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露很清楚，这个男人对顾夏夜的感情有多么偏执，他不可能不痛苦。
“哈哈哈！”海露癫狂的笑出了声，想要在容衍的心底，再狠狠插上一刀。“虽然我快要死了，但黄泉路上，有顾夏夜陪我……也值了！”
“她不会陪你。”容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只会陪着我。”
海露怔了几秒，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她心头微震，“你……你难道……”
她本想让容衍失去顾夏夜，一辈子都活在痛苦和悔恨当中。
那样的话，他一辈子也不会忘了她。
虽然是恨，但比起爱，恨才是最刻骨铭心的！
可她没有想到，容衍竟然存着这样的心思。
“咳咳。”
生命渐渐流逝，海露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容衍垂眸望着她，那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知道海露要不行了，容衍没再停留，转身便离开了。
“容衍！”
海露撕心裂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容衍没有回头，脚步甚至连停顿都没有。
“你以为杀了我就会结束吗？！”海露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声叫喊：“不会的，永远都不会结束……”
男人的身影越来越远，海露的眼眶也越来越红。
“容衍！”她高呼，声音变成了哀求。“再看我一眼……再看我一眼好不好？”
男人背影冷漠，脚步沉稳，像是没听到她的话。
眼泪顺着海露的眼眶滴滴滑落。
这个男人就像是罂粟，就像是毒药，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她依旧忘不了他。
她大声道：“容衍，只要你愿意回头看我一眼，我愿意将所有的一切……全都告诉你。”
第1475章 庄生晓梦（二）
她愿意放弃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可是，并没有。
直至生命走到了最后的尽头，那个男人也没有回头再看她一眼。
生命就要消散之前，海露的眼底浮现出刻骨的憎恨和怨毒。
“容衍，你会后悔的！就算我死了，你和顾夏夜……也不会幸福的！”
……
从海露那里离开，容衍遇到了被孟恒派来支援的手下。
“家主。”
为首的几个人恭声道：“孟先生派我们过来支援。”
容衍倒是没说什么，而是淡淡道：“已经结束了，走吧。”
几个人没动。
容衍剑眉微蹙，“还有事？”
其中一个人，轻声道：“家主自从上了飞机之后，手机一直都没开，所以便一直没有联系到家主，有些消息也没来得及通知家主……”
容衍冷冷打断手下的话，“说重点。”
手下周身一冷，连忙道：“重点是……夫人醒过来了。”
容衍眸光一凝，“你说什么？”
手下重复道：“夫人醒了……”
容衍怔仲了几秒，很快就将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
刚刚开机，无数条未读短信，和未接来电提醒跳了出来。
大多数都是孟恒发的，还有一小部分……是来自顾夏夜的号码。
容衍呼吸一窒，修长干净的指尖移到了顾夏夜的名字上。
他的手指有些颤抖，手指落在那个名字上，却是久久都没有按下去。
最后，他的手指按下那个名字。
“嘟、嘟、嘟……”
电话只响了三声，就很快被人接通了。
那边似乎守候在电话旁，一直在等待着他。
“容衍。”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温柔婉转的声音，熟悉的仿佛无数个夜晚的梦境。
容衍紧紧握着电话，指节泛白，呼吸隐隐变得急促，却没有开口说话。
“容衍？”
那边又轻轻喊了他一声。
容衍猛地回神，他沙哑的嗓音有些不太确定，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似乎怕声音重一点，梦就会突然醒来一样。
“……夏夜。”
女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温和，“你什么时候回来？”
“马上。”
“嗯。”顾夏夜轻声应道：“我在家里等你。”
“好。”
挂断电话后，容衍却依旧看着电话出神。
她……是真的醒了吗？
一旁的手下开口道：“家主，现在就安排飞机回去吗？”
容衍抬起头，“嗯。”
……
暮色西斜，房间的光线黯淡起来。
卧室的摆设，依旧是她所熟悉的。
顾夏夜的手从屋内的摆设，一一抚过。
一年的时间，对她来说过得很快，不过是睡了一觉。
但对容衍来说，或许就是度日如年的漫长。
还好，她最终被容衍唤醒……不，是吓醒。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间的门忽然传来一声剧烈的响动。
顾夏夜转过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修长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
他穿着一身黑色风衣，似乎没来得及换衣服就回来了，他的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瘦了很多，甚至比她记忆中的任何时候，都要消瘦。
第1476章 庄生晓梦（三）
顾夏夜的心中泛起了一丝疼痛。
顾夏夜以为，容衍会紧紧的抱住她。
可是，男人却是站在门口看着她，一动不动。
顾夏夜觉得奇怪，“容衍？”
顾夏夜主动走到容衍的面前，担忧的打量着他。
她知道，他是去找海露报仇去了。
他一个人过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顾夏夜担忧的打量着容衍，“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容衍一瞬不瞬的望着顾夏夜，漆黑深邃的眼睛映着她担忧的表情，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
顾夏夜从没见过这样的容衍，愈发的担忧起来。
“容衍，你没事吧？”
难怪孟恒觉得容衍的状态不对劲，他现在的样子……确实很不对劲。
男人忽然伸出手，将她抱在怀中。
怀中的触感是如此的真实，还带着他熟悉的温度。
她是真的醒过来了？
这一切……不是他的梦？
容衍抱得很紧，顾夏夜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被他勒断了，但她并没有喊痛，而是回抱住他。
“容衍，我好想你。”
刚刚苏醒的时候，她也不过觉得，只是睡了一觉醒来，没见到容衍罢了。
可是，随着她清醒的时间越久，她就越想念他。
空白一年的思念，汹涌袭来。
容衍紧紧的抱着她，仿佛只要自己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了一样。
“夏夜，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
这一年，他做过太多次这样的梦了。
每次，他都会梦到她醒过来，陪在他的身边，对他笑。
有的时候，会让他分不清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梦中有多美好，醒来的时候就有多残酷，多痛苦。
他就快要被这种感觉折磨疯了。
在遇到她之前，他从不畏惧死亡。
五年前，他甚至想要死亡的方式，让她永远和他在一起。
那个时候，他不懂得活着的意义。
只是因为，她还想留在这个世界上，便搁置了这样的想法。
她在哪里，他就会在哪里。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逐渐发现，原来听着她的声音，看着她的表情，陪着她去做各种他一直觉得没什么意义的事情的感觉，也不是很坏。
她让他明白了活下去的意义，却差一点离他远去。
这种失去的恐慌，比任何时刻，都要让他觉得痛苦。
顾夏夜靠在男人的怀中，甚至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
顾夏夜的心更痛了，“容衍，你没有做梦。”
又安抚了容衍好一会，容衍才终于平静下来。
似乎怕她会消失一样，容衍做什么都要带着她，就算是洗澡，也要让她在浴室陪着。
洗完澡，吹干了头发，时间已经很晚了。
顾夏夜招呼容衍休息，“你坐了一天的飞机，应该很累了，今天我们早点睡吧。”
男人淡淡的应了一声，却半点没有睡下的意思，眼神炯亮的看着她。
老夫老妻太久，看着这样的眼神，顾夏夜难以避免的想歪了。
“容衍，我刚刚醒来，身体可能还没怎么恢复，你看……能不能过几天再……”
第1477章 庄生晓梦（四）
容衍一直看着她，听到她的声音，似乎回过神来，俊美的面容绷紧。
“怎么了？难道你还觉得不舒服？”
他的表情有些严肃，“我叫医生过来检查一下。”
顾夏夜见他要去拨打电话，连忙拦住他。
“不是，我的身体没有不舒服……”
她的脸色有些发烫，知道自己误会了他。
她拉住男人的手臂，“我就是累了……想早点休息。”
真的不是她思想太污，而是他们在一起的这几年，这个男人每次用这种眼神看她，都会将他吃干抹净。
不过，这次明显是她想错了。
容衍见她神色正常，确实没有哪里不舒服，冷峻的脸色缓和了很多。
“既然累了，就睡吧。”
顾夏夜看着他，“你不睡吗？”
容衍沉默了一会，“我一会就睡。”
顾夏夜察觉到容衍的异常，眼皮一跳。
“怎么了，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没有。”容衍垂眸对上顾夏夜的眼睛，“我害怕睡着了之后，醒来发现，这一切又是一场梦。”
顾夏夜怔了片刻，眼眶有些酸涩。
“不是梦。”她握住容衍的手，“真的不是梦。”
“就算是梦，也没关系。”容衍望着她的眼神，逐渐变得飘忽起来。“最开始那段时间，我每天都会梦到你苏醒。可最近这几个月，你连我的梦里，都不肯出现了。”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梦到过她了。
每次从有她的梦中醒来，虽然要面对残酷冰冷的现实，但……最起码他还能见到她，哪怕是假的。
最近这段时间，他再也梦不到她了。
越是懂得医术，就越会清醒的知道一个事实。
她不可能回来了。
所以，他决定把仇先报了。
顾夏夜忍不住抱住他，“容衍，我真的回来了，不信你睡一觉试试？”
容衍摇头，“我不想睡。”
顾夏夜知道她昏迷这一年的时间，容衍过得很不容易，于是不再强求。
“好，那我也不睡了，我陪你。”
容衍静静的抱着她，没有说话。
顾夏夜确实想自己也不睡，一直陪着容衍。
但她毕竟刚醒来不久，身体还有些虚弱，靠在男人结实温暖的怀中，没出半个小时，她就睡着了，甚至一夜都没有醒来。
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她还有片刻的茫然。
等她记起一切的时候，转头看向身旁。
容衍靠坐在床头，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眼神没有半点的惺忪，十分清亮。
“容衍，早安。”顾夏夜起身，轻轻了吻了吻男人的脸颊。
容衍也看着她，低沉的声音变得沙哑。
“早。”
顾夏夜想起昨天睡前容衍说过的话，仔细打量着男人的气色。
“容衍，你昨天晚上……不会真的一夜都没睡吧？”
“嗯。”
顾夏夜想说什么，最后化为无声的轻叹。
“好了，我们起床，先吃早餐吧。”
“好。”
顾夏夜能够理解容衍此刻的状态，她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容衍很快就会好起来。
可当她在第三天的夜里，忽然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将她抱在怀中的男人，依旧睁着眼睛看她的时候，她发现了不对劲。
“容衍，你别告诉我，你还没有睡？”
第二天的夜里，顾夏夜让他跟她一起睡，他最开始拒绝，后来答应了。
顾夏夜也没多想，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容衍的脸色有些憔悴，她问了一句，容衍只说没怎么睡好。
顾夏夜当时以为，他又怕自己是在做梦，睡得没那么安稳。
可是，第三天的夜里，顾夏夜突然醒来的时候，看到容衍依旧睁着眼睛看她，她终于意识到了问题。
见她发现，容衍也没有否认，只道：“我怕睡着了，就见不到你了。”
顾夏夜拧开一旁的台灯。
暖黄色的台灯泛着幽幽的光，男人英俊的脸庞，在澄净温暖的光线下，恍若透明，如同一触即碎的泡沫。
顾夏夜既心疼又生气，“难道到现在你还觉得，这一切都只是梦。”
男人将头埋在她的颈间，“……我只是害怕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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