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工资太高,你还有什么办法?弗里兹,我要提醒你,想办法降低支出可以,但千万不能用不道德的方法!”
考克斯严肃的说:“走正道的人,才能步步安稳,一旦他走上歪路,必会身败名裂。”
又打机锋,没办法,再接着呗。弗里兹赶紧站起来说道:“行为纯正的穷人也胜过行事不端的富人。”看了一下考克斯的眼色,继续说:“部长先生您误会了,我绝不是要压榨工人应得的工资,请听我讲完。”
“印第安人的办法只能在春秋两季用橡子制糖,其他时间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吗,然而冬夏两季正是农夫和种植园的劳动力相对比较闲的时候……”弗里兹故意顿了顿。
“好主意!你坐下说吧,种植园的农闲劳力,不错,这想法不错。”
显然考克斯的道德观只是白皮肤的工人不能压榨,但是印第安人和奴隶可以例外。
“这样我就可以用比较低的价格从种植园主那里租用一部分劳动力,再雇佣一些无所事事的农夫,其中一部分雇佣费用我甚至也可以用酒支付。”
“好,非常好!弗里兹,你有认识的种植园主人吗?我可以帮的上忙,我写一封信让他们支持你。”
大腿主动靠过来了,弗里兹哪有不配合表演的呢。
“谢谢部长先生,用粮食制糖的前期投入比我在山林里和印第安人制糖大很多,所以我现在急需找到投资者,找到合适的场地,而且还需要几个专门的技工,制桶的人我可以解决,打铁条和酿啤酒的技工一定要信得过才行。”
“啊,你真是年少有为,一样一样条理这么清晰,让我做个纪要,种植园、投资者、技工,嗯,还有吗?”
“我的事太让部长先生费心了,如果能有渠道买到便宜一点的粮食利润更有保证一些。另外这个场地如果能离萨斯奎纳河口再近一些就更好啦,这样我方便沿河调动印第安人和运输燃料,如果能给他们一个身份证明他们是开化无害的印第安人,以后就会少许多麻烦。”
“你的想法有道理,但粮食是商业自由的买卖,我不能代表政府插手,那样子我们岂不是和英国佬一样了,让合作者去给你找渠道吧,他们不能整天坐着拿钱嘛。困难就这么多吗?”
“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我现在还是法国移民,没有在美利坚入籍,这让人怀疑我对这片热土的归属感,我并不是那种在新大陆赚到钱就跑掉的外国人,此事还请部长先生成全。”
想挤点泪水,失败了,今天一直赶路,又不停的去谈交易,水都没顾得喝一口,真糟糕!
看得出坦奇。考克斯对弗里兹的表现非常的满意,他收起了纪要本,笑着说:“美利坚需要每一个人一起努力来让她变得伟大,你已经证明了自己是个有技术有想法的人才,请相信美利坚的大门始终会向你敞开。”
技术猎人坦奇今天得到了一个很棒的猎物,他满足的离开了,给弗里兹留下了名片和会见投资者的时间地点。
“你就这样就把印第安糖的秘密送了出去?”尤金挺吃惊的,可能他认为弗里兹应该多谈些好处,也可能他为失去垄断印第安糖的销售地位不知所措。
“你放心,这一年内你仍然可以继续销售我的糖,我只担心你的胃口不够大,不能全部吃下,”弗里兹笑着说,“其实我们还能有更多合作的,萨斯奎纳河上的航运量以后很大,我们可以弄个联合航运公司,你如果有知道的金主也可以把他拉进来。”
实际上这个合作里边弗里兹有得到有失去,还有多少自主权这个要谈,而分出去的利润就当买个平安了,只要生产规模够大,自己的分成并不会变少。
选择种植园作为合作者当然有弗里兹的道理,此时的南方棉花种植规模还比较有限,因为棉花去棉籽还仍然停留在手工剥除的方式上,一个奴隶一天也只能剥出来一磅棉花,所以种植园经济不但没有发展甚至还有一些衰落,对奴隶主来说给自己增加收入的好事情答应岂能不答应。
而南方富庶的人口不论是糖还是啤酒,都是良好的消费对象。
第四十章 有一必有二
尤金给弗里兹介绍了一家旅店住下,衣服和皮具都需要等,此时的成衣店卖的多是二手服装,找裁缝帮做的话需要等几天,正所谓好饭不怕晚。
有了上得台面的衣服就要有搭配的衣箱,与衣服搭配的装饰品,一样又一样花钱如流水,弗里兹看着账单才深刻的体会到自己发的为什么叫“小”财,“昔者纣为象箸,而箕子怖”,穿着体面了还不能继续坐运货马车,又得买马买车,去他的吧,消费主义就是个无底洞大坑。
在浴室里好好的洗去一路的疲劳和脏污,弗里兹倒头睡了个饱第二天才满足的起床叫上尼奥去填肚子。
如果说18世纪的费城有什么给弗里兹带来的最强烈感受,那就是它的多元文化。这里居民的祖先有瑞典人、荷兰人、德国人,当然还有英国人和法国人,基督教信仰五花八门,基本上就是异端大集合。
费城之父威廉。佩恩也是个英国来的贵格教派异端,被排斥的经历让他决心在自己的领地上建立一个理想国,所有种族所有信仰者都能和平共处。因此佩恩是真诚的邀请流浪的肖尼人定居在宾州的土地上,给他们土地居住,和他们交易物产。
宾夕法尼亚实际上就是佩恩的姓和另一个词结合起来,意思是佩恩的领地,但是他的理想国不久就破灭了,他最后失去了所有的土地,贫病交加的死去。
直到19世纪末这位人间的圣者才又被抬出来,铸成铜像立在了费城市政厅的尖顶上,不过非常不科学的是自从有新的建筑高度超过了市政厅上的佩恩像之后,费城的球队就一直输球,直到又一座刷新高度的摩天大楼建好之后人们在上面放了一个佩恩的小铜像,当年费城球队就洗掉了几十年的霉运赢球了,也不知道圣者何时变得这么小心眼。
弗里兹满意的看着面前的白面包和白煮(牛)肉,这是道知名的法国菜,用牛臀肉伴以高汤煮的白菜丁,盖上小香肠和肥膘肉一起端上桌,牛臀尖要正正的置于盘子中央,这么久了也该小小的奢侈一下慰劳自己。
尼奥则坐在桌子对面专心的对付一只肥嫩的烤鸡,两人的衣服都已经去成衣店换了一套相对成色比较新的,否则衣衫不整可能都进不来这家知名的餐厅。
弗里兹过去吓唬瑞克的美食多半是后世的,这个年代的珍馐要朴实刚健的多,不会只有些眼睛吃冰淇淋的摆盘。
“萨瓦兰先生,您原来在这里,艾略特先生替您约到了一位大亨,待会下午就有会见,餐后就请随我过去吧。”尤金的随从找来了,一付火急火燎的样子。
仅次于睡觉被打搅的就是正在享用美食的时候被人打搅,弗里兹的好兴致全没了,不顾邻桌诧异的眼光匆匆的把美食塞进肚子,登上随从驾来的马车,究竟是谁打搅了自己的兴致呢?
这是一座带花园的三层精致小楼,仆人直接把弗里兹迎进了吸烟室就坐,尤金已经候在那里了。
“你可差点要了我的命啊,连顿饭都不让人好好吃,怎么这么着急的安排下来,我做的衣裳和行头都还没拿到,跟大亨约时间不是一般都要等候几天吗?”一见面弗里兹没好气的向尤金抱怨道。
“哎,一个本来约好的会见者改时间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通知到我这里。不要紧,弗里兹你就是典型的不能以外表和穿着来衡量价值的人,你一开口他就会被你说服的。”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外表不好看咯,我觉得更难过了。”弗里兹随口跟尤金胡扯,心里却在思索这个所谓的大亨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没头没脑的,别尽说些闲话,你该告诉我这位大亨是谁,你跟人约请会见说的要谈啥。”弗里兹正式考虑以后要不要带上尤金了,这么重要的会见什么信息都没有。
“你不问我也正要告诉你呢,这位大亨可是开国元勋,担任过大陆会议的财政总监,人称‘革命的金融家’,现在你知道是谁了吧。”
“我还是不知道,我来美国才两年啊,你把他的事迹好好告诉我,别以为我什么都该知道。”弗里兹快火了,头衔再多不如直接说名字和职位。
“注意下你的涵养,法国绅士先生。别打断我,我好好跟你说说这位大亨的故事吧,”尤金终于开始老实的介绍起主人。
“这里的主人就是罗伯特。莫里斯先生,”尤金看了一下弗里兹,他面无表情,显然听了名字还是不认识,只好接着说:
“莫里斯先生是位航运大亨,他从学徒干起,23岁就成为了威林和莫里斯联合航运公司的全职合伙人,他一手把公司打造成了行业中的佼佼者。
独立战争期间他走私了火药和武器供应独立战争的需要,并捐献出自己的船给海军,他还组织私掠船队对英国佬的航运进行了沉重的打击。
但是这位先生为独立做了这么多,却一直反对殖民地独立出去,虽然他最后还是在独立宣言上代表宾州签字,他说这是因为:‘我既不希望看到我的同胞死在战场上,也不希望看到他们生活在暴正中’。
他的财富多到你难以想象,花生屯总统就一直住在他的一处房产里边,把那里当作总统官邸。”
弗里兹还是面无表情的听着,这位大亨的财富已经满的要快溢出来,地位、声望也已经不比总统低,自己要找什么来说服他呢,尤金真的知道应该向什么样的人游说最有效果吗?
这是因为尤金没有说到这位大亨的原罪——贪婪,他辞去政府财务总监之后把兴趣集中在了地产投机买卖上,考克斯看中的是制造业源源不绝的财富,莫里斯看中的是地产投机的暴利。
他大量买入土地再分割成小片加价卖给新移民,第一次土地投机非常的成功,于是他玩大了,跟人组建一家名叫北美土地公司的公司发行股票筹集资金,以百万英亩为单位购买土地,然后准备快速出售获得暴利。
显然他太信任政府的测量员们了,不久就有六百万英亩土地因过于贫瘠而无人购买,而每年需要付的税金和股息都是庞大到让人眼晕的数字,这让负债进行土地投机的他债台高筑,很快负债达到了一千两百万美元之巨,巨富最后落了个破产的下场,顺便说一句美国的第一部破产法就是议会里的老朋友们为了让已经搬进债务监狱的他脱身突击制定的。
弗里兹不可能知道未来的事,莫里斯大亨当然也不可能,因此今天这段会见很可能要劳而无功了。
“你不是希望和我联合进入航运领域吗,莫里斯先生的航运公司有最丰富的远洋航运经验,八年前他就组织了中国皇后号大帆船远航中国,贩卖的植物根茎有上百倍的利润,”尤金还在继续鼓吹着,可弗里兹已经快失去兴趣。
中国皇后号帆船运送了成吨的西洋参到广州,因为这是首航所以发了大财,但是后面的帆船们再运西洋参过去就发现中国已经消化不掉这么数量夸张的药材,为了巨额的利润他们转而向大清贩运金花土。
“好吧,我现在已经知道他是一位真正的大亨,你还没告诉我约定会面时你打算跟人家谈什么呢?”
“当然是借他们的船来办我们的航运……”尤金声音越说越小,显然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昨天过于兴奋根本没动脑子,你和最富有的人说能让他一月多挣十个、百个美元,别人怎么会搭理你,以萨斯奎纳河眼下那可怜的航运量还是回头找家快揭不开锅的公司谈合作吧。
“哪位是萨瓦兰先生?”仆人终于来了。
“那么我呢?”尤金发现自己被排除在会面之外了。
“莫里斯先生只想见萨瓦兰先生,”仆人再给了尤金一记重击,他沮丧极了。
“不要紧的,你等着我好了,你刚才不是已经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样吗!”弗里兹还是给了他一个安慰。
莫里斯先生坐在会见室的桌后,一手握着烟斗,一手端着杯威士忌,对仆人点点头,大门关上了,把空间留给弗里兹和莫里斯。
“莫里斯先生,今天是我的荣幸,向您介绍我的一个设想,这将为我们带来滚滚的财源,”来都来了,还是忽悠一波吧,总不能说:莫里斯先生吃过午饭没有,吃过啦,啊,我也吃过了,再见!
尬聊岂不是对不起外边坐冷板凳等候的时间。
莫里斯笑了一下,盯着弗里兹说:“这样的开场白我一天要听上七八回,你能说的简短些吗。”
“我需要一条或者几条大船,开辟一条新的航线去中国,船上搭载着新大陆的工业品,沿途向土著人出售交换他们的药材和毛皮,再到中国换取瓷器和丝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