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出现了一些问题!”此刻的马瑞康,脸上完全没有了那股倔强和拒人千里之外的提防,眉宇之间满是急躁,继续试了两下,发现摩托车彻底趴窝了,迈步就向工地大门那边快步走去。
“马经理,你是不是遇见什么事了,去哪啊,我送你一趟吧!”林天驰看见马瑞康着急忙慌的模样,假客气了一句,凭他对马瑞康的了解,马瑞康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也好,那就谢谢你了!”马瑞康闻言,一脸感激的点了点头。
“啊?啊!没事,大家都是同僚,这有啥的,四眼,你开车送马经理一趟!”林天驰被马瑞康的回答整的有点猝不及防,但还是点头应声。
“马经理,这边!”马四眼点点头,招呼着马瑞康就向他那台N手的伊兰特走去。
“这个货,今天这事吃错药了吧,怎么忽然转性了呢?”林天驰看着马瑞康的背影,一脸懵逼的嘀咕了一句。
……
大约半小时以后,马四眼把伊兰特停在了高铁站门前,挺热心的看向了马瑞康:“马经理,我有个小哥们,在这附近干黄牛呢,你要去哪里,我让他帮你抢张票啊?”
“不用,我过来是送人的,谢谢你了!”马瑞康摇头回绝了一句,随后推开车门,速度很快的向候车大厅跑去,同时拨通了弟弟马瑞霖的电话号码。
“哥!这呢!”在门外等了半天的马瑞霖看见马瑞康,招手比划了一下。
“踏踏!”
马瑞康看见马瑞霖,一路小跑赶了过去,喘息着问道:“怎么样,票买好了吗?”
“买好了!就是有点贵!”马瑞霖攥着车票点了点头,原本他是想坐火车回家的,但奈何这时候正是春节复工潮前后,火车票一票难求,所以只能花费更多的钱坐高铁。
“没事,早点回家比啥都强!”马瑞康脸上满是焦急之色:“爸的身体心脏不是一直没什么问题吗?怎么这次忽然就闹心脏病了呢?”
“听妈说,村里今年的五保户,好像要把咱们家取消了,好像是因为咱们在城里有工作了,爸感觉气不过,就去村委会理论,结果一生气,当场就倒下了,除了心脏病,还伴有脑溢血。”
“唉……”
马瑞康闻言,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这张卡里面,是我去年攒的实习工资,还有一些我上大学时候,当家教和兼职赚的钱,一共有三万多,你先拿着给爸治病!密码是我生日!”
“行,我这也有两万多!先救人吧!”马瑞霖前几年始终在电器城做搬运工和学徒,是最近一年才做了安装师傅,所以存款也没有多少,而马家哥俩,平时从来不用网络转账,为的就是把提现的手续费省出来。
“你到家之后,一定要把爸妈照顾好,有什么问题,随时跟我联系!”马瑞康看着弟弟,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按理说,马家哥俩的父亲病了,原本应该由马瑞康这个长子回家去看看,但马瑞康请假一天,也就意味着会失去一天的收入,对于马家哥俩这种贫困家庭来说,生存二字,已经弥足艰辛,马瑞康很想回家看看病危的父亲,但是他不能走,因为他得留在这边,去给父亲赚治病的钱,对于他们这种家庭来说,在很多时候,金钱,要比亲情更沉重。
“哥,我这边快发车了,我就先走了!”马瑞霖看了一下时间,重重点头,随后转身进了车站。
……
从沈Y开车到呼市,总共有接近一千二百公里的行程,而常宽这次找杨东出来,除了考察,也是为了出去走走,散散心啥的,所以众人这一路开车并不是很快,再加上晚上在服务区休息了一夜,所以第二天一早,才正式下了高速。
呼市,香格里拉酒店楼下。
“吱嘎!”
随着三台车缓缓在酒店楼下停稳,老吴也下车伸了个懒腰,笑呵呵的看着常宽等人:“六子,我已经让人把你们的房间订好了,你们先休息,然后咱们中午就在酒店的香宫用餐,等晚上的时候,我整点当地特色安排你们!”
“老吴,你最近的经济情况已经够紧张了,不用这么破费!”常宽看着老吴,很实在的回应道。
“没事,俗话说来者是客,虽然我是沈Y人,但毕竟在呼市已经生活这么多年了,你们来了这边,就是我的客人,我就是再困难,也不差这些!”老吴客套几句,随后就招呼着众人上楼:“走吧,大家舟车劳顿了一路,先去休息!”
……
沈Y,盛京公馆二期工地。
就在杨东等人住进香格里拉日租金一千多的房间之时,已经一夜没睡的马瑞康正坐在办公室里,用一个铁盆泡着方便面充当早餐,目光不时便会瞟向桌上的手机。
马瑞康老家的县城,没有通高铁,所以马瑞霖回去之后,还得乘客车回县里,但是算起来,这个时间也应该差不多了。
三分钟后。
“铃铃铃!”
随着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刚要吃方便面的马瑞康放下筷子,按下了接听:“瑞霖?”
“哥,爸的情况,似乎比咱们想象的还要严重!”电话对面,马瑞霖嗓音沙哑,语气绝望。
“爸他怎么了?”马瑞康闻言,呼吸一滞。
“医生说,爸需要做心脏搭桥和开颅手术,全部费用算下来,至少需要三十万出头,否则的话,就只能保守治疗,可保守治疗,说白了……”马瑞霖把话说到一半,声音哽咽,已经无法把后半句话说出口来。
“啪嗒!”
马瑞康听见这话,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滚落,掉在了泡在方便面的铁盆里。
虽然没听到马瑞霖剩下的一句话,但他心中清楚。
所谓保守治疗,其实,就是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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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1章 人情冷暖淡如水
马瑞康坐在办公室里,自从听到马瑞霖口中的“保守治疗”四个字以后,脑海中便一阵空白,根本没听见马瑞霖接下来的一番话,马瑞康的父母没有任何医疗保障和社会保障,此刻五保户的身份也没了,所以医药费完全得自费。
在他的记忆中,自己的家庭一直是比较困苦的,马瑞康的父母,都患有严重的乙肝加丙肝,身体羸弱不堪,根本干不了什么太重的体力活,从马瑞康记事起,他就没买过什么新衣服,穿的衣服是家里的亲戚送的,穿的鞋也是家里的亲戚送的,当同龄的孩子都在玩着四驱车、悠悠球的时候,马瑞康却在天不亮的时候就起床,跟着父母下地劳作。
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
在我们的生活当中,流传着很多寒门出贵子的故事,故事里那些家境贫寒的主人公们,自幼刻苦奋进,终为人上人。
但实际上,寒门出贵子的几率,其实是很小的,许多出身贫寒的孩子,自幼在冷眼嘲笑当中长大,不仅有着浓厚的自卑情结,而且大多数人,因为没有受到正确的引到和良好的教育,反而更容易误入歧途。
尤其是在当今这个金钱铺路,凡事利益至上的社会里,八成以上的老师都不会把自己的精力放在一个连学杂费就交不起的孩子身上,甚至许多地方,连班级座次的排名,都是依靠送礼数量的多寡来决定的,固然政策三令五申,禁止教师私设辅导班、禁止收礼,但全国各地的补习班,什么时候少过?逢年过节去超市里购买储值卡送礼的学生家长,又什么时候断过?
由此可见,一个人的成功,确实跟家庭环境有着很大关系,家庭富裕的孩子,得到的资源一定更多,而家庭贫寒,跟成功绝对不是挂钩的,更不是捆绑在一起的条件,他只是人们对于逆境的一种激励而已,所以贫寒少年想要成功,不仅要付出更为加倍的努力,还得拥有一颗更加强大的内心。
马瑞康算是幸运的,因为他就是一个内心强大的人,他出生于一个社会最底层的破落家庭,在成长的道路上,受尽了各种嘲笑和冷眼,但他成功了。
如今的马瑞康,不仅成功在红歌集团这种巨型企业中成功立足,而且还担任了二期工地的项目经理,享受中层领导待遇。
这一切,让从小就被人看扁的马瑞康无比满足,至少如今的他,可以有尊严的活着。
所以,马瑞康步步为营,无比谨慎,生怕一步落空,自己会重新跌回那个好不容易才爬出来,让他倍感煎熬的火坑里。
原本按照马瑞康的规划,自己只要稳扎稳打的往前走,一定可以让父母过上好日子,让全家搬离那个被人嘲笑了一辈子的小山村。
他曾立下鸿志,要用五年时间,改变整个马家的生活现状,但父亲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如同当头棒喝,让马瑞康重新清醒了过来。
他可以等得起五年,但年迈多病的父母,已经没有那么多五年了。
马瑞康也终于清楚,自己并不是马家的救世主,平日里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从嘴上省下来的钱,在灾难面前,却如此不堪一击。
寒窗十年,马瑞康为的就是让父母兄弟过上好日子,可他的道路才刚刚铺开,父亲却又身受重病,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轻易穿透了马瑞康的坚硬外壳,让向来要强,永不服输的他,感受到了强烈的恐慌,心中充满了彷徨和无助。
马瑞康在办公室里浑浑噩噩的坐了接近半个小时,随后目光空洞的拿起手机,翻找着电话本,但是以马瑞康平素为人处世的性格来看,他在社会上,其实并没有什么朋友,他盯着电话本看了半天,最终把电话拨给了自己的一个大学同学,马瑞康的这个同学叫做刘然,曾经跟他是一个宿舍的室友,也是他们班里家庭条件最好的一个。
“你好,哪位?”很快,刘然的声音就顺着电话那端传来。
“刘然,你好,我是马瑞康。”马瑞康见刘然连自己的号码都已经删了,脸色十分尴尬。
“马瑞康?你给我打电话干啥啊?”刘然见马瑞康给他打电话,并没有表现出同学间的热情,而是不解的问了一句。
“刘然,你能不能,借我点钱……”马瑞康红着脸开口。
“行啊,你加我微信吧,我给你转几百块钱过去。”刘然家里是开工厂的,条件相当不错,虽然跟马瑞康没啥感情,但老同学张嘴,还是挺痛快的答应了一声,毕竟千头八百的,对于他而言也不叫钱。
“我要借的钱,可能有点多。”马瑞康老脸一红。
“多少啊?”刘然笑了。
“三十万……!”马瑞康硬着头皮开口。
“你他妈傻逼吧!操!”
“嘟…嘟……”
刘然听完马瑞康的回答,张嘴骂了一句,随后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马瑞康坐在办公室里,听着电话里传出喝骂,以及接踵而来的忙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心中却如同在滴血一般,从小到大,马瑞康最怕被人瞧不起,而且对于别人的态度极为敏感,哪怕谁稍微对他好一点,他都认为是别人同情他,他不怕苦、不怕累,但最怕别人把他看的低人一等。
而今天,是马瑞康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求人,也是第一次被拒绝,更是第一次被同学臭骂。
换做平时,马瑞康如果遭遇了这种事,一定会更加要强,更加上进。
但是今天不行,因为刘然拒绝了他,这也就意味着,他得继续借钱,他很要脸,但他更想让父亲活着!
马瑞康被刘然拒绝之后,手掌颤抖的在办公室抽了两支烟,随后才翻动电话本,找到了另外一个同学的号码,在按下拨通键之前,马瑞康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把号码拨了过去。
“喂,瑞康?”电话对面,很快传来了一个爽朗的男声。
“陈主。席,你忙什么呢?”马瑞康是一个不善于跟人客套的性格,所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让自己感觉十分别扭,但他心里也清楚,如果直接张嘴借钱的话,他一定还会遭遇刘然的那种态度。
“哈哈,咱们都毕业了,你怎么还用学生会的职务称呼我啊,你还是叫我大名吧!”同学笑了。
“你比我大,那我就叫你陈哥吧!”马瑞康顿了一下:“陈哥,你最近在忙什么?”
“我没事,瞎忙呗,毕业之后,我爸在老家这边给我开了一家宝马的4S店,我平时就带着女朋友到处旅游,我们俩昨天到的玉龙雪山,今天准备去滑雪。”陈哥笑着解释了一句,随后话锋一转:“对了,你现在怎么样啊?”
“啊,我也还行,最近在沈Y红歌集团工作。”马瑞康回了一句。
“还在实习啊?”陈哥笑着问道。
“没有,我的实习期已经结束了,现在被分配到了盛京公馆的二期工地,做项目经理!”马瑞康解释道。
“跑工地啊?那也行,虽然苦点、累点,但最起码算个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