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成长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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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帝成长计划-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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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望台的石制护栏之上,还有一处依稀可见的血痕。
  ——大约三个月之前,刘弘便是在这处展望台之上,取得了代王刘恒关于‘尊立太妃’一事的同意意见。
  回想起来,当时的自己还真是除了一身并不成熟的演技之外,再无他物。
  如果可以,刘弘当然想在登上皇位后的第一时间尊立张嫣,完全没有必要舍近求远,甚至拼着扰乱礼法,去尝试争取历史上的薄太后,为自己赢得更多的政治筹码。
  但当时的状况,还真不是一言半句可以说得清。
  刘弘最好的选择,其实就是如今天这般,尊立孝惠皇后张嫣,为自己的皇统添上最后一块合法性拼图。
  但当时刘弘面临的问题,却远非‘快刀斩乱麻’所能解决的。
  主观方面,刘弘无法解释张嫣,为什么在孝惠皇帝刘盈驾崩八年之后的今天,依旧是皇后而不是太后;无论是刘弘的老哥前少帝在八年前登基,亦或是原主四年前登基之时,都未曾尊立亲母。
  这件事究竟为何,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无论前少帝还是原主在位时期,真正掌握朝政大权的,都是以皇帝祖母之身为太后,而非太皇太后的吕雉。
  但偏偏刘弘不能将这件事,归咎到吕后头上;因为吕后一旦有这种污点,刘弘的皇位合法性就将受到打击。
  所以刘弘自登基之后迟迟没尊立张嫣,甚至曾以‘尊立代王太后’的代价试图拉拢刘恒,实际上是在思考:究竟怎么做,才可以完美规避这些问题,将名义上没有尊立张嫣的自己,以及实际上没有尊立张嫣的吕后从这件事中摘出来。
  田叔给出的答案,无疑算得上最佳答案: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如今的汉室,除吕后外几乎所有的吕氏子弟,都和秦始皇一样,都是可以将一切屎盆子毫不犹豫扣上去的垃圾桶。
  这个办法刘弘自然也曾想到过,但一直没能下定决心:究竟要不要通过反复消费死人,来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
  之后又发生了一系列令人顾不上喘息的变故,刘弘忙于处置一系列关乎将来的重大决策,尊立张嫣为太后的事,也就被暂且搁置了。
  而刘弘没有尊立张嫣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客观因素:陈平周勃在一旁虎视眈眈!
  在穿越之初,刘弘之所以能在表面上和陈周一党达成制衡,最主要的一点原因,就是陈周一党在理论上,仍旧有否定刘弘法统,并借此将刘弘绊倒的可能性。
  基于此,陈周二人才肯暂时不动用武力,争取以最小的代价,将刘弘从皇位上推下去,将历史矫正到原本的轨迹当中。
  但倘若刘弘当时不顾一切尊立张嫣,那刘弘皇位的合法性就将不可动摇;只要张嫣承认刘弘是自己的‘儿子’,那‘上非惠帝子’的遮羞布,就再也不适用于刘弘身上。
  听上去,似乎当时尊立张嫣,对刘弘的利益更大一些?
  真相,却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保全自身的情况下,刘弘以光杆皇帝的身份去尝试坐实皇位合法性,几乎等同于后世某个非洲国家研究蘑菇。
  ——陈平周勃,不可能选择继续进行相对温和的政治博弈,去和一个法统坚不可摧的封建皇帝抗衡!
  听上去很矛盾,但这才是常见的政治常态:一个自顾不暇,内乱不止的对手,只需要羁绊压制即可;但一个内部团结成整体的对手,就值得发动武装力量了!
  所以在征召飞狐军入关勤王,从而保证自身安全,并意外引发高庙事变之前,尊立张嫣一事于刘弘而言,都属于‘不可触碰’的高压线——碰之即死!
  高庙事变之后,刘弘虽然在客观上具备了尊立太后的条件,但紧随其后的种种事端,如诸侯王洗牌、匈奴来使等事,又将刘弘地注意力紧紧锁定在了朝堂之上。
  陈周一党在诸侯王移封、恩封之事,乃至于匈奴使团一事中若隐若现的身影,更是让刘弘的注意力高度紧绷,根本没有精力去思考尊立太后的事情。
  在这种时候,田叔却毅然决然的跳了出来,让刘弘近乎不费吹灰之力,将张嫣顺利的送进了长乐宫!
  “呵,忠义之人···”
  看着未央宫东墙外,尚冠里外围那处灯火通明的院宅,刘弘嘴角涌上一丝冷笑。
  如果田叔真逆流而上,毅然决然的请立张敖之子为赵王,那刘弘气急败坏之余,免不得要为田叔的忠义感到钦佩。
  但田叔却绕开张敖之子这个直系‘主子’不顾,只言尊立太后,当真是完全出于对张敖的忠义之心?
  如果真是那样,田叔也不至于拉上两位当朝九卿,一位食邑五千户以上的勋贵,以及一位远在关东,且将来必将步入庙堂的地方郡守——申屠嘉,联名上奏了!
  现实就是:能在政坛活过二十秒的,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彻头彻尾的‘好人’!
  对于请求复封张敖一系为赵王可能带来的政治弊端,田叔心中只怕是了若指掌;而尊立太后所能带来的政治利益,田叔亦同样心知肚明。
  而在两者之间,田叔最终选择了政治利益更大的选项;这样的人,能是什么‘为了忠义舍弃生命’的人?
  若果真如此,那早在当年追随张敖入长安之时,田叔就应该自裁在廷尉衙门之外!
  实际状况却是田叔只为张敖一脉争取到了‘复封为宣平侯’的待遇,反倒是将主要精力,放在了刘弘朝思暮想的‘尊立太后’一事之上。
  对于这样的人,刘弘表示···
  有多少给爷们儿来多少!
  什么侠肝义胆,什么义薄云天,都不是官僚所应该具备的;作为封建时代的佐政大臣,刘弘只需要臣子能拥有足够的政治智慧,以整个天下为角度看待问题,从而做出理性的判断。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有望成为一个‘为国为民’的政治家,而非为了一己私利,将江山社稷弃之不顾的政客。
  毋庸置疑,田叔十分准确地挠到了刘弘地痒痒处。
  投之以桃,刘弘自然不吝于报之以李:给田叔按个将衔,宿卫长乐宫,彻底坐实田叔‘太后一党’的身份,将‘张敖之忠实门客’的人设给田叔撑住;如此一来,刘弘就可以拿田叔作为招牌,将政坛上仍旧活跃,势力并不算小的‘张敖故旧’势力召集起来,并交到太后张嫣手上。
  而太后一党,也与皇帝一党几乎没有区别。
  起码对目前的刘弘以及张嫣而言,确实是这样。
  实际上在汉初,武帝杀母存子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汉太后和皇帝都并非后世黑化那般,处于‘水深火热’的争权夺利之中。
  归根结底,太后终归是皇帝之母;无论是文帝薄太后,还是景帝窦太后、武帝王太后,实际上都是皇帝的亲生母亲。
  试问多么丧心病狂的人,才可能做出以太后的身份,从自己的亲身儿子手中抢夺权力的事?
  现实并非史书所记载‘窦太后威压景帝’‘试图废武帝’那般,浅显得让人认为‘太后=皇帝最大的敌人’。
  试想一下,在景帝继位三年后,吴楚发动叛乱时,如果东宫没有窦太后坐镇,景帝还能不能镇住场子?
  只怕届时,吴楚打起的就不会是‘诛晁错,清君侧’的大旗,而是‘代王本不当立’了!
  后武帝年不及弱冠而登基,若无窦氏以太皇太后的身份镇压朝野,那年轻气盛的猪爷会不会被满朝儒生忽悠瘸?
  即便乐观一些,恐怕武帝也得花小半个皇帝生涯,致力于将权力一点点从朝中权臣手中一点点抠出来。
  所以真实状况是:太后在汉室的角色,更像是政权交替过渡时的保险!
  即表示在史书上青面獠牙,脚底流脓的吕雉,也是在刘邦驾崩,刘盈年十五而登基的关键时节,以太后之身威压朝堂,将朝局控制在稳定范围内的人。
  而后的窦后更是一人确保了汉室两次政权交接,尤其是后一次,将汉室从建元新政的泥潭中拉出,为猪爷最后名垂青史,完成旷世伟业打下了坚实基础。
  所以‘太后与皇帝对立’的说法,根本不是汉初的常态;汉太后的存在意义,多数情况下仅限于‘替年少的皇帝镇镇场子’‘在皇帝做错事时出来劝道’,以及‘以先帝正妻的身份,威压朝野,避免朝权过度流入权臣之手’的积极作用。
  另外,在皇帝与宗室,以及皇帝与朝堂的博弈之间,汉太后普遍起到一个中和调节,做和事佬的作用,扮演缓解君臣矛盾的润滑剂。
  从这个角度上而言,汉室皇帝和太后,可以说完全处于同一阵营——亲母子斗的死去活来,那才不正常。
  太后即立,刘弘的皇统来源合法性所需要的最后一个条件也得到满足;只有刘弘通过‘沐浴斋戒’来关自己禁闭,则是为了将周勃‘领兵出征’的议题搁置。
  待刘弘跟张嫣培养培养‘母子’感情,并达成一致之后,匈奴使团之事,就可以以‘太后令和’而宣告终结——周勃或许敢以‘开国功臣’的身份压一压年少的刘弘,但别说周勃了,哪怕满朝勋贵加在一起,也不可能有对太后指令提出异议的胆子。
  即便太后张嫣,实际上也才不过二十二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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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可能会有人疑惑:天颜?不是皇帝才能用的吗?
  须得一提得是,汉室太后的一应行政待遇,基本都是与皇帝一致的:自称朕,亡称崩,死后与先帝合葬于帝陵等等。
  在历史上著名的‘冒顿书绝悖逆’事件中,匈奴单于冒顿对汉太后吕雉的称呼,也是‘陛下’。
  从这种种迹象都可以看出:西汉初的太后,其政治地位与皇帝平齐;历史上窦太后差点废武帝皇帝位一事,更是隐隐指出‘太后地位稍高于皇帝’的讯息,这与汉家以孝治天下的国策也相符。
  所以天颜、御用某某物,或者自称朕、被人称为陛下等等,都是可以用于汉太后身上的。


第0176章 龙城之忧
  汉室疆域以北,辽阔无际的大草原,亦已逐渐呈现出初春的模样。
  因整个冬季吃不到鲜美的水草,而瘦的骨瘦嶙峋的牛羊马匹,亦是在奴仆们的驱赶下走出丘盆,活动着筋骨。
  在气候相对温和的慕南,大部分冰封的池水、河流都已解冻;甚至有几块草场,已经生长到了可以勉强放牧的地步。
  即便是在慕北,后世蒙古大沙漠东北方向的草原,亦已逐渐迎来初春的气息。
  不过,随着一股庞大到令人绝望的部族进驻,今年的慕北草原,就注定不会太平。
  ——距离五月的蹛(dài)林大会还有一个多月,单于庭的王帐,便已出现在了龙城①!
  若按往年的状况,在温暖的慕南度过冬季之后,单于庭最早也应该在四月中旬北抵龙城,在五月初结束蹛林大会之后,再一路向北迁徙。
  但在今年,单于庭却带着数万本部勇士,以及跟随的数十万部众、上百万的牛羊牧畜,提前一个月出现在了龙城一带。
  这对龙城及周边方圆数百里的草原,带来了巨大的负担!
  ——龙城附近的部族,不单要负责单于庭的一切物质供给,还要承受单于庭极其本部部众、牧畜对草场的损害!
  用后世的话来说:乌兰巴托以西四百五十公里的龙城一带,牧民本就贫困的生活自此雪上加霜···
  但这种话,也就部族中的贵族,可以偷偷在心里腹诽两句,然后嘟囔着将奴隶抽打一顿,将奴隶赶去放牧,而后躺回燃着牛粪的温暖毡帐内。
  而今天则又有所不同:单于庭的王帐已正式驻扎御龙城,按惯例,周边所有部族中的成年男子,即匈奴通俗意义上的‘勇士’们,都要赶往龙城,随同单于一起祭拜神明。
  作为一个游牧民族建立的政权,匈奴在后世研究者的角度来看,更像是一个以畜牧为主,捕猎为辅,以宗教为准绳,以丛林法则为秩序的政权。
  按照匈奴人的习俗,每年的一月,各部头人都需要聚集在单于庭,举行一次小的祭祀;这次祭祀活动,匈奴人主要祭拜他们信仰中的天神:撑犁天。
  除了祭祀之外,本次祭祀还将在单于的主持下,进行该年度的‘计划’会议,商谈本年度的国家大致战略,如某某部族攻击某方向的敌人等。
  与一月份的小祭相比,于五月举行于单于庭常住地:龙城的蹛林大会,无疑称得上是匈奴最庄重的祭祀活动了。
  在蹛林大会到来时,单于庭的匈奴本部贵族,各部族头人以及小半部族勇士,乃至于绝大多数归附于匈奴的部族都会赶到龙城,举行规模宏大的祭祀,以祭拜天地,先祖,以及鬼神。
  和一月的小祭相同,蹛林大会作为匈奴单于庭与各部贵族共聚的盛会,亦躲不过政治化的流程——在蹛林大会中,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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