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远在这边眉头紧锁,略带沉思,那边张穆雨已经上前回答市长秘书的问话,说:“这是杨志远杨副市长,麻烦你通报一下。”
杨志远一时没想起,这位市长秘书曾经相逢于何处,也就懒得再想,此时他舒展眉头,朝美女笑着点点头。杨志远这一笑,其实也就是出于礼貌,并无他意,但市长秘书却是心有惶惶。市长秘书开始也没有在意,但见杨志远气宇轩昂,目光如炬,有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场,市长秘书不由地多看了杨志远一眼。这一看,市长秘书顿时咯噔一下,很是惶恐,怎么会是他?不会这么巧吧?
杨志远其实并没有看错,杨志远和她还真是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市长秘书对杨志远印象远比杨志远对她的印象要深刻。此时她听张穆雨介绍,此帅气之人竟然是杨志远杨副市长,自是心有惶惶,她知道杨志远应该还没有想起自己是谁,但杨志远是副市长,大家以后时有接触,杨志远迟早会想起来,这可怎么办?毕竟那段日子为生活所迫,不得已而为之,而且自己很是自律,但此经历毕竟是不可能写进履历,属不可为外人知的隐痛,一旦为普天人所知,肯定会为人所不齿,到时蔡腾腾市长还会用她?只怕很难,即便市长有心原谅,但迫于世俗的压力,最终也会忍痛割爱。她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杨志远,而且这个杨志远这么年轻就已经是副市长,真是一万个没想到,当初还真没看出来。同时,美女秘书的心里还有着一丝小小的遗憾,这个杨志远,不就是个副市长吗,怎么自己对他记忆在心,他却对自己这样一个美女过眼即忘,真是不该。
蔡市长的秘书进去没一会,就把杨志远请了进去。蔡腾腾早就迎了出来,和杨志远握手,说:“杨副来了,请坐。”
市长秘书沏好茶,端了上来。蔡腾腾介绍,说:“这是我从会通带过的小苏,苏紫宜。”
这个名字很是特别,杨志远记忆力好,此时一听苏紫宜这名字,恍然大悟,一下子想起来了,难怪自己感觉苏紫宜有些面熟,原来彼此还真是见过。
当年杨志远刚到社港,为了枫树湾水电站与国家主干电网并网一事和朱少石一同进京,晚间与朱少石、黄部长去夜场潇洒,当时陪伴杨志远左右的女孩就是眼前的这个小苏,苏小倩,苏紫宜。只是杨志远一时还无法将眼前这个彬彬有礼,清纯靓丽的苏紫宜与当年那个在夜场遇见的风情万种,媚态十足的苏紫宜联系在一起。
杨志远看了苏紫宜一眼,若有所思。苏紫宜观其色,就知道杨志远只怕是已经认出她来了,一时有些慌乱,手一哆嗦,差点将茶杯打翻。苏紫宜跟蔡腾腾小一年,这种情况从未出现过,蔡腾腾顿时有了反应,看了苏紫宜一眼,又看了杨志远一眼,笑了笑,问:“杨副,怎么?认识小苏?”
杨志远岂会点破,摇头一笑,说:“不认识。怎么?蔡市长何来此言?”
自己的秘书自己了解,蔡腾腾于是笑问苏紫宜:“这么看来,是紫宜认识杨市长咯?”
杨志远有些替苏紫宜担心,官场中人最忌自己身边之人与副手走得太近,因为彼此虽为同僚,正副手,但同时也有可能是竞争对手,尤其他杨志远和蔡市长还只是刚刚有所接洽,在磨合期,彼此还不太了解,如果苏紫宜与自己是旧识,难免会让蔡市长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于苏紫宜不利。苏紫宜必须有一个合理的理由让蔡腾腾信服,实话实说,彼此认识于北京夜场,纯属偶然,这理由可以让人接受,但却会让人更为不快。杨志远知道,这应该是苏紫宜的隐痛,苏紫宜即便是与蔡腾腾走得再怎么近,这个隐痛还是不会向蔡市长袒露无遗,因为苏紫宜明白此事会置自己于不堪之境地。苏紫宜自然可以说自己以前并不认识他杨志远,但刚才苏紫宜这个差点打翻茶杯的紧张动作太过明显,蔡腾腾此时尽管可以一笑带过,但由此心里更会疑虑重重。让自己的领导生疑,此为秘书之大忌。这就很考验苏紫宜的政治智慧和反应能力了,杨志远饶有兴趣,喝着茶,看苏紫宜怎么回答。
苏紫宜很快恢复平静,笑,说:“杨副市长不认识我,我可是认识杨副市长,当年杨副市长回母校给师弟师妹讲《新世纪农村和农业的若干经济问题》,我有幸偷听了杨副市长的课?”
杨志远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上过这么一堂课,而且苏紫宜和杨志远不属同一大学,但大学与大学之间,有交流活动,彼此去偷偷听课,倒是时有发生。这个解释合理,有可信度,问题是杨志远得跟上。
杨志远微微一笑,说:“我到北京,倒是被恩师吴子虚老先生强压着给师弟师妹们上过几次课,但是不是上过这么一节课,我还真是忘了,小苏蹭过我的课?还真是不知道。”
“杨副市长侃侃而谈,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很受启发。”苏紫宜巧笑嫣然,说,“杨副市长风度翩翩,学识广袤,引得我们这些小女生,视杨副市长为偶像,所以市长一介绍,想到终于可以和杨副市长结识,心里不免有些激动。”
此解释合情合理,而且很让人接受,杨志远哈哈一笑,心想这苏紫宜反映还算机警,难怪为蔡腾腾看重。
蔡腾腾释然,笑,说:“杨副市长,那天说你经济工作有一套,你还谦虚,看看,都敢到名校去做学问了,没有几把刷子,你能把你那些师弟师妹震住。”
杨志远笑,说:“蔡市长还是过奖了,志远,在蔡市长面前可不敢班门弄斧,让市长笑话。”
苏紫宜此时恰到好处地退了出去。
“杨副这是在给我戴高帽子?让我飘飘然。”蔡腾腾笑,说,“杨副那天话中有话,今天不请自到,径直前来,就为了拍拍市长,戴戴帽子?”
杨志远笑,说:“自然不是,杨副有事相求。”
蔡腾腾笑,说:“那还等什么,杨副不妨说来听听?看难度几何?你我一同使力,肯定不会无果而终。”
杨志远笑,说:“等的就是蔡市长这句话。”
第30章 责无旁贷(3)
杨志远找蔡腾腾何事,自是与刚刚上市销售的电脑型福利彩票双色球有关。
原来杨志远那天在看到双色球彩票背面印刷的本省古今名人的卡通形象,突然有所联想,既然双色球背面可以印刷本省古今名人,那么是不是也可以印刷其他,比如说临社窄轨的小火车,沿线各处的自然美景:张溪岭的春华秋实和山路十八弯,峡谷漂流,高空蹦极;漫无边际黄灿灿的油菜花;枫树湾红火火的枫叶;大陡山层层叠叠的梯田等等这些社港旅游风光的彩色胶片是不是都可以印刷在彩票的背面,随同本省的双色球彩票一同进入本省千万彩民的眼帘,这无形中给社港旅游做了广告。而且双色球属新生事物,刚刚在市县城区开售,彩民多为城镇居民,有一定的经济能力,与社港旅游的目标对象趋同一致,广告效应明显,与在省电视台播出的广告片相得益彰。而且在彩票背面做广告,不会昙花一现,只要操作得当,可随彩票一起天长地久,此类广告的好处就在于它用不着急功近利,不必像电视广告宣传片一样,一上来就得轰轰烈烈,吸引眼球,它可以于润物细无声之间,对千万彩民起到潜移默化的影响,如此一来,社港旅游就可引得本省彩民纷至沓来,更上层楼不在话下。
杨志远一想到这样,自是兴奋莫名,跃跃欲试,可问题随之而来,杨志远的想法是不错,一旦得以如愿,肯定收效明显,于社港旅游有百利而无一害,问题是要具体落实到位,杨志远如愿以偿,达到目的,这其中还有诸多困难要克服,还有诸多事情要做。你杨志远虽然是个副厅级干部,但省福彩发行中心不归你杨志远管辖,人家凭什么就会听你杨副市长的。而且人家彩票背面的名人卡通,惟妙惟肖,憨态可掬,推出之前,肯定也不会信手拈来,会有所讨论,会有人拍板定稿,这个人不会是发行中心的主任,只怕至少是上级主管的副厅长或者是厅长之类的重量级人物,不是你杨志远想推倒重来就可以推倒重来的。而且你杨志远还藏有私心,想尽量少出银子或者干脆不出银子,想让福利彩票慈善的光辉照耀社港的大地,让福利彩票在社港还没多少的斩获,社港人民就因福彩而受益,这也罢了,可杨副市长还有想法,得寸进尺,还想操作得当,请厅长主任吃饭喝酒,居心叵测地想把人家大小领导灌醉,让人家在半醒半梦头脑发热之际,点头同意,签字画押,长期无偿霸占此彩票背面的平台,让福彩发行中心持之以恒,常年累月为社港旅游出工出力,大做慈善事业。就凭你杨志远是一个副市长,怎么可能?
蔡腾腾一听,直笑,说:“杨副,你这是什么,虽然现在是社会主义社会,但你想让民政厅反过来为社港打义务工,你这个想法是不是有些超前?不合逻辑?”
“所以才感觉到有心无力,鞭长莫及,向蔡市长求援。”杨志远笑,说:“正因为现在是社会主义社会,既然福彩中心有钱,而社港家贫如洗,让福彩中心这样的财主为社港打打工有何不可,这不正体现了社会主义兄弟相帮彼此扶携的优越性么。”
蔡腾腾笑,说:“杨副,你是怎么回事,社港现在还一贫如洗?我看有些言过其实!我虽然是刚刚上任,但社港的情况我还是知晓一二,社港去年的财政收入为杨副到社港之时三倍有余,引人关注,普天现在有意将此当成‘社港经验’加以推广,杨副却还在这里哭穷道苦,什么意思?好像社港人民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大家如若不对社港施以援手,那就是见死不救,罪大恶极。堂堂普天市委常委,你杨副有必要如此苦难深重么?”
杨志远笑,说:“蔡市长一来,就把家底摸得清清楚楚,我哪敢在蔡市长面前哭穷,可社港苦日子过久了,就养成了斤斤计较的习惯,现在虽然家底是厚实了点,可要用钱的地方很多,杨副小家子气惯了,一时半刻还是改不了守财奴的习气,整天就扒拉着怎样不花银子办成事的好事?这次也是一样,只是难度比以前要大,正自犯难,天降甘露,蔡市长来了,而且蔡市长发话‘有难度不怕,你我一同使力,肯定不会无果而终’,让杨副欣喜若狂,如沐春风。”
蔡腾腾微微一笑,说:“敢情我一开始就落下了话柄,杨副现在就可以紧抓不放。可这事情,你杨副紧抓不放就可办成了?照杨副刚才所言,杨副想做铁公鸡,一毛不拔,让发行中心积极参与社港旅游的宣传工作,当义务宣传员,为社港的旅游事业义务劳动出工出力?天下哪有这等好事,好处都让你社港旅游得了,人家福彩发行中心只费力没好处,这样的事情就是傻瓜也不会去干。是,双色球彩票是新生事物,大家都还没有留意到彩票背面的广告价值,你杨志远同志眼光独到,有前瞻性,但假以时日,双色球彩票发行量节节攀升,难道就没有广告商对此垂涎三尺,想趁机分一杯羹?要是广告商到那时都看不到彩票背面的商业价值,那这些广告商也太低能了,这点眼光都没有,还开什么广告公司,直接破产算了。”
杨志远笑,说:“所以杨副才会没事找事,找蔡市长出面,请蔡市长为社港旅游出工出力。”
蔡腾腾笑,说:“人家福彩发行中心既然不归你杨副的管辖,同样也就不归我蔡市长管辖,杨副想让我怎么出工?怎么出力?”
杨志远笑,说:“蔡市长这算不算是明知故问?省福彩中心为省民政厅管理和领导的直属事业单位,是不属普天管辖,但以前呢,蔡市长在没到会通之前,民政厅的大小领导都尊称蔡市长为蔡副厅长之时,省福彩中心也不归蔡副厅长管?”
蔡腾腾笑,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蔡副厅长现在不是已经改称蔡市长了么,蔡市长说的话在普天也许还管用,在省民政厅只怕就起不了作用了。”
杨志远笑,说:“蔡市长谦虚了不是,蔡市长在省民政厅盘桓多年,即便是现在到了新的岗位,但说话办事肯定比谁都管用,我杨副到了省民政厅,人家见了肯定就是‘你找谁?有何贵干?’‘杨志远?没听说过?干嘛的?做广告的?领导没在!’没人搭理。”
杨志远寥寥数语,就把机关干部漫不经心的工作作风淋漓尽致地表达了出来,蔡腾腾忍俊不禁,直乐,说:“没想到杨副这般幽默,杨副尚且如此,蔡市长又有何不同?”
杨志远笑,说:“蔡市长所受的待遇肯定比杨副高好几个档次,蔡市长找领导肯定不会经过办公室这一层,蔡市长肯定可以畅通无阻,直入领导的办公室。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