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那纯粹是找死。
津川宗治这是借助典故，诱使细川军迫不及待地展开夜袭，正好可以达到火烧连营的目的。
“不过…在下倒是有个疑问，他们怎么知道什么时候点燃火油？又是用什么方式来点燃火油呢？”筒井顺庆摸着自己的大光头，百思不得其解。
“目标这么远，火矢绝难射到，即便是射中了，火油是暗藏在夹板下，也无法点燃…我想…可能是国崩！”内藤正成目测了一下距离，面目凝重地说道。
“什么！国崩！难道说？”众人吓了一跳，有股不好的推测。
“没错，这里一定是被城内的国崩，给锁定目标了。”“只要我军攻入城内，他们自然就会发现我们入套了，然后开炮…”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不是的，炮弹不具备爆炸要素，所以无法点燃火油。”铃木重秀摇摇头，他擅长大筒，知道铅弹射出枪膛后只有动力，没有爆炸力。
“那是？”专业人士都这么说了，众人更是搞不清楚津川家利用什么方法来引燃。
“管他呢，既然被我们发现了，那我们就主动去点燃它，也可以为明日大战前清理出一条安全的前进道路！”细川晴之身为主公的亲弟弟，说话份量极重，而且方法也是简单、暴力。
“嗯，这倒是个好办法。”“是啊，干脆我们就自己放火，正好也破坏了敌人的陷阱。”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那在下这就去安排了。”说罢，出浦盛清一欠身，率领忍军，前去破坏陷阱……
第六百九十六章 父训
呼！火光冲天，照亮了半边天！
“怎么回事！哪来的大火！”细川信元惊讶地望着远处，这火势着实不小，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主公，无名之火，可是担心前线？”本多正信自然知道主公想些什么，这突如其来的大火太过蹊跷。
“是啊，这信息传递不便，都不知道怎么就火起了，前军又无人坐镇，我…怕…被津川宗治暗算了。”细川信元有些懊恼，忘了先任命一位临时指挥官了，战争中最忌讳的就是将无头、帅无主。
“主公无虑，有晴之大人在，想必…应该能震得住。”本多正信向来说话都是十拿九稳，但这次，他也有些犹豫了。
“看！看那里！天呐，是着火了吧？”
“是啊，看这样子，只怕是火势不小啊，把天都照亮了。”后面的足轻相互交头接耳，叽叽喳喳的。
“安静！”朝仓爱王丸回头怒斥一声，吓得众人不敢再言语了，但是眼神中还是透露着不安。
“不行，必须要去看看，现在山谷内还不便骑兵通行吗？”细川信元心中也是担忧无比，这么大的火，若是自家军队身处其中，那将会是损失惨重。
“还不行，人可以口含解药，但是马…过不去…主公您还是再等等吧。”本多正信摇摇头，骑兵没有了马，那就不叫骑兵了，而且…他也不能让自家的主公像狗爬一样的爬过去。
“嗯…”细川信元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夜空中，那大火映出的光芒。
“父亲大人，让孩儿去吧。”细川聪明丸主动请缨，他可以去完成这项任务。
“主公，如此甚好，少主的威望足以震慑全军。”本多正信赶紧开口说话，这样的结果还是比较不错的。
“嗯…那好吧。聪明丸！命你率领姬路备、加贺备、清州备、德文备、但马备前去增援！”细川信元思考了一下，就点头同意了，并派出了精锐常备万人，应该可以应对各种危机了。
“是！孩儿领命！请父亲大人放心！”细川聪明丸高兴的行礼，而后冲身后的浅井元政吩咐了几句，后者立刻去集结出阵的备队了。
“主公，难道说…您要和少主换防？”本多正信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这样不就等于是主公镇守后军，少主执掌前军了吗？
“不！聪明丸，你先过去看看，务必要保全军队，避免大规模的伤亡。等谷内的毒雾稍稍散去，足够马匹、辎重通行的时候，你我再立刻换回来。”细川信元立刻解释道，前军作为主力，还是应该有他来亲自指挥。
“主公，如此甚好，毒雾上行，在封锁敌人的这段时间内，完全可以实现。那臣下这就下去安排好粮食、弹药等一应辎重，保证在可通行的第一时间，就能即刻入谷！”本多正信在一旁行礼，等候细川信元的命令。
“很好，弥八郎，就这么办吧。”细川信元点点头，示意本多正信先去下去安排，然后又冲聪明丸招了招手，两人稍微离开点人群，说着贴己话。
“聪明丸啊，此去吉凶难料，但你记住一点，就是…”说着，细川信元还用眼神确认了一下四周，保证没有听墙角的。
“父亲大人请讲，孩儿定当牢记。”聪明丸一看父亲这个架势，就知道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一旦有危险，立刻撤回来，保命要紧，山谷的毒雾正可当掩护。”原来，细川信元是打算让聪明丸遇险而逃。
“啊？让孩儿逃跑？”聪明丸惊讶地大声说道，没想到平日里一贯威严的父亲，会教自己逃跑？这多有损武士的形象啊。
“嘘！小声点！听我说，大明有句古训，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细川信元赶紧制止了聪明丸的大叫，而后偷眼望了望身后不远处的众人，还好没有引起骚动。
“可是父亲大人，您让孩儿逃跑…这…这实在是…就是这样保住了性命，那孩儿以后还有何面目，面对家中重臣啊？他们会在背后戳孩儿脊梁骨的。”聪明丸撅着小嘴，有些不情愿，认为武士就应该战死疆场，留下美名，供后世敬仰。
“糊涂，你不会说是战术撤退吗？记住了，欲成大事，首先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你从小应该听过我给你讲的故事，西楚霸王项羽，自刎乌江，失去了性命也失去了天下。三国曹孟德，经历过火烧赤壁、败走华容道、关中战马超的割须弃袍等多次败仗，但只要能活着，最终还不是称霸中原？”细川信元开始苦口婆心，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就那么傻乎乎地奋战到最后一刻。
“哦，还有曹操的老对手刘备，那可是百败将军、爱哭鬼，最后也是三分天下的强者，称孤道寡的蜀汉开国皇帝。再就是司马懿，他就是个乌龟命！能活！最后反吞魏国，一统天下，德川家康就跟他很像。”说到这，细川信元停顿了一下，侧头看了看不远处的人群中，那个口中的老乌龟。
“父亲大人，您为什么一直提防德川家康？他有什么祸心吗？”细川聪明丸常年跟随细川信元的左右，自然知道父亲的喜恶。
“放心，这家伙我会亲自收拾掉的。哦对了，还有源赖朝，那个首个创立武家政权镰仓幕府的人。他也不是什么常胜将军，也吃过败仗，也被流放过二十年，最惨的一次战役手下只剩下几个人了，最后遁入山中，逃得性命，最终成为了天下人、武家之首。要是他也学项羽的话，顶多就是一句佳话而已。还…”
“父亲大人，孩儿明白了，孩儿一定会活着回来的。”说了半天，聪明丸知道，这是父亲的慈爱，他也不能让父亲伤心，那是不孝。
“好，很好！”细川信元拍了拍聪明丸的肩头，他又长高了。
“大殿，主公！备队已经集合完毕，可随时出发！”此时，浅井元政走了过来，恭敬地行礼。
“父亲大人，那孩儿？”聪明丸最后又看了一眼父亲，临别之意明显。
“去吧，记住为父说过的话。”细川信元摆摆手，目送聪明丸离去，渐渐地没入了黑暗之中。
第六百九十七章 斩首行动
“嗯，差不多了，发动斩首行动！”津川宗治恶狠狠地看着火光冲天的景象，这个细川信元竟然把自己逼到了这份上，不愧是自己一生最大的敌人。
“是！”众人纷纷低首领命，表情凝重，津川家的精锐都集结在了后山，这可是绝死一战了。
“进攻！取细川信元项上人头！”津川宗治猛的拔出腰间太刀，发出了突击的命令。
“杀！”骑马队统领神奈时信一马当先，率领一千五百骑兵，从搦手门突出，顺着骑兵道一路下行。
轰隆隆，像一股洪流，奔腾向前。
“出击！”紧接着，户时义盛、户泽盛吉、武田信幸、羽津行秀等一干家臣，率领津川常备军也冲了下去。
“青备！出击！”青备统领水谷久治也率部紧随其后，任务是作为尖刀部队，与乱军中撕开细川军的防线。
“太刀队！出击！”太刀队统领山本一郎高声吼到，作为津川家最精锐的部队，负责在乱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也就是斩首行动的执行者。
“喝！”津川宗治一催马，亲自压阵出征，旗本众、忍者众、绿备紧紧护卫着。
“祝主公武运昌隆！”川上忠景恭敬地跪送津川宗治离去，他腿部受伤，只能留守，负责守卫城池。
嘎吱嘎吱…搦手门缓缓关闭。
“好了！注意警戒！尤其是大手门方向！”川上忠景站了起来，大声吆喝着。
“是！”众手下领命，开始四处散去。
川上义景则拄着拐棍儿，一瘸一拐的进入了天守阁，登上了第七层的瞭望台。
“情况怎么样？”川上义景扒在栏杆上，望着城外的火龙。
“是！敌人点燃了地龙火后，就再也没有异样了。”旁边的观察兵低首说道。
“嗯，果然如主公所料。”川上义景又观察了一下，果然是放火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举动了。
地龙火陷阱，先挖一渠沟，内铺圆弧陶瓦片，灌满火油，上铺木板可通行，野外在加上砂石、杂草可作为掩护。
陷阱呈蟠龙状拱卫着弁天山城，城内暗藏龙头，一旦有敌来攻，即可点燃龙头，祭起地火龙来进行大面积杀敌。杀敌处自然采用木质易燃物品盖制，城内地龙道则是石板结构，不易燃，反而还有取暖的神用。
“现在…该我们反击了！”川上义景看着黑漆漆的后山，虽然已经扑捉不到人影了，但是仿佛能听见隆隆地马蹄声。
“驾！驾！”神奈时信催着胯下马，急转而下，山脚下的自家防橹，渐渐出现在视线之内。
“打开城门！”高桥兴家站在防橹的三层，看到自家骑兵将至，立刻冲下面的大门喊道，他是这座防橹的守将。
嘎吱嘎吱…城门大开，为骑兵打开了一条通行的通道。
“预备！”这还没完，高桥兴家猛地拔出腰间太刀，刀指河对岸。
铃铛铛…铃铛铛…传令兵猛烈的摇动着一根垂绳，这根垂绳一通到底，上面绑满了铃铛。
哗啦哗啦…窗户被一个个的拉开，一挺挺铁炮伸出窗外。更加注意的是，竟然有一门门国崩被推到了窗前，这上下三层一数，竟然有十二门之多！
原本这处防橹只有四门，为了今天晚上的行动，紧急从城内调拨了八门国崩过来，这可是津川家所有的大炮了，可见津川宗治是孤注一掷了。
轰隆隆！马踏出关！津川骑兵冲出了弁天山，一拐弯，就冲着细川本阵杀去！
“咦？快看！不好！是津川军突出城了！快！快起来阻止他们！”伊贺崎道顺像个兔子一样就蹦了起来，事发突然，虽然今晚是他的备队值夜，但是他们不可能一晚上就那么一直举枪警戒吧？而是处于一种原地休息的状态，反正敌人又不能飞过眼前的阿武隈河。
咔咔…咔咔…细川铁炮足轻也是手忙脚乱的，开始举起手中的铁炮。
“快！快！动作快！”细川国崩队也同样处于被动状态。
“开炮！”高桥兴家厉声怒喝，先发制人！
砰砰砰！咚哒哒！铁炮、国崩齐鸣！
噼里啪啦！大量的铅弹打在细川阵地上，发出爆豆子般的声音。
噗噗！“呃！”“啊！”细川足轻如遭雷击，成片成片的倒下。
嘣！嘣！八颗巨弹呼啸而过，砸向了后方的细川炮兵阵地，另有四颗落在了铁炮阵地上，所过之处，人飞物损。
嘣！哗喇喇！“呃啊啊！”炮兵阵地上，一门国崩被当场击中，旁边的足轻也被巨力掀飞，重重的摔在远处。
“还击！还击！压制敌人！”稻富佑直疯狂地吼道，此时他们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必须破局！
咚哒哒！咚哒哒！趁着津川火炮换弹的时机，细川火炮终于就位，打出了第一轮的炮击。
呼！十九颗巨弹呈品字型，覆盖了整个防橹。
嘣！稀里哗啦！
“哇啊啊！”七颗命中防橹，直接击穿形成一个个的大洞，里面的足轻也从破口处飞出。
嘣！咔嚓咔嚓！一颗巨弹击中了前进中的骑马队，就像是打保龄球一般，撞倒了骑兵四五个。
咚！咚！其它的不是打在山墙上，激起剧烈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