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如人嘴里塞了布条,外面又勒了布条,所以整个行刑过程很安静,痛苦从龙如人的眼睛里表现出来,他变异的呜呜声听着也不怎么刺耳,大家都觉着这样的行刑容易让人接受,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变态嗜血的。
李孝挥手叫停两个行刑手,对垒的两把机械钢铁椅子松开了,正以缓慢的速度分离,铁棍咬合碾转的声音令人齿冷。
蓝熙书坐在椅子上身形前倾,看着被两块量身定做的加厚铁板夹心的龙如人慢慢的耷拉下头,浑身跟无脊椎动物似得疲软下来,要不是纵横数道的皮带五花大绑的勒着,他都能跟一滩烂泥一样堆到地上去,人已经被折磨的处于半昏迷状态了,脸色蜡黄,嘴角渗出血线在下颚飘散,出汗都出的虚脱了,嘴角勒紧的黑布条阻碍着他艰难的呼吸,他扛不住这种反复碾压五脏六腑的痛楚了连连摇头,眼珠子都迸出血了。
李孝是很有经验的刑讯老手了,投其所好,他发现蓝熙书哥几个虽然杀伐出身,但并不喜欢血淋淋的刑讯手段,所以特意选了这种比较干净文明的肉夹馍刑具,这是本地造,跟那些出了名的刑拘相比,确实名不见经传,但是确是很行之有效的。
没人能受得了这种缓慢加力不停挤压的肉夹馍铁椅子,李孝控制力度和速度的技巧非常过硬,外表完好无损,内里一塌糊涂,三五遍下来,完活!
蓝熙书看着眼前这个意志被一点点摧残殆尽的男人,没重大秘密的人是不会有这样强大的支撑力的,这个人死扛着大多不是朋友义气,干这种勾当的利益当头,他已不能自保了,他在保护谁呢,目前再没有利益可言,那么他再保护他的家人,他打算把命豁出去了。
但是,蓝熙书不会让他死的,所以李孝拿捏十分好,诏狱真是个你求生不能求死也不能的地方,要死可以把秘密留下。
李孝骑着一条板凳在龙如人面前,只手托起他的扭曲的面目全非的脸:“来这儿想扛着的人多了去了,但没一个扛得住的,龙如人!你有胆把手伸到宫里去,怎么就没胆承认,自找不舒服!爷们可有的是手段!”
“说吧!白扛!”蓝熙书一挥手,两个锦衣卫上前一人揪住他的发髻一人解下他嘴上的黑布条,咳咔!龙如人一口血水咳出来,使劲大口的呼吸着,半天嘴巴才有了一点知觉。
龙如人看到了身后众星捧月的蓝熙书。
蓝熙书一抬下巴,耗子过去帮他摆好分叉过大便于行刑的双腿,并松了他勒在咽喉的绳索,龙如人又咳了数声。
蓝熙书极有耐心的等他喘息片刻:“东西都走哪儿去了,如实交代,你会少很多不必要的痛楚,想必你心里对你的罪过有数,锦衣卫像我这么有耐心的很少,宫里的都交代了,到你这儿你扛着这不可笑吗?你别指望你拿命袒护的那帮人会捞你出去!只要我一松口,你就会不明不白的没了这口气,你的死不值一文啊,你的家人也会因你的抗法而加重厄运,你是想替别人扛着呢,还是为你的亲人松一松口?”
李孝眼神请示蓝熙书再来一遍肉夹馍,他知道这小子到了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极限了,只要再加一点儿力度而已,何必跟他废话。
蓝熙书摆摆手。
“我只要一吐口,说不定我的老婆儿女现在就完了。”龙如人哭了,耷拉下散乱的头乱摇着,血丝拉拉。
蓝熙书冷冷的扫视一遭,吴连旺和李孝面面相视之后跟着回头挑眉一扫后面的人,十来个膀大腰圆的行刑手和一干典狱卒子都紧张的看着两人。
蓝熙书一个招指,耗子凑过来,蓝熙书低语几句,耗子撤了。
“吴大人!看好了,刑讯房里有几个人,谁的人?打现在起没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出入北衙门。”蓝熙书面色一寒,吴连旺一凛接口:“是!谁敢吃里爬外?李孝!给我长眼!”
李孝应了一声出去了。
“大人!新来的?”龙如人环视蓝熙书身边的人。
“别废话!这不是你该打听的!”蓝熙书坐到了李孝刚才坐过的板凳上面对面看着龙如人:“你被抓的消息我想封锁不了了,但是我把你进北镇抚司就畏罪自杀的消息放出去了,我也已派人监护你的家人,我已经做到这份儿上了。”
龙如人呆愣了片刻,死死地看着蓝熙书的脸,想确定蓝熙书的话是否可信。
“跟你用得着吗?弄死你跟弄死一只蚂蚁似的,你就是不说,我们也能查出来,即使查不出来也照样结案,我们没什么?你背后的那些人也没什么?倒是你死了,你的家人是不是碍人家的眼被人家蔫不拉几的黑了,那我们就不知道了,敢干这个,你也不是省油的灯,想想!前后都是一个死,你想你的家人都陪葬啊!”
吴连旺适时跟了几句:“你要是还犹豫,有人比我们抢先下了手,你自己想想……”。
“大人!大人!我说!我说!”龙如人在耗子给他松绑的一瞬间出溜下椅子跪倒了下来。
“吴大人!留下!其余的外面候着!”蓝熙书冷眉冷眼的抬屁股坐到案前的桌子边,身子一仰,舒舒服服的抬腿搭在桌角。
呼啦啦二十来人出去了,刑讯房的铁门咣当关上了,铁壁森寒,四五个大海碗桐油灯灯火突突交叉辉映,蓝熙书忽明忽暗冷酷的脸沉静的看着准备好的龙如人,并摆手制止了准备笔墨记录的吴连旺。
从刑讯房出来,光线让蓝熙书眯眼并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大人!您打算……”吴连旺跟在蓝熙书身后,浑身的冷汗现在才感觉到冰凉,他看了一眼正将缴获部分赃物规整的胡大疙瘩几个迟疑着问蓝熙书。
龙如人如实招来震惊了吴连旺,蓝熙书却一脸镇静,没事人一样,他以为蓝熙书初来不知道官场行情,刚想说话,蓝熙书就打断了他的话:“此事目前你知我知!记着人前人后只字不提,前期证供马上整理呈报,我说的是马上,一份先呈报张大人,另一份马上呈报宫里,至于张大人那儿,我想把一些事情确凿了在细细禀告。”
蓝熙书意识到自己这样交代吴连旺会留下什么话柄,这厮一条腿伸到白话文的裤裆里,白话文不在他会不会跑到张开望那儿打自己的小报告也难说,张开望对自己正警惕呢!可不能让他生了更大的嫌隙。
蓝熙书停下来推心置腹的看着吴连旺白惨惨的脸:“具体的慢慢来!吴大人!此事关系重大,我们也不能凭龙如人一面之词儿妄下决断,事情还没证据确凿之前,我们当慎之又慎,我们不能玩自己的脑袋,还是那句话,为官需谨慎啊!”
吴连旺现在只有点头听命的份儿了。
“加大人手监护龙如人的家人,我们不急有人会着急的,我们不用查,真相会被那帮人自己揭开的,我们只要等着就是了。”蓝熙书接着说:“龙如人着人特别看护,不能出一点儿差池!”
吴连旺忙着安排撒网去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淘宝
吴连旺抬袖子擦了擦汗,蓝熙书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也拿不准了,蓝熙书不说他也不敢问,但蓝熙书迅即安排应急防范的几点就让看出来了,蓝熙书不是雏儿!
蓝熙书明明是雏儿啊!
吴连旺亲自赶往大明门锦衣卫都尉府请求张开望调拨人手,这是蓝熙书的意思,分若干小分队抄家封铺子,皇上亲征,锦衣卫扈从抽调大部,北衙门锦衣卫吃紧了,本来北衙门的人手也够的,但是蓝熙书这样高调缉拿抄没案犯是别有用心的。
吴连旺片刻不敢耽误去了大明门,蓝熙书特别交代实施带队缉拿抄没的井运水和丁哑,对参与此案的商贾封铺子抄家时要严格约束锦衣卫不可胡来,赃物及商铺资产要账目明细,至于那个教司坊奉銮龙如人不要抄家,只要大张旗鼓的到教司坊调查一番,并行文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画影图形张榜缉拿在逃的教司坊左司乐。
李四树悄悄来报,耗子请示发现有人在龙如人家附近转悠,要不要拿下,龙如人家人刚刚接到龙如人畏罪自杀的消息,管家到教司坊查证实情去了,现在龙家乱成一锅粥。
蓝熙书笑了,消息真是长了腿,这才多大功夫,就有人出来趟路子了,对手的反应神速出乎蓝熙书的意料。
“不要动,盯着就行,看看那个大宅门里的人。”蓝熙书嘘了口气接着说:“叫上井貌安和葛大,其他的人一概不许介入。”
民监里有人哭爹喊娘大呼冤枉,一定是刚被抓来的那几个商贾,蓝熙书刚想去看看,北衙门一个把门的一溜儿烟儿跑进来秉告,外面一大波儿人要求见镇抚大人。
最摸路数的李孝和吴连旺不在,蓝熙书又不想贸然出去陷自己与被动,忙叫人喊来典狱和岳老二,让他们出去看看到底咋回事?
蓝熙书这无形中委以重任啊!两个家伙一路货色受宠若惊的走了。
蓝熙书在内堂走来走去,才感觉到北衙门是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衙门口,看似权柄熏天,但是冷眼旁观的人物不少啊!
不大一会儿,岳老二一脑袋白毛汗就跑进来了,腰躬的跟个虾米似的:“大人!有顺天府的通判大人和治中大人领顺天府尹命前来见你,嗯!说是抄封家产好像理应是顺天府职责什么的,还有五城兵马司的人嚷嚷着要见你,还有就是那几个哭咧咧的龙如人亲属,还有宫里的小黄门私底下打探消息来了。”
蓝熙书皱了眉,他不想接触这些人,却反问岳老二:“你说,我见是不见?”
“不见!干嘛要见?”岳老二很二,二劲儿上来了,拧着脖子瞪着眼珠子说:“大人!摆明了看着有油水眼红上火的来参合的。”
“不见不好吧!”蓝熙书忍住笑,这个岳老二也有二的可爱的一面,没想到自己严惩他打扫官监他倒不记仇反而贴乎上了:“我是外行,如果蔡大人或者白大人在该会如何处理,请赐教几招!”
一听蓝熙书讨教,岳老二激动地差点儿没脉了,油光光的鼻头一抽凑到蓝熙书面前说道:“大人!这好办,软钉子啊!您忙啊!办差去了,让他们等着吧!没节骨眼他们就撤了,再不成等吴大人回来应付他们,我表哥在的时候经常有这阵势,都是吴大人打发的,对付这样的人吴大人有一套,呵呵!再说我们锦衣卫北镇抚司办案有特权,任何衙门口不得干预,您要是烦气也好说,要不!我抱着您的御赐绣春刀赶他们走!”
岳老二一副狗仗人势的嘴脸讨好的看着蓝熙书,蓝熙书笑着连连摆手:“不能太嚣张了,树敌如树墙,这是堵自己的路啊!”
“那就不见!随他们软磨硬泡!借他们胆子他们也不敢硬闯!”岳老二一见蓝熙书赞许的冲自己点头,骨头二两轻了,赶紧的搬过椅子放到蓝熙书屁股底下,蓝熙书拍拍岳老二的肩膀坐下来。
天刚黑,查封抄没的锦衣卫相继回来了,带回来了相关嫌犯,北衙门一时喧闹的跟集市口一样,从犯一律收监待审,四五辆马车赶进了北衙门,蓝熙书看的目瞪口呆,有心理准备有心理预期,但是……他发现自己是土包子啊!
那些个贵重的箱子,金银玉器都搁包袱一兜一兜的往下搬,看的蓝熙书眼花缭乱,李孝着令一个文书给蓝熙书报账目,蓝熙书摆摆手,先开眼再说。
蓝熙书蹲下身,果真富贵乱人眼,那些个金银珠宝虽然抢眼但是蓝熙书还是能够招架的。
李孝殷勤的将一个半尺见方的檀香木锦盒托举到蓝熙书眼前,暗红雕花锦盒,边角镶金缠枝莲花纹细腻,一把银锁被李孝轻而易举的打开了。
锦盒一开,蓝熙书立马拔不出眼球了。
吴连旺回来了,真是行家里手,门外的人被他打发了,他也蹲下来看着李孝手里打开的檀香木盒。
丁哑井运水各自从锦衣校尉手里接过火把凑了过来,只见一颗玉白菜绿莹莹水灵灵的展现在大家眼前,这颗玉白菜高半尺左右,玉质上乘不说,这是一块完整的玉石仔细雕琢而成,大块玉石雕琢细腻这还不是令人叫绝的,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块玉石的从里到外,从上至下由翠绿到鲜绿再到新绿嫩绿都是天然形成,色调晕染由深至浅是那样的自然,那种次第渐渐的浓淡绿意被玉石巧匠利用的淋漓尽致,大家都知道新上市的鲜白菜,它的最外面一层白菜叶子最是伸展而且叶脉格外清晰,菜叶也格外翠绿,越往里菜叶渐渐的鲜绿再到新绿直至仅见的白菜心是嫩白的,有那么一丝儿若有若无的绿意。
而这块玉白菜就是这样的造物神奇,不但雕琢巧夺天工,白菜叶子层次分明,外叶舒展,内叶包心雕琢的惟妙惟肖,最是那天然的绿意浓淡从里往外过度的毫不生涩,就跟丹青妙手着意配色渲染的一样,再加上精雕细刻的恰如其分,这颗玉白菜在大家的目不转睛下栩栩如生,说稀世珍品毫不为过。
这只是神奇的一半,等李孝小心翼翼的将这颗玉白菜从锦盒里捧出来,下面居然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