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成长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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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帝成长计划-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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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者如果发生···
  那刘弘就可以从‘荒’、‘炀’、‘厉’、‘幽’等谥号中,提前为自己预定一个了。
  此时的汉人,只跪天地君亲师。
  上跪天神太一,下跪土地灶王;跪君主,跪父母长亲,跪授业恩师。
  身为皇帝的刘弘,虽然是大汉江山的主宰,天下万民之君主,但这并不表明,见到刘弘的人都必须下跪。
  即便在朝会中,身处最低一级的百石小官,也不用对刘弘下跪,只需要深深弯腰,拱手拜之即可。
  到了九卿、三公甚至丞相,刘弘更是要如方才陈平到来时那般,微微躬身回礼。
  战国刚过去不久,汉又初立,战国遗风尚浓厚,百姓的膝盖还是很硬的!
  但凡能不跪,那即便是在皇帝刘弘面前,寻常百姓也会尽量避免下跪。
  若是有年过七十的老者,那更恐怖——人家刚做出要跪的动作,刘弘就得要赶紧上前扶起,表示自己‘不敢受老者之礼’。
  而此时,北阙之外,无论男女老幼,上千士民皆跪倒在地,拜厄自己的君王,这便是对刘弘最大的认可。
  当然,也有可能是百姓对刘弘地期许,比如‘陛下,粮价要不出手管一管啊?’之类的。
  但这都无所谓。
  如果粮食就能换来忠诚,那刘弘绝对愿意把手上那三十万万钱全部换成粟米,全天下百姓每家每户发个十石!
  看着宫墙下,饥饿都快被写上额头的百姓,刘弘不由暗自感伤起来。
  无论是吕后驾崩,还是诸侯大臣共诛诸吕,亦或是刘弘如今与朝臣勋贵暗中角力,其实与这些百姓,都没有什么关系。
  吕后没死,粟米就煮不熟了?
  诸吕未灭,柴火就点不着了?
  说到底,还是那句话:天下兴亡,皆唯百姓承其哀苦。
  想到这里,刘弘便放下了‘趁此机会掀桌子’的打算。
  只见刘弘面色一沉,侧过身,对身边的陈平冷声道:“朕观百姓民皆面呈菜色,若久未饱食?”
  “朕交代少府之事,丞相可曾亲视?”
  放到正常年代,这顶天了,也不过是皇帝对臣子的一声责问。
  可这句话,却几乎是刘弘咆哮出来的···
  别说是宫墙下的百姓了,估计就连一里外的戚里,或许都能隐约听见刘弘地声音!
  跪于宫墙下的百姓闻声抬起头,就看见年幼的君王‘怒目圆睁’,呵斥着食禄万石的老相国···
  无数百姓顿时热泪盈眶,不顾地上冰冷僵硬,对着宫墙连连磕头叩首,‘陛下仁慈’‘民等困苦’之类的苦水夹杂着哭嚎声,顿时响彻北阙上空,久不息散。


第0069章 登闻鼓响(下)
  看着刘弘精湛到令人敬佩的演技,陈平差点没有一拳呼上去!
  不是说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民吗?
  不是说老刘家承周礼,以礼仪仁孝治国吗?
  国家大事,怎么能在平民颔首注视下,就这么大咧咧说出来?
  刘弘却是没想太多,白了陈平一眼,便回过身,面色严肃的对宫墙下道:“何故击鸣登闻鼓?”
  “尔可知,无故击登闻鼓者,该当何罪?”
  嘴上这么说着,刘弘心里却满是迫不及待!
  宫墙下的百姓自然是战战兢兢,恭闻圣训;刘弘身后急忙赶来的太仆①及各司官员,看向刘弘背影的眼神则都晦涩不明起来。
  明眼人谁听不出刘弘话里的意思?
  ——有啥冤屈就赶紧说吧!朕给你做主了!
  “丞相要遭罪了啊···”
  窃窃私语声被回过头的陈平一记眼神杀打断,大家的目光不由回到刘弘身上,默然而立。
  田兰抹了把泪,再向宫墙上一拱手:“启禀陛下,草民乃长陵田氏子,乃太祖高皇帝四年,举家迁至长陵。”
  “亡父生前,以仁善宽和闻达于乡邻,家中亲长,亦颇得乡党称赞。”
  “家中略有薄田三二顷,售所种之粮粟,以为家中生计用度···”
  看着田兰沉痛的表情,刘弘心中不由黯然失笑。
  高祖四年,呵呵呵呵···
  什么‘迁入’,根本就是被割韭菜押到关中的地方豪强!
  还二三顷地,种地卖粮,说到底不就是粮商?
  “果然,笔削春秋不是文人的专利。”
  淡笑着摇摇头,刘弘将心绪拉回,继续听着田兰诉苦水。
  “怎料那安陵杜氏,欲屯粮居奇以牟利,视民疾苦于不顾,威逼亡父哄抬粮价!”
  “亡父仁善,不忍生民艰苦,遂拒之;那杜氏便设伏于亡父归家之途,尽杀家父之奴仆护卫!”
  说着,田兰脸上愈发苦涩起来:“亡父亦陷于危难,遭那杜氏勒颈而亡,掷于田渠···”
  又虚指了指身后的两具灵柩:“祖母亦哀于子亡,物故于昨夕···”
  “草民状告杜氏害命,廷尉亦惧杜氏之威势,言亡父乃醉酒落渠,溺水而亡···”
  “陛下!”田兰哭嚎着向前跪行两步,语气中满是不忿:“值此寒冬,田渠之水,未及草民之膝啊!”
  “陛下!!!”
  随着一声凄呵,田兰猛地叩首在地;围观百姓则都满脸匪夷所思的望向宫墙之上。
  而在刘弘身边,胆子小一些的官员,已经是微微颤抖起来。
  看着这一切,刘弘嘴角翘起一个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弧度。
  虽然还搞不清这个安陵杜氏是什么来头,但光从田兰的话语中,刘弘就不难推断出,安陵杜氏在关中粮商之中,必然有不小的话语权。
  ——哄抬物价,尤其是哄抬关中,这小半个大汉版图的粮价,如此‘宏图伟业’,寻常小商贾别说去做了,估计想都不敢想一下!
  再琢磨琢磨田氏的身份——粮商,还是被强制迁移到关中近二十年的粮商,刘弘就大概明白内情了。
  安陵杜氏想控制粮价,没能得到同为粮商的田氏支持,便痛下杀手,直接杀害了田氏家主。
  从这也能看出,田氏,未必就如田兰所说那般急公好义,善待乡邻。
  ——能对杜氏的垄断计划造成威胁,田氏在关中商界的地位,必然也低不到哪里去!
  而这年头,干干净净赚得亿万家产的人,除了身为皇帝的刘弘之外,还有第二个人吗?
  再者,刘弘隐隐觉得田兰这个名字,在史册上出现过!
  能以商人身份流民青史的人,几乎不可能是什么好人。
  不过,这与刘弘何干?
  刘弘穿越过来,可不是维护正义的!
  田氏究竟是好是坏,根本就不在刘弘考虑范围内。
  他现在要考虑的,是自己能从田兰他爹被杀害这件事中,捞到些什么好处。
  再想想先前陈平以粮价发难的事,刘弘自然而然的将安陵杜氏,跟陈平联系在了一起——安陵杜氏,大概率是陈平的黑手套!
  想到这里,刘弘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身旁的陈平,再回过头时,刘弘脸上便已是满脸悲痛。
  “朕之皇城,便祸乱之斯了吗···”
  稍稍酝酿了一下情绪,一滴眼泪从刘弘眼角滑落,稚嫩的面庞看上去极尽委屈。
  然后在宫墙外上千百姓目睹下,刘弘转过身,泣不成声的对陈平一拱手:“敢请丞相教朕,太祖高皇帝之江山,已糜烂至斯邪?”
  “莫非朕德薄,太一弗眷,降罪于朕之子民?”
  见刘弘如此模样,宫墙外围观的百姓再度哭嚎起来,刚从冻土上直起的膝盖再一次狠狠砸了下去。
  “陛下万不可如此,此非陛下之过也!”
  “陛下隆恩,民等无以为报,万望陛下莫哀于斯···”
  山呼海啸般的哭嚎声再度传来,陈平顾不上擦去额头的冷汗,缓缓跪倒在地上:“臣,死罪···”
  看着叩首不起的陈平,宫墙上站着的官员们也都跪了下来:“此臣等之罪,陛下勿哀···”
  刘弘却是抬起头,悲天悯人般扬天长叹,旋即面向宫墙外,缓缓拱手,痛哭流涕道:“此朕之罪也!”
  “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尚书云: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
  “朕即不敏,亦不敢或忘···”
  悲痛至极的向宫墙外深深一拜,刘弘夸张的吸溜一下鼻涕,便直起身,大声道:“今日午后,开少府之仓,凡关中百姓民,皆可凭户牍②自往;凡少府之粟,皆可购之,石八十钱!”
  言罢,在百姓的欢哭叩拜中,刘弘微微低下头,看向宫墙底下的田兰。
  “夕者,太祖高皇帝入关中,与乡中贤老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
  “朕亦不敢违高皇帝祖制!”
  说着,刘弘侧过身,音量却丝毫未减:“田氏之命案,任廷尉、内史、卫尉杂治之!”
  “内史尽出被盗贼都尉,遍索关中豪强恶绅之属,皆论罪!”
  被点到名的几人抬起头,看着依旧把脸贴在地上的陈平,再看看满脸震怒的刘弘,以及宫墙外翘首以盼的百姓,只能再拜:“臣等谨奉陛下诏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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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1。登闻鼓属太仆管辖,出了这个事,太仆绝对是第一个跑到未央宫的。
  2。户牍:为木片或竹片,其上记录个人信息,家庭住址,籍贯,身高体重,面目特征等,作用类似于后世的身份证。
  这个是九号第二章 ,晚了些,大家担待。


第0070章 唯百姓苦
  目送前来‘讨债’的邻居离去,何奾看着再度见底的米缸,顿时陷入绝望之中。
  前几日家中断粮,父亲便从邻居家里借了些回来,本想着,熬过这段青黄不接的日子,便给还回去。
  不曾想,昨日田氏送的半袋米,就昨日午食吃了一顿;不过一天的功夫,便叫前来讨要借粮的邻居给取的一粒粟米都不剩···
  早上天还没亮,父亲便出了门,说是要去城外找点事做,好赚个几十钱,加上家中攒下的那三百钱,好去买石米,再熬些时日。
  但方才邻居何大伯来取粮时,说是今日粮价又涨了,都到四百五十钱了!
  一天的功夫,父亲是无论如何也赚不到一百五十钱的···
  即便是辛苦几日赚到了,也不知几日之后,粮价要涨到什么地步。
  想起父亲双肩上深深的凹陷,何奾心中苦涩更甚,轻手轻脚的来到院后,空空如也的牛圈内。
  几年前,弟弟还没出生,母亲也还尚在,祖父留下的百亩良田也还在;平日里,父亲就专心照顾田里的粟苗,母亲在家浆洗衣物,种些菜葵,闲暇时织些粗布,贴补家用。
  那时,何奾家里虽谈不上富足,但也还算得上勉强能温饱。
  后来一场剧变,母亲亡故,留下早产体弱的弟弟,父亲脸上,便再也没有过喜悦了···
  为了置办母亲的丧事,父亲将家中的牛卖了出去;后来又为了给弟弟补养身子,父亲也只能痛哭流涕的将田亩卖出去大半。
  几乎每天夜里,父亲魇住说胡话,说的都是‘变卖祖产,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现如今,何奾家除了这座破旧的农院外,就只剩下在城外的三十亩下田了。
  好巧不巧,去岁收成不好,长安又乱了起来;还没到冬至,何奾家里就已经断粮。
  父亲去富户人家做牛做马,辛劳十数日,才赚到的铜钱三百枚,在东市却连一石粟米都买不下···
  哪怕是何奾忍痛开口,让父亲将自己卖于田氏为奴,都因为田氏家变而没能成行。
  再如何,何奾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姑娘罢了;能做的,她全都做了,可依旧无法挽救这个即将破碎的家庭。
  她现在能想到的,就只有为家里,减少一张吃饭的嘴了···
  顾不上擦去脸上的泪水,何奾走到牛圈边,从几个破旧的竹筐下拉出一条麻绳,满脸不舍的环顾着四周,便毅然决然,将麻绳挂上了牛圈的顶梁。
  将麻绳在大概头顶的位置打个结,踩着那几个竹筐,费力地将脖颈套进去,何奾便缓缓闭上了眼···
  紧握麻绳的手一松,脖颈处就传来火辣辣的灼烧感,以及强烈的窒息感。
  眼前缓缓闪起了一束束金色的花朵,何奾仿佛看到满脸笑容的母亲、在田中挥汗如雨,却永远不会喊苦喊累的父亲、乖巧懂事,心细体贴的弟弟,还有那只被屠夫缓缓切开喉咙的老黄牛。
  “咦?父亲?”
  意识散去前的最后一刻,何奾只看到一个酷似父亲的身影,向自己狂奔而来···
  ※※※※※※※※※※
  未央宫外,此时已是人山人海。
  从直城门到武库,长达将近五里的未央宫北宫墙下,已尽是背着布袋,前来购粮的百姓。
  宫墙前,大约每隔百步,便有一个临时搭建的竹棚,其内坐有文士一人,正对着手中户牍记录信息。
  核对好户籍信息之后,文士与购粮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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