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小姓赶紧牵着黑马“疾风”驮着细川信元赶往小西屋，忍卫们且战且走。
“主公！快下马！我们到了！”很快就来到了小西屋门前，夜晚的枪炮声已经惊起了町众，负责守卫界町的用心棒头目浪之介人隼，正领着二百多人朝事发地赶来。
“主？主公？”听到门外有响动，小西隆佐在门后确认了情况后，赶紧开门迎接细川信元。
“主公？”看到细川信元没有回应小西隆佐，弥丸也觉得不对劲了，赶紧上前端详。
只见马背上到处都是血，因为是黑夜，加上又是黑马，所以他们一直没有发觉。
“啊？主公中弹了！快！快扶进去！”小西隆佐最先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抱住细川信元，直奔内院居房。
“快！与六！看看哪里受伤了！”与七赶紧招呼自己的弟弟，因为他是弃医从商，而他的弟弟则是继承了家中的医承。
“是…是腹部中弹！现在失血过多，快去打水！还有我的药箱！要赶紧清理伤口，做缝合手术！”与六的手有点哆嗦，他是第一次实践，治疗的人又是细川家的家主。
“不要紧张！按照你学的来，你一定能行的！”小西隆佐在一旁宽慰道，但额头的汗珠出卖了他紧张的心情。
“是！是！我记得要先将铅弹取出，再消毒，然后…”与六开始回想起学过的急救措施，有一些方法都是细川信元根据后世所独创的，当时还骗吉田宗桂说是从西方医典上看到的。
“不行！不行啊！”与六刚把铅弹取出，细川信元体内的鲜血就像找到宣泄口一样，咕咚咕咚的直往外冒。
“什么不行！你能不能行！医师呢！医师还没来吗！”看到与六这么不自信，小西隆佐也不淡定了，从刚刚开始就去找医师了，至今还未到，眼瞅着细川信元的生命已经开始流逝，气息也越来越微弱了，进入了频死阶段。
第一百四十三章生死一线
“压住！用棉布按压住伤口！不要再让它流血！”与六呼吸急促，指挥与七进行按压止血，自己则开始进行消毒处理。
弥丸则在一旁打下手，负责递棉布，给与六擦汗，虽然与六嘴上说着不行，但是手里的动作丝毫不慢，止一下血然后再消毒一下，再止血再消毒。
外面的刺客已经被服部半藏几乎斩杀殆尽，可惜贼首跑了，现在正紧张地待在屋外守候着。
与此同时，德文城内也发生了突发状况，望月雪怀孕七个月突然腹部疼痛，羊水早破。
产婆、医师纷纷到场急救，侍女们进进出出，屋外是家老吉田宗桂陪伴在织田犬身旁，正在焦急地等待着。
而井伊直虎因为有孕在身，不方便到场，但是也在家中坐立不安，翘首以盼。
“好了，消毒完毕！开始缝合！”与六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拿针的手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突然，细川信元开始呕吐，四肢抽搐，是休克！
“快！快把颈部垫高、下颌托起！保持呼吸畅通！让呕吐物出来！不要阻塞鼻孔！”与六一边指挥，一边快速的进行伤口缝合。
“呼！吸！呼！吸！使劲！”德文城的望月雪居室内，产婆在引导望月雪生产。
“快！头出来了！肩！肩！肩也出来了！加把劲！”
“糟糕！头部发热！是感染性休克！”缝合完毕的与六一摸细川信元滚烫的额头，双腿已经开始颤抖起来，这是最危险的信号。
“快！快去拿高度的米酒！进行擦拭降温！”
“孩子…孩子竟然不哭…是个死…死婴…。”产婆哆哆嗦嗦的看着手中，刚刚分娩出来的男婴。
“给…给我…”虚弱的望月雪泪眼婆娑，费力的接过没有呼吸的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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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窗格上，细川信元躺在榻上，呼吸已经平稳，平安渡过了难熬的夜晚。
但是屋内，与六仍旧不放心的守护在一旁，避免一切突发状况。这里所发生的事情已经由小西隆佐，派人前往芥川城，通报给了家中人员。
“什么！六郎被暗杀！现在生死一线！”织田信长暴怒的起身，摔碎了界町刚刚进献的名茶器具，这种暗杀行径是他最为痛恨的。
“可恶！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胆敢暗杀我织田家的重臣！六郎现在状况如何？查出是谁干得了吗！”界町降不降服的不重要，他只关心细川信元的安危。
“回大殿！我家主公刚刚渡过危险期，现在还在静养观察。至于刺客，据家中侍卫报告，是甲贺的忍者，为首狙击主公的人，是衫谷善住坊！”细川晴之在下面应到，根据小西隆佐信中所说，若不是新式的急救方法，恐怕自己的哥哥早就归西了。
“你马上率领本部人马，我再给予你三千军势，立刻前往界町保证六郎的安全！”织田信长首先增派兵力保护细川信元，而后下达了全国通缉衫谷善住坊。
此时的衫谷善住坊正躲避在近江国高岛郡的一处深山之中，给他下达刺杀命令的六角义治父子，恐怕也躲在近江国的某处。
历史上的六角父子曾率领残部，在甲贺进行了一系列的抵抗，但是由于细川信元的介入，甲贺大半势力的归附，让他们无处可藏。
因此，六角父子痛恨之下，对细川信元实施了绝杀计划，认为只要打破了细川家的这个纽带，甲贺就还是他六角家的。
可惜未能成功，面对巨额奖赏的通缉，六角父子只得暂避风头，销声匿迹起来。
两个月后，界町南蛮商馆内，细川信元正在和弗洛伊斯闲谈。
“亲爱的朋友，您看起来恢复的不错。”弗洛伊斯拿起一瓶葡萄酒，给细川信元斟满了一杯。
“还行，就是有时候会发晕。”细川信元抿了一口，口感还不错，他现在格外喜欢西洋糖和葡萄酒。主要是因为当时失血过多，得了低血糖的毛病。
“这是我从西方特地带过来，送给织田阁下的礼物。”弗洛伊斯一指货架上的一个物品，细川信元扭头一看，是地球仪。
“这是我送给您的。”弗洛伊斯从另一处货架上，拿过来一个精美的盒子，打开一看，是西洋单筒航海望远镜。
“呵呵，您可真是细心啊。”细川信元接过礼物，这个弗洛伊斯非常会投人所好。
“您喜欢就好，我来教教您这个如何用。”说完，弗洛伊斯就想示范一下，这些南蛮物其实并不值钱，但是在这里却倍显珍贵。
“不用了，我会用。您有什么请求吗？”所谓天下没有无缘无故地赠送，美名之下必有利益。
“呵呵，只是单纯的馈赠而已，您不必在意，真的。”弗洛伊斯耸耸肩很诚恳地说道：“我只是觉得这里没有上帝的荣光，感到惋惜而已，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京都传教，建立主的教堂。”
“这件事啊…”细川信元故作沉思，他知道织田信长并不在乎这些。
过了一会儿说道：“我可以在主公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至于效果，就看主公如何定夺了。”
“有您这句话就行，我知道织田阁下是最看重您的。为了我们的友谊，干杯！”弗洛伊斯一举杯，非常绅士的敬酒。
“干杯！我的朋友。”细川信元也面带微笑的一碰杯，这只是利益的伙伴而已。
从南蛮商馆出来，细川信元径直前往小西屋，身后大车上拉的，是从弗洛伊斯那里低价购入的五百杆铁炮。
停留在界町的这俩月，细川信元也没有闲着，养伤之余也开始购置一些军用物资，其他的都好说，只是这铁炮着实费了一番心思。
本想通过胡宗宪或者汪直购入大明的鸟铳，但是一是因为这属于管制军械，不能通过商人进行采购，只能是官购；
二是如果用细川信元的官方名号又会花费不少时间，光是层层禀告，层层审批的繁琐制度，让细川信元听着就头疼。
最后还是决定直接采购从西洋贩卖过来的火绳枪，毕竟弗洛伊斯那里直接有现货。
“主公您回来了，属下正准备去找您呢。”只见从小西屋的方向，服部正清急匆匆地跑过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细川信元突然一阵紧张，作为本家物见番头的服部正清来找他，只可能是周边有军事活动。
“启禀主公！三好家的阿波、祝⒌返裙蝗豢级迸┍耸笤加幸煌蚨嗳耍馔疾幻鳎胫鞴裨瘢 �
第一百四十四章军事与政治
“才区区一万多人吗？看来三好家已经后继乏力了，全力动员才这么点儿兵力。”细川信元经历过上洛联军的大战，这种程度的合战已经不看在眼里了。
“传令下去，全军开拔，前往秋山城！”细川信元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眼看大战在即，但是腹部还是感觉有些不适。
“是主公！”侧近弥丸前去传达主公的命令，除了本家的一千五百军势，还有织田信长专门调拨过来的三千足轻，由池田恒兴掌管。
“主公，为什么要去秋山城？是准备回关原城了吗？”细川晴之在一旁不解的问道，他记得当时织田信长跟他说过，等细川信元伤好了再回来。
“呵呵，你难道猜不出三好家冬季动员意欲何为吗？”对于这个弟弟，细川信元总是不遗余力的教导，期望他日后能独当一面，但好像天赋有所欠缺。
“这…该不会是要在土佐用兵？听说土佐的长宗我部元亲正在大肆入侵本山家，而本山家最近刚刚臣从了阿波三好家，可能是阿波三好家要出兵教训一下长宗我部家吧。”细川晴之思考了一下，说出了一个让人比较信服的理由。
“错！阿波三好家是要反攻京畿！”细川信元斩钉截铁地说道，他可是知道这段历史的。
“什么！这不可能吧？冬季用兵本就是兵家大忌，天气寒冷、道路难行，打打周边的势力也就罢了。可是这要横渡大阪湾，还是远途作战，这也太冒险了吧。”细川晴之瞪大了双眼，根本没有想过阿波三好家的目标就是京畿。
“阿波三好家正是利用了这种惯性思维，我敢断定，他们肯定会趁夜偷渡袭击我们，所以才需要暂避其锋，前往秋山城驻守。”细川信元只所以选择秋山城，是因为如今的秋山城早就臣服了织田信长，这多亏了两个月前泷川一益的调略，他为了能在两日内达成使命，将自己的女儿许给了秋山直国。
“可是既然知道了阿波三好家的目的，我们为什么不将计就计，反埋伏一下他们呢？正好可以御敌以外。”细川晴之再次疑惑不解，不明白为什么放弃这大好的功劳。
“哎…看来你现在不仅要学习军法，更要学习一下政治了。”细川信元叹了一口气，他的这个弟弟看来从小没有受过高等教育啊。
“首先，主公原先上洛并没有实际掌控畿内各国，恰好这次阿波三好家的反攻京都，我织田家就可以借机再次出兵解围。到时候，既能进一步的巩固织田家京畿霸主的地位，又能削弱将军家的影响力，从而达到步步蚕食的目的。”正说着，细川信元便看到军势已经集结完毕，于是大手一挥，全军开拔。
然后骑在马上继续和细川晴之说道：“其次，此次正好借阿波三好家之手，清除或削弱亲将军家的势力。这样，我织田家就可以以京都防守不足为由，派兵拱卫京都，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占据京都了。”
“这…这是主公您的意思？还是大殿的意思？”说道最后，细川晴之靠近细川信元，小声地问道，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让他听着心惊。
细川信元歪头看了一眼细川晴之没有说话，后者害怕的一缩脖子，两人重新默不作声地率领军势赶路。
此时的细川信元知道，此战过后，将会是畿内诸侯最后的站队机会了，不管是真心拥护将军家还是为了各自的利益，都将成为织田家的敌人。
永禄11年（1568）十二月二十八日，三好政康、三好长逸、三好康长率领一万阿波众，突然趁夜从界町登陆，本想偷袭一下细川信元，没想到竟然人去楼空，于是兵锋一转扑向了最近的家原城。
而此时的足利义昭还没有获知三好三人众的行动，仍在御所本国寺内幻想着执掌天下的美梦，畿内各家也都以为阿波三好家的目标是土佐，就连土佐的长宗我部元亲也这么认为，吓得他也赶紧冬季动员，准备抵抗阿波三好家的入侵。
“没想到细川大人能来在下的秋山城，真是蓬荜生辉啊。”城主秋山直国热情地说道，还以为细川信元只是路过，准备回关原城呢。
“秋山大人客气了，你我如今同属织田家，在下此次前来是帮助大人守城的。”细川信元这么一说，弄得秋山直国不明所以。
“难道是松永久秀那厮准备反叛吗？细川大人请放心，在下仍会一直追随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