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成长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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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帝成长计划- 第2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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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官动辄自杀以保全名声,并不是为了一死百了,亦或是借此逃脱更严重的惩罚,而是因为汉人普遍认为: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简单来说,就是活着的时候是什么样,死了之后在地府的生活,就应该是什么样。
  比如皇帝驾崩,就可以升天成仙;公卿大臣去世后陪葬于帝陵,可以在地府也成为皇帝的臣子。
  而对于百姓而言,‘活着的时候,是否为人杰’的最大参考,便是个人道德。
  在汉人的普遍认知之中,人死后在地府得到的‘待遇’,是和此人生前的道德修养成正比的。
  如果是个谦谦君子,那即便是死,也会成为一个温润谦和,受地府达官贵族尊敬的‘好鬼’。
  可若是生性顽劣,不修私德,那很有可能会变成青面獠牙、为人所不齿的‘恶鬼’。
  也正因此,汉人才尤其的恐惧‘春秋之诛’——如果因为做了什么坏事而死,那到了先祖的亡魂面前,还要以发覆面、接受训斥,蒙受后人?
  这太恐怖了!
  如此一来,汉官动辄自尽明志的内在动机,也就很简单了:为了以一个更为刚烈、更为道德的姿态进入地府,汉官乃至于所有汉人,都愿意放弃生命!
  这也是汉人宁死不屈的性格,以及刚烈至极的脾性之由来——比起体面地死去,汉人更恐惧‘赖活着’。
  这样的观念,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具备让汉室民风更为淳朴向善,因为害怕‘地府审判’而极其注重私德的积极作用。
  但凡事无绝对,有积极的一面,自然也有其消极的一面。
  而汉人‘信鬼神、尊先祖’之观念,最大的消极部分,便是汉室长达数百年的‘厚葬之风’的由来。
  道理很简单:汉人连死后蒙受批评,在先祖面前抬不起头都感到无法接受,就更别提死后成为‘孤魂野鬼’,继续忍受人世间的疾苦了。
  ——死后在地府的日子,起码不能比在人间的时候差吧?
  自然而然,就出现了‘侍死如奉生’这种极其愚昧,却在华夏历史上传延前年的观念和传统。
  在始皇帝起骊山皇陵,之后的历代皇帝‘以身作则’,向天下人亲身示范什么叫‘侍死如奉生’之后,整个神州大陆,便沉寂在了厚葬的思想怪圈之中。
  按照皇帝陵墓‘以皇宫作为参考’,以及陪葬皇帝所喜爱的物品,乃至于远古时期‘陪葬皇帝喜爱的人’的显现,汉室百姓十分自然地得出了结论。
  ——要想在死后,在地府过上相对好点的日子,那就是要把陵墓的修建标准,指定为‘按生前的住所’。
  连坟墓都要修建成家的模样,那各式随葬品自然也是少不了。
  如文人墨客,会把珍藏的书籍带入坟墓;官员趋势,会将生前处理过的公文带下地府;将军武夫,则会有各式礼器规格的武器军械作为陪葬。
  在历史上的景帝一朝,条侯周亚夫被景帝下狱的直接原因,便是周亚夫的弟弟担心周亚夫死后,陪葬的东西不够用,便提前准备了几十副甲胄,准备作为将来周亚夫死后的随葬品。
  而汉律当中,非政府机构所能私自具有的武器,只包含刀剑弓矛。
  至于弩机、长戟、甲胄这种‘有身份证’,且为官方极力掌控的‘管制兵器’,则是只要敢私藏,就是一个死。
  ——私藏甲胄、强弩,比同谋逆!
  但周亚夫死后的一个小细节,就能解开‘厚葬之风’的内在逻辑,以及传延上千年之久的根本原因。
  景帝刘启一句‘周亚夫太狂,根本没法作为新君的臣子’,周亚夫便饿死在了狱中;但作为封建历史最讲法制,甚至衍生出‘法如是足以’这种先进法制思想的时代,汉朝,几乎不可能出现后世影视剧中的景象——皇帝听到某事龙颜大怒,吼一句:来人,拖下去砍了!
  无论是文帝捉拿周勃,还是景帝捉拿周亚夫,都并非是因为皇帝的一句交代,而是在完整、健全的法律程序之后,才被批准施行的司法事件。
  具体到周亚夫,虽然其死因是景帝刘启担心周亚夫会欺压自己的继任者,但对外,景帝刘启也给出了一个证据确凿,且绝无‘欲加之罪’嫌疑的罪名。
  ——私藏甲胄,意图不轨!
  而周亚夫这样一个天下闻名的大人物,突然因为‘谋逆’而被弄死,天下人自然就回去深究其中的过程。
  按照后世人的普世价值,在周亚夫身死这件事上,很容易就能找到主要责任人:周亚夫的弟弟,周勃的另一个儿子,周坚。
  这个逻辑很容易就能理清:要不是周亚夫的弟弟私藏管制军械,那即便景帝刘启有心治罪,也没师出无名。
  顺着这个逻辑,很容易就能得出这样的猜测:在周亚夫死后,他弟弟应该是愧疚不已,还很有可能被天下人指为‘条侯死亡的罪魁祸首’?
  错了。
  周坚非但没有因为私藏甲胄,导致周亚夫死亡而蒙受千夫所指,反而借着此事,成就了一番仁义之名!
  周亚夫一生无子,所以按照‘长兄如父’的传统,本该有周亚夫之子操办葬礼,自然就降到了周亚夫的弟弟,绛武侯周勃第三子周坚身上。
  而周坚为了让兄长在死后,能在地府过的更体面一些,不惜私藏甲胄,打算作为兄长死后的陪葬品。
  这样的行为,在汉室非但不会引来‘要不是你,周亚夫怎么会死’这样的批评,反而会为周坚,披上一层‘重情重义’‘兄友弟恭’的正面光环。
  原因很简单:单论周亚夫的身后事,周坚在其中扮演的。是本该操办周亚夫后事的‘儿子’的角色。
  既然是儿子…父亲之间的关系,在汉室便永远绕不开一个字:孝。
  一个儿子究竟是不是个好儿子,乃至于究竟是不是个‘好人’,在汉室都能简单粗暴的通过‘孝不孝顺’,而得到一个天下人都普遍接受的结论:孝顺的人怀不到哪去,不孝顺的人好不到哪去!
  而周坚作为周亚夫的弟弟,在周亚夫没有后人操办身后事的情况下,主动出来为兄长操办丧葬之事,这就已经是‘家庭和睦’‘兄弟情深’的道德典范了。
  至于周坚私藏甲胄,导致周亚夫间接死亡的行为,更是会被认为:周坚为了长兄在地府能过的体面,不惜触犯法律,也要给长兄置办好后事!
  就这样,一个在后世人看来匪夷所思的状况,出现在了汉室天下。
  ——周坚私藏甲胄,周亚夫背锅失去,周坚非但没有蒙受千夫所指,反而成为了道德楷模!
  在周亚夫死后一年,周坚甚至被景帝刘启以‘存亡续断’的名义,重新封为了平曲侯,以继承绛侯一脉的侯爵。
  说到这里,就不难看出:为什么汉室臭名昭著的厚葬之风,能在华夏历史上传延数千年之久;即便到了新时代,都依旧为人们所忌惮了。
  ——不厚葬先人,在华夏绝大多数时代,是直接与‘不孝’划等号的!
  就算是在后世的新时代,也依旧常见‘某某人剑葬父母先人,被乡邻戳脊梁骨’的传闻,就更别提‘孝大于天’,甚至‘孝大于法’的汉室了。
  久而久之,厚葬之风便自然地成为了社会主流。
  汉人恐惧死后的日子过不好,就极力要求后人:在我死后,一定要给我好好办葬礼,可千万不能让我在冥槽地府受苦啊?
  而孝子贤孙出于孝顺,亦或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很孝顺’,就只能竭尽所能的将逝世先祖风光大葬,以免受到社会普行价值的指责。
  甚至出于‘侍死如奉生’的理论依据,将家族的大半家财,用在某一位先祖的丧葬之事上。
  而汉人在散尽家财厚葬先祖的同时,又出于本能的恐惧,而希望自己的后人也能像自己一样,竭尽所能的把自己的后事办的漂亮一些。
  那之后的一切,就是必然的了。
  既然是侍死如奉生,那跟房子差不多大小的陵墓,算是最基本的了吧?
  房子有了,那生前喜爱、常用的东西,是不也得陪葬点?
  如果是文官,那自然要买来几片经典残卷,作为陪葬品;即便是武将,也大有‘以兵书残卷作为陪葬’的事情发生。
  就这样,数之不尽的古华夏思想经典,被一个个王公贵族带入了坟墓。
  除了书籍因陪葬而流失、失传之外,厚葬之风最让人所不能接受的一点,便是以金陪葬。
  ——住的房子有了,喜欢、常用的东西也陪葬了,那先祖在地府,不得准备点钱财傍身,以防不测?
  就这样,数之不尽的黄金,在华夏历史上被埋入黄土,平白便宜了后世的摸金校尉们。
  可以说:房子大小的墓室,一定量的书籍及黄金,已经是汉室广为流传的‘陪葬三件套’了。
  在这个时候,作为‘天之子’的皇帝,居然梦到了英明神武,生而神圣的太祖高皇帝,因为金而受到灼伤?
  这样的舆论,对于汉人淳朴的价值观,无疑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我等汉人,为何拼着散尽大半家财,也要尽可能的把先祖的丧事,办的漂亮些、风光些?
  不就是为了让先祖在地府过的好一点,自己则落一个‘孝子’的名声吗?
  可现在,一个几乎不可能说谎的人,居然说:黄金会让亡魂灼伤?
  那将黄金作为陪葬品送入先祖坟墓之中,导致先祖的亡魂经受灼伤之苦的后人,还能算作是孝顺吗?
  一时之间,无数长安百姓,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而让长安百姓最为恐惧的,却并非是‘先祖已经遭受到了黄金的灼伤’,而是···
  “我儿!为父死后,可万莫以黄金作为陪葬之用啊!”
  “若是为父在冥槽吃了苦痛,那为父便是化作厉鬼,也誓不罢休!”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无数达官贵人将自己的继承人交到了身边,软硬兼施,哀求、威胁间,无所不用其极的告诉自己的儿子:老子的坟墓,绝对不能放黄金!
  但也有的人,对此感到茫然,以及一丝不适。
  ——以金作为陪葬,这是由来已久的传统啊···
  如果不以黄金作为陪葬,那应该葬什么?
  还有,如今还活着的这一代汉人,或许能通过强制命令子孙,来避免死后被金毒灼伤;那已经入土为安,很有可能已经在遭受金毒灼烧之痛的先祖,应该怎么办?
  挖开他们的坟墓,把黄金取出来?
  最后,便是让长安百姓最感到迟疑的点:黄金,究竟是不是有毒?
  还有,如今还活着的这一代汉人,或许能通过强制命令子孙,来避免死后被金毒灼伤;那已经入土为安,很有可能已经在遭受金毒灼烧之痛的先祖,应该怎么办?
  挖开他们的坟墓,把黄金取出来?
  最后,便是让长安百姓最感到迟疑的点:黄金,究竟是不是有毒?


第0326章 近龙则凶
  当‘金毒灼魂’的消息,传播到长安方圆五百里的范围内时,作为‘事发地群众’的长安百姓,已经得到了关于这个说法的第一手资料。
  ——前秦神女,大名鼎鼎的日者,以女性受封侯爵的鸣雌亭侯许负,在长安城公开表示:没有人比我更懂鬼神!
  一时之间,整个长安都陷入心绪若狂之中!
  实在是这件事的最终结论,对汉室百姓的影响太过重大了···
  都不用交换意见,长安百姓就已经自发的、默契的总结出了三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一:既然金毒对亡魂有影响,那对活着的人,会不会也有类似的‘毒害’作用?
  二:如果金毒对亡魂的影响,果真如当今梦中的高皇帝那样,被折磨到奄奄一息的地步,那究竟该怎么做,才能缓解先祖的痛苦?
  紧接着的第三个问题,则与第二个问题息息相关:既然金毒灼魂,那以金为陪葬品显然就行不通了;那为了在地府过得更好,应该把陪葬黄金,改成陪葬别的什么呢?
  准确的说,第三个问题的内在逻辑是:这地府,究竟以什么作为钱币!
  在过去,汉人在‘侍死如奉生’的思想背景下,想当然的就将‘人间’贵重的黄金,理解为在‘地府’也同样贵重。
  现在,以金作为后辈给先祖的‘生活费’,显然已经被证伪;这样一来,汉室百姓就极其迫切的想要知道:要先给父祖寄点钱财过去,究竟应该怎么办?
  第一个问题,几乎是任何时代,华夏百姓面对新事物时的本能反应了——甭管这玩意儿多好用,先弄清楚对身体有没有害再说。
  而第二、第三个问题,才是汉室百姓在得知‘金毒灼魂’这个说法后,真正所在乎的。
  至于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刘弘以皇帝的身份,拉着太祖高皇帝的虎皮,无疑是彻底坐实了‘金毒灼魂’这个说法的真实性。
  而这就意味着: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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