。
“你想阻止幻想之乡的建立,所以你就让和卑这个凡人去杀掉宇都美兄妹。但你不知道和卑抢了宇都美身上的力量,代替他去死了。”
“为什么?”这一刻,藤原妹红反倒安静下来了,母亲的死,麻生的死,父亲的死,慧音的死。过去的一幕幕浮上她的心头。
“为什么?因为那个凡人,他要保护他的村子,他还要保护他的孩子,他叫做宇都美和卑。”
“这就是命?”
“这就是命。”
“那你不想反抗一下吗?哪怕你喜欢的女人死在你面前。”藤原妹红问魂魄妖忌,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让这个男人就算心爱的女人死在面前也无动于衷。
魂魄妖忌坐了下来望着西行寺幽幽子,摇了摇头说道:“反抗有用吗?”
魂魄妖忌的话让藤原妹红愣住,反抗真的有用吗?她的倔强究竟害死了多少人?但藤原妹红真的不甘:“我不甘心啊。”
“妹。红,放。下。吧。”
平淡的声音响起,因为失去双腿,长华只能飘了起来。晶莹的碎片不停地从长华身上飘落,那身体正是处在崩溃的边缘。
藤原妹红慢慢靠近长华,小心翼翼地搂住了长华的腰,安详地蹭了蹭,仿佛回到了竹林的时光:“师傅,妹红很怀念在竹林那段时光。母亲还在,师傅还在,辉夜姐姐还在,麻生也在。到底是什么让我们变成了这样呢?”
“睡。吧,等。到。醒。来。的。时。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师傅会一直陪着妹红吗?”
“会。的。”
藤原妹红抬起头来望着长华,露出孩童一般的笑颜,时隔百年她还是那副少时的模样,只是白了长发红了衣裳:“其实,妹红一直都最喜欢师傅了,一直都是。”
仿若流光消逝,红色的光芒在长华的怀中越变越大,不刺眼不灼热,是初冬最温暖的阳光。待到光华散尽,怀中的女孩已经消失不见。至此世间再无那个跟在长华身后一口一口叫着师傅的女孩。
长华还是那么平淡的模样,他回头望着魂魄妖忌,不知是喜是悲,他微微开口问道:“妖。忌?”
“我在。”
“我。没。有。办。法。再。看。见。你。了。”金色的瞳孔印照不出这个世界,长华显得有些茫然。
“我一直都在。”魂魄妖忌低下了头,雨水越下越大,他紧咬着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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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带我走)'
第五十五章带我走
长华抬起了头,那遍布裂纹的脸庞仿佛一碰就要破碎了一般,金色宛如琉璃的瞳孔只变成了深凹进去的黑色,没有任何光芒的黑色。
“苜。蓿。”
声音仿佛从每一个地方,每一个角落。灌进苜蓿的身体里,耳朵里,脑袋里。怎么也躲不掉。
苜蓿紧紧捂住耳朵,她只能大喊道:“我不要,我不要这样。我才不要那个没有母上的世界。”
“我,会。送。你。离。开的。”长华的表情依然没有任何改变,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的模样。
额间的摩勒迪卡之花微微发光,红色荆棘将苜蓿缠绕,苜蓿死死地挣扎:“母上,我不要这样。”
而下一瞬间,长华飘到了苜蓿的身前。苜蓿也随之昏迷过去。洁白的长发,精致的脸蛋就像跟长华和辉夜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长华伸出手抚摸着苜蓿的脸庞,白皙的肌肤随着雨水地打湿犹如碎片一样,那满是裂纹的双手抚摸在苜蓿的脸上,显得触目惊心。
他抬起头轻轻吻了吻苜蓿的额头,苜蓿额头的花朵又化为了那一颗红色朱砂印。然后取下了手中的戒指,长华还记得这是当年他和辉夜出去游玩,那个国王向他求婚时用的戒指。现在长华将这个戒指交给了苜蓿,用来藏着苜蓿所有的力量。
苜蓿,我的孩子。我封印掉你的记忆,你的力量,你的诅咒。只希望你能够幸福。
苜蓿就这般安详地睡去,待她醒来的时候,那个世界没有她的母上,没有尊贵的身份,没有无敌的力量。但她有着抓住幸福的权利。
红色荆棘越缠越深,直至将苜蓿全部包裹起来,长华再也无法再见到苜蓿。红色荆棘包裹着苜蓿,化作光芒离开了这个不属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