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荣华富贵,可就提前得到了保障……郑芝龙的心,砰砰跳。
“哎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跳起来:“快备马,本镇要去见首辅大人!”
到京师两天呢,还没拜见首辅周延儒呢,这可不行。
同一时间,朱慈烺已经回到了王府,坐在桌后,狼吞虎咽今日的晚膳,他心情非常好,不止是因为搞定了郑家父子,也因为刚刚得到了一份塘报,张名振,侯方域还有商丘知县梁以樟都已经脱离险境,从河南进入山东境内了,一切顺利的话,半月之后,他们就会抵达京师。
梁以樟在历史上虽然没有多少名气,但从他组织商丘防御战,还有甲申之变后,向马士英强烈建议收复山东河南,以为江南屏障来看,其人还是非常有战略眼光的。此次商丘失守,朝廷肯定是要论罪,朱慈烺打算上一个奏疏,用戴罪立功的方式将他保下来,安排到京营赞画司任赞画,以为京营的智囊,磨砺一段时间之后,再看表现予以重任。
“殿下,今晚还巡营吗?”田守信走进来,小声问。
“怎么了?”朱慈烺抬头。
他每晚固定巡营,有时候还会参加营中的思想政治课,除了去蓟州的那段时间,只要在京师就雷打不动。
“外面下雨了。”田守信道。
“哦。”
朱慈烺惊喜的跳起来。
春雨贵如油,比起火枪火炮,大明更需要的其实是雨水,只有旱情缓解了,粮食收上来了,百姓能填饱肚子了,中原的匪患才有可能早日平息。
朱慈烺走到窗边。
夜色沉寂,凉风拂面,两株叫不上名字的小树在院中轻轻摇动,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树叶和房檐上,发出悦耳美妙的声响。
但愿能多下一会。
“备马,取蓑衣。”
虽然下雨,但朱慈烺巡营的行程不变。
田守信只能苦笑得去准备。
下雨出行是一件辛苦事,但朱慈烺却宁愿雨越下越大。如今正是春播期,如果有及时雨,能让百姓将种子种下来,于今年的收成必然大有好处。
但刚离开王府不久,雨就停了,朱慈烺仰天叹息,老太爷啊,你对大明还真是一点都不眷顾啊,连雨水都不能痛痛快快的给一点。再不下雨,京郊的小麦怕就要绝收了啊。
老天爷是指望不上了,不知道北郊的水利修建的怎样了?明天得去看看。
又想,到福建买种子的林增志算时间差不多也该回来了吧?现在的旱情,唯有番薯马铃薯能顶住……
在下一个街口,朱慈烺忽然心中一动,立刻道:“停!”
前面两个提着灯笼开路的锦衣卫急忙停下,转头看太子。
“不去精武营了,今晚去右柳营!”朱慈烺道。
左柳右柳营都是辅兵营,自从京营改制以来,朱慈烺的重心就全放在精武营之上,对其他三营的关心有点少,尤其是左右柳营,朱慈烺几乎一次都没有去过,虽然两营是辅兵营,在朱慈烺的计划中,只负责后勤和维持秩序,并不承担上战场的重任,不过即便如此,该有的操练却也不应该少,谁知道未来会不会遇上突发情况呢?
所以这两营还是要巡查一下的。
这里距离右柳营比较近,朱慈烺决定先去右柳营。
太子的忽然出现,让右柳营陷入短暂的混乱,卫兵惊慌,宿营的把总们急忙出来迎接,朱慈烺皱着眉头,虽然他不会用精武营的标准来要求右柳营,但右柳营的这一阵惊慌还是让他感到不满,仔细一看迎接的军官,立刻又发现了问题,那就是没有一个高级将领,全部都是把总,而且隐隐然有几个身上还带着酒气,俨然是在军中喝酒了。
“今晚谁轮值?”朱慈烺冷冷问。
“是……吴副将。”一个把总小声回答。
“他人呢?”
“他,他……”那把总“他”了两下,忽然噗通跪下:“吴副将身体不舒服,嘱咐臣代他轮值!”
“不舒服?”朱慈烺脸色冷冷,转对宗俊泰:“带几个人去把这个吴副将给我请来,顺道让申世泰也来一趟。”
申世泰是右柳营主将,营中如此混乱,他这个主将责无旁贷。
“是。”
宗俊泰带人去了。
朱慈烺继续巡营,随便的转了几个营房,营房内的士卒在军官们的指挥下,慌乱在门外列队,朱慈烺看他们列队,计算着时间,虽然不优秀,但还算及格,京师三大营连续两个多月的超强训练,不但练出了一支精武营,连右柳营这样的辅兵营,跟过去相比,也有了很大的提升。
随便转了几处,朱慈烺返回右柳营中军大堂。
几十个把总百总们屏气凝息的站成两行,太子的严峻军法大家可都是知道的,空岗的吴副将肯定是要倒霉了,但他们这些个喝酒的会怎样呢?
很快,右柳营主将申世泰和本当轮值的副将吴文忠急匆匆的奔进大堂,离着太子还有一段距离,两人就噗通跪倒在地:“参见殿下!”
朱慈烺冷眼扫着申世泰:“申世泰,今晚你右柳营是打了胜仗了吗?”
申世泰是原左哨营的主将,和阳武侯薛濂一样,他其实是前前任京营总督李守锜提拔上来的人,朱纯臣任京营总督后,他不受重用,从主力右掖营主将改为左哨营主将,等于是降了一级,太子抚军后,他从左哨营主将改成右柳营的主将,隐隐又是低了一级。
第四百零五章 自我决断
闻太子问话,申世泰脸色一下就惨白。得到太子巡营的消息,他就知道事情不妙,营中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肯定是被太子发现了,虽然自从整顿之后,军官们收敛了不少,再不敢像过去那么肆无忌惮了,但多年的习惯一下也是改不了的,其中饮酒就是一项,过去每天不到黄昏,军官就可以回家,现在被禁锢在营房里,不喝酒又能干什么呢?但京营军规很清楚,除非打了胜仗,否则军中一律不得饮酒,醉酒者甚至可以直接斩首。
现在太子问起,他该怎么办?
申世泰摘了头盔,放在地下,咬牙道:“臣统兵不严,罪该万死,但在这之前,请殿下容臣最后一次行使主将的权力!”
朱慈烺看着他,点点头。
申世泰深深一拜,然后站起来起来,对站在两侧的把总百总们喝道:“谁都喝酒了,给本将滚出来!”
七八个军官低着头,一脸土色的走了出来。
申世泰继续瞪着左右的军官:“没有了吗?”
又有三五个军官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
申世泰恨恨地瞪着他们,咬牙:“尔等犯我军规,不可轻恕,来人,一人鞭二十!”
军营军规:饮酒鞭二十,醉酒鞭四十,造成严重后果者,斩!
申世泰又瞪向副将吴文忠:“吴文忠擅离职守,罪不可赦,鞭四十!”
吴文忠叩首在地,头都不敢抬。
“本罪将统兵不严,当犯者同罪,两罪相加,罪将应受皮鞭六十!来啊,将罪将申世泰绑出去!”说完,双手负手,任由两名军士将他推到堂外。
朱慈烺不说话,只静静看着,原本他已经想着是不是要换掉申世泰?不过申世泰雷厉风行的这几下,又让他改变了主意,想着或许可以再给申世泰一次机会。
其实军法的处置本不应该由申世泰自己决断,因为朱慈烺已经设置了军法司。
朱慈烺在京营中新设立军情司、军需司、军械司、军法司,参谋司,以取代旧制。大明旧制,凡大军之中,都会有文官监军,一来监视武将,二来负责监察军纪,但京营现在是一个特例,由于是太子亲自抚军,文官无人敢监视他,不要说文官,就是监军太监也避退三舍,尤其是朱慈烺在争得崇祯帝的同意,在京营设立军法司之后,文官和太监监军的权力,就更是下降了——文官监军还好,太监监军是一项恶习,朱慈烺不能进言父皇取消,只能先从京营做起。
不过军法司虽然成立了,但由于刚刚组建,人员还没有齐备,连最高长官军法司“照磨”都还没有就任,因此各营仍旧是主将决断。
“啪!啪!”
鞭刑就在大堂门口,犯纪的军官都趴在木板上,被皮鞭猛抽。
太子就在堂中,没有人敢手下留情,每一鞭子都是实实在在,连申世泰都不例外。
刚开始都还能忍着,后来就有人忍不住疼叫了起来。
一个个哭爹喊娘,这些京营的世袭军官,哪收过这样的刑罚?
但鞭刑最多的申世泰却是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因为行刑地就在大堂口,朱慈烺能听到也能看到,对申世泰的坚忍,倒也有几分的佩服。
鞭刑完毕,申世泰浑身是血的被两个亲兵架回堂中,跪倒在地,再次请罪。
朱慈烺站起来,冷冷道:“申世泰治军不严,着官降一级,罚俸三月,吴文忠官降三级,罚俸半年,所有喝酒军官罚俸一月,但有再犯者,皆严惩不贷!”
“臣等遵令!”
堂中的将官都拜首在地。
朱慈烺起身离开。
等太子和随从全部离开了,申世泰才慢慢抬起头,火把光亮下,他额头有汗,嘴角微微抽搐,眼神隐隐透着不甘……
从右柳营出来后,朱慈烺又去了左柳营。比之右柳营,左柳营的状况好多了,虽然没有精武营的强军之气,但却也是中规中矩,秩序井然,且今夜轮值的恰好是主将马德仁,朱慈烺进入营门时,他正带着亲兵巡营,闻太子驾到,急忙迎接。
马德仁今年快五十岁了,世代军户,是一个规规矩矩的老军人,虽然没有什么大才,但胜在认真。
转了一圈,朱慈烺对左柳营基本满意……
第二日上午,郑家兄弟父子启程离开京师,兵部侍郎张凤翔亲自到城门口送行。京师之行,备受荣宠,收获颇多,无论郑芝龙还是郑鸿逵,心情都非常好,和送行的官员寒暄客气,好一会才踏上归途,三人经天津,走海路返回,郑鸿逵和郑森到登州就任,郑芝龙则返回福建。
刚行出北京城不远,就看见前面路边站着一群人。
郑鸿逵眼尖,一眼就认了出来:“大哥,是东宫的人!”
东宫典玺田守信、太子的中军官小将佟定方、还有十几个锦衣卫正站在路边。
但没有太子。
郑家兄弟父子急忙下马,步行上前见礼。
“咱家奉太子殿下的钧旨,在此等候郑游击。”田守信微笑拱手。
郑森楞了一下,连忙上前。
“殿下有一物送给郑游击。”田守信向郑森笑,然后一摆手:“将玉狮子牵过来。”
一匹体态神骏、浑身雪白的高头大马被牵了过来。
郑森吃了一惊,这不是太子的坐骑吗?
“此马名为照夜玉狮子,乃西域名马,虽不敢说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但脚力雄健却也不是一般战马能比的。太子殿下说,为将者岂能没有好马?特将此马赐给郑游击,望郑游击早立大功,驰骋疆场,报效朝廷!”田守信道。
郑森大吃一惊,连忙跪倒:“太子殿下的坐骑,卑职焉敢接受?请公公回禀殿下,殿下的心意臣心领了,但此马臣万万不敢受!”
“必须受,”田守信笑:“这是殿下的钧令。殿下还说,如果郑游击执意推脱,那就是嫌这匹马不好,田守信,你就带郑游击到御马监选一匹好马,一定要让郑游击满意并且接受为止,所以郑游击,你还是不要推脱了,不然咱家就得拖着你去御马监了。”
第四百零六章 照夜玉狮
郑森无法再推脱,朝京师方向深深一拜:“殿下厚爱……臣遵命。”
抬起头来,眼眶已微微泛红。
田守信将马牵到他身边,深深望着他,语有深意:“太子殿下对游击的器重,咱家从未见过,游击一定要努力,莫辜负了殿下的厚爱啊。”
郑森用力点头,接过马缰,心潮澎湃。太子赐马,这可是本朝武将从来没有过的荣耀啊,如果他立了大功也就罢了,但到现在他都寸功未立,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何如此器重?惶恐中,心志更加坚定,无论如何,也要把登州水师搞起来,绝不能耽搁朝廷渡海东攻的大计!
郑鸿逵凑了过来,看着玉狮子,笑的合不拢嘴:“好马啊,好马!”爱马是男人的天性,即使是水军出身的郑家兄弟看见好马也都是爱不释手。
郑芝龙不动声色,悄无声息的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塞到了田守信手中,田守信也不客气,收了银票,向郑芝龙一拱手,上马离开。郑家父子兄弟三人躬身相送。
等田守信带着东宫的人走远了,郑鸿逵直起腰,笑开了花:“大哥,简在帝心,福松这一回是没跑了。太子绝对是把福松当成自己人了。”
郑芝龙皱着眉头不说话,他只觉得,天家对他郑家的恩宠太重了,尤其是太子。想到那个睿智的小人儿,郑芝龙心中就有些不安,目光看向儿子,只