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狂人的狂,却是痴狂,斗命斗天斗自己,痴狂疯癫。这楚悲歌的狂,却是发自骨子里的狂,天生就这样,这种人就算死,也绝对是站着死。
虽然我明知道他不会是来和我为难的,可还是忍不住问道:“不知道楚叔来这里杀谁?”
楚悲歌一抬手,一碗酒又下了肚,恨声道:“天下第三!”
紧接着“啪”的一巴掌拍在桌面之上,震得整张桌子都一抖,桌面圆盘玻璃都被震碎了,酒菜撒了一地,怒声道:“自从这厮害得佩瑶被囚禁之后,我就满世界的寻他,这厮始终不敢见我。前些时日,我得知他们袭击了北派猎杀总部之事,知道以他的心性,必定会赶尽杀绝,不会放过你们,所以才日夜兼程的赶来,没想到刚到这里,就遇上了你。”
我一听大喜,急忙说道:“如此正好,楚叔你可得帮我,我正为天下第三头疼呢!北派猎杀被袭,死伤惨重,几无人手可用,楚叔你来的可真及时啊!”
谁料那楚悲歌竟然眼一翻道:“我杀天下第三,只是因为他该死!可不是为了帮你,男子汉大丈夫,要功名要伟业,得靠自己双手去打去拼,指望别人帮,可不算好汉。”
一句话说完,身形已经站了起来,手一挥道:“你不要企图网罗我,我一向独来独往惯了,天下第三出现之时,我自会出现,就此别了。”说完一转身,自行走了,丢下我一个人直发愣。
随即我就明白了过来,这些家伙一个个都狂傲无比,哪会愿意屈居人下,就连我父母也得叫他一声大哥,他哪会愿意跟随我做事,此去暗中帮忙,反倒更显洒脱。
当下一明白过来,随即回到自己包间,将楚悲歌的事情一说,三女自然也高兴异常,郭老二夫妻虽然不知道楚悲歌是谁,可一听说是帮我的,马上就开心了起来。
几人吃喝完毕,结账之时,老板竟然将楚悲歌那一桌的酒菜以及损失也算在了我们头上,敢情那楚悲歌竟然没结账,几人相视一笑,结账出了酒楼。
和郭老二夫妻告辞,我带着三女在闹市中晃了一圈,奇怪的是,却没有发现什么扎眼的人物,更没有人跟踪我们,当下心生疑惑,不敢再晃荡,正准备打车回去,忽然前面一阵人潮涌动,许多人大喊道:“打架了!打架了!”
我们四人对视一眼,急忙围了过去,许多百姓已经围成了一个大圈,我们挤入人群一看,顿时全都一愣。
只见那楚悲歌也不知道从哪找了把椅子,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面前跪着几个人,已经个个都被他打的满面鲜血,领头的正是那个被我教训过的金哥。
旁边已经围成了人墙,百姓纷纷指指点点,我一见那金哥口鼻蹿血,牙齿也被打掉豁了几颗,顿时就乐了,不知道这家伙又干了什么坏事,被这楚悲歌撞上了,活该他们倒血霉。
那楚悲歌坐在椅子上,冷然的看着跪着的几人,森然道:“你们几个,偷窃不成,竟然明抢,青天白日,就敢如此为非作歹,平日里想必不是什么好人,说吧,你们想怎么死?”
我听的一愣,虽然说这几个家伙确实该死,可他们毕竟不是奇门中人,如果就这么杀了的话,这是不是太狠了点。
刚想到这里,那金哥已经磕起头来,连声哀求,楚悲歌一见,满面不屑之色,站起身来,走到那金哥身旁,伸手在他肩头一拍,随即迅速挥手,连续在那几个混混的后背上都拍了一掌,一挥手道:“滚吧!”
周围百姓显然都被这几个家伙欺负久了,见楚悲歌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顿时扬起一阵嘘声,纷纷散去,就连楚悲歌坐的椅子,也被人搬了回去。
我却看的心头狂跳不止,楚悲歌刚才拍他们的这一掌,分明是奇门术中的灭魂手,但是却留了一点力,暂时不会发作,这几人暂时看着是没什么事,可三天一过,魂魄散去,就会形同痴呆,这简直比杀了他们还要狠毒。
人群一散,楚悲歌已经看见了我,对我一点头道:“小子,记住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不要因为他们不是奇门中人,就放任不管,我们的目的,是为了保护百姓,只要他作奸犯恶,我们就应该除了。”
一句话说完,大步而走,片刻已经消失在人潮之中,我们四个面面相嘘,我一时没能转过弯来,也不知道他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
不过我对这楚悲歌已经完全改观,这人不但狂傲,而且出手极狠,几个地痞流氓作恶栽到他手里,都下这么重的手,看来死在他手里的人,数目只怕少不了。怪不得当时在东海遇到南疆五丑的时候,那老大就说他们当年曾被父亲和楚悲歌追杀的无容身之处,碰上这么狠的一个主,绝对不是好玩的。
刚想到这里,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伸手一接通,乌鸦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事情已经搞定,南派猎杀总舵,就在无量山的无量玉璧之后。”
第367章 行军夜思
我应了一声,说道:“大概十个小时之后,我们赶到。”说完就挂了电话,乌鸦是聪明人,不需要我教他怎么做事,他会踩着点和马平川一起清理了南派猎杀的哨子的。
紧接着我拨通了根叔的电话,问了下情况,燕子楼中一切全都准备好了,两百多个老头原先都要去的,后来还是根叔挑了五十个出来,大巴车也包了下来,一切妥当。
当下我让他们整装待发,打了电话通知了南山车神准备出发,南山车神一听时间就一愣道:“现在走?一会天就晚了,夜间视线不行,车速可能会慢一点,得多加一个小时。”
我点头应了,又打了电话通知马平川和乌鸦,将时间推后一个小时,街也不逛了,急忙带着三女回转别墅之中,大街上并没有扎眼的人物,也没人跟踪我们,不知道天枢是不是得到了消息,赶回去回援了,兵贵神速,一点时间也耽误不得了。
一回到家,疯老头正在捧着好几张卡在翻来覆去的看,一脸的财迷样子,我知道李局长肯定给他钱了,一问果然,李局长给了三千万,还剩两千万一时拿不出来,疯老头分别办了五六张银行卡,将钱分别存了起来。
我伸手拿了一张卡装在身上,疯老头一脸割肉的表情,我也不理睬他这一套,对他说道:“一会天黑就走,这次行动,你和千影、根叔不要去,在家保护蓝小姐。”
疯老头一愣,顿时跳了起来,骂道:“怎么的?现在连杀几个南派的龟孙子也用不上我了?老子还没老到不能动呢!”千影一听她也不去,顿时也一脸的不高兴,不依不饶起来。
我将脸一板道:“服从安排!老头子你刚使过烽火连城,并未完全恢复,根叔重伤刚愈,必须在家,家中不能没有人守护,千影你留下最合适。战事难免损伤,所以我才让你薛冰姐姐跟着,不然她也得留下。”
两人这才没话说了,一老一少一脸的悻悻然,我强憋住笑意,催促薛冰收拾利索,两人出门,直奔燕子楼而去。
片刻到燕子楼,南山车神已经到了,五十个老人个个精神抖擞,全都坐在车上等着了,我交代根叔回家,就让南山车神发动了车子,驱车出发。
车子开动了,我才站起身大声喊道:“各位老人家,今天我请你们来,并不是去北京救义父等人,而是去云南。”
所有老人全都一愣,我继续说道:“咱们北派猎杀和燕子楼,在上次一战之中,几乎损折了一半,这个仇,咱们怎么可能不报!我们不知道天枢的老巢在哪里,却找到了他们的爪牙……南派猎杀的总舵,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
五十个老人一起激动了起来,齐声怒吼道:“灭了他们!”
我一握拳道:“正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他们杀了林老、我们就杀了血影妖王,他们还杀了我们许多人,我们就去要了全部南派猎杀的命!”
五十个老人再度怒吼:“走!杀光他们!”
我一挥手道:“可是,从这里到云南,路途遥远,开车要十个多小时,我不想你们到时候疲军作战,南派猎杀还有许多头颅待我们去砍,还有许多恶战要我们去打,要想赢!要想报仇!就得养足精神,委屈大家,就在车上睡一会,到了我喊醒你们,立即开杀。”
五十个老人一听,纷纷闭目养神,只是个个脸上却难掩激动之色,死去的那两百多位老人里,都是和他们朝夕相处的老伙计,如今听说能为他们报仇,哪里还睡得着。
薛冰担忧的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的意思,是害怕这五十个老人在此次战事中失去生命,我心中早有了计较,倒时我和乌鸦、马平川冲杀在最前面,将南派猎杀里硬点子全都杀了,这五十个老人,就剿杀那些散兵游勇即可。
这一次,我没打算留南派猎杀的任何活口,留下一个人,都有可能留下祸根。
南山车神似乎也被这种激愤的气氛感染了,车子开的飞快,大巴在月夜之中咆哮着向前飞驰,就像一头正准备择人而噬的猛兽。
我却忽然平静了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将整个计划从头到尾又考虑了一遍,确认任何环节都没有了漏洞,才闭目养神起来。
这是我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反击,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一旦失败,不但这五十位老人可能回不来了,我们的士气肯定大落,更会处于挨打地位。万幸的是,如果一切按计划发展,成功的可能几乎在百分之八九十。
我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皎月悬空,这将会给乌鸦和马平川带去不小的困难,如果没什么变动的话,现在乌鸦和马平川应该已经动手了,收拾掉南派猎杀总部的哨兵和探子,是成功的第一步。
大巴飞速前行着,我的心,却已经飞到了十万大山之中,想象着两人在月光下,夜色中,悄悄收拾掉一个又一个暗哨,一抹又一抹的鲜血,将染红大山的每一个角落,心情激荡,无法自制。
薛冰忽然推了一下我的胳膊,我陡然一惊,收回心神,转过头来,薛冰轻轻偎依入我的怀中,轻声道:“你刚才的样子,好可怕!”
我知道刚才自己无形之中动了杀意,微微一笑道:“刚才我什么样子?”
薛冰道:“刚才的你,身上杀气大的吓人,一双眼珠子都像燃烧起了火焰一般,脸色铁青一片,散发出来的戾气,就像一个残暴到极致的煞神,连头发都激荡了起来。”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副模样,我知道你心里急着报仇,可是,南派猎杀,始终也只是附庸在天枢之下的爪牙而已,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是天枢的那些人,他们充其量算是帮凶罢了。”
“何况,南派猎杀之中,也不一定每一个人都是心甘情愿归附天枢的,我相信一定还有些人心中还是有正义存在的,只不过迫于天枢威压之下,无可奈何罢了。所以,小华,如果你能少杀点人,尽量少杀一点吧!”
“而且,我发现你最近的杀伐之心越来越重,这对你不是好事,杀伐太重,必损阳寿,这是奇门中人都懂的道理,你千万不要忘了这一点。”
说到这里,薛冰又看了我一眼,轻声道:“这次突袭南派猎杀,事成之后,你的名气可能会更大,威望可能会更高,北派猎杀和燕子楼中人,会更依赖你,到了哪一天,你还退得下来吗?你曾答应过我逍遥山水间的承诺,还能兑现吗?”
“要知道,你杀了人家,谁没有父母妻儿,他们的亲人又不想报仇吗?你能将他们都杀光吗?到了那时,你一旦放下权势,就会沦为所有仇家追杀的对象。”
“你要知道,世人就是如此,当你高高在上的时候,他们想动你但不敢,可你一旦没有了权势,就没有不敢这么一说了,明的不行还有暗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算你还能放下权势,可我们还有安全可言吗?”
我心头一惊,转头看向窗外,月光依旧明媚,道路两边的景色飞速后退,我的思绪越飘越远,薛冰说的一席话,使我感触颇深。
曾几何时,我还是个心地善良的懵懂少年,如今却已经被称为三大杀星之一;曾几何时,我还是个连恶鬼都能吓个半死的弱冠少年,如今却已经成了一方奇门势力的实际掌权人,疯老头老了,义父只想辅佐我,马平川根本不想做什么霸主,乌鸦想是想,却因为性格冷僻,难以使这些人真心服他。
我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距离我复仇的目标每走近一步,就距离我对薛冰的承诺远了一分,薛冰说的对,人性就是这样,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灭了天枢,统一了猎杀,就算仇家明知道我在哪,也不一定敢动我,那是因为他们惧怕我手中的权利,惧怕我手下的能人异士,却不是忘了仇恨。
可一旦当我卸下权利的光环,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谁都会来找我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