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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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五年-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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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炮手点火,引线燃尽,虎蹲炮猛的一震,砰的一响,白烟冒起,红光闪现,
  一百枚一两重的小弹丸和一斤重压子铁弹从炮管冲喷射而出,泼洒向正在清扫铁蒺藜的建虏步兵,如惊雷般爆响,清扫铁蒺藜的建虏步兵割草般倒下二十几个,无数血箭从他们身体中喷出,惨叫连连。
  暗夜之中,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其他的建虏步兵乱成了一团,本能的都趴在地上闪躲,阵型立刻就乱了,他们没想到马蹄坡上居然有火炮。
  但没有命令,他们却也不敢后退。
  “咚咚咚!”
  阵后擂响了战鼓,虽然部下遭受到了重击,但没有接到鄂硕的命令,孙定辽不敢私自撤退,只能严令部下继续向前攻击!
  火炮轰击之后的填弹需要相当时间,正是冲锋的好时机,这个道理所有人都明白,而且建虏军令严厉,没有人敢不从,否则等待他的必然是死路一条。“都他么起来,继续!”领军的汉军旗副统领跳起来,挥舞手里的钢刀,督促手下的军士站起来,继续向前,继续清扫铁蒺藜。
  汉军旗步兵战战兢兢的站起来,继续清扫铁蒺藜的工作。明军在坡前和左右两翼洒下了大量的铁蒺藜,如果是夏季土地酥软之时,马蹄的蹄铁踩下去,直接将铁蒺藜踩入地下,虽也会有伤害,但并不会对建虏骑兵形成太大的威胁。但现在不同,二月末三月初的辽东,依然是天寒地冻,脚下的土地像铁一样的硬,只要战马的马蹄踩到了铁蒺藜,必然是人仰马翻,因此,不清除地上的铁蒺藜,建虏骑兵根本无法展开进攻。
  建虏步兵刚要继续工作,“砰!”虎蹲炮又响了,又一发炮弹落在他们中间,虎蹲炮虽然射程短,但因为它是扇形射击,喷出的一百个小弹丸形成大约两丈左右的杀伤范围,因此对密集步兵的杀伤力非常大。清扫铁蒺藜的建虏步兵虽然不是太密集,但相互之间的距离却也不是太远,因此第二发炮弹又造成了十几个人的伤亡。
  一连两发,将建虏步兵轰的魂飞魄散,受伤的士兵倒在血泊中哀嚎求救,但却也没有人搭理他们。
  后阵的擂鼓之声却更急。
  孙定辽又在催。
  他不催部下,鄂硕就要催他,甚至有可能斩他,所以他一点都不敢大意。
  建虏攻坚,从来都是先用汉军旗发起进攻,消耗守城明军的弹药和实力,而精锐的建虏骑兵,则躲在大炮射程之外。败了他们没有损耗,如果汉军旗胜了,攻破了营寨,他们就可以发起冲锋,一举击溃明军。
  孙定辽对此心知肚明,却也不敢有忤逆。反正他只是在后面指挥,又不用自己冲锋陷阵,送死也是别人去送死,所以他倒是心安理得。
  “都他么起来,冲!”
  那个汉军旗副统领一脸是血,刚才那一发的炮弹就在他身边爆炸,差点就轰着了他,幸亏他右边站着三个亲兵,三个亲兵成了他的肉盾,为他遮挡住了喷射出来的所有弹丸,三个亲兵被打了筛子,他却侥幸活了下来,心中惊恐无比,挥舞钢刀命令部下向前,他自己却是往后缩。
  汉军旗步兵再一次向前,但速度却明显比刚才慢了许多。
  山坡上。
  两发射罢,只有最后一尊虎蹲炮没有发射了,虎蹲炮管壁薄,散热慢,一发射罢需要很长时间的冷却。佟瀚邦命令炮兵将火把熄灭,第三发虎蹲炮他都要留到最后的关键时刻。
  马蹄坡重新陷入黑暗,一点光亮都没有。
  这一来,建虏步兵没有了参考的标的。
  “火箭!”
  嗖嗖嗖,建虏弓箭手冲上前来,连续的向马蹄坡的方向射出了十几支火箭。
第一百三十三章 鼓起余勇
  嗖嗖嗖,建虏弓箭手冲上前来,连续的向马蹄坡的方向射出了十几支火箭,火箭的火焰不但照亮了夜空,也标出了马蹄坡所在的方位。箭矢落地的地点大部分都在坡前,明军没有办法去扑灭,所幸火箭燃烧时间都不长,很快就熄灭。
  不过火箭的燃烧之光依然为建虏指明了进攻的方向,火光的照耀下,建虏对马蹄坡的情势多了一些了解。
  见马蹄坡上的守军果然不多,孙定辽大喜:“上!给我上!”
  战鼓声声,在火箭的指引下,清扫铁蒺藜的汉军旗步兵眼看就要进入明军的弓箭射程了,山坡上的明军立刻张弓搭箭,耳朵里听到的都是紧张的张弓取箭的声音,三百军士绞紧了弓弦,对着那些清扫铁蒺藜的步兵,只等着他们临近,便百箭齐发。另外的两百军士则是举起盾牌,组成盾墙,防止建虏的箭雨。
  建虏人都是天生的弓箭手,不但更准,而且射的更远,辽东的明军都非常了解,因此提前就做好了准备。
  果然,眼看进入了弓箭的射程,三百建虏盾牌手疾步从阵后冲了出来,高举盾牌,组成了一面盾墙,遮挡坡上可能射下的箭矢,三百弓箭手紧跟而来,站身在盾墙之后,弯弓搭箭,向马蹄坡射来。
  还是火箭。
  嗖嗖嗖嗖,箭如飞蝗,箭矢破空之声不绝。
  山坡上的明军也立刻用弓箭还击。
  佟瀚邦张弓搭箭,弓弦响处,必有一名敌人应声倒地。
  “啊啊……”
  鲜血飞起,惨叫连连,坡上坡下都有被箭矢射中的倒霉鬼,不过因为占据地利,明军损失比建虏少的多,但落下的火箭却也给明军造成了不少的麻烦,佟瀚邦连连下令,命明军将落在坡上的火箭全部扑灭,不管脚踩或者是土埋,一点火光都不能在坡上出现。
  弓箭对射之中,建虏盾墙又向前推进了不少,距离明军盾墙只有二十米不到了,如此近距离,佟瀚邦大喊一声:“虎蹲炮,放!”
  明军盾墙向两边一闪,最后一门虎蹲炮发出了怒吼。
  八两重的火药化为耀眼的红色火焰和浓重的白烟,将总计一百枚一两重的小弹丸泼洒向对面五十米,两方方圆的距离内,小弹丸如密集的雨点般撞向一面面盾牌,轻松的破开了建虏的盾墙,不但砸破盾牌,也将盾牌后的盾牌手,还有所有阻拦它去路的建虏兵,撕成了一片片的血肉。
  如同被大风吹过的草丛,建虏兵齐刷刷的倒下了三四十个,鲜血在空中飞溅,残肢遍地,哀嚎惨呼之声,甚至压过了还未远去的炮声,原本向前推进的建虏盾墙也一片混乱,完整的盾牌线出现了一个大破口,坡上明军一个集射,又射倒了十几个。
  但没有被虎蹲炮轰击的左右两翼的敌军却已经扑了上来。暗夜之中,两军短兵相接。刀光闪烁,长枪乱刺,惨叫和哀嚎一声响成一片。
  “刀斧手,随我杀啊!”
  佟瀚邦大吼一声,扔了弓箭,挥舞长刀,当先冲出明军盾墙,向建虏冲去。
  马蹄坡虽有地利,但并不适合长期坚守,找机会给建虏重击,让建虏知难而退,是最好的选择,因此佟瀚邦不放过建虏阵型散乱的机会。
  随着佟瀚邦的冲锋,一百刀斧手跟着他一起冲了出来——坡上的五百骑兵中,佟瀚邦从塔山带来的一百精骑使的都是长枪,杏山的四百骑兵中两百用长矛,另外两百用盾牌和刀斧,因此这一下跟着佟瀚邦冲过去的都是杏山兵。
  箭矢破空,长刀闪烁,喊杀惨呼之声不绝于耳。佟瀚邦一马当先,左手盾,右手刀,冲入建虏阵中,连砍带劈,转眼就砍翻了五六个,直接冲到了弓箭手的面前。盾牌手挡不住他,弓箭手就更不是敌手了,受他鼓舞,他身后的一百刀斧手人人奋勇,个个锐不可当,汉军旗的盾牌防线被冲散,弓箭手更是成了明军的板上肉,只一刻时间不到,这一队汉军旗就被杀的七零八落,纷纷向后撤退。
  建虏后阵。
  鄂硕皱起了眉头,明军连放两炮,杀伤了他不少的步兵,他毫不为意,在他看来,这些汉军旗军士本来就是炮灰,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但明军的这次冲锋,却让他脸色微微一变,汉军旗的战力虽然不堪,但却也不会比明军差多少,怎么一个冲锋就被明军给冲垮了?
  “明军主将是谁?”直到现在,鄂硕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大意,有点轻敌,双方已然对阵,他竟然不知道明军的主将是谁?
  “好像是塔山来的一名明将。”
  副将沙尔达禀报。
  鄂硕眉头深锁,暗想该不会佟瀚邦吧?虽然没有交过手,但他却也知道,在松山杏山塔山三地的守将之中,属塔山守将佟瀚邦最为悍勇,常常能从他们身上啃下一口肉来,和佟瀚邦相比,杏山守将吕品奇不值一提,这也是鄂硕敢于暗夜追击的原因之一。
  但此时已经没有退路了,既然阵势已经摆开,鄂硕就必须向前,不然就算黄太吉饶他,他也会被同僚们所嗤笑。
  鄂硕一共率了两千五百人,其中建虏正白旗的精锐骑兵五百,蒙古八旗骑兵一千,步兵一千,在他身后,建虏驻扎在锦州和松山的五万大军也正在赶来,因此刚刚折损的几百汉军旗士兵,对他没有任何伤害。
  “擂鼓!再攻!”
  鄂硕有点后悔没有带火炮前来,如果有火炮,对着马蹄坡轰上两炮,也许明军就会不战自溃,但现在调炮也是来不及,只能用人力猛攻了,虽然没有看到马蹄坡的全景,但他却已经准确的判断出,马蹄坡上最多不过五百人,就算是佟瀚邦领军,他也有信心将佟瀚邦斩于马下。
  大清铁骑纵横天下,区区五百人岂是对手?
  “咚咚咚……”
  建虏中军的战鼓再一次擂响,这一次和刚才不同,鄂硕亲自纵马到阵前,对着重振旗鼓的汉军旗大声喊:“都听着,第一个冲上马蹄坡的,赏银一百两!包衣变披甲,披甲变旗丁!敢管后退者,立斩不赦,家人全部为奴!”
第一百三十四章 皇亲国戚
  此时的建虏汉军旗还没有正式成为汉八旗,只有汉四旗,旗纛分别为纯青镶黄、纯青镶白、纯青镶红和纯青色,眼前被鄂硕驱使的就是纯青镶白的汉白旗,而汉白旗的军士分三个等级,最底层是包衣,其上披甲,最上旗丁。成为旗丁之后,就可以当主子,手下就有奴隶了。
  鄂硕不但给一百银子,还越级鼓励,赏赐非常丰厚。
  孙定辽大喜过望,纵马在阵前来回奔驰,大声的鼓励部下当炮灰:“鄂硕主子的话,大家都听见了吧?第一个冲上马蹄坡的,赏银一百两!包衣变披甲,披甲变旗丁!敢管后退者,立斩不赦,家人全部为奴!”
  “听见了,杀!”汉军旗齐声大喊,声势复震。
  孙定辽扬鞭指着马蹄坡,摇臂大喊:“杀,杀,杀!”
  “杀!”
  汉军旗向马蹄坡冲去。
  ……
  京师。
  开泰米行的门口。
  朱慈烺驻马而立。
  开泰米行居然是他亲外公的产业,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怪不得田守信说不能查。
  也怪不得敢如此宰客。
  前世读史的时候,朱慈烺对自己这个外公充满了憎恶,国家都到生死存亡的最后一刻了,身为最大的皇亲,周奎却依然不改一毛不拔的性子。崇祯十七年(1644年),崇祯悬令助饷,特遣司礼太监徐高加封周奎为嘉定侯,希望老丈人能出饷助军。但周奎无动于衷,多方动员之下,才勉为其难的捐出了五千两银子,太监徐高看不过去,曰:“老皇亲如此鄙吝,朝廷万难措手,大事必不可为矣!”
  周奎一点都不知道羞愧,事后进到皇宫,向自己的女儿哭穷,周后对父亲的贪财如命也无可奈何,只能偷偷变卖自己的金银首饰换来5000两白银给父亲周奎,叮嘱他交给朝廷,凑成一万两,以免让其他大臣笑话。
  谁料周奎收到女儿周皇后的5000白银后,竟然克扣了2000两,只将3000两白银交到了国库。堂堂国丈,又是有名的有钱人,居然一共只交了八千两,一时满朝的勋贵候伯、文武百官纷纷效仿,少的几百,多的不过上千。
  而等到北京陷落之后,周奎全家都被李自成捉拿,严刑拷打之下,最后交出了现银七十万两,金玉财宝商铺田产更是价值百万。
  差不多两百万啊,但使周奎能知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覆巢之下无有完暖卵的道理,哪怕只拿出十分之一的财产助饷,崇祯十七年三月的情形,也许就会完全不一样。
  更不用说,周奎居然还把藏在自己家中的亲外孙,太子朱慈烺和定王朱慈炯交给了李自成,致使大明朝的两位继承人都死在了北京的乱军之中,南明后来的乱局,和太子定王都身亡,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继承者有很大关系。
  周奎罪大恶极,罪不可恕!
  对这样的人,朱慈烺除了厌恶还是厌恶,但没办法,他承袭了朱慈烺的身体,自然也就承袭了朱慈烺的血缘关系,不管怎样,周奎终究是他的外公,不看僧面看佛面,未免母后为难,他对周奎还是要留一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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