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下午好……”
“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么一个感觉，那就是时间似乎过得很快。因为这一年一年，一月一月，我辗转了诸多地方，感觉自己还没有做什么事情呢，就已经一年过去了……”
“就像我在去年曾经预想过的研究机构的成立，目前才堪堪进行了奠基仪式……”
听到台上陈舟的演讲，台下众人的表情各异。
大多数人，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内心里却是开始了疯狂吐槽。
毕竟，陈舟嘴上说的，这一年感觉什么事情都没做，简直就是超级凡尔赛。
要是陈舟的那些研究成果，都不能算是做了什么事情的话，那其他人岂不是都在睡大觉？
要知道，在学术界的话题里，今年已经隐隐有被称为“陈舟年”的说法了。
恐怕这位陈教授所说的，感觉自己什么事都没做，只是单纯的是在说那个燕京自然科学理论研究院的事……
不管台下之人的内心想法，台上陈舟的演讲仍在继续。
只不过，和去年的演讲不同的是，除了多了一些凡尔赛外，陈舟今年的演讲并没有事先准备。
“女士们，先生们，你们还记得去年我说过，有人告诉我，如果有从斯德哥尔摩打来的电话，那只可能是诺贝尔奖的通知这句话吗？”
“这是不是也意味着时间过得很快呢？毕竟，我总感觉刚挂断电话没多久，就有斯德哥尔摩的电话再一次进来了……”
陈舟笑着讲完这话后，现场顿时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众人的脸上，无不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虽然这掌声和笑容，都不是那么的自愿。
但是陈舟所说的话，却是无可反驳的，人家只是简单讲述了一个事实而已。
等掌声落下，音乐厅重归安静，陈舟才继续自己的演讲。
“虽然时间过得很快，但有时候，我却又有另一个感觉，时间似乎也过得很慢。就像我们做研究，为了解决一个问题，可能需要耗费数月甚至半年的时间。”
“这个时候，时间慢下来的煎熬，就会体现出来了。如果我们熬过去了，那研究成果的出现，将是对这慢时间最好的奖励。”
“可如果我们没有熬过去，碰到了研究瓶颈，那每一分每一秒对我们来说，都是煎熬的慢时间了。有时候，可能熬的不是时间，而是我们的研究，和我们自己……”
“诸位都知道，我研究的项目很杂，我研究的内容更杂。所以，我对这慢时间的感受，可能也比大家更深刻……”
在这掌声之后，陈舟演讲的风格，似乎变了一个模样。
如果说掌声之前是俏皮，那掌声之后，则有些沉重了。
陈舟所提的慢时间话题，是每一位科研工作者都切身体会到的。
那种为了一个成果，彻夜煎熬的感觉，更是令在场的学者们记忆深刻。
尤其是陈舟所说的，可能每一次熬的都不是时间，而是在熬他们自己。
于是，许多人陷入了思考之中。
就仿佛陷入了每一次研究时，那种慢时间的回忆之中一般。
但很快，回到现实，再次聚焦到陈舟身上的这些人，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陈舟所说的，他对这慢时间的感受，可能比大家更深刻，是什么意思？
丫的，你一个连续两年拿下诺贝尔物理学奖的人，有个毛线的深刻感受啊？
更不要说，这中间还去国际数学家大会，拿了个菲尔兹奖吧？
就这样的人，能有研究瓶颈？
就这样的人，能有感同身受？
要是换一个人，哪怕是其他被公认的天才，来说这么一番话。
他们可能都更好接受一些，可能都还沉浸在那种感觉中。
可这个人是陈舟，这压根就没有说服力呀……
当然，可能人家所说的更深刻的感受，本来就与他们的感受不一样吧？
反正，谁也没体会过像陈舟那样的深刻感受……
“所以，不管是我们的感觉是什么，也不管我们感觉时间是过得很快，还是过得很慢。我们都只能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一秒一分的往前走，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收获最真实的感受。”
陈舟的演讲很快也来到了尾声，不管是俏皮，还是沉重，这次演讲的内容，还是一如去年那般，是给人以希望为目的的。
当然，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人最终的想法是什么，陈舟无法掌控。
在又一次掌声之后，就当所有人都以为陈舟已经结束演讲。
就连下一位诺奖得主和卡尔十六世·古斯塔夫都站起身，准备继续颁奖时。
陈舟忽然笑了笑，再次开口道：“说实话，演讲的内容，我已经讲完了。但我站在这里，总有些恍惚，觉得明年似乎还得过来一趟……”
听到这话，已经起身的卡尔十六世·古斯塔夫，为了避免尴尬，笑着接话道：“我相信，这是有可能的。我想，在座的各位，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诚如卡尔十六世·古斯塔夫所说，在今年之前，没有人想过可以有人连续两年获得诺贝尔奖，更不要说是诺贝尔物理学奖了。
但是陈舟做到了，打破了历史。
那么，接下来的一年，陈舟又是否能够再次获得诺贝尔奖呢？
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也没有人能够做出理性的分析。
今年的理性分析，可全都无了。
但毫无疑问的是，这是有可能的。
礼貌地冲卡尔十六世·古斯塔夫笑了笑，陈舟其实并不是想就这个说些什么，他只是想借此宣布一件事。
轻声咳了一下，陈舟说道：“为了避免明年再有这恍惚的感觉，所以我在这里宣布，以后都会退出诺贝尔奖的评选。”
话音未落，现场已经炸开了锅。
“天啊，陈教授刚才说了什么？”
“我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我感觉自己像没睡醒……”
“我也一样，我是不是出现了幻听，谁能给我解释解释？”
“我不相信，我完全无法理解……”
“退……退出诺贝尔奖的评选？为什么？不明白……”
没有人知道陈舟这是在做什么，更没有人能理解陈舟的想法。
就连台上的卡尔十六世·古斯塔夫也楞在了当场，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
他三步并作两步，急忙走到陈舟身边，语气急促的问道：“陈舟教授，我……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陈舟微微一笑，解释道：“您没有听错，我今天便是借着这个机会，正式向大家宣布，以后我都会退出诺贝尔奖的评选。”
“至于原因嘛……我想，我还年轻，可以多给其他人一些机会，不然学术界会留下不少遗憾的……”
第七百零五章 这个年轻人，为什么能够想的这么通透？
“我的演讲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谢谢大家。”
冲身旁有些懵逼的卡尔十六世·古斯塔夫点了点头，陈舟回到了台上的座位。
后面还有几位诺奖得主需要领奖和发布获奖演讲呢，他还不能立马离开。
然而，随着陈舟所宣布的消息，现场已经乱做了一团。
几乎所有人讨论的焦点，都在那个重新坐回座位的年轻人身上。
谁也没有想到，谁也不敢相信。
在这样一个场合，陈舟会宣布退出诺贝尔奖的评选。
更重要的是，他居然是用了这么一个像开玩笑一般的理由。
“陈教授，您……您是认真的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舟座位旁，比他早一步领奖的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一脸白色大胡子的阿瑟·阿什金，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
这位已经90多岁高龄的物理学家，在今年和另外两位物理学家热拉尔·穆鲁、唐娜·斯特里克兰，因为在激光物理领域的突破性发明，共同获得了这一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
陈舟微微偏头，看向身旁的阿瑟·阿什金。
尽管这位老人家有一脸标志性的白色大胡子，平常能够很好的遮挡自己的情绪变化。
虽然能够做到让他产生较大情绪波动的事，已经很少很少了。
但是现在，那白色大胡子显然失去了应有的功能。
阿瑟·阿什金脸上的震惊和不解，全部呈现在了陈舟面前。
迎上那有些迫切想要知道为什么的目光，陈舟笑着解释道：“阿什金教授，您没有听错，这是我早就做出的决定。就像我刚才说的，我还年轻，应该给其他人多留一些机会。”
“我想，在今年之前，包括您在内，许多物理学家，都在等待着可能属于自己的诺贝尔物理学奖，更多的学者在等待着自己的诺贝尔奖，不是吗？”
“当然，我这么说没有其他的意思，您不用多想。我就是在想，我已经获得了两次诺贝尔物理学奖，再多拿一次的少拿一次，区别也不是很大。”
“所以，也就像我说的，反而更应该把机会留给等待诺贝尔奖的人，因为有很多人比我需要诺贝尔奖的肯定。”
先不管陈舟的这番话有多么的凡尔赛，至少他说的是准确的。
的确有很多人在等待着可能属于自己的诺贝尔奖，在等待着这种荣誉性的认可。
而有些人，可能等到去世，也没有等到属于自己的诺贝尔奖。
这算是诺贝尔奖的一种遗憾，也是学术界的一种遗憾。
至少在陈舟之前，可从来没有哪个人能这么幸运的，连续两年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的青睐。
不对，不应该说是幸运。
每一位获得诺贝尔奖的人，除了和平奖外，都不应该用幸运来形容。
更多地是诺奖得主自身的实力。
尤其是陈舟这样打破历史，成为连续两年获得诺贝尔奖的第一人，又怎么可能是幸运两字能够解释的？
也就不怪人家能够说出这么凡尔赛的话了，能够装到这一波了，人家是真的有这个实力这么说啊……
再想到陈舟所说的，他还年轻这句话，包括阿瑟·阿什金在内的各位诺奖得主，无不感觉脸上红了许多。
阿瑟·阿什金那脸上标志性的白色大胡子也遮挡不住的红……
过了好一会，阿瑟·阿什金才又说道：“陈教授，尽管如此，可您已经打破了历史，连续两年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只要继续参与评选的话，您可能还会继续打破历史，就这么退出评选，不觉得有些可惜吗？”
听到这个问题，陈舟看了一眼这位高龄的物理学家。
他大概明白了，诺贝尔奖对于阿瑟·阿什金这些人的意义，远比自己想的要重。
想了想，他才认真地说道：“我不否认，我也觉得打破历史，是一件很有趣，很值得去做的事情，但我并不觉得可惜。”
“因为，我并不是为了打破诺贝尔奖的历史，才去做出诺贝尔奖级别的研究成果来。而是因为我做出了诺贝尔奖级别的研究成果，才打破了诺贝尔奖的历史。”
“诺贝尔奖只是我们的一种荣誉，我们更应该打破的是学术上的历史，而不是一个荣誉的历史。当学术上的成就，足以打破任何历史时，那诺贝尔奖的历史，也就不存在了。”
说到这，陈舟注意到周边的人，全部都已经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好在他这些话只是这些人听到了，而不是面对外面的媒体记者们。
要不然，保不齐就有人会断章取义，说陈舟骄傲自大，已经看不上诺贝尔奖了。
但是在人家的主场，还是刚领了人家颁发的证书和奖章，就说了这么一番话，陈舟多少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于是，环视了一圈后，陈舟轻声笑了笑，又说道：“当然，也只有诺贝尔奖这样的荣誉，才能配得上突破性的研究成果。如果能够在取得突破性研究成果的同时，获得诺贝尔奖的认可，那应该是极好的……”
几乎所有人都忽略了陈舟最后的那句话，因为陈舟前面的话，太令人震撼了。
尤其是对阿瑟·阿什金来说，他已经90多岁了，如果说还有什么追求的话，应该就是诺贝尔物理学奖了。
也因此，他对诺贝尔物理学奖的关注度，一年比一年上升。
可是，陈舟的这番话，却突然让他明白，这不过是一个荣誉而已，有必要这么执着吗？
如果说，他将关注诺奖的这部分精力，全部放在自己的研究上，那是不是会有更多的成果？
也是不是有可能，他会提前一步获得这个诺贝尔物理学奖呢？
一念及此，阿瑟·阿什金看向陈舟的眼神，变得愈发复杂起来。
这个年轻人，明明这么年轻，为什么能够想的这么通透？
难道说，他退出诺奖评选的决定，就是在用自己给学术界的人做镜子？
要大家放下对诺奖的执着，转而投入更大的精力去搞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