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说,便用手指轻轻揉捏小家伙的脸蛋。
在此刻众人的眼里,沈瑜的手,修长有度,温润如玉,简直形如一件艺术品。
然而,却是没有一个人可以想象的到,这双手,曾经提过鲜血淋漓的人头,也曾握过血迹未消的战刀,更遑论那七年峥嵘岁月里,日日夜夜经受的如刀刮一般的北境寒风,数载风月如一日!
而,在这数个来回的温柔抚摸之下,这本来哭个不停的无知孩童,竟是水到渠成般自然止声,并且瞪起茫然的眼睛,郑重点头,答应沈瑜一定会好好记住这句话。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生而为王,注定荣光。
经由无数战事打磨的沈瑜,时至今日,仅仅只需要一道气势,就可止小儿哭啼。
这,一点儿也不奇怪!
轰!
哭声停止的那刹那,数股惊骇之意涌入四肢百骸的秦龙,也终于是反应了过来。
他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和身旁已经是陷入瘫痪状态的女主子康婷,当即勉强用四肢撑起遭受重创的身子,像是个啄木鸟般,一道又一道止不住的磕头行礼,“领主息怒,领主息怒,我真不知道是您,刚才如有冒犯,还请尊上高抬贵手,饶我一条狗命”
“不知者不罪,恳请领主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这位先才威风凛凛,争当咬人狗的高大男子,先前的嚣张跋扈,早已荡然无存,此时此刻举手投足,乃至言语之间,都只剩下了满满的畏惧与惶恐。
特别一想到自己先才,还敢气势汹汹地喝令这位爷,主动上前给自己的主子下跪道歉,他就恨不得伸出双手,活生生撕了自己的嘴巴。
这种举动,简直跟大逆不道可以划上等号,一旦经由外人知道,那可是祸及全族的滔天死罪!
“沈,沈先生,名额我们不要了,您若想要,我让给您便是,还望恕罪,恕罪啊”像是堆烂泥瘫在地上的康婷,也是勉强提起一口气,苦苦求饶。
沈瑜手指敲击桌面,沉下脸色,着重提醒,
“别什么让不让的,怎么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以我的身份,若是想要这么一个名额,求我带着孩子入学的学校,能从这里跪出去八条街。”
“我不是在和争名额,我是在教你们这帮肆意妄为的狗东西,人人平等的道理呐!”
康婷,“”
秦龙,“”
“那,您的意思是?”
这番话,暗藏弦外之音,几让本就心神激荡的秦龙,一颗心快要蹦出了嗓子眼。
而面对他的战栗一问,沈瑜拂起苍龙袍,施施然落座的同时,开口道,
“家风不正,祸及他人,今天这事,沈某有意追究到底。”
“打电话把你头上那位主子找来,我有几句话,想要问他!”
秦龙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满脸铁青,这位举世瞩目的大人物,这回真打算一手撸到底了!?
“领,领主大人?”他支支吾吾,顿感为难,毕竟他很清楚,自己头上的那位存在,也属于东海本土一尊当之无愧的权贵人物,若是今天被请过来,这东海,怕不是要翻天啊?!
“沈某,向来不喜欢重复。”
沈瑜一道冷冽的提醒传来,直惊得秦龙一阵心惊肉跳,当即二话不说,掏出手机开始联络。
“嘟嘟嘟”
一连四五道电话打过去,均显示无人接听。
这一状况,也是顷刻间吓得秦龙冷汗淋漓,“领,领主,我家大人,向来公务繁忙,这个时间段,估计”
沈瑜不作言语,一道眼神过来。
“是是是,小的明白,我这就亲自去请他过来。”
沈瑜再度抬眸过来的同时,及时作出纠正,“注意你的措辞。”
“明白,我这就去通知他,马上滚过来!”
康婷,“”
众人,“”
沈瑜这才大手一挥,微笑点头。
浑身颤抖个不停的秦龙,当即以爬行姿态,火速窜门而出。
这个比十八层地狱还要可怕的地方,他一秒钟,也不想再呆!
………………………………
第46章:见刀,如见我本人!
仓皇夺门而出的秦龙,从获取到门外的第一口新鲜空气开始,就开始片刻不停,玩命狂奔。
一来,是由衷畏惧现场那名年轻男子身上,一股莫名给人极大压抑感的沉重气势。
二来,是因为那尊勒令自己火速传令,让自家主子滚过来的杀神,仅仅只给了他半个小时!
至于若是他半个小时后没带着人到场,最终后果如何,他想不到,也不敢想!
一路火花带闪电,忍痛驱车赶到徐宅的秦龙,连额头上的冷汗都顾不上擦,当即三步并作两步,直扑会客厅而去。
然而,等一脚踹开大门,平日里都在此处处理公文的家主徐昌平,竟是连影子都没看到。
空留一把挂满绶带的雕花佩刀,空荡荡的摆在桌子上。
“嘟嘟嘟”
正当一时半会愣在原地,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自己心情的秦龙,忍不住要骂娘之际,先才沉寂在口袋里的手机,突兀传来一阵响动。
这道来电显示为徐长官的电话,当即让他如抓住救命稻草,二话不说,立刻接通,
“他娘的秦龙,你脑子坏掉啦?!老子在外面陪人吃个饭,你打这么多道电话来干什么?!”
电话那头,虽是传来阵阵暴跳如雷的骂娘之声,但是此时此刻在秦龙的耳朵里,竟是那样的悦耳动听,那样的如沐春风,那样的令他感到心头安定!
徐昌平。
东海本土三星防务长官,当属于本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实权人物。
在任十几年的岁月里,苦心经营,四处结交。
以至于时至今日,无论看其影响力,还是统治力,都足以称得上是本土屈指可数几位,举足轻重的显赫人物之一。
并且,特别需要值得注意的是。
这位手握武装力量的权贵人物,曾经因为平乱有功,被官方部门授予过一柄贴身短刀。
从此之后,这柄刀,成为了他的最爱,也自然而然,化作了他身份和荣耀的象征。
平日有什么不便他本人亲自出面,或者他根本懒得出面的场合。
徐昌平也是吩咐手下心腹,持刀登门,刀在如人在,一切对方看着办。
这一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招数,也自然无往而不利。
呼呼!
勉强调整了下呼吸的秦龙,生怕此刻正手握自己活路的徐昌平一气之下,再把电话挂断,急忙双手把电话贴紧耳畔,抓紧时间,声音焦灼地禀报道,
“大人,咱们家遇到事了,遇到大事了,那边指名道姓地要您亲自过去一趟,您现在在哪儿?我马上就过来开车接您!”
声线颤抖的禀报声传过去,对方却仅是传来一阵觥筹交错,互相碰杯大笑的声音,很显然,这个饭点上的徐昌平,正不知道在哪里和一帮酒肉朋友胡吃海喝,全然没对此事引起重视!
秦龙汗如雨下,顿感口干舌燥,当即也是顾不上什么冒犯不冒犯,止不住的连声朝电话里吼道,“大人?大人?!您容我说两句啊,这回的事情,当真是十万火急,容不得半点耽搁啊”
终于,咕噜咕噜一阵液体入喉的声音响彻之后,发出一阵满意轻哼的徐昌平,略带醉意道,“他妈的,嚷嚷什么,天塌下来了还要个儿高的顶着呢!”
“你就没说,你小子是我徐昌平的手下?我想我的名头,在这东海本土,还是有一定分量的吧?!”
“大人,我刚才说了,他是指名道姓的要您赶紧亲自过去一趟,也就是说,他明知道您的身份,还是”
秦龙一句话没说完,对面酒兴上头的徐昌平,猛地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拍桌声,同时厉声大喝,“什么东西?!东海这地界,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忤逆玩意?!”
“他妈了个巴子的,还敢指名道姓的要我徐昌平过去见他,这小子,是活腻歪了?”
秦龙一时语塞,待沉吟片刻,还是决定提前告知实情为好,急忙压低声音道,“大人,这个人的来头有点大,我亲眼所见,他就是当今北”
“来头大?有多大?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在我徐昌平的面前妄自称大?!”
“多余的话不用说了,这个狗东西,最后我定会亲自折磨。”
“这样吧,就按以往的规矩办,你把我的佩刀带过去,直接把人拿了,等我喝完酒再回来一并解决,毕竟,像我这种千金难买一刻钟的尊贵人物,岂能他要我过去,我就乖乖过去?!”
秦龙一听,顿时浑身冰凉,目光瞥向桌上那把徐昌平拿着砍过不知道多少脑袋的雕花佩刀,全身上下都布满了鸡皮疙瘩,这他妈,认认真真说了半天,结果就让他带着这把刀过去?
他若真这么干了,也不知道,最后到底砍的是谁的脑袋啊?!
深深呼吸,深深喘气,秦龙刚想直言不讳,点明那位要他过去的就是沈瑜之际,徐昌平略带愤慨的指示,再度传来,“对了,你把刀带过去的同时,再捎句话给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砸种,见刀如见我徐昌平,既然刀来了,就先老老实实把刀供起来,再跪在前面,焚香祭拜,直到我本尊来了,再另当别论。”
“让他记住,我徐昌平在东海,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呼来喝去的小角色,不乖乖照做的话,我徐昌平大驾光临之际,就是他人头落地之时!”
一番霸气外露的隔空指示,言简意赅,并且一字一句之间,尽显上位者的狂傲姿态。
第一,他徐昌平不是什么任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喽啰,小角色。
所以,对方要他亲自到场的要求,恕难从命。
第二,见刀如见人,此刻要秦龙带过去的佩刀,在一定意义上,就代表了他徐昌平本人。
若是对方想要继续在东海混下去的话,不说别的,先将其当作祖宗牌位供起来,并且跪在下面,直到他本人莅临现场,再作定论。
“大人,这”
秦龙顿时开始浑身冒汗,吓得一个劲的哆嗦了起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
面对来自于当世第一战神的最高指令,本应该立马屁颠屁颠,连滚带爬的亲自赶过去跪下求饶的徐昌平,居然非但置之不理,直接当作了耳旁风,甚至此时此刻,反倒还主动招惹上了对方?!
这他妈,是在自寻死路吧?!
“大人,能不能换种方式,我,我怕啊”
………………………………
第47章:我的面子,他敢接吗?
“你小子说什么?怕?!”
电话那头的徐昌平,顿时气到有点语塞。
他是谁?
虽不说独步东海,但放之本土,也是位几近只手遮天的存在。
东海市三教九流,叫得上名字的人物,平日里谁见着了他徐昌平,不得客客气气地道声好?
按照以往的惯例,他往往只要以个人名义放句风去,对面再胆大包天的货色,都得乖乖地主动选择息事宁人,何曾需要像今天这样,还得请出他的佩刀用以镇场?!
说的难听点,能让他徐昌平这回如此重视,已经是对方莫大的福分了。
可怎么这回,向来熟谙自己做事风格的心腹手下,却无端像是被自己逼着送死去一样?!
“你小子今天是不是魔怔了?都说了有老子给你撑腰,你还怕个鸟?!”
徐昌平强行压抑住额头上乱跳的青筋,语气沉重,像是块坚硬而冰冷的钢铁。
十几年手握兵权,又是位真正见过血的枭雄人物,如今突然平白无故遇到这么一桩,胆敢屡次冒犯他威严的破事,的确很令人感到火大。
“小秦,你是不是翅膀硬啦?我徐昌平的话,你也敢不听了?”徐昌平的语气陡然转冷,仿佛深入骨髓。
秦龙头皮发麻,忙欲哭无泪的道,“属下哪儿敢!”
“既然如此,那还罗里吧嗦的干什么,赶紧拿刀过去,按我说的办!”
徐昌平有种骂娘的冲动,平日里这个秦龙做事也还算乖巧,可今天,却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可大人,夫人和公子,现在都在那个人的手里”秦龙弱弱提了一句。
徐昌平,“”
沉默,长达数秒钟的沉默。
在这诡异的沉默当中,电话那头的徐昌平,从最初的有恃无恐,到现在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他就说,对面这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鼠辈,在知道他本人身份的情况下,还敢如此嚣张跋扈,原来是绑票绑到他徐某人的头上来了!
酒醒大半的徐昌平,当即仔细询问过后,明确指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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