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晏瞧着夜幕降临,她收了碗筷,点了炉子,看看外面的夜色“你怎么还不走。”
“怎么着?撵我走啊,你看看外面的天儿,这么晚,我怎么走。”
“你不会是要住这吧!”
“那怎么了?”
颜晏看看屋里唯一的那一床铺盖“没地方住啊。”
“这宅子是我的,你住外面,我住里面。”
“哪有这么对病人的!”
“你不是烧了炕吗?你住炕,我住床。”
颜晏没话了,站在炉子边,拿来一个橘子,放在上面烤。
“生气了?”
“没有。”
“这又是什么花样?”
“烤橘子!没看见啊!”
他见颜晏使小性子,反倒乐了“你不会是看我要住这,紧张的吧。”
颜晏回头瞪他,继续烤橘子。
整个屋子都弥漫着橘子的清香,崇慎走过来,搬了把椅子放在她旁边,跟她一起烤火。
“你的伤怎么样?”
“还好,无大碍。”
“医生瞧完怎么说。”
“皮外伤,敷点药就好。”
“谁来给你换药啊。”
“穆管家找了个土郎中。”
崇慎半天没吭声“以后我来给你换吧。”
“你?”颜晏斜眼看他冷笑“你会什么!”
“我会的可多着呢,老中医,包治百病。”
颜晏咯咯得乐着,拿起橘子,掰了一半给他。
屋子里橘子的清香更甚了,俩人吃着热橘子,唇齿间弥漫着酸甜的味道,崇慎以前竟不知道橘子这般好吃,他一瓣一瓣的吃着,突然听到颜晏的轻笑。
“多大人了,吃东西还这么鲁。”
她说着伸手用拇指擦掉崇慎唇角的一颗橘子粒,还嗔怪道“浪费!”
崇慎觉得心里滴答作响,烛火,暖炉,橘子的清香还有身畔的这位妙人,一切都是那么温暖,刚刚好。
“你也是。”崇慎轻声道。
“我也是?”颜晏抬手就要用袖口擦嘴
崇慎快她一步,按住她的手臂,栖身吻了下去。
从来不知道女人的唇是如此的甜,带着丝丝的酸,颜晏愣住,等缓过神来,推了他一把,崇慎就势温柔的抱住她,温热的手掌在她脖子后面轻轻捏着,像是舒缓筋骨,像是无限的宠溺。
颜晏往后躲,崇慎另一只手捏着她的腰身使了点劲,唇离开了些“别动!”
颜晏被蛊惑的,真就僵硬在那,她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烈的男性气息,她下/体湿润,臊得满脸通红。
“崇慎……”她呢喃,可是崇慎不给她这个喘息的机会,他加深了这个吻
颜晏感受到湿漉漉的唇舌,她嘴里还有一瓣刚刚含住的橘子,崇慎用舌头卷着,咬开,汁水弥漫。
颜晏抵在他胸前的手握成了拳,怎么办,从来没感受过这种奇妙的感觉,她深陷其中,不愿走出来。
渐渐的,她试着回应,试着与他共享这颗橘子,共享这份味道,共享彼此的唇舌,共享这份突如其来的快感。
崇慎感受到了回应,紧紧抱着她,橙黄的汁液顺着两人的唇角流出,他们不动声色地吸吮着,仿佛是吃着橘子,实际上是吃掉彼此,吃掉对方的胆怯,吃掉对方的懦弱,享受着这份酸涩与甜蜜。
颜晏觉得吻了很久,鼻子轻轻发出吭声,那是情动的一种邀请,崇慎离开她的唇,仍然抱着她,抵着她的额头。
“我们做吧。”
颜晏还闭着眼睛,喘着粗气,她听懂了,摇了摇头。
“第一次?”
颜晏缓缓点了点头。
崇慎缓了几秒“好吧,依你,不过不能次次依你,我总这么憋着,会憋坏的。”
颜晏噗呲一声乐了,埋头进他怀里。
“崇慎……”
“嗯?”
“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
“我没见过男人那个东西,你能让我看看吗?”
这回到轮到崇慎乐了,他大大方方的拉开自己的裤子,颜晏埋在他怀里,借着烛光,往那个暗处看了看。
“还满意吗?”崇慎调侃道“你也不用这么急着看,早晚会用到的。”
“这么丑啊……”
“切,全北平就我这个长得最漂亮,你还嫌丑!”
颜晏坐起来,一瞬不瞬得看着他,郑重其事的说“真的很丑!”
“好好,小姑奶奶,你也见不到别人的了,所以你也没有机会对比,所以我原谅你,但我这个真的是最俊俏的,爱信不信。”崇慎看着颜晏,烛光下的她朦朦胧胧的,前衣襟还沾着橘子的汁水“我也有个请求。”
“什么?”颜晏歪头看着他。
“今晚咱俩都得睡床上。”
颜晏没吱声,皱着眉瞪他。
“怎么?你的请求我毫不犹豫的就答应,到你这,你倒要反悔,扭捏起来。”
“那你别碰我!”
“你说的碰是怎么个碰,睡一起难免碰着。”
“你知道我说什么,老实点!”
颜晏转身去收拾床铺,没有多余的床被,她把衣服叠起来,凑成一个新的枕头,被子抖开,又去接了一盆温水,准备洗脸。
崇慎已经毫不客气的钻进被窝,只穿了贴身的内衣,颜晏洗完站在床边,有些不好意思,吹了蜡烛,她睡觉时只穿贴身的小马甲和褒裤,颜晏犹豫了一下,转身改扣子。
“吹了蜡烛也没用,还有月光呢,傻女。”
崇慎看着她,懒散的说,转身面朝着墙,侧躺着。
颜晏钻进被窝,规规矩矩的躺下,盯着天花板,久久不能入睡。
夜已深,万籁俱寂,颜晏觉得崇慎睡了,他就躺在自己身边,那么不真实,她悄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唇。
从没有人跟她说过,男女之事是何等令人走火入魔,哪怕她身边躺着这个人,他们彼此爱慕之心昭然若揭,但是颜晏自知他们之间隔着高高的围墙,现在只能俩人爬上墙头,互相倾诉,互诉衷肠
可是脚下是空空的悬崖,一旦撑不住了,掉下去,定是尸骨无存。
王爷的儿子能跟一个平民女孩好吗?很难;能跟一个来路不明的平民女孩好吗?更难;能跟一个来路不明在窑子里做事的女孩好吗?怎么可能。
可是想到这些,心里会伤心,这就是爱情发生了,它不受控制;要是能完全不带感情/色彩的跳出来思考这些问题,用逻辑思维去处理感情,那便不是爱情。
在这样一个深秋的夜晚,这个男人被命运安排牵引着来到自己面前,颜晏感觉前所未有的冲动,觉得心口不受控制的起伏跳跃,原来爱一个人是难过的,豁出去!能吻他,拥抱他,靠近他,温暖他
然后看着他离去,看着他最终吻了别人,拥抱别人,靠近别人,跟别人喜结连理,会惋惜,但要是为了害怕结束就避免了一切开始,她又是那么不由自主的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或许爱情的周期都是短暂的,爱情牙为谁而生,颜晏闭上眼睛,觉得胃里炙热,哪怕明天就要分开,那今天也要使性子一回
尽情得拥抱。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亲上了,鼓掌~
☆、撞破
第二日很早麻雀就在院子里叽叽咋咋地叫个不停,颜晏是贪睡的,不愿意醒过来,她翻了个身,拉高被子盖住耳朵
突然感到鼻尖凉凉的,她惺忪地睁开眼,看到的是崇慎胳膊拄着脑袋侧卧着看着她,好奇的,天真的,用一根食指轻轻地点她的鼻尖。
“你怎么在这!”颜晏一时没清醒,但马上反应过来“哦,我睡糊涂了。”
“颜姑娘”崇慎煞有介事的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漂亮的?”
颜晏含着笑“去年还是前年,忘了。”
崇慎拉出她的右手,摊开,仔细看着她的掌心“爱情线很长”
“那是刀疤。”颜晏抽手回去“本来爱情线很短的,后来有了这道疤,续了长度。”
“哦,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留意到你这道疤了。”崇慎若有所思“你穿一件翠绿翠绿的旗袍,跟玖姑娘在山货行,买列巴。”
颜晏很震惊,那时候的那个男人是崇慎?
“你那时候就看上我了?”
“哪能啊!你当时那么不温柔。”崇慎不好意思道。
“我哪有不温柔!”
“我好奇你这道疤,多瞧两眼,你瞪我就走了。”
“这道疤……你听说过认刀吗?”
崇慎摇摇头。
“刀这种东西啊,都是以血开刃最好,谁的血封谁的刀,这刀也就灵了,跟主人配合的也就天衣无缝。我小时候见我父亲做菜,我父亲不让学,说女孩子读读书,将来嫁个老实人,学厨艺没前途,我不服气,偷买了把刀,学书上写的,以血开刃……”
“你划了自己的手掌?”
“是啊。”
“你还真下得了这狠心。”
“这有什么的,那刀要是认了我,流点血算什么。”
“那要是让你认了我,是不也得让你流点血啊。”
颜晏听不懂,起身坐在床边穿鞋,突然她意识到自己只穿了贴身小马甲,忙起来披上衣服。
“你瞧,马大哈似的,昨天还吹了蜡烛,这大白天的,不还是全叫我看见了。”
“那你先转过去。”
“转过去有什么难的。”崇慎真就面朝着墙“早晨我撩被子都看个一清二楚了。”
“你是不是变态!”
“话说,颜晏姑娘,你是吃了什么发育得这么良好?”
颜晏气得扭头就去厨房准备做早饭了。
喝过粥,颜晏盯着崇慎,见他悠闲自得的样子,询问道“你怎么还不走?你出来住,城叔他们知道吗?”
“知道,我这就走,你急什么。”
“不是我急,我怕他们担心你,你一个人出来的?”
“是啊,但回去得两个人了。”
颜晏愣了一下“我可不跟你回去,我在这呆着挺好的。”
“带你进城拔了牙就回来,金屋藏娇多好,你就老老实实在这呆着吧。”
颜晏没推脱,这牙的确是疼得紧,实在不行拔了也好。
行车路中颜晏睡了一道儿,抵达医院的时候,崇慎推推她。
“你是今晚有什么事要做吗?在车上睡这么久。”
“我能有什么事做啊”,颜晏下车,脑子还是有点昏沉,回头见崇慎一脸坏笑“你笑什么呢?”
“猜你晚上想干嘛。”
“想什么呢!你回家吧,我自己去拔牙。”
“你是打算拔完牙自己走回去吗?或者你想累死哪个车夫把你拉过去?”
“那你也不能走这么久不跟家里打招呼,你先回家吧,我拔完牙去找你。”
崇慎想想也好,嘱咐她几句,就开车走了。
医生看了看颜晏的牙,智齿差不多消肿,今天可以拔牙。
“姑娘,拔智齿很疼,你先咬着药棉。”
药棉上浸着麻药,颜晏咬住,不一会嘴就木了,没有知觉;医生用工具撑开嘴,在里面搅合了一阵
突然一阵钻心的疼,颜晏闷哼一声,觉得嘴里弥漫开血腥味。
当啷一声,牙放在托盘里,颜晏低头,竟不知智齿这么大一颗。
颜晏用纸堵着嘴角,医生又拿一块酒精棉让她咬着,回身洗净她的牙,用纸袋装着递给她。
“这是干什么?”颜晏嘴麻,话也说不太利索。
“牙留着吧,有老讲儿,说下牙扔房顶,上牙扔井里,能带来好运。”
颜晏接过纸袋,谢过大夫,走出了医院,她在街上闲逛,想着一会儿再到宗廊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上次中秋夜去,答应给多妹一支簪子,送人的东西要讲究,她去了首饰店,挑了半天,选了支精致的铃兰花型的翠簪子,颜晏想着多妹肯定喜欢,放在盒子里,高高兴兴的奔宗廊去了。
到了宗廊门口,刚巧看到多妹,她笑着走过去,跟她打招呼。
“多妹?”
多妹回身,见是颜晏,表情有些尴尬,心里厌恶至极。
“颜姑娘,好久不见!”
“多妹,正巧你在,上回说送你个簪子,我给你带来了。”说着把木盒子递给她“看看喜不喜欢?”
多妹觉得颜晏肯定是故意的,这次又用这种方式羞辱她,她心里委屈的很,厌恶和愤恨更甚!她们其实当时都瞧出来了!还耍心眼子装善良无知,现在又要用这种方式侮辱自个儿,下人怎么了!下人也是人!左右轮不到你一个窑姐讽刺!
她心里这么想着,推辞着“上次那簪子不值钱的,你还放在心上,真的不用。”
颜晏笑着打开木盒,递给她,让她瞧瞧,多妹没仔细看里面,想着不接的话看样子颜姑娘不能罢休,心里不情愿的很,嘴上却道“真漂亮!谢谢,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你家主子回来了吗?”
“回了,现下正在堂上坐着。”其实她看见一个人跟了进去,她瞧见了是谁,但是没有告知颜晏。
崇慎刚回宗廊,还没走进中堂,后面走进来一个人,在背后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