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平阴城内的杨奉,被外头的厮杀惨呼声惊醒,连忙唤来军士细细问之,得知韩曤自领军去偷袭后,便是大惊,想定是韩曤遭到戏隆埋伏,立即慌乱领数千兵马去救韩曤。
杨奉引军直冲,哪知戏隆早有预料,令裴元绍埋伏路旁。裴元绍见杨奉领兵冲来,都伏而不动,直到来得至近,裴元绍一声厉吼,二千弓弩手一齐俱发,箭矢如狂雨飞落,瞬间便将杨奉的兵马射得七倒八歪,一大片一大片的扑倒。
裴元绍见此,连忙乘胜追击,又连令二千弓弩手发出几轮箭潮,箭矢几乎遮盖一片天地,杨奉军死伤无数,杨奉更是中了数箭,被几个心腹抢救回去。
而另一边,戏隆、高顺引军掩杀韩曤乱军,一路杀到天明,韩曤见败势已定,领一支小队杀出重围,逃回平阴。
至此,侵略河东的白波贼军已损了大半,韩曤和杨奉不敢再战,便弃了平阴逃往荡阴,与郭大合兵一处。郭大听得杨奉、韩曤被戏隆、高顺击退,不但失了城池更损了数万兵马气得当场就欲拿刀去砍死两人。还好另一白波贼将李乐和南匈奴单于于夫罗为二人求情,郭大才愤愤地绕过了两人。
而那时,义师大军已攻取了临晋。于夫罗见义师大军快要攻至长安,便建议郭大,暂且收兵,否则等文翰领军回到河东,到时必定遭到河东军的疯狂扑杀。郭大一听文翰之名,当场就是色变,文翰对于他来说,就如梦魇般的存在。当初他在白波谷聚众近十万,却还是败在文翰之手。
郭大当机立断,便是决定撤军回去并州,他打算在文翰回到河东前,尽快将并州攻下,到时再以绝对的兵力,强取河东之地。
郭大欲要撤离河东,那些与他造反的河东豪门得知后吓得个个惊慌失措,苦苦哀求郭大,欲改变其心意。但黄巾贼出身的郭大,对这些豪门人根本就无好感,不但不理睬,更对来找他的荡阴一带几个豪门族长痛下死手,将他们连同其族人全部残杀,再强夺其财产后,才领军离开了荡阴。
而当其他河东豪门族长得知,郭大残杀了荡阴一带豪门,可谓是悔恨万分。但事已至此他们已不能回头,当今之急还是如何争取保住其性命。他们连忙备好重金,纷纷来找到戏隆,求戏隆饶他们一命。而戏隆对他们只有冷笑,将这一众豪门人收押,带回安邑等待文翰回来后,再行定罪。
“哼哼,这群豪门人,当真觉得我文不凡对他们再三忍让,是怕了他们。他们连番谋害于我,此次更助白波贼来夺河东。若非有志才和伯义在,只怕河东已经落入白波贼子之手。
志才,你觉得我该如何处置他们?”
文翰刚回河东,就听到河东差点被夺,又怎会不怒。他坐在大厅正座上,眼光发出阵阵寒光和杀意。
而戏隆却很是平淡地建议道。
“主公,这些人毕竟是豪门世族。若是杀了他们,只怕日后主公将会受到天下各地的豪门人所抵zhi。依吾之见,不如饶他们一命,不过却要去其爪牙,对于豪门人来说,他们最大的武器,无非是金钱、土地、私兵这三种。”
“主公可将他们的罪状公布天下,然后没收其财产、私兵,这样一来,天下各地豪门人即使对主公会有些许言辞,但毕竟这些人连番谋害主公,罪该万死,主公饶他们一命,已是大恩大德。对此天下各地豪门人对主公的抵抗情绪亦不会太过浓烈。不知主公觉得如此可妥?”
“我看你是早有此决定。否则也不会对他们一直不下手。”
“作为谋士,当然要为主公谋取最大的利益。”
“如此,若我不依你的话,倒是显得刚愎自用。”
文翰饶有兴趣的一挑眉头,然后又故作黑沉不满之色。戏隆仍是那副平淡,不过这平淡中会给人一种放dang不羁的感觉。
“志才相信主公,会明白志才的苦心。”
“你这戏志才,是愈来愈放肆了。”
“志才哪敢,只是主公一直提倡君臣一家子,不需过多礼节。志才才略敢放肆。
“呵呵,倒是被你反将一军。好。就依汝的建议来处理他们吧。”
文翰呵呵一笑,不知为何,他与戏隆相处,总会容易放松下来。戏隆一拱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正欲离开去做安排,却被文翰叫停。
“慢,此事不急,志才可慢慢再去处理。时下董卓一死,天下大势将会大变,在这风云莫测的乱世中,我河东到底要何去何从,才是眼下最急之事。”
戏隆沉了沉脸色,将那份不羁收起,然后又见文翰脸色不佳,略显凝重道。
“主公,你这一年连番经历大战,又在长安被吕布所伤,无论身心皆是需要休养。你可确定在此时去谈此等大事?”
戏隆眼神中带有浓浓地关切之色,而文翰的右肩仍是发着阵阵剧痛。在长安时,击退李催等董卓余孽后,文翰因为担忧紧张关羽的伤势,只是让未央宫内的太医为他自己略做些简单的治疗后,便将他们全部赶到关羽那边。而回来河东后,华佗见文翰脸色和右肩频频在颤就知他受了不轻的伤,有意为文翰检查伤势的恢复,但文翰却是婉言的拒绝,让华佗先去照顾关羽。
而华佗又见文翰刚回河东,有不少事要处理,便随文翰之意先去照顾关羽,不过去前他对文翰做了不少叮嘱,叫文翰莫要太过劳累,以免伤势恶化。
文翰强忍右肩伤口发出的剧痛,脸上硬是装出一副毫无大碍的表情。
“无妨。早些决定所向,我的心亦可早定。如今时势,我等就像是行走在巨浪中的小船,稍有不慎,随时都会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竟是如此,志才定会为主公解忧。”
戏隆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也不拆穿文翰,清了清嗓子后便从脑中回忆起,他早就分析好然后做出的方案。作为顶级谋士的他,其实在得知董卓死后的消息后,便开始为文翰乃至整个河东,思量日后的方向。
“董卓一死,群雄逐鹿的大势,便再以无法阻止。如今天下各地的诸侯都在迅速地积蓄势力,意图天下大业。北方冀州、幽州,有河内袁绍、北平公孙瓒这两头猛虎虎视眈眈,韩馥、刘虞两人虽有一州之地,但非是他们两人的对手。如今袁绍联合公孙瓒已向韩馥的冀州下手,待冀州决出胜负后,定当轮到刘虞的幽州。若我猜得不错,北方之地,最后将会落入袁绍、公孙瓒二人之手。
而曹操与兖州刘岱颇有交情,兖州如今被黑山贼侵犯,刘岱才能平庸怕是难以抵挡。曹操麾下谋士众多,荀彧、荀攸叔侄皆有经天纬地之才,而曹操亦有枭雄本色。或许他时下已有所谋定。据我猜测,他应会借帮刘岱击退贼兵为由,一路收编黑山贼兵,先收取贼子的大本营青州后,再去图谋兖州。
同时,在南方亦有汝南袁术、长沙孙坚、荆州刘表等虎狼之辈,南方应会遭他们三人分割。至于西方雍州、凉州将会在吕布和李催等人手中分割。
如此一算,天下大半江山都会陷入混战之中,这些州郡都以成为恶虎的目标,若是我等河东再去插手,难以取得大利益。而其实,有一个州郡,主公早已埋下伏手,此时去取,正是最好时机?”
第三百六十五章 并州战略
“哦?竟有此事,我却不知。不知志才所指是哪个州郡?”
“并州!”
文翰眼睛一瞪,忽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眼中瞬即爆出极为精丽的光华。戏隆笑了笑,继续说道。
“我之所以有此一说。全因并州百姓皆诚服主公,主公早年在并州击退羌胡,更是深入羌境救回十万汉人,赢得冠军之名。主公得以并州民心,此时并州无主,而并州大半领地又皆被白波贼军所夺。若是此时主公挥军攻伐白波贼,正是将并州收入囊中的最好时机。”
“可是平阳太守张扬,乃是丁公旧将,又和我曾是义师联盟的盟友,若我要取并州,难免不会与他发出冲突。”
“主公若要成就大业,就不能凡事随心而为,感情用事。张扬无雄才大略,将少兵少,虽然在并州内不少州郡的太守,都以他马首是瞻,但却是仅限于名头上而已。而张扬只不过被他们推到风浪尖上罢了。
如今丁公已死,并州无人能稳定大局,丁公的旧将又皆是自顾自的一方之地,所以并州迟早都会败在白波贼子之手。
若是等整个并州落入白波贼之手,主公再想去讨伐,只怕到时河东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才能取得并州。”
文翰眯缩着刀般的眼眸,脑念电转,过了一阵后,文翰似乎已有决定,眼色变得坚定而璀璨。
“攻取并州前,我等河东需要做何准备?”
戏隆笑了笑,浑身焕发出一股拿捏着大局,胸有成竹的气势。
“准备有三。第一,名不正言不顺事不可为。主公可先发一封信予张扬,说欲要助其平定并州贼乱。张扬与主公交好,而主公仁义之名早已名扬天下,他接信后必定无疑,还会欣喜若狂地接受主公的好意。如此,主公便可有出师之名。
第二,并州地广,足有八郡一百六十四县。要攻取并州,出师前必要保证军士精锐,主公可令河东各将领让其统率的人马休整半月,让他们各自回家,与亲人相聚。毕竟若要出师并州,这些士卒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与亲人相离。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第三,则是准备出师的所需之物,粮草、军备、攻城利器等等。”
文翰听着戏隆有条有序地一一作出安排,甚是满意地点点头。
“嗯,就依志才所说。而除了第一件事需要我来亲自执行外,其他都交给志才和子纲两人,这样可妥?”
“妥。有我和张子纲在,主公尽管放心。还有,主公在这半月内,还望主公静心养伤,你乃河东之主。而蛇无头不行,这个道理想必以主公之智,应是明白。”
“哼,戏志才你倒反过来教我做事了?我自然明白。好了,你先出去吧,我将信写好后,这半月就准备当个甩手掌柜,好好潇洒一段时间。”
“志才不敢,只是心虑主公。呃…隆临走前,还有一疑问,却不知该不该问?”
“你休要做作,想问便问。”
“主公,你当真任那贾文和离开?此人算无遗漏,谋略超绝,若是放他离开,日后无论他在何人麾下入仕,那人当会成为主公的心腹大患。”
戏隆皱着眉头,他觉得文翰此举,无疑是放虎归山留下后患。纵使在戏隆这等人物心中,亦觉得贾诩恐怖、难敌。
“君子一言九鼎,虽我自问非是君子,但亦不愿做背信弃义的小人。既然我与他有过承诺,又怎能食言。”
“诶…如此,隆亦不便多说。隆这就去安排他离去之事吧。”
戏隆好似早就有预料文翰会如此决定,摇了摇头,向文翰作揖后便是离开。文翰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闭目修神一阵后,便是坐到了桌案上,执起笔写起了信。
一个时辰后,文翰刚将给予张扬的信写好,心刚放松下来,哪知一个军士报来,说贾诩求见。文翰有些惊疑,心跳猛地加速,想着这贾诩难道回心转意,愿投自己麾下?
不过,文翰很快就将这念头给抛飞了。想这贾诩大概是来告别的。
“传他进来吧。”
文翰向那军士点了点头道。一会后,贾诩走入,他向文翰先是深深施一礼后,才说道。
“诩以百万生命来做威胁,而文冠军却仍旧愿实行承诺,放诩离开。文冠军果然是有信用之人。诩甚是佩服。”
“贾文和,门面话就不需说了。你此番过来是要与我告别的,还是来看我有无要害你之意啊?”
而贾诩却好似没听到,文翰话中的讽意似的,只是对着文翰微微一笑。
“诩惶恐。文冠军若要对诩下手,诩早已死个万遍不止。文冠军行事之风历来光明正大,诩怎敢怀疑。
诩此番过来,除了告别外,还特地为文冠军献上一计策一忠告,来替百万凉州百姓还文冠军的大恩。”
“哦?洗耳恭听。”
“文冠军是有雄才大略之人,一些话诩就不用挑明了。文冠军若要扩展势力,诩觉得有一州郡,最为适合文冠军。”
“并州吗?”
“呃…呵呵,看来文冠军麾下亦是卧虎藏龙。诩实在不知好歹,班门弄斧。不知可是徐将军口中常提起的那位叫戏志才的俊杰,为文冠军出的谋策?”
文翰默默地望着贾诩,并未回答,贾诩随意地笑了笑,又道。
“如此,恕诩才薄智浅,就只能为文冠军献上一个忠告。”
贾诩顿了顿,收起笑容,脸色亦变得深沉,和文翰的眼神对视。
“文冠军,以你赫赫雄才,还有麾下如此之多英雄俊士,要威震一方不难。但是若想要问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