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纸条就是绾绾的消息网送来的，上面只有八个字：“图狼异动，雍城危矣”。雍城是辽州边境的五大城之一，这次风越铭和柔福郡主劳军就要去那个地方，算算时间，说不定他们现在正好在雍城。想到雍城要打起来了，而自家宝儿还在那里，绾绾的心就像刀绞一样，暗恨自己为什么要同意宝儿和风越铭一起去边关劳军。
“要不我去把宝儿接回来？”雍城危矣的消息绾绾并没有隐瞒凤寻，听到自家小徒弟可能就在马上要打仗的雍城，凤寻脸上难得地显出担忧之色。换做平时，绾绾肯定要调侃凤寻，可是现在绾绾根本没有任何心情。
感受到凤寻焦急担心的心情不比自己少，绾绾忍不住劝道：“凤寻，这并不是一个好办法。如果雍城那边真的打了起来，任你的武功再好，在千军万马面前也是不堪一击的。我们还是等司徒邵阳回来，然后从长计议。”
司徒邵阳本来和巴鲁可汗谈事，收到绾绾送来的纸条，瞬间脸色大变，也不顾失礼不失礼的，直接就和巴鲁可汗告辞离开，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驿馆。进门的第一句话，司徒邵阳就问：“谢先生，这个消息你是从哪里来的，可不可靠？雍城那边是不是打起来了？”
“消息是我的人给我的，我的人在这边经商多年，有些消息总是能够听到的。至于消息的真假，以及雍城那边的情况，我的人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们不过是一介商人，很多的东西都不能接触。”绾绾失笑，“所以我只能把司徒公子找了回来。”
司徒邵阳点头，明白绾绾能知道消息就不错了，想要让他们提供更多的消息就困难了。司徒邵阳一边吩咐人去雍城那边看看，一边吩咐人去图狼族的领地查探情况，同时司徒邵阳还让人去准备粮草——这场战争明显是逃不过的。
“嗯，那谢先生的下人听到了一些什么，能不能让他出来再说一遍。”
“当然。”绾绾叫来了刚才给她送纸条的仆人，然后吩咐他老实回答司徒邵阳的问题。
“小的见过庄主，见过军师大人。”那人磕头，“小的是南北铺子的一个伙计，我们铺子经营地就是各种杂货。虽然现在有了互市，但好的东西还是要在草原上才找得到，所以每年我们都要去草原好几趟，收购外族手上的好东西。”
“冬天马上就来了，草原也越来越不安全，所以我家掌柜的就决定趁着还没有打起来，最后去草原一趟，弄一些好东西回来。我们一行人有二十来个，都是懂一些功夫的练家子，过于也没有带多少，大家都是骑马，就担心如果真的遇到了草原上喜欢杀汉人的队伍，也能够跑的快一些。”
“最开始，一切都很顺利。我们去了我们经常合作的部落，换取了大家满意的东西。可是在第十天，我们就遇到了雪，让大家不得不找个隐蔽点的地方休息。可是这一休息，就被我们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伙计陷入了沉思。
“当时我们二十来个人挤在山洞中，很拥挤但是也很暖和。本以为那场雪不会太久，很快我们就能离开那个鬼地方，没想到却下了三天。第三天终于放晴，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又听到一阵马蹄声。大家不敢多想，又一次挤到山洞中，透过石头的缝隙，悄悄观察刚霸占了我们休息地的外族。”
“来的人有十来个，马匹倒是有三十来头。那些人一脸凶悍，腰间挂着的刀鞘都是乌黑的，明显是被血染红的颜色。如此，大家更是不敢动了，生怕被他们发现。那些人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做了下来，生火做饭，根本没有检查周围有没有人，不知是没有这种尝试，还是艺高人胆大。不过他们没有检查，也让我们小小松了一口气。”
“吃饱喝足，那些外族就开始大声地说话，我们经常和外族打交道，大家都听得懂外族的预言。听了他们的话我们就知道外面的外族正是草原外族中最喜欢杀戮的图狼族，忍不住心有一次提了起来。他们最开始也只是闲聊，后来不知怎么就说到了辽州。他们说道辽州时，语气是向往的，也是暴厉的，听得人心惊胆战。”
“后来有这个似乎是这群人头头的外族说了一句话，‘可汗已经准备打雍城，打下雍城，到时候大家就能去辽州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在草原受苦’。这话一出，我们所有人都被吓醒了，全都竖起耳朵想听图狼族怎样打辽州，可惜，后来直到那些人离开我们也没有在听到任何有有关他们打雍城的事情。”
“知道了这一个重大的消息，我们也不敢怠慢，直接就收拾好我们的货物，用最快的速度回来，将消息递给庄主。”伙计说道，“对了，我们当时还听到那些人说有一个部落对图狼族不尊重，他们要去收拾那个部落的人。”
“嗯，下去吧，春风看赏。”
“是庄主。”春风带着伙计下去。
“司徒公子觉得这事可靠吗？”绾绾问道。绾绾不怀疑她的伙计，只是担心攻打雍城的事情不过是那几个图狼族的人随口说说，到底会不会打根本不由他们说了算。
第一百八十六章 辽州行7
司徒邵阳倒是没有绾绾那样的想法，因为雍城离图狼族的草原最近，所以每年图狼族都要进攻雍城，只不过是或早或晚罢了。不过他也不会武断，而是一边派人给风越铭送信，一边让人去查探情况。
司徒邵阳现在最希望的就是风越铭他们一行人没有到雍城，否则肯定更加麻烦，因为队伍中还有一位娇滴滴的柔福郡主。她如果真的被磕到碰到，倒霉的还是风家。想到这里，司徒邵阳就一肚子火气，在心中把天元帝骂了一个狗血淋头，选谁来做监军不好，甚至南阳公主都行，可是他偏偏选了柔福郡主，这不是故意给大家找麻烦吗？
“司徒公子，我要去雍城。”绾绾这话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没有任何预兆的脱口而出，让所有人都一脸不赞同。可惜绾绾是一个倔脾气，她认准的事情别人根本没有办法让她改变主意。司徒邵阳皱眉，知道雍城那边可能出事，他恨不得立即赶去雍城，但互市这边突然造访的巴鲁可汗有不能扔下不管，一时之间很是矛盾。想了想，最后司徒邵阳还是同意让绾绾去雍城。互市这边听巴鲁可汗的口气，已经被一些眼红的外族盯上了，根本不安全。如此，还不如让绾绾去风越铭那边，至少还有将军保护。
担心宝儿他们的安危，第二天很早绾绾他们就轻车简从赶赴雍城。走之前，绾绾也交代了地毯的事情，让这边的掌柜好生看着。至于外族用东西换盐的事情，绾绾也和司徒邵阳说了。绾绾建议司徒邵阳提高三倍的盐价，用盐来换取外族的马匹和药材，边境战事一触即发，多准备一些粮草是必须的，毕竟朝廷可靠不住。
司徒邵阳明白绾绾的意思，就把军方多余的盐给了绾绾手下人以及一些信得过的赵国商人，然后让王大人牵线，说这些人手上有私盐可以卖。不过是换了一批人，盐就多了两倍的收入，看着这些救命的东西，司徒邵阳很感谢绾绾的办法。
另一边，风越铭他们的确来到了雍城，安置好柔福郡主，风越铭就接见了雍城的守备徐大人。徐大人正是不惑之年，当年还是风越铭父亲手下的亲兵，是绝对的风家军嫡系，镇守雍城已经五年，每年都艰难地抵挡住了图狼族的进攻，要不是朝廷不给封赏，徐大人早就不是小小的雍城守备了。
“将军！”徐大人激动地看着风越铭，一撩衣袍就要行礼，风越铭连忙拖住他。对他而言，徐大人这些衷心风家的人都是值得尊重的长辈，哪里有长辈给晚辈行礼的规矩，这不是让他折寿嘛。
“徐叔叔这是做什么，你是长辈，哪有长辈给晚辈行礼的，你这不是折煞我吗？”风越铭拉着徐大人起来，让人给徐大人上茶，“是侄子不是，在这里以茶代酒敬徐叔叔一杯。徐叔叔以后可不要叫我什么将军，又不是在外面需要顾及别人的眼光，在私下你还是叫我小铭吧，就像小时候那般。”
徐大人感动的看着风越铭，觉得这个孩子是一个有担当又不忘先辈的人，风家以后又这样的家主，对风家，对依附风家的人都是好事。“唉，将军长大了，再叫你的小名就不好了，免得在外面也脱口而出有损将军威严。”
“徐叔叔总是如此小心。”风越铭不再提这事，转而问起了雍城这边的布防，“今年听说这时候草原最北边已经大雪纷飞了，今年草原的雪要比以前早近一个月，听说很多部落的人都没有准备，损失严重。”
“唉，今年的年景真的不好。”徐大人也说道，“中原有的地方是旱的不行，有的地方又涝的不行，收成不好，粮食长了几倍。朝廷不管边军的粮饷，我们也只能自己想办法，可是收成实在不好，我们存的那些真遇到攻城，绝对是杯水车薪。前者日子，我们的斥候发现雍城五十里处有很多的马蹄印，人数不多，但都是好马，估计应该是外族的斥候。听说图狼族北边受损严重，我估计他们今年的进攻应该会提前。”
“图狼族啊！”说道图狼族，风越铭也很是头疼。这个种族以草原狼为图腾，奉行地也是狼族的法则，凶悍好战，又特能记仇喜欢报复，是草原上最难缠的种族，更是草原的霸主，草原上的其他种族都不敢招惹他们。
图狼族和雍城的渊源可以追溯到十来年前，那时图狼族第一次攻打雍城，惨败而归。然后狼记仇的天性让他们每年都选择进攻雍城，这其中有胜有负，双方都损失惨重，这仇也就越积越深，双方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如今，在雍城内，提到图狼族，雍城的百姓都是咬牙切齿，恨不得食肉喝血为他们死去的亲人报仇。
“图狼族真是一个麻烦的家伙！”风越铭皱眉，“徐叔叔，你估计图狼族什么时候会来？”
“不知道，不过我想他们应该快了。”徐大人苦笑，“今年图狼族提前南下，雍城的防护根本没有做好，我心中惶惶不安，总觉得会出什么事情。将军，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些年，雍城每年都面临图狼族的报复，成年的壮丁都自愿当兵，甚至有时候老人妇嬬都上城楼守城，再如此，我们雍城就快没有人了。
然后就是每年的物资消耗，每年我们为了抵挡住图狼族，都要耗费大量的武器，这些武器往往还没有修好，图狼族又打上门了。朝廷从来就不管我们的死活，将军虽然也送来一些武器，但对直面草原最强种族的雍城却是不够的。我们现在不仅没有人，武器还老化，粮草也是紧缺，要想守住雍城，我心中也没有底气。我在雍城守了十年，雍城就是我的命，没了雍城我也没有脸面活下去。”
徐大人言语中充斥着英雄末路的悲凉和无奈，让风越铭忍不住想到了风家为赵国鞠躬尽瘁但却被赵国历代皇帝猜测的愤懑，这一刻风越铭脑中突然出现魏暄的话：赵国已经从根子上烂了，周家人已经不值得天下人的尊重了。
“徐叔叔不用担心，雍城不是那么容易破的。”知道自己想的太远，风越铭赶紧拉回思绪，“我这次来带了一部分粮草，应该够城里的队伍用一段时间。至于武器，我立即让司徒邵阳去想办法，一定让他在图狼族来之前给弄来一批武器。”
“嗯，”徐大人点头，“对了，听说你这次回京城后陛下给送了一批粮草，还派了柔福郡主做监军？朝廷竟然想着送粮草给我们，我在雍城驻守十年从没有见过朝廷的东西，这次陛下真是难得大方。”
“陛下给的粮草不过是一个意思，五个边城都不够平分的。不过幸好我才去了两个边城，还有三个城的粮草在手上，雍城的战事迫在眉睫只有先用着了，至于他们的就算是先借的，到时候有了再还给他们。”
“那个柔福郡主将军准备如何处置？雍城战事迫在眉睫，她在这里安全就是一个累赘和负担。要不将军还是把她待会安庆城吧，如果她真的在雍城出了事情，即使我们守住雍城，陛下依旧会治我们的罪。”
“都知道雍城战事在即，我怎么能够离开。至于柔福郡主，嗯……我会让人把她送走。那个女人虽然不是皇室子女，但是她如果真的在雍城出事，我们肯定也没有好果子吃。”风越铭打断徐大人想说的话，“徐叔叔，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希望我能够在安庆城坐镇。但是我是风家的继承人，是辽州的大将军，如果我在图狼族进攻面前退缩了，我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也不会再有手下人服气。”
徐大人想了想也明白风越铭说的对，“好吧，将军能够留下来是我雍城的福气，有将军在我雍城肯定能够平安度过这次的难关。将军，我先下去和城主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