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战船上的细川足轻哈哈大笑,看着海中之人一个个的在挣扎。
“来!我赌十文钱!看我打爆那个家伙的脑袋!谁跟我赌!”一名细川水军足轻端起一挺铁炮,瞄准了海中一名会游泳的敌人。
“哈哈哈!我跟你赌!”“我也跟!”哗啦啦…其他人跟着看热闹,撒下一片片的铜钱起哄。最近连连获胜,还都是吊打,让他们有点儿得意忘形了。
“混蛋!你们在干什么!忘了军纪了吗!忘了禁赌了吗!”九鬼元隆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看到这里竟然开始下注赌博了,不由得勃然大怒,将犯事的足轻一一踹倒:“混蛋!混蛋!”
“对不起!”“对不起!”刚被踹倒,又赶紧翻身跪在地上认错。
军令上就有一条:严禁在船上赌博。
“哼!没收赌资!罚俸半年!以儆效尤!”九鬼元隆照章办事,毫不留情。
“是!”“是!”犯错的足轻心服口服的认罚,他们也是一时兴起,忘了纪律。
“下去!”九鬼元隆厉声喝退,走到船边,低头望向还在海里挣扎的几个人。
“记住!这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要心存侥幸和玩弄之心!小心被敌人反咬一口!”九鬼元隆向全体官兵训话,最后一挥手,一排水军手持铁炮对准了海里的敌人。
“哇!”海里的人看到船上这部架势,吓得拼命往外游,想要逃离这里。
“射击!消灭他们!”九鬼元隆毫不犹豫地下令开枪。
砰砰砰!一排青烟冒起,一片铅弹打在海面上,激起一个个细小的水柱。
噗噗!“呃!”“啊!”海中之人身子一抽,撒发出丝丝血雾,渐渐地沉入海底。
“继续前进!目标!萨摩内城!”九鬼元隆满意的点点头,眼神坚定地望向远处的一座岛屿,那是樱岛。
樱岛东临大隅半岛,西望萨摩半岛,东西南北四面皆为鹿儿岛湾。别看叫作樱岛,但实际上跟樱花没有半毛钱关系,而且还是一座活火山,至今火山活动仍十分活跃,每隔一二百年都会爆发一次。
甚至于几百年后的一次大喷发,喷出的大量岩浆流入并填满了东侧海峡,使得原是孤岛的樱岛从此与大隅半岛相连。
总体来说,樱岛火山是由北岳(海拔1117米)、中岳(海拔1060米)与南岳(海拔1040米)所组成,面积约为77平方公里。这种地标在海面上很好辨别,尤其还是内海,简直太显眼了。
哗哗。。。细川水军以此为目标,向樱岛的西面航行。那里相隔八里的对岸,就是萨摩岛津家的居城:内城。
内城,是在1550年(天文19年),岛津贵久从伊集院城移居至鹿儿岛,筑起内城以作为岛津家的本城。岛津贵久,岛津宗家第十五代家督,他被称为“岛津家的英主”。
此时的内城,自然也是现任家主岛津义久的居所,此时义久和其弟岁久正商量如何应对细川家。
城墙高橹之上,是守兵正在执勤,望着繁华的城下町:鹿儿岛町,也是别有一番风景。
鹿儿岛町是一座繁华的港口商町,来往商船络绎不绝,为岛津家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
“来!看一看瞧一瞧喽!上好的布匹!”“蜜饯!蜜饯!京都蜜饯!”町内的商屋满棚,人流涌动,今天又恰是十天一次的大集,热闹非凡。
“咦?快看那里!好大的一艘船!是又来什么好货了吗!”突然,一名商人看到了海面上浮现的南蛮战船,从远处望去,也能看到其巨大的船型。
“快来!快来!不知道是什么货!不过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巨量的好货色!”另一名商人则带领十几名民夫跑到港口,准备等候这下船的第一单生意,他自以为自己很精明。
“孙六,你看海面上!看规格应该是从堺町来的商船!”这么大的船,自然也逃不过内城守兵的眼睛。
“是啊,货色一定是上等。咦?好像还不止一艘呢,你看后面,还有。。。”孙六刚刚感慨了一句,结果立刻瞪大了双眼,长大了嘴巴,吃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是。。。是。。。是。。。敌袭啊!”孙六发出惊天般的嘶叫,他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战船,以及。。。上面飘扬着细川松笠菱纹。。。
第七百四十二章 岛津早会
“敌袭!敌袭啊!”孙六站在高橹上大声示警。
“可恶!什么事大惊小怪的!”噔噔噔。。。颖娃久虎蹬上了瞭望台,今天他当值,他是岛津家臣,参加过耳川之战,进攻水俣,功灭相良家等战役,屡立战功。
“大。。。大大。。。”孙六已经吓得说不全句了,大个没完。
“废物!”颖娃久虎一把推开孙六,趴在栏杆上,向海面上眺望。
“嘶。。。”颖娃久虎倒吸一口凉气,向后差点儿仰倒。
“主。。。主公哇!”颖娃久虎顿时像是死了爹妈一样,哭喊着冲下高橹。
天守阁的议事厅内,岛津家众臣正在开早会,此时他们慢慢悠悠的商讨,显然尚未接到示警。
“主公,前方来报,二哥包围了坚志田城,不过甲斐宗运一直在旁边骚扰,致使我军无法专心攻城,迟迟打不破阿苏家的防线。”岛津岁久在下面将前方最新的情报进行呈报。
“这个秃驴!真是烦人!”新纳忠元瓮声瓮气的说道,他是最早侍奉岛津忠良(义久祖父)的四将之一,曾在大口城之战中身负重伤,但仍然奋战直至获胜,赢得“鬼武藏”的诨号。
岛津家经堂留名的四猛:新纳忠元、肝付兼盛、镰田政年、川上久朗,即所谓的“看经所四人”。除战死的川上久朗外,其余三人均在下面的座次中。
“家久那里比较顺利,拿下了大友冈城,大友义统仓皇逃至丹生岛城。家久顺势又包围了该城,只是听闻细川家即将出兵,便暂缓攻势,并希望合兵一处,退守一方。”岛津岁久又说了一下目前接到的丰后国情况。
“嗯,我本意是极速功灭阿苏、相良、大友三家,联合龙造寺家,将细川家挡在九州之外。如今看来,短期内很难实现了。虽然灭了相良家,大友家也不成了气候,但这阿苏家却成了如鲠在喉的硬骨头。”岛津义久淡淡的说道,他擅长方略(指方针和策略),整体思路来说是没有问题的。
“对了,龙造寺家怎么样了?”岛津义久又问起了龙造寺家,计划成功的与否,还要看对方是否配合。
“回主公,龙造寺家也兵分两路。一路南攻肥后,功灭了隈部、大津山、合志、名和、赤星等豪族,不日即可配合我军进攻阿苏家。”岛津岁久又恭敬的答道。
“哼!只知道自己扩张领地,难道是想让我们打头阵,他们自己坐收渔翁吗!”肝付兼盛不满的说道,难啃的骨头都是他们自己的,龙造寺家反而是在欺负一些弱小,吞并一些领土,这让他心中愤恨。
“无妨,给他点甜头!他不是还有一路大军吗?”岛津义久大方的一挥手,他吞并的相良家领土也不亚于龙造寺家,等于是两家将肥后国给均分了,也不算是吃了多大的亏。
“是,另一路联合秋月、筑紫、原田、草野、宗像等豪族,合军2万兵力攻入了筑前,并在前些日子拿下了大友家高桥绍运的居城岩屋城!讨取了高桥绍运本人!”岛津岁久继续说道。
“喔喔喔!”众人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振奋起来,高桥绍运竟然死了!
高桥绍运是一位能够与立花道雪相提并论的人物,世人称他们为“大友氏两壁”,意即他二人是支撑整个大友家的重心。
高桥绍运一死,意味着大友家缺失一壁,筑前半国沦丧,立花道雪被强敌环伺,动弹不得。
“主公,这可是个好消息啊!高桥绍运一死,立花道雪也是独木难支,就算他再善守,破城也是早晚的事!大友家也将覆灭!哈哈哈!”镰田政年抚掌大笑,仿佛看到了大友家的覆灭,丰后一国沦入己手的样子。
“是啊,是啊。”“哈哈哈!”下面的人齐声附和,气氛越发的欢喜噪杂。
“嗯,不错。下面,就该面对细川家了。诸位以为,敌人将如何进攻?”岛津义久以手制止了下面的喧哗,一副不出所料的高深样子。
“主公!臣下认为细川军必定会从关门海峡跨海,从北九州入内!”喜入季久挺直了身子,自信满满的说道。
关门海峡,是濑户内海的西门户,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它的一边是本州岛,一边是九州岛,两者显得若即若离。
“臣下复议!细川家如今虚管大半天下,出征九州之兵一定不在少数,再加上后勤,海路船只必然不堪重负。而且毛利新降,必然是充当先锋,丰前又是细川家新得领土。所以,唯有陆路一途!”井上觉兼也赞同季久的观点,他文武两道兼善,且武艺出众又擅长文学写作,对于连歌、俳谐、茶道、花道、蹴鞠、狂言、幸若舞、乱舞、小呗、平家琵琶等也有极深造诣,于天正四年正式拔擢担任老中一职,为岛津家国政掌舵。
“井上大人,您觉得,细川家此次出兵大约人数会有多少?”伊集院忠栋听闻出兵不在少数,眉头一颤,关切的问道。伊集院家世代为岛津家重臣,忠栋一直担任岛津家笔头家老,在家中执掌权势极大。无论内政才能还是作为一个武人,都得到了很高的评价。
但是,忠栋渐渐的有点儿自持甚高,早在耳川之战时就已经开始不听命令,违背禁止渡河的命令,在敌军面前直接渡河,是本战中岛津家伤亡最大的因素(尽管耳川之战以岛津家大胜结束)。在家中,忠栋一般都被看成是佞臣。
“嗯。。。细川征伐津川家的时候出兵十五万之众。如今,一统羽奥,估计不下二十万。”井上觉兼斜眼看了忠栋一眼,有些不太情愿的说出了估算的人数,这还是他故意说少了,毕竟不想吓着其他人,这也是他刚刚并没有说明的原因。
“这么多!”果然,此言一出,很多人开始窃窃私语,显然被这人数给吓到了。
“诸位也无需担心,细川军从丰前国进入,首当其冲的是他龙造寺家。我们如今应该紧急动员,与之合兵一处,也能有十万大军!而我们最擅长的就是以少胜多,不要说这两倍之差,以往就算是五倍!十倍!我们也都战胜过!这次!胜利也必然是我岛津家的!”岛津义久及时的安抚众人,紧接着就打了一针兴奋剂,鼓舞人心。
“喔喔喔!”众人听的是热血沸腾,深以为然。
“嗯。”岛津义久满意的点点头,刚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就听见屋外的哭喊声。。。
第七百四十三章 岛津义久退位
“主公!不好啦!不好啦!”殿外就听见颖娃久虎那尖锐的嗓音,紧接着就毛毛躁躁地跑进殿内。
岛津义久眉头一皱,心中无名火起,大吼一声:“混蛋!没看到正在开会吗!你这种冒失的样子!成何体统!混蛋!”
“是!”颖娃久虎赶紧行大礼,但仍用急切地眼神望向主公,后背都湿透了。
岛津义久深吸一口气,先强自压下怒火,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什么事?”
“主公哇!大事不好啦!”颖娃久虎刚一开口,岛津义久的额头上顿时青筋暴起,猛然站起身来,走过去抬起一脚就准备踢过去。
“细川军打…打过来啦!细川军打过来啦!”颖娃久虎大声喊道,面露惊恐之色。
“什么!”岛津义久一听,刚刚抬起来的右脚,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
“是!是真的啊!细川军打过来啦!主公您快点走吧!再不走内城就会被包围的!”颖娃久虎急切地说道,想起海面上那密密麻麻的战舰,心中就发怵。
“啊?细川家来了?”“这…这不可能吧!”“那该怎么办啊!大军都在前方呢!”众人纷纷交头接耳,惊恐万状。
“不可能!细川军怎么会凭空出现在这里!前方刚刚传来消息,还一路高歌猛进呢!你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扰乱人心!”岛津岁久霍得冲了过来,一把揪起颖娃久虎的衣领,怒不可遏。
“他…他们是走海路来的!船!好多船!”颖娃久虎被扣住衣领,呼吸困难,脸色涨红。
“这也不可能!细川家出兵二十万!再加上军粮辎重、军械军资!细川家没有那么庞大的舰队!”岛津岁久一百个不相信,这出兵数量可是他熬了多少个夜晚才推算出来的,他自然也估算过细川水军的船只数量,是根本不可能负担的起。
“真的…真的…不信…海…”颖娃久虎的脖领被抓的更紧了,脸色都已经开始由红转青了。
咚哒哒!咚哒哒!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外面顿时响起阵阵响雷般的轰鸣。
“什么声音!快!快出去看看!”岛津义久也感到不对劲了,当先快步流星的走出大殿,向着天守阁顶层的瞭望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